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四阿哥在这一次大风纷飞之后, 就心里存了事儿。他心里不知道是不是要像历史上的某些皇帝那样对合法的继承人下手,还是说要坐收渔翁之利,等大哥和太子斗得你死我活两败俱伤之后出来捡漏。
仅仅是几天,他心中的想法将他折磨的寝食不安, 又担心被人看出来, 尽量板着脸, 力求只用一张面无表情的脸掩盖住自己所有的情绪。
可是光板着一张脸没什么用, 将来自己该怎么办?
他手中又没有什么心腹更没有谋士,思来想去只能来找额娘。
“额娘,儿子想办成一件大事,可是又不知道这件事该怎么办, 求额娘教儿子。”
“等,忍, 做事。你要等机会, 在等机会的时候,你要能耐得住诱惑和寂寞,并且在这一段时间里面要办一些漂亮的事,让你皇阿玛对你放心, 将来一旦出什么事儿别人指望不上,他就会想着让你去把这件事给办了,只有在办事的时候,你才能收拢权力。”
虽然还在上书房读书,田蜜在康熙面前替他找了一个统计京城周围被大雪冻伤冻死的百姓的事儿。
四阿哥自从接到了这个差事之后,也没有再去上书房,而是带着侍卫在京城周围走访。他这个人不缺钱,看着那些百姓成这个样子,心里面不忍悄悄的让人买了一些棉花和粮食暗中接济了一些百姓, 好歹今年冻死的人不多,加起来也就40多个。
有些人家因为房子塌了,人虽然没死,但是全家瑟缩成一团儿。房子都是泥土做胚烧成土砖,天冷地冻又挖不出泥,所以只能在院子当中生一堆火取暖。
四阿哥一个人的力量毕竟有限,哪怕是经常给予他们粮食也不是一个办法。所以四阿哥自己就想了一个办法,以工代赈。让那些壮劳力们去修城墙,他找了一些城墙,这种城墙有些地方需要小规模修修补补,不用发动大规模的徭役,如果不修补又能支撑个一两年的那种,都交给这些受灾了的灾民给,他们的报酬就是每天能吃饱饭和一人一件破棉衣。
这个办法让康熙心中十分满意,比起太子的开仓放粮,四阿哥虽然做的不够面面俱到,但是他有办法做出来了。康熙满意之下让人赏赐他们夫妻两个一些金银财帛,让四阿哥跟着常宁做事,也没说要做什么。
可常宁常年有病,一躺下就是十天半个月,跟着他做事,实际上就是分担常宁的差事。好处就是出错了叔叔给他兜着,有了成绩能分功劳,且有机会学着做事。
四阿哥因为这一次办事利索被太子看在眼中,他让人把四阿哥叫了过去,先是说了一堆手足情谊,就抛出橄榄枝,要让四阿哥跟着自己混。
四阿哥嘴上表示你是太子是将来的皇上,不跟着你混跟着谁混呢,爽快的把橄榄枝接了下来。太子满意,又叫了不少心腹来和他见面。这下出宫的好处就体现出来了,在别人看来,成亲了就是大人了,搬出宫里也就是有了门户。合在一起,就是独立门户了。太子的那些心腹也当他是大人了,说话就尊重了不少。
特别是他回家看见门口排队送礼的人群更是觉得额娘坚持让自己搬出来是有用意的。
回到家之后四福晋乌拉那拉氏迎着上来,帮他把身上的雪拍掉之后跟他说外边都是一些官员来送过年的年礼。
因为小夫妻两个第一次出宫过年,乌拉那拉氏也不知道这些东西该收不该收,所以就让人在门外等着,让人送了热汤热水,等着四阿哥回来做决定。
四阿哥想到城外冻死的百姓,也想到了自己以后要有的路,只要跟紧皇阿玛就行,像大哥那样开着门迎接四方宾朋的事儿千万别做。冷哼了一声,让人把这些人赶走。“福晋,咱们立下规矩,往后除了咱们正经亲戚来往之外,其他的礼一概不收。”
