第12章 开万象
斩鸱鸮开万象？
韩非、紫女、红莲三人眼前都是微微颔首，以他们的经历，倒是不难想到应该针对的目标：韩国大将军姬无夜。
这正是上一世流沙的目标，却不是红莲所期望得到的。
红莲眼神低垂，对于卫书百般不愿回答的情况感到有些沮丧。
卫书先是拒绝高官厚禄，又果断放弃出风头的机会，连续两次打乱了自己的计划，竟还表现出这一副忧心庶民的虚伪作派。
她不知道这究竟是巧合，还是卫书已经意识到了什么而故意为之。
“不，这不可能，重生是我的最大底牌，卫书怎么可能想到这些？”
重生，这是连红莲自己都难以置信的事情，纵使卫书多智若妖，也决然不可能猜想到这一层。
“我果然不适合虚与委蛇吗？”
红莲有些伤感，自己从小被哥哥韩非保护，被父王的疼爱下长大，根本没有被传授如何像是政客那般生存的技巧。
而当国破家亡后，向卫书复仇就一直是自己的目标，虽然最终在流沙练就了一身的杀人技巧，可却始终没有学会治国的技巧。
比起跟卫书这样天生的善于掩饰的政客交流，她开始觉得杀人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上一世，她是流沙的冷血杀手，不折不扣的蛇蝎美人，死在她手中的人不计其数。
如今，她却在言语交锋中，被卫书三番五次的挫败。
她连这个时候的卫书都无法说服吗？
红莲苦涩的发现，刀剑并不是一往无利，她的所长似乎并不能真正帮助哥哥。
难道，只能坐视悲剧再演吗？
“不对，我虽没有治国理政、兴国安邦的能力，但是我却知道未来的大势，为哥哥招揽人才！”
红莲的职业素养，让她很快分析出了自己的长处，接受了自己的缺陷。
论城府、阴险、治国，她虽然远远不及卫书，但只要哥哥懂这些就好了。
她只需要利用先知先觉的优势，为哥哥的梦想添砖加瓦就好……
红莲内心中开始平静下来。
一旁的紫女，隐约猜到了几分卫书的想法，目光微闪。
斩鸱鸮开万象！
在卫书口中理所当然的事情，上一世他们流沙却是付出了昂贵代价，不少的时间，最终才得以解决。
可终究还是太迟了。
或许在卫书眼中，从来没有将姬无夜、夜幕之流放在眼里。
若是卫书来主持韩国变法，那又是怎样一副景象？
可能是不会顾忌太多，杀他个人头滚滚，杀出个朗朗晴天。
可是，以血蕴新法，在韩国可能吗？
蓦然。
紫女回想起上一世卫书，在奏国变法时的情况，那是比韩国更为凶险的情况。
政变、暗杀、军队哗变、造谣、国人暴乱……
国内封君、宗室、世族、军功勋贵等各方势力都联合了起来，试图将新秩序扼杀在摇篮中。
卫书变法唯一的支持者，也只有当时刚刚继位不久的奏王武政。
赌上王位的武政，和已化身为暴躁青年的卫书，却是硬生生在国内各阶层的反对声中杀出了一条血路。
挟累累尸骨之威，浇灌了新法的根基！
这两人或许才是君臣典范。
三人成虎。
普通人尚且容易中招，更何况是富有一国的君主呢？
可是武政却是连斩二十一名进谗言的内侍，甚至是三名位列上卿的重臣。
“敢恶言卫书变法者，皆斩！”
举国相托。
这其中，又何止是一个信字？
是呀，纵横寰宇，一统天下的雄主，从来不是獐头鼠目之辈。
紫女不禁想起了韩王，甚至是齐、楚、赵、魏、兴这天下最强的六大诸侯王，他们的信任也绝对做不到那一步。
武政那个恐怖的女人？
紫女眼中浮现浓浓的忌惮之色，可随之又是无限的犹豫。
究竟该不该劝阻卫书回国呢？
紫女知道，这天下只有遇上武政这样的君主，卫书的理想抱负才能真正实现，武政也才能成为那个千古一帝。
可是，这个过程对卫书来说实在是太残酷了，当卫书遇上武政，变成宣君时，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很长时间内，他都已经不再是他了。
崩溃之后。
他将彻底黑化！
紫女上一世在紫兰轩从卫书那听来的新词，描述卫书的状态或许更加适合。
“是不可以相信别人的，只能相信自己，这也是我能侥幸活到现在的秘诀，其实你也一直在骗我对不对……”
“你会想，我是显赫无比的楚国贵族，又贵为宣君，大奏丞相，怎么可能生活在最底层呢？我应该是这个世界上醉生梦死的那一批人……”
“可是我生活的另一面，你看不到，永远也看不到……”
“我切肤之痛地感受到，我的命运之所以悲惨，原因只有一个，没权！”
“所以，从那一天开始，我就奠定了自己的人生目标是什么！”
“后来，我不再为权发愁了，可这个时候，我比任何时候都要仇恨钱，仇恨权力，仇恨那些肮脏的贵族……”
紫女五味杂陈的想着与久别重逢的卫书，在长亭仅有的一次对话。
她不知道卫书确切经历过什么事情，才让他性情大变，杀伐暴酷，回忆布满伤痕，像是个疯子般做出日后那惊世骇俗之举。
但是，幼时同样经历不少磨难的紫女，唯一明白的事情就是那些经历，一定是非常痛苦让人发疯的。
从这些痛苦经历中，他或许已了然人心的复杂，或许从满身伤痕中也得到了答案，或许学会了城府，或许学会了放下……
只是当风吹起那刺眼白发，他的思绪是否还会回到撒下凌云壮志的一天？
紫女希望卫书能有远大前景实现个人抱负，可又希望卫书能不再经历那些痛苦的事情。
可此事又怎能两全？
“会有办法的，会有办法的……”紫女少有不自信的喃喃自语着。
斩鸱鸮开万象？
韩非脑海中也在思考这句话，卫书的短短一句话正与他的想法不谋而合。
姬无夜。
身为军功勋贵势力，以累累军功上位，官至大将军。
可他却丝毫不满足，甚至是结党营私……
有姬无夜在，韩国必危！
历来变法，无不是要确立新的秩序，而这个过程中又注定了要得罪太多太多人。
韩国最为顽固的势力团体，必然是韩非变法所要清扫的对象。
念及于此，知道紫兰轩是什么地方的韩非，接受着卫书眼神讯息，也随即起身，认真的道：
“非有一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