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第74章余生

江梵在知道年宁要去见顾穆晟之后, 就一直坐在沙发上不言不语，年宁之前还会被这人拉下来的黑脸唬到，现在倒是发觉了江梵对他只不过就是个纸老虎, 他慢吞吞踱步过去, 凑在江梵脸旁说话：“你不想我去啊？”

江梵微微看他一眼, 眼里的意思很明显，但他一张开口又顿了几下, 最终说出的却是：“你想去就去吧, 我不会管着你。”

“你也可以管。”年宁脸上带了点笑意, 这笑意落在他的眼睛里, 好似会发光一样, “现在你有这资格了。”

江梵的下颌一下就绷紧了，他眼睛死死盯着年宁, 立马就改口了：“那你别去。”

年宁：“…….”

叫你管你倒是还挺不客气。

年宁有点哭笑不得：“不行，我不能让他一直待在哪里，这叫什么话啊。”

“那我也要一起去。”江梵眼神死死看着年宁不放。

年宁闷声笑倒在江梵身上：“….就这么不放心我啊，怕我和他跑了？”

江梵这人粘着他不放的样子, 还挺较真可爱，以前他怎么没发现呢。

“不是怕你跑了。”江梵在年宁的头顶用下巴轻轻摩挲，他无奈地叹气，“是怕你出事, 你之前搞那动静诈死逃跑，能把我吓死。”

年宁埋在江梵怀里吐了吐舌头，狡辩道：“那我有什么办法, 我也要能跑掉啊？”

“你来找我。”江梵贴在他耳边低语，“你想跑去什么地方，我都让你去，没有任何人敢拦住你，我发誓。”

年宁一愣，他想起他在这里待了这么久，还没有任何人找上门来，顾穆晟是第一个，还被卡在了学校那里不知道他在什么地方。

这其中如果说没有人帮他运作…..

年宁把头埋进了江梵的怀抱里，他闭了闭眼睛，终于完全放松了自己，仍由江梵拥住他。

一种前所未有的安定感来临。

………..

年宁深一脚浅一脚地踩在雪里，江梵在后面揽着他的腰，每看年宁走一步都胆战心惊，下雪之后路会变滑很多，年宁一边走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和江梵聊自己的童年。

“你送的东西我都没收到！”他抱怨起来，鼻子被冻得红红的，分明是可惜的语气，但配上那张艳丽夺目的脸反倒带出了一种撒娇的娇嗔感，“你再和我仔细说说，你都送了我什么，你回去再给我买一套。”

年宁的眼睫『毛』上湿漉漉地挂了雪，没有棱角的这个人柔软得不可思议，就连这样颐指气使的命令也都带着一点俏皮气，听得江梵喉结上下滑动。

他嗓音沙哑，扶着年宁的大手搀在他后腰上：“好，看着路，宁宁。”

年宁还有点气：“那么贵的画具，你回去得让林夫人他们赔钱！”

翻倍的赔！妈的气死他了！污蔑他也就算了了！还糟蹋东西！知道画具多贵吗！现在有些都限量买不到了！

年宁气得一边走一边踢雪，他拉了拉自己的围巾，『露』出一张被冻得嫣红的嘴唇，他自己毫无意识地『舔』了『舔』，还在说：“都怪你，为什么不直接交到我手上！白白浪费好多好东西！”

语气中隐隐带着心痛。

江梵瞬间别开了目光，他突然停住了脚步，年宁疑『惑』地看过去，直见江梵直勾勾地看着他的…唇。

“宁宁，我可以管你了，那我能做点别的吗？”江梵低哑地问道。

年宁顿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江梵说的意思是什么，他的脸腾地红了起来，但很快假装若无其事地移开了目光：“…..可以。”

他说完可以，很快就后悔了！

江梵这牲口！！

他被摁住后脑亲得眼尾绯红，眼里都有眼泪渗透出来了，他的嘴唇被噬咬研磨着，好似江梵对这个地方已经觊觎已久，一旦吻到就恨不得在上面留下印记，年宁被亲得喘不过气来。

江梵一边亲，在亲吻的间隙里还在低声地，连绵地喊着年宁的名字：“宁宁，宁宁…”

他把年宁的唇吻于口中，把年宁的名字念于口中，年宁实在是受不了江梵这攻势，被亲得眼睛发红腰发软，喘着气踩了江梵一脚：“你消停点！”

年宁脸红得不行，他低声说道：“…..你都硬了，别亲了。”

两个人抱得这么近，一些自然而然的生理反应实在是避无可避，江梵抱着年宁，不亲了，他像是哄年宁一样道歉，但声音里的沙哑反而越发让年宁脸红心跳：“我错了，宁宁。”