这种正经的亲戚就是爱新觉罗家族的族人或者是乌拉那拉氏的娘家,还有就是佟家和勉强算的上的乌雅家。
乌拉那拉氏答应了一声,又捧着账本让四阿哥看看家里面的余财,“咱们光是来往的人情都花了十万两了,从宫里出来的时候有二十三万两银子,额娘又给了十万零花钱,可这几天花的就剩下了这么多……咱们该想个办法了,要是没来钱的门路,过完年咱们就没银子了。”
四阿哥没想到从宫里出来之后这日子这么不好过。这上面一笔一笔的记录着最近花出去的银子,这个王府家里面的某某个阿哥过满月,那个王府某某个格格做周岁。再加上这半个月来有亲戚过寿,有亲戚成亲……随份子都花了三万多两。
更何况马上就要过年了,过年之后给皇阿玛额娘的礼物,给宫中弟弟妹妹的礼物,给各家王府小辈的压岁钱。一提起压岁钱,老大家前几天生了个格格,太子那里生了个阿哥。
这俩是压岁钱的大头。
四阿哥忍不住揉了揉眉心,“大哥那里和太子那里压岁钱准备了多少?”
“前几天问过其他王府了,说是每个人给一千两。但是还要给其他的东西呢,这一千两银子不多。其他的年礼却不好找,让人去城里各处看了看,有很多卖好东西的店铺,什么玉雕金器,但是里面的东西一提起来就是三四千两银子起步。”
这些钱过完年之后真的不剩什么了,四阿哥把账本放到桌子上,“明天咱俩进宫,这事儿得求求额娘了”。
进宫的早上雪已经停了,从外边进宫门的时候,老三和老四两个人相遇了,彼此脸上都是挂着苦笑。
哥俩在马上顾不得寒风吹面,老三一见面就问:“老四,过年的银子你那里还有多少?”
“别提了,昨天弟弟算了算,想要把这个年过下来,到时候说不定我们府里都要当裤子了,这不今天跑过来找额娘哭穷来了。”
原来是同道中人,老三也跟着叹了口气,老三都已经开始用媳妇儿的嫁妆了,心里面想着别的叔叔伯伯是怎么维持府里的架子不倒的。
自己哥俩这边现在都急急慌慌的回家找额娘哭穷,颇有些狼狈呢。
荣妃虽然手里有一些好东西,但是真的没有多少,根本架不住老三天天去找她要。
田蜜当然手里有着大把的好东西,听见四阿哥坐在一边面无表情的说自己真的快饿死了。忍不住哈哈大笑,“早点让你出去是有好处的,你看看你现在连你和你媳妇儿都养不起了,将来要是有一群小孩子那可怎么办?”
“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额娘您给儿子指个道,该怎么发财?”
“我手里还真的有一路生意可以交给你媳妇打理,到时候你们俩就不缺钱花了。”
乌拉那拉氏的脸上有了笑意,听见田蜜说:“不过这事儿不能这么轻易的交给你们,毕竟在做生意有赚有赔,要是你媳妇儿不太懂,回头被那些奴才们哄了,说不定你们还要往里面倒贴钱。这样吧,过完年之后让你媳妇儿到园子里伺候我,我跟她好好的讲一讲。”
乌拉那拉氏响亮的答应了下来。
而远在另外一边的荣妃这个时候发愁的用手指戳了戳儿子的脑门,“你真是个榆木脑袋,你其他先别管,去找你舅舅,问你舅舅有什么来钱的门路没有?只要不是伤天害理的你就可以做,先把你们府里的体面维持着,将来再说。”
有一句话荣妃没有说,那就是赶快升个爵位吧,爵位晋升到了郡王或者亲王,到时候权力越大钱也就越多。
兄弟俩在宫里面哭穷的事也没瞒住别人,康熙知道了哼了一声,根本没有意识到这里面的危险性。而宜妃一想到自己有三个儿子就更头疼了。
“这真的是三个冤家呀,将来可怎么办呀?”
