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花露水和利润率

陈木匠哄了一会儿之后，曾雪儿虽然没再哭闹，但却气鼓鼓的瞪着管梨花，娇声说道：“哼！姐姐是坏蛋！不跟姐姐玩了！”

“好好好，你姐姐是坏蛋，咱们小雪儿是个好的，咱们不跟她玩！来，阿公给你刻个木雕玩好不好？乖雪儿，你想要什么？”陈木匠人随手拿起一节木头，一边削皮，一边问道。

曾雪儿一听陈木匠要给她刻木雕，立刻就不闹了，歪着头想了想，说道：“就刻小白吧！不要太大的，我要一只小小的小白，最好是一只手就能拿起来的，这样我就能把它带在身上到处跑了！”

“好！就刻个小白！”陈木匠一手拿木块，一手拿刻刀，盯着不远处的小白仔细看的同时，手上还不停的比划。似是在把小白的样子印在脑海里的同时，也在思索该怎么下刀。

陈木匠做了一辈子木刻，有些事情他早就已经烂熟于胸了，所以不大会儿，他便收回目光，动手刻了起来。

一脸轻松的陈木匠刻着刻着忽然笑了起来，摇头道：“明明是一只黑猫，却非要叫小白，这真是……嘿嘿嘿，让人想不明白啊。”

“是吧是吧！陈阿公也觉得小白应该叫小黑吧？这名字一定是姐姐起的！姐姐就是个笨蛋！”曾雪儿一边说一边缩在陈木匠身边，示威似的朝管梨花龇了龇牙。

管梨花瞪了她一眼，又好气又好笑的说道：“哼！你这个……”

梆梆梆！

“你个妹控别玩了喵，快过来沾冷水！”

管梨花话未说完便被打开心神联系的小白给打断了，无奈之下，只好故作凶狠的瞪雪儿一眼，然后转过身沾冷水去了。

此时的管梨花，面前摆着一个奇怪的罐子，那奇怪的罐子顶部一侧斜插着一根竹筒，除那根空心竹筒与外界相通，罐子被粗布、荷叶和泥浆彻底封死。整个罐子被放在火堆上不停加热，里面的水沸声清晰可辨。

在那个倾斜放置的空心竹筒外面缠着厚厚的湿布，竹筒底端放着一个小陶罐。可以看到，空心竹筒里不断有液体流出，落在下面那个小陶罐里。若是靠近一点，则能闻到那液体散发出的酒香、花香、药香、以及泥土的芬芳。

没错！上过小学二年级的同学想必都已经猜到了，这是个简易的蒸馏装置！恩，是小学二年级没错，绝对没超纲！

在这个简易蒸馏装置里，煮的是用糖浆换来的酒、各种花、以及何腾自制的蚊香。

没错！你又猜对了！

管梨花这是在熬制驱蚊水，从竹筒里流出下来的“冷凝水”其实就是成品的驱蚊水！呃……还是叫它花露水吧。

虽然它跟现代市售的花露水完全不能比，但是基本的驱蚊功能还是具备的。而且里面确实有花，也有水！

可能是因为周围护城河里的水太脏的缘故吧，新野县县城里的蚊子特别多。昨晚，几经波折好不容易睡着了的管梨花，还没开始做美梦呢，便被蚊子给咬醒了。

无奈之下，挣扎着起床点了蚊香，结果却又被何腾自制的土蚊香熏了个半死。之后昏昏沉沉、迷迷糊糊的挨到天亮，好梦没了、小脸儿黑了、就连嗓子，都给熏哑了。

正是在这种被蚊子生生逼入绝境的情况下，管梨花一咬牙一跺脚，做花露水！无论如何都要先把花露水做出来！

于是乎，这套简易的蒸馏装置，应运而生。

总的来说，这套简易蒸馏装置还是勉强能满足制作花露水的需求的，只不过因为各方面因素的限制，使得在取材的时候，蒸馏用的冷凝管只能选用导热性不太好的竹筒，而且竹筒的长度也明显不够，所以整根冷凝管的冷凝效果不足。

为了弥补这一缺陷，使更多的蒸汽在竹筒中迅速冷凝，管梨花他们只好用沾了冷水的湿布包裹竹筒，以此来给竹筒降温，从而提高竹筒内蒸汽的冷凝速度。

不过，蒸汽冷凝时会散热，使竹筒吸热升温，所以要想保持其内的冷凝效果不变，就得不停的用湿布重新沾冷水，给竹筒进行物理降温。

此时，管梨花熟练的将已经微热的湿布拧干，重新浸泡过冷水后包裹在竹筒上，然后继续噼噼啪啪的挥手打蚊子。

“你说，咱们在这儿明目张胆的制作花露水，会不会引起别人的注意，把咱们当成神童或者外星人之类的，分分钟切片儿研究？”管梨花默默的问小白道。

“你想多了，喵呜，先不提咱们这片犄角旮旯压根没人愿意往这儿看的问题，就算是看到又怎么样？小孩子调皮，用酒煮花瓣玩有什么好奇怪的？”小白一边用爪子测试罐子表面的温度，一边漫不经心的答道。

