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2章 莫杨相救
莫杨目光转向破庙门外边,他道:“诛魔阵阵法还在继续,看来,那陌尘挺厉害的,身为妖邪,能坚持在里面呆这么久而不死,不错。”
我忍不住又咳嗽了两身,将伤口又崩开了,已被血染红的枯稻草上,血迹又多了一圈,我对莫杨的话表示赞同,附和他道:“你眼光不错,陌尘确实挺厉害的,你我两国交战时,全靠他施法顶着,我才能毫无顾忌的统一天下诸国。”
莫杨再度结印,却将法力打向了我,他在为我疗伤,心是好的。可说出来的话却很不讨喜:“伤口又开了,你别说话了,我本就受了伤,实在无暇顾及你的伤,别说着话一激动,一会就去了,你死了不要紧,这里就我们二人,还得麻烦我给你挖坑,埋人可是个力气活,吃力不讨好的。”
我回道:“一直没怎么和你好好说上话,这一说话,才发现你口才越发厉害了,堪称毒舌,比以往两国交战时,有过之而无不及。”
莫杨道:“知道还不闭嘴。”
我撇撇嘴,又盯向了破旧的屋顶,屋顶上已结满了蜘蛛网,我正上方的的那张蜘蛛网上,正有一个大蜘蛛蜷成一团在蜘蛛网正中央。
一只苍蝇正被黏在网上使劲挣扎,蜘蛛没什么反应,待到苍蝇被蜘蛛网捆结实了,再不能大幅度挣扎了,蜘蛛才慢悠悠的往苍蝇爬去。
很明显,一场单方面的屠杀即将来临了。
莫杨又道:“哎,问你个事,你是不是知道这场阴谋。”
我看蜘蛛网看的正入神,冷不丁被莫杨这么一问,问的我一脸茫然,我问道:“你说什么?”
莫杨踌躇了下,继续道:“我说,你是不是知道这个诛魔阵的事?”
我呵呵笑了一下,反问莫杨:“你们这些人呐,布这个阵法的时候,何时有过遮掩,你们这个针对我的诛魔阵,可是十分嚣张的在我眼皮子底下布下的,你居然还好意思问我是不是知道,这不是废话么。”
莫杨道:“那你为何还要进宫,还要乖乖进入诛魔阵阵眼,你可知,逸飞看着你一步一步顺着计划进入诛魔阵内时,他是何种心情。”
这话说的我有点莫名其妙了,整得我都不知道该如何回他了,我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莫杨道:“你什么时候知道这个阵的。”
我道:“诛魔阵,这阵可大可小,你们集天下所有修士一起,化零为整,又化整为零,分散至各处,布了一个以天下格局为阵图的阵法,就连刚开灵智的小妖都知道闻风而逃,离阵中心远远的,你说我什么时候知道的,自然是一开始就知道了。”
莫杨道:“一路上,逸飞对你多有提醒,他多希望你也如其他妖物一般望风而逃,可你却一步一步按着大家商量好的步骤来,让这诛魔阵毫无阻碍的布成,若是中间稍微出现一点差池,这阵法都威力大减,我想知道,你这么做,到底是为了什么,我不信你是一心求死,那么,明知必死无疑,为何还要那么安分的使这大阵布成,并且,还配合着使诛魔阵开启了最大的威力。”
我笑的更欢了:“必死无疑么?我若不是被彦逸飞所伤,又怎会必死无疑?这诛魔阵总归是个阵法,最多只能算是个挺厉害的阵法,既然是阵法,总有其破解的方法,若不能用脑力破解,以我这无上修为,硬拼也能勉强杀出来,只不过是彦逸飞想我死,我便配合他,勉强的死上一死罢了。”
莫杨叹了口气道:“你从来就不信逸飞。”
我反问:“我如何不信他了?他倒是让我信他,可我最重的伤是他下的手,都说他善诛心,我觉得,世人诚不欺我。”
可不就是诛心么,心难过的比我的伤更疼。
莫杨道:“逸飞也是无奈之举,他不可能与天下人为敌,他想好好和你在一起,若要堵住众口攸攸,你必须要死,他只是想让世人皆认为你是死在了他的神器手中,被他在诛魔阵内所杀,为了以防万一,逸飞让我在阵外接应,若有不对,闯入阵中相助,哪成想,我等来的却是你将逸飞打出阵外的那一幕,你可知,逸飞被你这一掌打的,伤有多重?”