“这种事情，你有什么好错的….”年宁红着脸低着嘟哝，“…你松开我，你冻一冻就消下去了。”

江梵无声地松开了年宁的手，他拍了拍年宁肩膀上的雪，年宁一回头，就看到在雪地里不知道矗立了多久了顾穆晟。

无声无息地红着眼眶，像是濒死的野兽一样，看着年宁和江梵接吻。

顾穆晟还穿着年宁初见他的时候的大衣，却好似被一场并不属于自己的感情经历磨去了那些倨傲和意气风发，站在雪地里，显出一种寥落又沉寂的狼狈。

宛如一个惨淡的输家。

顾穆晟的肩膀上和发丝上都落了雪，一双眼眸不错地看着年宁，他往这边走了一步，在雪地上踩出一个很有力度的脚印，但在看到年宁不自觉后退的时候，顾穆晟蓦然停住不动了，他忽然神经质地低笑了一声。

然后热泪一瞬间滚滚落下。

“你果然还活着。”顾穆晟咬牙切齿地从牙缝里蹦字，似狂喜似狂怒又似极悲，哪几种极端的情绪好像油彩画一样在的脸上来回晃动，让他的五官都扭曲狰狞了起来，最终出口的声音却是带着笑的，“你留一个赝品给我们。”

“年宁，你没有心的吗？三年前幕书白用画来愚弄我，现在你用人来愚弄我，你真的以为我会认不出来，我喜欢的人是什么样的吗？”

顾穆晟带着讽刺的笑说道，眼泪却止不住地顺着他脸颊流下：“我什么都可以给你，我只不过想一直喜欢你，你都觉得恶心吗？需要这样来折磨我？”

年宁下意识地握住了江梵的手，他静了很久，才开口道：“因为我也有真正想要结婚的人了。”

“顾穆晟。”年宁难得这么心平气和地和喊顾穆晟名字，“谢谢你喜欢过我，虽然这对你也没什么好处，对我也没什么好处，都只是对我们两做了一件恶事。”

“如果说婚姻是爱情的坟墓，顾穆晟，我们也算是曾经合葬过的人了，但现在这场婚姻已经结束了，你和我都应该从坟墓里面爬出来吧，站在地上看看别人了。”

年宁终于温柔地笑起来：“谢谢你喜欢我的漫画，我画的时候其实是很喜欢那个很骄傲的年轻的顾王。”

“你很傲慢，你很偏执，但你也很好，只是你出现的那个时间和节点，我不可能也绝对不会喜欢你的。”年宁轻声说，“因为我那个时候不会喜欢任何人。”

时隔这么多年，他和顾穆晟的一切都颠倒错『乱』了，先是冲动的婚姻，再是不合适和怀疑的争吵，最后是逃离，现在才到了和平拒绝的部分。

顾穆晟的眼里有冷冷的泪，合着雪，在他优越的眉眼上凝结出一层霜。

他曾经一千次地问过年宁为什么我不可以，顾穆晟的人生里所有的惨败都是由同一个人赋予，而他现在终于听到了这个赢家对他说，这是不属于你的赛场，你永远也赢不了我的心。

年宁终于给了顾穆晟一个，相对公平的决裁，你是一个好对手，只是在错误的比赛场地遇到了错误的对手而已。

顾穆晟长久地凝视着年宁，最终『插』兜嗤笑一声：“我本来那个时候也不会喜欢你的。”

如果不是因为恰好太冷，你出现的又太绮丽，就好像是人鱼浮上海面上刚好看到的那个小王子一样，他也不会从一头活在深海里的冷血动物，被残忍剥夺了自尊和高傲，去交换爱情。

我爱你，直到我化成泡沫一样的雪为止之前，我爱你。

顾穆晟闭上了眼睛：“好，我不爱你了，年宁。”

“你已经选择了，那你就失去被我单恋的权利了。”他不屑一顾地笑着，“我还没这么低贱。”

我或许低贱地爱着你，但不能让你知晓，我得仰着头，从容傲慢地说我不爱你，因为我从来在你眼里一直都骄傲冷漠地美丽着。

你是一个艺术家，你不会觉得低贱的我值得绘画，所以我得保持着在你面前的面具，尽管爱意将我焚烧到快要冷死而去，我还是在说着，我不爱你。

如果这是你想看到的话语，那么我说给你听，一千次一万次，为了保证你幸福地离去。

年宁笑了起来：“我觉得你只是喜欢那个点的我而已，后来都只是因为得不到执念而已，你会放下的，你还这么年轻。”

“是的。”顾穆晟终于『露』出一个不含攻击『性』的浅笑，“我还这么年轻。”

可以沉默爱你到余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