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难吃
“这就是你在谋划的事?”
良久,君狸才艰难地张了张嘴,开口问道。
这件事在她看来,着实有些不可思议了。容瑾昨日方才说过,拿涂山卿当姐姐,合着这姐姐就是这么个用法?
“是,”容瑾倒了一杯茶,送到君狸嘴边,神色不变,“你睡了这么多天,先喝些水吧。”
君狸漠然地接过那薄瓷杯,麻木地一饮而尽,又递还给容瑾,说道:“喝完了。”
容瑾轻轻叹了口气,摇着头,说道:“我怎么就遇上了,你这么个粗俗之人。白白浪费了我这杯好茶。”
“容瑾,你真的不想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何事?”
君狸暗自思索了一会儿,还是认为这事甚是怪异,比如她在那楼阁里,看到的那一只眼睛,到底是谁的?
还有明怜上仙,为何非要引她去那妖丹所在?
她大约是睡得太久,只觉得头疼得紧,却是什么也想不出的。
君狸忍不住想伸手去揉一揉自己的额头。可她刚抬起手,容瑾便一把将她的手握住了,有些微凉的,却并无寒意。
不知是不是在睡梦中,许久未见生人的缘故,君狸难得有些羞涩,脸上起了些热意。
她不用看,也知晓自己此刻定是满脸通红的。
她连着挣扎了好几次,也未能将手收回,便只好顺了容瑾的心意,嗫嚅着,说道:“我知晓尊上对我的一片心意,只是这事很是要紧。倘若有什么不妥当的地方,也不能让你去替我承担过错。此事既然因我而起,也该由我一并承担。”
君狸只听得,容瑾说了那珠子是涂山卿的妖丹之后,内心便复杂得紧。
一来,她总想着虽得了便宜,但那到底不是自个儿的物件,青丘帝姬涂山卿风华绝代,到头来却落得个这样凄苦的下场。再加上终究是出自同族,未免心生悲凉。
二则是容瑾谋划良久,还不肯让她知晓。她本以为是和涂山卿有些牵扯,又或许是容瑾对她的这一点好,不过是为了利用算计。
哪里会想到,竟然是这样的结局。涂山卿于容瑾,似乎也并不那么重要。
君狸从不是个秉性纯良的狐狸,心里在对涂山卿有些歉疚的同时,到底还是有些欢喜。
容瑾并不出声,却看着君狸沉吟了许久,才说道:“我甚少见到你这般娇羞的模样,却是美极了。误入多宝阁,本就是重罪,况且你这回的事,已经不能算是误会了。若是常人,定不能帮你洗脱罪名。”
君狸还不大清醒,只当是饿坏了,也没仔细听容瑾话中的深意,便故作豪气地一挥手,说道:“什么罪名不罪名的,我向来不在意那些,不过多吃些苦头,又有什么要紧。只是,能不能先拿饭菜来,就算是要送我上黄泉路,也得让我先吃顿饱饭吧。”
君狸越说越小声,说到最后,甚至还带了点撒娇的意味,皱着一张脸,眼巴巴地瞧着容瑾。
容瑾不由得有些失笑,随手就端出一碗白粥来,那白粥是早就放在小桌上的。
只是君狸一直赖在床边,竟是半点也没瞧见。
“吃吧。”
容瑾将那碗白粥递给君狸,那粥是早就备好了的,这会儿便只是温热,刚好便可入口。
君狸看着那碗白粥,着实有些呆愣,本以为她睡了这么久,受了这么些苦。
容瑾就算是不给她吃什么药膳滋补,只是多添个鸡腿,应该也是使得的。
就这么一碗白粥,清汤寡水,没滋没味的,这样俭省,倒还真像是容瑾的风范……
君狸沉默着将那碗粥,一勺一勺地喝了个干净。
她曾去王宫的膳房中,偷偷吃过好多菜肴,那些王君就是生来尊贵,吃在嘴里的,也没有她热乎。
若论品鉴菜品,君狸也算是一把好手。她常在暗中,偷听那些膳房的师傅们闲聊,都说越是简易的菜肴,反而越费工夫,越易出错。
就如那道翡翠白菜,虽不过是些白菜叶子、汤汁,可在火候、汤汁的把握上,却要处处留心。
君狸本还抱了些希冀,以为这白粥也是如此,可吃进嘴里,方才知道“多情”两个字,最是可憎。
她不仅什么滋味都没尝出来,还从这粥里尝出了,一股子焦糊的味儿,想来便是这熬粥的人有些手生,火烧得略旺了些。
“味道如何?”
容瑾看似不经意地抿了口茶水,又随意看了君狸一眼。
君狸刚要说出实话,却忽然怔了怔,发觉有些不对。
大概是生而为狐,又是个姑娘家,她更比旁人多了几分灵觉,这几分灵觉虽不说十分准确,却对她助益颇多。
她略一踌躇,便试探着,说道:“这粥,虽则清淡了些。入口却满口生香,且还回味不已,略嫌不够。”
容瑾脸上立刻露出了些真切的笑意,放下茶杯,又道:“你如今名声不大好,欠了好大一笔债款,还未曾还清。若是让小仙娥照看你,我又担忧她眼界窄小,对你不太尽心。唯恐哪日,我一时没注意,你便被人下毒害死了。故而我不得不亲手给你做了这碗粥,倒正好还合了你的口味。”
君狸听得容瑾说了一大堆话,却全都在解释他是迫不得已,这才亲自来照顾她的。
他鲜少这般斯文,平日里对别的仙友还好,面对她却总是横挑鼻子竖挑眼,老看她不大顺眼一般。
君狸最先还以为,她是沾了些萧韶的福气,才得了这有点别致的对待……
“你说了这大半天,我是越来越迷糊了。能不能劳烦你,先告诉我眼下是个什么境况?”
君狸说完这话后,又抬眼认真看着容瑾,补充说道:“阿瑾,我知道你待我好。别的不说,你大可以让玉姝姐姐来照看我的。别人都会误解我,只她不会,她会信我的。”
容瑾静静地听她说完后,便轻咳了几声,似乎在掩饰着什么。
他本还有心解释,玉姝尚且还有事要去做,成日里只晓得与纯阳真君待在一块儿,哪里还会理她。
只是他到底还是脸皮子太薄,终究没好意思说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