我撇了莫杨一眼,漫不经心道:“放心,他死不了。”
莫杨道:“我自是知道他死不了,他若是会死,我进诛魔阵内就不是救你了,我比所有人更希望你死。你倒是死也死不安分,撂下狠话就准备受死,你可知,就算你真的死在了诛魔阵内,世人心下也会不安。”
莫杨收回法术,我觉得我的伤治不治的已经无所谓了,不过是早死晚死罢了,反正迟早都是一个死。
感觉除了伤口恢复了,其他的伤还是一样重,莫杨的灵力就像是一滴水掉落到大海里,除了荡起轻微波纹,丝毫没有作用。
我身上黑色光晕一闪而过,枯稻草上的一片血迹消失不见,湿哒哒的感觉总算好多了,一施法,就又忍不住咳嗽几声。
许是刚刚和莫杨说的话太多了,这会只觉得累的很,眼皮子一直在打架,终于缓缓闭上眼睛对莫杨道:“我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就算我死,也要让所有人心惊胆战,我困了,想睡会……”
莫杨道:“再问你最后一个问题,你果真是为了成全逸飞才回到皇宫中的么,诛魔阵正中心正是你们成亲时的必经之路,你可知晓?你若知晓,又为何非要自寻死路呢。”
我轻声的,虚弱的声音几不可闻的说道:“因为……因为,我想嫁给逸飞啊,我想嫁给他,很想很想,想到,他想让我死在诛魔阵内,我也愿意为他穿上喜服,与他并肩而行,因为……他说过,让我定要信他……可是,我该怎么信他,我要如何信他,我又为何要信他……”
再一次陷入了黑暗,整个人的身体轻飘飘的,总感觉有人在叫我,一声一声的大声呼唤:“符离,符离。”
我很想大声吼他:“嚎什么嚎,本公主还没死呢。”
可我却如陷入无底深渊般无能为力。
暖暖的气流被缓缓注入我体内,莫杨的声音缥缈的在我耳边吵吵。
“符离,符离,你若死了,我如何向逸飞交代。”
“符离,你别睡,快醒醒,再睡下去你就死定了。”
“你要死起码也要等逸飞见你一面再死。”
“符离,你醒醒,快醒醒,逸飞身受重伤动弹不得,我带你去见他。”
“符离,你听到没有,听到的话快点把眼睛睁开。”
“我答应过逸飞,定让你活着,你若死了,逸飞会怪我,喂,你再坚持会,我带你去见他。”
果然,若不是彦逸飞有交代,凭莫杨与我的交情,我要是死在他面前,他转身就该去敲锣打鼓,大摆宴席庆祝了。
飞散的意识渐渐聚拢,我皱着眉将眼睛睁开一条缝,整个人轻飘飘的很是无力,就像是要飞起来那般。
“你渡我灵力疗伤也就罢了,你拍我脸干什么,趁机报复啊,知不知道我被你打的很疼啊。”
莫杨明显松了一口气:“你还没死呢,别胡乱吓唬人行不行,你死不死的没关系,可好歹你再坚持下,一会我几个师兄就赶来了,等他们一到,我便让他们带你去见逸飞,我为了救你,也已受伤,没能力带你走了,你配合点在努力多活一两天的,也不枉我昧着良心,违背本意的救你一场。”
“你声音轻点,吵死了,没死也要被你吵死了。”
声音轻轻的像蚊子,莫杨的声音果真轻了下来,他道:“还没死呢,没死就好,没事别瞎睡觉,差点被你吓死。”
“我就……努力的……多活两天好了,你……给我讲讲逸飞的事吧。”
喉咙痒得很,忍不住又咳了几下,直咳的吐出了几口血才好受些。
莫杨施法,暖暖的灵力被缓慢的传入我体内,他道:“你别说话了,你想听逸飞的事没问题,你好好听着就行了,你再有事,我可真没办法救你了,我都快自身难保了。”
我扯了扯莫杨的袖角,将气息喘匀,才对他道:“就和我说说……说说他兄长的事……咳咳……咳咳咳……咳咳……”
“行行行,我讲,我讲,你别激动,你什么都别说,什么都别想,也不要乱动,我说给你听,我把我知道的事都说给你听,你好好躺着就行,行不行。”
我轻微的点了下头,表示我会配合,然后又闭上了双眼,准备听莫杨说。
哪知这莫杨一下子就激动了:“喂,喂,你别吓我啊,你这是还活着么?”
