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5.梦与现实

眼前是漫无边际的混沌，暗淡的灰白相互交融。毫无疑问，不是现实世界。

沙——

耳旁，噼里啪啦此起彼伏，仿佛旧电视失去了信号，老化的电路吱吱运作。

杜倪不知道这样的情况持续了多久，也不知道该什么时候结束。

不知何时，咔擦一声，好似有人将卡带插进了录音机。

熟悉的声音慢慢响起：

【时机即将到来】

“什么？”

没有回应，好似没有感情的机器，述说着：

【时机即将到来，找到钥匙，找到第二起源，开启——】

话音未落，突然炸出一阵滋滋声，把后面的话全部盖住了。

杜倪不解，大喊道：“开启什么？”

【时机即将到来，找到钥匙，找到第二起源，开启——】

这句话反复播放着，但最后的部分依然被盖掉，怎么都听不清楚。

被这全损音质折磨了几次后，杜倪内心烦躁，索性喊道：“我认识你吗？为什么一遍一遍找我？”

突然，声音停止了，周围陷入寂静之中。

过了几秒后，杜倪的耳边响起一句话，清晰无比：

【你已经见过了】

见过？

【尽快，否则联系会中断……】

“这，啥跟啥呀？”

没等杜倪说出口，他脚下一空，整个人坠落进了无穷的黑暗里。

……

嘭！

杜倪一个踉跄，从塑料椅上跌倒在地。屁股摔在地砖上，剧烈的疼痛和冰冷交织在一起，让他龇牙咧嘴。

“没事吧？”旁边的前台人员放下手机，扭头看来。

“没、没事。睡迷糊了……”

杜倪摆摆手，撑着地砖站起来。

他扭扭僵硬的脖子，看向旁边的墙面：铺满的蓝色标牌和黑色字体——魔都某金融公司，这里就是魏逸驰工作的地方。

虽然之前来过几次，但这是第一次进门拜访。因为大叔现在还没下班，杜倪也不好意思去员工区域。

他瞅了眼头顶的电子时钟——红色的数字距离睡前只滚动了二十分钟。

但从日期来看，距离上次顾若薇的事件已经过去近一个月了。换而言之，五一长假也不算太远了。

杜倪随手打理着皱巴巴的衣领，心里后悔没穿件正式点的衣服。

既然答应了大叔去做那件事，总不能出尔反尔吧。

只是心里还是有点五味杂陈，不知道该用什么心态去面对。

杜倪揉着太阳穴，径直走向茶水间，倒杯热水，清醒一下。

没喝两口，门口走进来几个员工，熟练地掏出香烟和打火机。

几秒后，茶水间里弥漫着尼古丁和焦油的臭味，还有三三两两聚一块摸鱼的聊天声。

烟味一来，杜倪的肺立马抗议，拉着喉咙跟着反抗起来。他轻咳两声，拿着纸杯往门口走去，就不享用这“慷慨的二手烟”了。

但等他一迈出门槛，那几个人的话一下让他停住了。

“听说没，魏老大又要升职了，保不准就是总经理。”

杜倪背靠着走廊，佯装喝水的样子（哪怕杯子里就没几口），实则竖起耳朵偷听。

“正常，没哪个像他，都高管了还在第一线卷。”员工吐了口烟，感慨道，“我还挺感激他的——没他这么可靠的上司，我这混死工资的早被开了。”

旁边男子应和道：“那是，他一直给我们这些拖油瓶擦屁股，也不好说啥坏话。该死，这样的前辈……”

另一位道：“你们知道他结婚没？好像从没听说过啊。”

“你一男的关心这事干嘛。”

“公司女职员眼里都只有他好吗——优秀努力，成熟可靠，收入不菲，年龄也合适，甚至看着凶了点都算优点……再这么下去，我们啥时候才能处对象啊！”

眼看话题又要转向单身狗的互相舔舐伤口环节，杜倪将纸杯丢垃圾桶里，往前台走去。

看来，大叔在自己的工作领域也很优秀。

杜倪抬着头，回想着和魏逸驰的第一次见面——

在所有印象里，大叔永远可靠、成熟且强壮，现实工作和圣迹任务两不误，好像没有他完不成的事。

好巧不巧，他一走回前台，魏逸驰提着公文包走了出来，冲着他笑着挥手：

“不好意思啊杜倪，刚开完会。”

“没事。”杜倪看着他——洁净平整的白衬衫贴着发达的肌肉线条，沿着粗壮的腰杆扎进黑西裤里，灰白斜条的领带贴在胸口前，增添几分素雅。

结实的皮鞋踏在地砖上铿锵有力，震得旁边的男同事纷纷侧目，眼里的尊敬不言而喻。

后面陆陆续续走出的女同事，跟魏逸驰热情打着招呼。而且，越年轻的笑容越真诚可爱，看来年龄大一点不是劣势反而是优势。

如果只是这样也罢，但她们的目光无一例外捕捉到一旁的杜倪，然后在他和魏逸驰之间来回跳动，哪怕掩饰得很好。

直到一年纪略大的好事者问了句：“魏叔，这谁呀？”

瞬间，无数女人的目光宛如利剑刺了过来，将杜倪全身上下捅了个遍。

他甚至隐隐约约听到了句“不要是儿子”。

魏逸驰拍了拍杜倪肩膀，冲她们轻笑道：“这我侄子，这两天过来玩，我照顾下。”

“噢——”顿时，女同事的眼里的忧虑一扫而光，希望和失望交错出现。

看着这大喜大悲的模样，杜倪不禁想起茶水间那些单身人士，暗道：

旱的旱死，涝的涝死。

二人离开公司后，乘着电梯向地下停车场而去。

在灰白的灯光下，杜倪调侃道：“大叔很有异性缘呢。”

“天天瞎起哄，别当真。”魏逸驰无奈摇摇头，“你等了多久？辛苦了。”

“我睡了半小时，还做了梦。”杜倪省掉摔了一跤的事：一是太丢人，二是大叔肯定会担心他是否摔断了骨头。

“什么梦？”

“就很奇怪。脑海里总有声音对我说话，但又说不明白，听不懂。”

魏逸驰眉毛挑了挑：“那这次说了什么呢？”

“说什么时机到了，要我拿着钥匙去找什么第二起源去开启什么。我也不知道，就没说清楚。”杜倪撇着嘴，有些尴尬，“也许最近烦心事太多了。”

“这样啊……也许是该来了。”魏逸驰沉思了下，大手放在杜倪脑袋上，道，“比起这个，你准备好了吗？”

“嗯……”

叮的一声，电梯停在了负三层。二人顺着路标找到了魏逸驰那辆摩托车。

杜倪看着那锃亮的外壳，笑道：“都要当总经理了，还开摩托吗？”

“你听说啦？那群家伙……”魏逸驰叹了口气，将钥匙插进孔里，“上车吧，你觉得不舒服，到时候找辆搭你。”

杜倪坐上后座，戴上他递过来的头盔。

引擎的轰鸣声响起，杜倪的内心越发沉重起来。

事实上，刚才他尝试开玩笑活跃下心情，但显然都没做到。

魏逸驰握着把手，道：“那出发咯，先去之前的隧道，再空间跳跃——这样就能去见你父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