宜妃倒是不担心五阿哥,老五在什么地方都吃亏不了,他为人厚道,和兄弟感情都好,没人难为他,对他都是能拉一把是一把。她现在操心的是九阿哥和十一阿哥。
而且马上就要轮到老五成亲了,到时候把东西都给了老五,剩下的俩小的可怎么办?
有这样想法的还有惠妃,惠妃铁公鸡一样的人物,到处蹭银子补贴儿子,眼下八阿哥也一天一天长大了。说真的,到了这个时候她已经觉得吃力了,但是想想也不过是暂时的,等到这些孩子都长大了独挡一面了,这日子也就过去了,她也就没把这事放在心上。
老八虽然没出宫,但是他和宫外的人情来往已经开始了。他因为知道自己出身太低,就和宗室刻意的维持好关系,也是想在日后封爵的时候有个好收成。他日有人给自己讲话,总比没人给自己开腔好。
所以他年纪不大,认识的人很多,今年人家给了他年礼,他想了想,自己这么多年手里攒了不少东西,也可以做回礼,毕竟自己没成亲,礼物简单一些也行。可没想到是自己这边开始回礼,那边送礼的更多了。
宗室里面,不是所有人家日子过得都好,有不少闲散宗室,就指望着过节的时候到那些富贵族人家里面打打秋风。再加上八阿哥的年纪又小,很多人也是为了想找一个绩优股指望着八阿哥将来是亲王,早点儿跟他打好关系,早点弄个来钱的差事。
这些人一哄而上,托关系往宫里面送东西,哪怕送不了宫里也会送到其他王府,点名了是要给八阿哥的。
礼物都送过来了,但是八阿哥手里面却没有更多的东西回礼。
不得已他只能去找生母良贵人,良贵人这张脸比其他人好看,所以私下里面得到的赏赐比较多。再加上都知道她没娘家,很多人也觉得她没多少家底儿,惠妃当初搜刮的时候就轻轻饶过了良贵人。
哪怕是良贵人手里面有东西,但是也架不住八阿哥要的多。
她忍不住说了一句,“阿哥爷,今年如此,明年可怎么办呢?一开了这个头,往后年年都是这样。”
八阿哥心想生母这话说的对,但是心里面止不住恼怒了起来。是不是因为额娘把心放在了还没出生的小弟弟身上,所以对自己就不那么上心了。
八阿哥尽管脸上没有表现出来,但是他的情绪变化还是被良贵人捕捉了。她心里难受,让宫女把自己所有值钱的东西挑出来,打包了一大箱子给八阿哥送过去了。
送走的时候尤其不舍,扶着门看着远方忍不住泪水涟涟。“里面有不少东西是皇上特意赏给我的,唉!”
八阿哥心里面也不痛快,等到两个弟弟来的时候,就见到他在被窝里面拱着,也不出来了。
老九和老十上来就问:“八哥,你这是怎么了?”
