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六章 幡然醒悟
百里破风站在穆楚寒近处,穆楚寒冷笑一声,从太师椅上站起来,按捺住想一把扭断百里破风脖子的冲动,将手中那方丝帕收进怀中,转头看着院中的穆侯爷和穆楚辉,赶人:
“穆侯爷和统领内大臣也留下来一起叙旧?”
穆侯爷就要破口大骂,穆楚辉拉住他,喊了声父亲,对他摇摇头,低声道:
“百里破风不敢将九弟怎样的,毕竟这是在穆府。”
穆侯爷瞪着眼前,这个如此陌生的第九子,眼瞧着他瞬间从个风流不羁,颇为下流的纨绔变成个浑身阴冷森寒,嗜血魔头般危险的恶魔。
他如今倒不是担心这个逆子会被百里破风怎样,反而担心这个逆子会一不做二不休,将国师百里破风给杀了。
倘若当朝国师死在他们穆家,即便堵上宫里的贵妃娘娘和大皇子,他们穆家怕不死都要脱一层皮。如今还不是动百里破风的时候。
穆侯爷看穆楚寒如今荒唐至极,丝毫不顾后果的做事风格,心中愤恨不已:这个逆子,又有什么他干不出来的。
“孽障,你要敢乱来,我定不饶你!”
穆侯爷被穆楚辉拉走还不忘咬牙威胁穆楚寒一句,听在穆楚寒耳里,全是狗屁。
百里破风看着穆楚寒和穆侯爷之间糟糕至极的关系,倒不似作假。
“好了,国师大人,你要找爷说什么?”
穆楚寒回头,朝百里破风逼近几步,浑身杀气大开。
百里破风被逼的退进了房。
穆楚寒也跟着进去,碰的一声关了门,转身一句话不说,突然难狠,伸手就去抓百里破风的脖子,百里破风反应也快,拿手中的木匣子挡了一下,没让穆楚寒一招得成。
穆楚寒招招致命,百里破风不得不打起精神,全神贯注,一招不慎便是当场毙命。
终是穆楚寒锁住了百里破风的喉咙,百里破风手中寒光一闪,却是木匣子里那根通体冷寒,同样散妖邪光芒的锋利淬寒钉,抵在穆楚寒脖劲处。
百里破风淡淡道:“当年杨师傅教授子煦拳脚,可不是为了让你杀人。”
穆楚寒紧了一分手,百里破风手中的淬寒钉便刺破了穆楚寒脖间的皮肤。
“你如今行事为何如此张狂?这可一点儿都不像你!盛京这个地儿,容不得人坏了规矩!”
穆楚寒锋利如利刃的黑眸,凶狠的盯着百里破风冰蓝的双眼:
“百里破风,坏了规矩是你!”
“爷以往就是太顾忌着规矩,才让你和冷子翀这个小人钻了空子,狼子野心,其心可诛,你倒装模作样,这些年倒是活的挺滋润!”
说着手中用力,力道大的让手中的百里破风不禁皱了皱眉,百里破风一头长倾泻垂在桌下,穆楚寒将他控住压在桌上,狭长双眸全是狠戾。
百里破风手中的淬寒钉刺进穆楚寒脖中,炽热的鲜血顺着冰冷的寒钉流下来。
“不过是两败俱伤,子煦,难不成你要与我在此次同归于尽?”
穆楚寒不为所动,百里破风又说:
“尚书江家三小姐,可是你的心上人?”
穆楚寒黑眸一闪,盯着百里破风始终淡漠的脸,听到他有些嘶哑的声音:
“她是不是怀了你的孩子?”
见穆楚寒眼中骤然集聚狂风暴雨,百里破风干笑一声,穆楚寒思量须臾,晓得百里破风手段百出,终是有所顾忌,松了手。
百里破风站起来,理了理衣袍:
“你竟被个女人给套住了,倒是稀奇!”
“你敢动她试试?”穆楚寒站起,任血从他脖间流下来,语气森冷。
“我怎么敢动她,她是你的人,想来我要找的人也在你手里!”百里破风看着手中寒钉染血,顿了下说:
“今上也不再是以前的五皇子,你此次回来便是与整个盛京为敌,大公主应该不是你的依仗,子煦,你到底依仗着什么,回盛京来,所谓何事?”
百里破风盯着穆楚寒眉宇间紫气盘旋,却还是牢牢压制着,并不是好时机啊!