“放心,还活着,等着听你说呢。”
我赶紧在莫杨出手拍我脸之前,费力的回他,我怕我不出声,迟早会被他拍死。
我白芷,可不想这么死,被人用巴掌拍死,想想都觉得死的不太光彩,太有损我魔界公主的身份了。
莫杨道:“他兄长,你不也认识么。”
“其实这事,说来也话长,等我再给我几个师兄传个信,让他们动作再快点,他们也不知是被什么事给耽搁了,这会还没到,按理说,早就收到了我的消息,这会应该已经到了才是啊。”
莫杨幻出一笔,凌空在跟前挥舞,很快,空中便洋洋洒洒的出现了几句金色大字,写完后,莫杨一挥手,金色大字呈金沙状消失,他往门外看了一眼,布了个阵,将整个破庙覆盖,这才又重新看向我。
他似乎正在回忆什么,看着我的眼神像是在飘,我将眼睛撑开一条小缝,有些不太舒服的动了动,莫杨这才回过神来,他深深呼吸,道:“逸飞他,其实一直以来,过的并不好。”
我于是在这一天,在本该是我和彦逸飞大喜之日里,在彦逸飞杀我这日里,在普天之下皆与我为敌这日里,在我临死之前,在莫杨缓缓的叙述下,我终于知道了彦逸飞的过往,知道了一直待在彦逸飞身边的那只小麻雀没有看到过的事。
莫杨说,彦逸飞的母亲是个典型的江南女子,温柔的像水,持家有道,八面玲珑,心灵手巧,美艳动人。
彦逸飞小的时候家庭和睦,性格开朗,不似现在这般沉闷。
那一天,彦逸飞父亲彦大人带回来一个小少年,彦大人说,这少年家中有七个小孩,他最小,排行第七,所以取名小七,以后彦逸飞的安全就由小七全权负责了,一定要亲如兄弟那般相处。
后来,朝堂动荡,有朝中人买凶,伪装成亡命之徒,趁夜闯进彦府,差点灭了彦家满门,彦逸飞被其父藏进了暗室,让小七寸步不离的护着,这一护,就护了彦逸飞多年。
也是那次,母亲死了,还好,死之前不知道父亲十多年前爱过别的女人。
也是那次,进密室之前,彦父悄悄对小七说了实情,小七就是彦逸飞同父异母的亲哥哥。
小七一直以为彦逸飞不知道,那时的彦逸飞还小,却很聪明,他又很不巧的听到了彦父和小七的对话,可却一直没有说破。
也是那次,彦逸飞劫后重生,心思越来越重,是为自保,也是为了保护家人。
彦逸飞的遭遇我无法感同身受,彦逸飞的过去我也没法参与,彦逸飞的现在我又没法继续,彦逸飞的未来……我怕是再也看不到了。
犹记得那时,我杀了小七时,彦逸飞那绝望痛苦的眼神,比飞燕公主死时更甚。
原来,我真的杀了他哥哥呐……
也罢,彦逸飞刺我的这一剑,我就不与他计较了,就当是还他一命吧,一命还一命,再配上他的算计,应该够了。
“逸飞他,其实很让人心疼,我初见他时,他才十岁,十岁的小娃娃能懂什么,可他却倍得先皇和皇上的信任,他来军营时,我简直不敢相信,这么个小娃娃懂得打仗?可事实是,逸飞不仅熟读兵书,善用兵法,熟悉各种作战阵法,最重要的是,他很会揣测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