“还不是被钱闹的,算了,说这个没意思。我要是能早点成亲就好了,早点成亲出去,家里面好歹有点进项,最近一段时间全靠宫里面的娘娘接济。”
老十忍不住嚷嚷,“良贵人才有多少好东西,八哥也是太见外了,缺钱只管说,别的东西没有,钱我还有一点。”
十阿哥没了额娘的管束,太后娘娘对他的要求也不高,所以他的那些东西可以自由处置。
八阿哥心里确实感动,立即上去抱住十阿哥的手,“等哥哥以后有钱了就还你。”
“一点碎银子,别放在心上。”老十是真的没把这些银子放在眼里,“八哥也别觉得拿了我的零花钱过意不去,要是没有了,回头弟弟找舅舅要去。”
八阿哥这才想起来钮祜禄家才是正经的后族外戚。一时间说不羡慕是假的,心中万般滋味在心头,也只能拉着两个弟弟的手,“哥哥多谢你们了。”
没想到给八阿哥送银子的还不只是十阿哥一个人,鄂伦岱也托了人给八阿哥送了五千两银子,让人给八阿哥带话,“这是过年让阿哥爷赏奴才用的”。
并纠集了一大帮自己认识的同僚,这个一千两,那个三千两,在一起几万两银子就到了八阿哥的手里。
八阿哥就立马把良贵人送来的那些东西还了回去,“里面有不少东西是额娘的心爱之物,更是皇阿玛赏给额娘的,儿子不敢随意处置,如今儿子手中已经有了余钱,特意将这些东西给额娘送来,将来额娘缺什么东西只跟儿子说就行了,儿子给你寻过来。”
这一刻养儿子的意义已经体现了出来,良贵人也没问儿子的东西和银子都是从哪里来的,忍不住用手帕捂着脸哭了起来,觉得这么多年来受的委屈总算是得到了回报。
鄂伦岱握着佟家的进账,几千两银子对他来说真不是什么大事。法海被他兄长赶出去,日子过得没有他兄长滋润,但是也算是吃喝不愁。鄂伦岱找了一帮子人给八阿哥送钱,当时也找到了法海。
兄弟两个本来就不对付,法海也不是真心想跟着八阿哥,当时法海就说:“我日子过成这样了,家里只有一个媳妇和四个老仆。值钱的也就一座院子,还是阿玛给置办下来的,出门拉车的老马瘦骨嶙峋,我都舍不得去买一匹马。如今让我一口气拿出几千两银子,是真拿不出来,你要是看我身上这几斤肉值钱,你割下来给八阿哥送过去。”
把鄂伦岱气的又骂法海,而且是站在人家门外骂,这兄弟俩的是是非非大家都知道,听见了也就当没听见。
佟国纲就三个儿子,如今那两个就在大街上骂街,夸岱收到消息气的七窍生烟赶到街上,心想你们俩都不怕人家看笑话,如今咱们家的事儿都已经成京城一景了。
下了马提着马鞭对着大哥一顿猛抽,鄂伦岱没法对夸岱骂,两个人是一个娘生的,鄂伦岱要是骂一句你小子是个兔崽子,间接的也说自己是个兔崽子。
眼看着夸岱要犯浑了,鄂伦岱心里盘算等到这个混账弟弟去江南了再找法海算账。于是扭头带人离开了这里,法海只好出门迎接夸岱。
法海家里除了他们两口之外,只有一对儿老夫妻带着他们的儿子儿媳妇儿做活儿。法海也成亲几年了,到现在没一个孩子,哪怕是过年,家里面也是冷冷清清。
兄弟上门,夸岱的妻子就赶快安排人做一桌酒席,出去打几两酒送到书房,让他们兄弟俩喝酒。
夸岱啃着鸡腿问:“鄂伦岱上赶着给八阿哥送钱?”
“可不是吗!”法海压低声音告诉夸岱,“咱们家的人都送了。”
“我就没送。”
“那是他鄂伦岱想着你,替你把钱送了。”
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夸岱觉得手里的鸡腿不香了,把鸡腿扔到盘子里,“你自己在家吃吧,我去找鄂伦岱。”
夸岱急匆匆的出门,不顾风雪来到了鄂伦岱家里,本来想要找大哥把这事说清楚,不管是从宫里娘娘那边考虑,还是从佟家这边将来的利益考虑,八阿哥那边在夸岱看来,千万不能沾。
这里面最大的原因是因为大阿哥,如果将来大哥倒台了,那么大阿哥的势力肯定要被八阿哥接收,这里面有天然因素在,毕竟惠妃就养了这俩儿子,在外边的那些奴才们,看来哥哥的东西顺延到弟弟手上,也是名正言顺。
可皇上费尽心思想把明珠和索额图两方按下去,结果这群人想要暗度陈仓转到八阿哥门下,对于皇上来说这事白做了,他能高兴吗?