“与你无关!”穆楚寒冷笑一声,薄唇蹦出狠戾:“国师大人,还是先把自己的小命顾好!爷看你这张脸,厌恶至极!别再让爷看见,不然…。”
百里破风将手中的淬寒钉放在桌子上,心中明白,若穆楚寒想做点什么,即便心里将他凌迟千百遍,也不会在这个不成熟的时机杀了他,可才刚,穆楚寒却又真的杀心四起。
如今,他再回来,倒更加让人捉摸不定了。
百里破风故作轻松,淡淡的说:
“想来我向你讨人,你是无论如何都不会交出来的,子煦,当年的教训还不够深刻?整个盛京都不欢迎你,你竟还敢让你的女人怀孕,你比以前可狂妄了不止一点。”
穆楚寒森冷道:“盛京,是谁的盛京?爷会惧他们?欠了爷的,一个都跑不了。”
“子煦,何苦将自己逼到绝路?”
穆楚寒拿过桌上的淬寒钉,看了一眼,嫌弃的一手从窗外扔掷出去:“百里破风,从来就只有一条路,爷要走,你和冷子翀也得陪着爷走。”
百里破风见劝不动穆楚寒,更加不可能探出他的人的下落,两人不欢而散。
如今,只看,谁先忍不住下手,坐在皇位上的那位都不着急,他更没必要着急。
百里破风走后,甘左在院子里将淬寒钉捡起来,递给穆楚寒,见穆楚寒脖间有血,惊呼一声九爷。
穆楚寒冷眼瞧着淬寒钉,心中翻江倒海的恨意,眯了眯眼,终有一日,他要让百里破风也尝尝淬寒钉的滋味。
大太太惶恐不安一夜,第二天一大早,也不做早课,让邹嬷嬷将她的常服翻出来,又描眉插簪,竟把一副尚书府大太太的派头给摆了出来。
她先让人将二太太叫了来。
二太太正在老太太房里卖乖,听人说大太太叫她,一脸惊讶。老太太气恼大太太头天晚上装病把大老爷叫走了,便说:
“不用理她,咱吃咱的!”
如今家里二小姐被禁足,三小姐也被关在院子不得进出,七小姐又送到外祖家去了,晨间来和老太太请安的只有四小姐江心婉,六小姐江心霖和庶女五小姐江心湘。
江心婉听了风声,知道大老爷还是要将她嫁去穆府,瑞瑞不安,六小姐江心霖却敏锐的觉得家里出了大事,心里有些担心沐雪,也不说话,五小姐江心湘向来被江心霖压得抬不了头,更不敢随便开口。
老太太心情也不好,陪着吃这一顿早饭,弄得大家心里都不得劲儿。
老太太话不理会大太太,不想饭还没吃饭,大太太竟破天荒的主动来了老太太院子里。
丫鬟来报说大太太来了,众人觉得太阳打西边出来了,颇为稀奇,抬头去看,就见大太太穿了一身端庄华丽的衣服,由邹嬷嬷搀着,颇有气势的走了进来。
这个时辰,大太太不是该在佛堂念经吗?
二太太三太太面面相觑。
“给母亲请安!”大太太朝老太太福了福身子,一本正经的见礼。
老太太瞧着她装扮好,依然风韵犹存,似乎又回到以前与她争锋相对的时候,心里就如梗了一颗刺,不上不下,卡得她难受。
也不等老太太话,大太太给老太太见了礼,便寻了凳子自己坐下,拿眼睛瞟着一旁的二太太和三太太。
三太太一个激灵,反应过来,朝二太太嘲弄一笑,率先去跟大太太问好,一口一个大嫂听在二太太耳中,实在刺耳。
江心婉几年加上来才见了大太太不上十次,加之这几年早给蓝姨娘灌输了歪理儿,如今她早晓得自己不是大太太亲生,而是她捏在手里对付她姨娘的一枚棋子。
再看着大太太江心婉心里有些复杂,仇恨的情绪更多些。不得不咬牙来给她行礼。
“母亲!”
江心霖和江心湘也来叫了大伯母。
二太太杵在一边,看大太太今日这架势,颇感不妙,最后一个上来见礼。
众人喊了一遍,大太太都淡淡的点头,突然就对脸色不善的老太太开口了:
“母亲,这几年儿媳一心向佛,昨儿得佛祖点化,实感惭愧,原本打理江府该是儿媳的责任,不想竟是累了二弟妹多年…。”
只听了这一句,二太太心就慌乱,砰砰跳了起来,直勾勾盯着面前的大太太,只听她不急不缓的说:
“如今我也想明白了,从今儿起,便让二弟妹松快松快,这个家还是由我来打理吧!”