“奥，倒也是。”对于这中说法，管梨花点头接受。然后看着远处的人群，无奈道，“人越来越多了！”

小白抬头看了一眼围购麦芽糖的人群，同样一脸无奈的说道：“是啊，喵呜，唉，这下玩的有点大了！”

管梨花闻言愤然道：“我早知道！你这个二把刀就只会出馊主意！你的话，连个标点符号都不能信！”

“喂，你别恶人先告状啊！卖麦芽糖的主意可不是我想出来的，你要负全责！而且，本喵哪里不可信？喵呜，我画的熬糖方法不对？还熬出来的麦芽糖不甜？”小白梗着脖子跟管梨花顶嘴道。

管梨花懒得跟它吵，一边给湿布换冷水，一边苦恼道：“早晨出摊儿的时候，我就只吆喝了两嗓子，为什么就变成这样了呢？这些人简直比当年那群买爱疯的都疯狂！西市那边卖糖的商铺也是这样吗？”

“怎么可能喵。”小白苦笑一声，说道，“早晨我跟你大姑去坊市看的时候，那边卖麦芽糖的商铺虽说也是生意不断，但绝对没好到这种程度！喵呜，客流量还不足咱们的十分之一呢。”

“呵，十分之一啊……”管梨花同样苦笑一声，继续问道，“他们那边是什么价？比咱们贵多少？”

“他们只卖糖浆，两文钱一碗。两文钱在坊市买粮的话，大概能买一斗杂粮，六七升稷米。”小白答道。

“六七升！？我……那岂不是比咱们的售价高了六七倍？！怪不得这群人跟疯了似扛着粮往这边跑！感情都是跑来占便宜的！”管梨花眉头一拧，问道，“卖这么便宜，咱们还有得赚吗？”

“当然，喵呜。咱们的原料是橡子，撑死两文钱一石，他们的原料是杂粮，至少两文钱一斗。差了十倍！”小白答道，“而且我偷偷跑去他们做麦芽糖的作坊看了一下，他们的出糖率没咱们高。喵呜，一斗杂粮只能出五斤糖浆，咱们一斗橡子能出九斤多。”

管梨花闻言一愣，诧异道：“竟然差这么多吗？”

“你以为呢？喵呜，两种制糖方法中间差了两千年呢，若是这点儿改进都没有，怎么对得起‘吃货民族’的称号？”小白笑道。

“唔，我算一下啊！”管梨花将手中的木柴一扔，掐着手指算道，“租用厩置的厨房总共花了两文钱，8石橡子总共花了15文，不过昨晚只用掉了4石，算8文。麦芽用掉了半斗，算一文。租用厩置的陶罐花了5文。加在一起，成本大概是16文。”

“早晨大姑收糖的时候我数了一下，总共五罐糖方，每罐六斤左右。六罐糖浆，每罐约有五斤多，不到六斤，能盛8碗半。”

“一斤糖方换两升稷米，五六30，也就是60升，6石稷米。一碗糖浆一升稷米，六八48，总共51升，算5石稷米。6加5是11石。”

“稷米属于上等粮，比杂粮贵，一石至少30文，11石就是330文。减去16文钱的成本，净利润……314文？百分之1900多的利润率？！！”

算出结果之后，管梨花瞬间就愣住了，这个利润率高的有点吓人了！

“呃……那14文抹个零吧。从厩置租来的那五个盛糖方的罐子铁定是保不住了，里面的糖全都结成块了，不砸碎根本取不出来。这个钱是要赔的。喵呜，还有好处费，挣了那么多，不给厩置的人分润点儿，怕是要出乱子。”小白叹气道。

“抹个粑粑的零啊！没看那边糖水都卖疯了吗？一捧杂粮一碗，一碗糖桨能兑一大水缸，这一大缸糖水至少能换两石杂粮！四文钱！从出摊到现在还没一个时辰呢，这都已经是第三缸了好不好！314文，只会多不会少！”

管梨花略显激动的说完这番话之后，立刻抓着头发苦恼道：“怎么办？！出大事了，出大事了啊！那谁怎么说的来着？有百分之三百的利润，就不怕犯罪了对不对？”

“喵呜，邓宁格说的，‘有300％的利润，就会使人不怕犯罪，甚至不惧绞首的威胁。’”小白再次苦笑。

“咱们这么明目张胆的在这里抢生意，挣百分之1900多的利润，那些在城西坊市有麦芽糖生意的士族……咕嘟，会不会暗杀咱们？”管梨花紧张的吞了口唾沫，颤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