可是他却忘了鄂伦岱家里面有一个镇山太岁,那就是他亲娘,老夫人一听说夸岱在街上打了他哥,气得不得了,又听说这小儿子来了,更是火冒三丈,“让他滚过来见老婆子!”
夸岱在他亲娘跟前受苦受难,中间趁着他额娘喝水的功夫让人悄悄的去外边买了一些点心来孝敬老娘,希望老额娘看在自己孝顺的份上轻轻的放过自己。外边儿街上大部分商铺已经关门,这天也刚好是衙门封笔的一天,四阿哥从衙门里出来,带着衙门发的几斤五花肉,又让人从家里面扛了一只金华火腿去看望常宁。
这个冬天常宁的身体更不好了,在炕上已经躺了半个多月,四阿哥进去的时候就能听见他的咳嗽声。
常宁让太监扶着从床上坐起来,指着旁边的凳子让四阿哥坐下。
“事儿都处理完了,这两天不少人来我跟前夸你,所以开春之后你也要上点心,你如今也成年了,别在上书房里面混着了,就算读再多的书有什么用呢?早点出来做事才是正经。”
四阿哥答应了一声,扶着叔叔从床上下来。
恭亲王常宁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咳嗽完了之后他喝了点水压了压嗓子。压低声音告诉四阿哥,“我听说了一个好消息,今年开春让你和老三一块去一趟山东,祭祀孔圣人”。
四阿哥听完之后心情飞扬了起来,这真的是一项重要的活动,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要跟老三一块过去。祭祀孔圣人对于他的政治积累,以及在读书人当中的名望将会有一个很大的提升。
“多谢叔父告知。”
“不用谢,你们兄弟也长大了,也是该给你们阿玛分忧的时候了。还有一个好消息要告诉你,你提前做好准备。”
四阿哥把心提了起来,“难不成比祭祀孔圣人更好的消息?”
“当然啊,祭祀的好处是虚的,这是实打实的。明年你皇阿玛就要亲征,他给我透出来的消息就是要让你掌两红旗之一,这个消息悄悄的告诉你,你这一段时间可千万别出岔子,别管是镶红旗还是正红旗,你先提前派人跟他们接触一下,你小子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吧?”
当然知道,知道的太清楚了,有可能自己会是其中的掌旗王爷,四阿哥的心跳的很快,随后就想到自己年纪轻或许压不住那些八旗权贵。
“可侄儿年纪有些小……”
“这种事儿不能急,只能缓缓图之,听说你今天给我送了一只火腿过来,办这件事就跟吃火腿一样,第一刀下去你是吃不到肉的,要先把老皮儿去除掉,随后露了红肉再一刀一刀片下来。到时候御驾亲征,你掌管着其中一旗,就如同第一刀下去切到老皮儿,接下来的几年里面,你慢慢的收拢里面的势力,这些事儿不需要叔叔教你吧?”
“您给了这个方向,侄儿就知道该怎么做。”
常宁满意的点了点头,“去吧,天气不好又特别冷,你早点回去吧,回去的晚了更冷。”
四阿哥扶着他坐下来,退后几步就要离开,恭亲王在后面叫了一声,“老四,今天跟你说的事儿别漏出风声。特别是你阿玛亲征的时间。”
“您放心,侄儿又不是这种多嘴多舌的。”
四阿哥出了恭亲王府,心里面异常火热,一回家就找到了四福晋,“你明天去找额娘,就问她……这快要过年了,好东西咱们也没有,你给她亲手做几件针线活儿,问她要正红色还是要镶红边的。”
四福晋觉得这问话问的前言不搭后语的,只好说:“不如就做成大红的,过年的有这种大红色的更喜庆一点。”
“让你问你就问,咱们喜欢的额娘不一定喜欢。”
“那行,明天我问问,顺便再去看看九妹妹。”
说话的时候外边天黑了下来,两口子吃了晚饭早早的歇下。
第二天一早四福晋在天不亮的时候就进宫,到承乾宫的时候,田蜜刚吃完早饭正抱着扬丹看简王府送来的小衣服。
四福晋看他们兴致勃勃的挑拣,心里面想着这也是个机会,就把昨天四阿哥嘱咐她的问题问了出来。
“过年了,想给额娘送点东西孝敬一番,只是我们也弄不了什么好东西,而且弄来了也没有额娘这里的好。我们爷就让问问,给您做点针线上的物件,您是想要正红色还是想要镶红边的?”