二太太张大了嘴巴,望着大太太依旧明艳的脸庞,看她脸色认真,又去看老太太,见老太太似乎也给大太太吓得不轻!
“混账!管家之事,且是儿戏,你不想管就一担子撂手,你想管就要拿回去!”
老太太最恨大太太这种直来直往的性子,从不晓得在她面前服软下小,也不懂得哄人,如今礼了几年佛,这性子倒越来越让人讨厌了。
“你还是回你的佛堂念你的经去吧,老二家的把家管得挺好,别在我面前给我添堵!”
老太太语气极为不好,说出的话也难听,几个小姐在一边静静的听着,谁也不敢插嘴。
大太太如今心里有了念想,又有了想要保护的人,为着以后的事儿打算,怎么都要把整个家捏在手里,才放心。
她不理会老太太的怒气,冷冷的看向沉默的二太太,问:
“二弟妹怎么想的?也觉得我当不得这个家了?不愿将管家权归还?”
二太太把银牙咬碎,怎么都想不到大太太了什么疯,突然从那该死的佛堂跳了出来,讨要管家权。
这几年娘家日渐衰败,二太太没少从管家之中捞好处抠银子去补贴娘家,而且如今她家女儿江心霖正和聂家议着亲呢,若她丢了尚书府的管家权,女儿的亲身怕都得矮一个档次。
三太太因为长相狐媚,同样一进门就不得老太太喜欢,又没生下嫡子,老太太便往三老爷房里送了两个美妾,在她生七小姐的空挡,竟都怀了孕,还给老太太护着生下了儿子,可把她气得不轻。
二房有嫡子,二太太以前又仗着她娘家撑腰,一张嘴花言巧语,能将天上的麻雀给哄下来,把老太太哄的分不清东南西北,以前冷眼瞧着大房大太太与蓝姨娘争斗不断,背后还要受二太太的诋毁,心里颇有些与大太太同病相怜的感觉。
今日见大太太竟然出息了,突然出来讨要管家权,不说别的,只看二太太脸上的精彩纷呈,就够三太太心里解气的了。
“二嫂,按说这管家权本来就是大嫂的,大嫂身上又有浩命,当咱们这个尚书府的家,那是理所当然,如今大嫂想通了,愿意挑起咱这个家,你还赶紧将账簿钥匙一并交给大嫂!”
二太太听了恨不得撕烂三太太的嘴,见大太太一双眼睛直直的盯着她,她却不好说出不愿意的话来,低着头说了一句:
“一切全凭母亲做主。”
大太太回头对着老太太说:
“看来二弟妹也没什么意见,那下午二弟妹就到我院子里来交接一下吧!”
“哦,对了,还要麻烦二弟妹,叫上些奴才将我的东西搬回尚书主院去。”
什么?
堂中众人瞪大眼睛看着大太太,与大老爷冷战十来年的大太太竟要搬回到大老爷的主院去,这下,谁都不敢拿大太太讨管家权的事情当儿戏。
二太太尤为紧张起来,眼巴巴的看着老太太。
老太太气得摔了碗:
“蓝子珺,我还没死呢!你给我滚回佛堂去,想当这个家,休想!”
“老太太息怒!”二太太见老太太真怒了,心中嗤笑,赶紧过去给老太太抚背,对着大太太埋怨的说:
“大搜也真是,如不放心我管这个家,我不当便是了,何苦将母亲气成这样,气出个好歹来,可怎生是好?”
“母亲快别生气了,都是儿媳的不是,原一早大嫂撂开手的时候就不该接管这个家,如今累死累活苦苦撑了这么些年,我也乏累的很了,大嫂或是看我管得实在不好,这才要讨了回去。”
二太太上下嘴唇翻飞,夹枪带棒说:
“儿媳不敢说委屈,这便把账簿和钥匙交给大嫂吧!”
老太太原本只有五六分恼,给二太太劝说得恼了十分,瞪着眼前的大太太,大骂:
“狼心狗肺,不知感恩的东西,这个家就由老二家的当,她比你当得好百倍千倍,这话你休再提,给我滚出去!”
