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左司马
司农，掌钱谷之事，负责教民稼穑的农官，韩国上卿之一。
司农典丞，则是协助司农处理事务的副官之一，地位相当于韩国中卿。
以流沙的情报能力能力，提前调查出韩宇的官职，韩宇并不意外。
百越难民？
韩宇目光一凝，心中疑惑不解。
倏忽间，他脑海中一道惊雷响过，猛然觉得不妙。
该死，大意了！
卫书声音中饱含嘲讽，脸上满是冷笑。
“四公子，你用韩国的俸禄，收买百越难民之心，博取贤名，当真是好算计！”
卫书看了一眼面沉如水的韩宇，冷漠的声音继续响起。
“不过，不知道你算不算得过楚国封君的怒火呢？”
韩宇微微眯着眼，眼中闪过些许懊恼和恐惧。
这些百越难民，都是当年楚国老令尹卫奢、韩王安征讨百越之时，百越人“自发”投奔楚国封君，为奴为婢的。
失去这些百越难民，简直就是在这些楚国封君身上割肉……
被触犯利益的楚国封君会有多疯狂？
为了将试图改革的吴起杀死，不惜冒着灭族的风险，也要将吴起杀死。
韩宇当初将这些百越难民收留，所图的不过是将他们收留到自己的庄园田地中，充当佃户奴隶……
压迫低贱的韩国庶民，也会让韩宇精心维持的好名声受损。
可是，压榨那些更为低贱的百越难民，绝对不会有任何坏名声！
似乎此举，玩大了？
韩宇强装镇定，咬肌抽搐，“难道为了些许卑贱的百越奴隶，难道楚国真的会攻打盟友韩国？”
“盟友”一词，被韩宇咬的特别重。
卫书呵呵一笑，不以为意。
“谁知道呢？”
“不过，某些气急败坏封君向韩国施压，四公子觉得又当如何？”
卫书同样将“某些封君”咬的很重。
韩宇后背一凉，这才突然发现，坐在他面前的卫书就是楚国顶尖封君贵族之一！
顾地，卫氏一族，虽没有百越奴隶。
但若是卫书居中串联，那些损失了奴隶的楚国贵族们，绝对不介意共同联手讨回他们的损失。
届时。
韩王必定将他拿去当替罪羔羊。
那么，在整个韩国朝堂都弥漫着亲楚气息的中，得罪了楚国，韩宇的仕途就全毁了……
韩宇袖袍下的手紧紧攥着。
仕途全毁，不能追逐权利，简直比杀了他还令人痛苦！
不甘，愤怒，怨恨包裹着韩宇。
他恨，凭什么有些人生而高贵？
韩非，明明从小就在外求学，什么都不懂，什么也不会，就是一个纨绔子弟。
可就因他的生母是魏国公主，在破获了鬼兵劫响一案后，便被韩王授予司寇一职！
司寇，掌握刑狱、纠察等事，位列韩国上卿之一！
可他韩宇，只因出身低微，为国立功无数，摸爬滚打十多年，竟然还只是一个中卿！
命运何其不公？
既然命运不公，那我就自己去拿！
韩宇眼中闪现狠辣之色，面沉如水，沙哑的声音响起。
“子期，有什么话不妨明说吧？”
隔壁房间的红莲，柳眉微蹙，呢喃着：“果然，韩宇远不是卫书的对手！”
卫书却是扶起韩宇的酒爵，亲自给他倒酒。
实话说，卫书其实是非常欣赏韩宇这种为了梦想，敢拼敢打的年轻人。
不过嘛。
卫书也只是欣赏韩宇拼搏实干的精神，却并不看好韩宇能成事。
诚然，韩宇的权谋之道、驭人之术甩出韩非十条街。
可韩宇缺少能引人广泛共鸣的政治纲领！
这种缺陷是致命的。
韩宇的政治纲领，只是一家一姓之恩惠，最终只有少部分人能受惠。
韩非的政治纲领，是天下之恩惠，想惠及天下的大多数人。
守旧与变革的碰撞！
守旧，能得到类似姬无夜、血衣侯、张开地等既得利益者的拥护，但是也仅仅只能让韩国这辆破船开的远一点罢了。
变革，向既得利益者开刀，能让更多人拥有晋升通道，无异于换血再造！
韩宇施加的个人恩惠，迟早会有用完的一天。
韩非的变革而产生的恩惠，源源不断地会有人汇聚在韩非的身边。
孰优孰劣，一目了然。
卫书淡淡笑道：“四公子，我说了，流沙愿意助公子登上太子之位！”
太子之位？
韩宇额头紧缩，他已经不确信卫书到底想要干什么了，“何意？”
“姬无夜扶持的太子，可不符合流沙的利益！”卫书将酒爵递给韩宇。
“而且师兄身为法家，他更希望成为管仲、李悝、申不害那样的变法名臣，而非韩国太子！”
就这么简单？
韩宇幽幽的目光从卫书、韩非、张良三人脸上划过，心中开始不断思考。
韩非，从小似乎并未露出什么夺位的野心……
张良，虽然是五世相韩的张开地之孙，但是张开地一向中立……
卫书，身为老令尹之子，更要交好……
拒绝？将是仕途尽毁！
答应？太子之位在即！
答案已经很明显了。
“那流沙想要什么？”
怦人心动的韩宇，直指问题关键，言语上默认了想要夺位的事实。
似乎成功了！
张良与韩非交流了一下眼神，面带笑意。
卫书自顾自的喝了一口酒，悠悠说道：
“任用子房为相国，任用师兄变法，任用鬼谷传人卫庄为大将军……”
韩宇听完，脸都黑了。
流沙把持这么多军政要职，那他的心腹该如何安置？
“子期，流沙的要价未免太高了吧？”
“四公子，到时您拥有的可是整个韩国……”
“……”
张良和韩非面面相觑，卫书和韩宇竟然吵得不可开交，戏也太足了吧？
良久。
卫书和韩宇才初步达成一致。
张良担任相国，韩非主持变法，卫书担任大司马……
“为了证明流沙的合作诚意。”
“此次左司马刘意身死，职位空缺，流沙愿意推选四公子的义子韩千乘，出任新的左司马！”
什……什么？
韩宇和韩千乘都惊呆了。
韩宇眼中先是一阵错愕，可随之就是狂喜，“当真？”
“流沙言而有信！”卫书微微一笑。
韩宇激动难耐，脸上泛起异样的红潮。
左司马，主管军政与军赋，为朝廷中卿之一。
而且，左司马是武职，可以真正名义上指挥一支军队。
插手军队，拥有军权，这可是韩宇梦寐以求的事情。
韩国的军队大都被姬无夜及其党羽所掌控，韩宇如今名义上能指挥的也仅有公子府卫队。
卫队和真正的军队，可是有极大的不同！
“千乘，还不快谢过卫书先生！”韩宇故作不满地呵斥着微微发愣地义子。
韩千乘也从震惊中回过神，眼中满是神采。
三言两语之间，他就由公子府不入阶的侍卫长，变成了韩国朝堂之上的中卿！
这种震撼感，不是旁人能感受到的。
“千乘，多谢卫书先生！”韩千乘起身，躬身拜道。
“诶，这是干什么，坐下喝酒……”
“不过四公子，流沙在朝堂的力量有限……”
“哈哈，不碍事，我近年来积蓄了一些力量，只要有流沙帮忙，一切足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