三太太见老太太不顾屋里还有几位小姐,就给大太太没脸,心中暗恨老太太偏心,却又没办法,去看大太太。
只见大太太脸上也不见恼,站起来,淡淡的说:
“母亲,二弟妹,今儿我不是来寻你们商量,只是来通知你们一声,日落之前,我希望二弟妹将对牌,钥匙等都送到大房主院来。”
说着,看了一眼江心婉:“四小姐,明日起,把规矩依旧立起来,每日都来我跟前来请安,还有你两个哥哥,也一并通知了去!”
江心婉给大太太那淡淡的一眼看的浑身抖,心中有个念头,往后的日子怕不好过了。
众人见大太太自顾自地的就走了出去,简直回不过神来。
二太太不管心里有多不愿意,还是派来丫鬟婆子去帮大太太搬家,等收拾好,已经到了午饭时间,桂香回去皱着眉小心翼翼的对二太太说:
“太太,大太太说叫把账簿、对牌、钥匙准备好,她院里戌时闭院,别错过了时辰。”
二太太听了吃到嘴里的饭菜,顿时如嚼蜡,没了滋味。
却说大太太大张旗鼓的搬了院子,林姨娘和蓝姨娘都听到了风声,两个姨娘反应迥然不同,林姨娘心里高兴,蓝姨娘听了江心婉回来学的话,却皱了眉,心咚咚跳个不停,总觉得大太太要作什么妖了。
邹嬷嬷看着丫鬟们把东西收拾归置好,对大太太说:
“太太,咱府里也的确该管管了,今日咱们搬院子,不少人探头探脑打听消息,简直太不像话了。”
向蓝家,不论生什么事儿,都绝不会有丫头婆子怎么明目张胆的探听的,二太太管家,怕只顾着捞钱,根本没尽心呢!
邹嬷嬷心里不免气恼。
大太太瞧着宽敞明亮的主院,以为她多乐意来管似得,若不是想着为她的雪儿谋划出逃,她才懒得管,如今却须得把江家整顿一番才好。
别什么消息都到处传。
大太太听了邹嬷嬷的话,没说处置丫鬟的事儿,倒对邹嬷嬷吩咐说:
“去,喊两位姨娘来伺候我用饭!”
邹嬷嬷眼睛一亮,道:“理应如此,大太太几年不管家,府中的姨娘们过得也太松快了些,如今是该把府里的规矩立起来了。”
说着,邹嬷嬷便下去吩咐人喊林姨娘和蓝姨娘了。
却说林姨娘听了传话,脸上带着笑,马不停蹄的就甩着帕子去了主院,蓝姨娘愣了一下,也不敢耽搁,赶紧放了手中的筷子,净手往大太太的主院走去。
两位姨娘到了屋里,见桌上已经摆好了饭菜,大太太一改往日,穿戴的及其富贵华丽,头上带着金钗步摇,正由个丫鬟伺候净手。
“大太太!”两人心同时咯噔一下,低眉顺眼的喊了她。
大太太瞟了一眼,见蓝姨娘和她有几分相似的脸,依然年轻,还是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林姨娘却顺眼多了,脸上带着笑,却不知几分真几分假。
淡淡的应了一声,也不招呼,大太太坐到了桌子旁。
林姨娘赶紧走到大太太身边去小心拿起筷子,看她眼色布菜,蓝姨娘心里愤恨又慌张,脸上却不显,也走到大太太另一边去伺候。
这一顿饭,大太太足足吃了小半个时辰,站的蓝姨娘和林姨娘双腿都软了,时不时举筷子的手都酸死了。
两人一时猜不透大太太的心思,也不敢大意,不敢随便搭口。
终于大太太吃好了,蓝姨娘马上又接过丫鬟们手里的帕子给她净手。
大太太见两人大气都不敢出,装得好一副老实模样,有意敲打便说:
“我几年不理事,不想你们倒也没忘了规矩,很是不错!”
“这些菜我也没吃几口,就赏了你们吧!”
蓝姨娘瞧着大太太吃剩的饭菜,差点没气的双眼一黑,晕倒过去,林姨娘晓得大太太这是给她们下马威呢,只看着蓝姨娘脸色顿时苍白,心情就好了,笑着说:
“婢妾谢大太太赏!”
蓝姨娘没法,也只得跟着道了谢。
大太太又说:
“也不必麻烦了,就这儿吃吧!”
原来主母给小妾赏饭菜,也是极为寻常的,都是装了食盒提到小妾房里去的,至于小妾吃不吃,另当别论,可如今大太太故意拖了那么长时间,饭菜都凉了,又不让装回院子里去,林姨娘和蓝姨娘只得硬着头皮坐下,还得装得一副高兴的样子。
大太太坐在一边,慢慢喝茶,邹嬷嬷喊了个小丫鬟给她捶腿,虽然蓝姨娘伪装的很好,她还是能从她脸上看出不甘来。
“是了,昨日穆家来了府上,想必你们都听说了。”
蓝姨娘心肝颤了一下,听大太太继续不急不慢的说:
“外面有些风言风语的,说是穆家订了我们家的三小姐,说起这位三小姐,府里都说是我之前弄丢的那位小姐,如今接了回来,我仔细瞧着,倒也可心。”
林姨娘尖起耳朵听,蓝姨娘一颗心吊得老高。
“只是老太太也是荒唐,打得什么主意你们也应该晓得,只是皇帝和穆家哪儿是那么好糊弄的,为着咱江家上下上百口人的性命,我和大老爷商量好了,还是由四小姐婉儿嫁去穆家。”
蓝姨娘听了,突然狠咬了舌头,嘴里顿时一股腥味,她就知道,是她这个嫡姐搞得鬼,不然大老爷怎会突然就变了卦!
“只是太太,皇帝的圣旨上要求须得是江家嫡女。”蓝姨娘柔声道。
大太太冷笑一声:
“蓝姨娘难道忘了,四小姐可不是我那双生子,是我江家嫡出的小姐?”
当年为了给自家女儿谋一个出生,不曾想如今倒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蓝姨娘有苦难言。
“眼看就要出嫁了,四小姐也不用上学了,好好在屋里亲手给未来姑爷做两身小衣,绣几个荷包吧!”
林姨娘听了忍不住心中暗笑:“太太想的周到,理该如此。”
蓝姨娘不敢明面上反抗,寻思着去找老太太和二太太。
把两位姨娘折腾了一番,大太太便带了人去沐雪院子。
两人走到院子门口,大太太却停了脚,踌躇着不敢进去,之前不晓得那就是她的女儿,尚且忍不住怜惜几分,从昨夜晓得了,心里却欢喜、紧张、担心糅杂在一起。
“大太太?”邹嬷嬷见大太太站着不动,望着院门眼睛染了泪花,轻声喊了一句。
“进去吧!”大太太压抑心中烦乱的思绪。
沐雪如今只想一心平安将肚里的孩子生下来,穆家御医开的药方也喝了起来,尽量不去想她对穆楚寒那张复杂又令人恼火的感情。
弥生送给她的佛珠的确是个好东西,每当她心烦意乱的时候数数佛珠,心也就渐渐静了下来,青石镇的生活好似远得在上辈子,她都有些快忘了她爹爹和娘的模样了。
不知道她失踪了,穆楚寒那混蛋有没有给她青石镇的爹娘圆个慌,想来依着他的性格,怕是不会的。
如此,爹爹和娘该多为她担心。
沐雪吃过了饭和安胎药,站在窗前看院子里杏数开满了淡粉色的花,手里捏着佛珠,思量着怎么给她爹爹和娘送一封信去,思来想去竟是没一个可靠可信的人。
如今让她再去求穆楚寒,她却不愿,那个花言巧语,毒药般的男人,稍不小心会陷入他假装的深情中去,却还有谁?穆非钰,还是秦月树?
这是盛京除了穆楚寒外,她唯二识得的人了。
两个人好似都没有帮她的理由,且她肚子那么大了,又怎么出的去,寻得着机会。
如此百般苦恼着,沐雪便看院子大太太带着邹嬷嬷走了进来。
大太太两人站在院子里,对上沐雪的眼睛。
沐雪疏离客气的喊了声大太太,大太太心一紧,便给刺痛了。赶紧走到里屋去,进了屋,眼睛一下落在沐雪隆起的腹部,大太太几乎差点心痛的窒息晕过去。
宋嬷嬷见大太太了,心中欢喜,赶紧给端了软凳来。
大太太不坐,上前两步拉起沐雪的手,还未开口说话,眼泪就唰的流了下来。
宋嬷嬷看着邹嬷嬷,一脸疑惑,小声问:“大太太这是怎么了?”
邹嬷嬷叹了口气,将宋嬷嬷拉了出去。
沐雪觉得大太太看她的眼神太过慈爱,不自然的抽了抽手:“大太太请坐,太太可有事?”
大太太瞧着沐雪白嫩的小脸,那精致的眉眼,眼泪止都止不住,颤抖着唇说不出话,赶紧将怀里那封蓝家送来的信,递给沐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