田蜜听了之后顿了一下,“这事儿还真不好说,你让我想想,等会儿跟你说。”
田蜜说完就把扬丹放到四福晋怀里,“这就是个小肉团子,你先抱一会儿,我去里面换身衣服。”
四福晋赶快把人接过来抱着,田蜜站起来到了隔壁,把青鱼叫来,在她耳边吩咐了几声,青鱼点了点头出去了。
等到快吃午饭的时候,陈公公进来给了四福晋一匹大红色绸子,“福晋,娘娘说她年纪大了,新衣服穿不穿都行,想让您给咱们扬丹阿哥做一身小棉裤,就是开了春穿的那种薄棉裤,不着急,他过寿的时候再送过来。”
四福晋赶快接着,抱着绸缎回家了,四阿哥看见这匹布料就知道是什么意思,耳朵边还听见四福晋在那里念叨,“扬丹阿哥的小棉裤也就两尺布,额娘给了这么多,我想着要不然多做几件,省得他尿裤子了没得穿。”
四阿哥站起来,“做一件就行了,宫里面那么多宫女呢,他怎么会没衣服穿?行了,你在家里面呆着吧,爷有事要出门。”
四福晋追出来,“外边还下着雪呢,爷记得坐轿子出门。”
四阿哥趁着过年这一会儿,让人盯着京城的这些八旗权贵,发现大部分人都汇集到了大阿哥门下,上门拜见请安送礼的络绎不绝。
而四阿哥也凑着这个机会把正红旗的势力摸了一个透彻。
虽然把这些都摸透着了,但是他心里面还是止不住担心自己把事儿办砸了。这个时候的四阿哥感觉到自己很孤独,就像是独自走在一条路上,这条路没有人和自己同行。也没有人为自己做出一个榜样,自己该怎么去收拢势力,又该怎么去施恩。
于是他就学皇阿玛,又钻回书堆里,把那些权臣的传记全部找出来读了读,那些史书更没有放弃。从里面不停的学习,不停的揣摩。
时间一晃来到了春季,四阿哥的嘴上起了一层绒毛,他时不时的会用手指揉一下自己的胡须,对自己的胡子充满了好奇。
因为到了春季,宫眷们还没有到畅春园去,所以过生日的扬丹只能由四阿哥带到宫外和简亲王父子见上一面。
如今的扬丹已经认人了,他不让四阿哥抱,看到简王父子两个的时候,更是抱着乳母的脖子不撒手。
简王过不久就要娶继福晋,他将来还有许多嫡出的孩子,虽然心疼扬丹,但是并不十分放在心上。
雅尔江阿一直逗弟弟开心,后来可能是因为玩的比较美,也可能是因为兄弟血脉相近。扬丹阿哥大发善心,伸着两只手让哥哥抱了抱。
雅尔江阿也没办法对弟弟投入太多的关注,他现在也娶媳妇儿了,而且他的侍妾已经给他生下了个女儿。生活当中很多事情把他的注意力吸走了之后,对弟弟没有以前那么上心。所以只是过了半天,四阿哥就把扬丹抱了回来。
田蜜把扬丹接手之后,就搂着他,拍着他的背让他午睡。四阿哥就趁着这个功夫问:“儿子到了山东之后该如何做?”
“你是代皇上去祭祀,一切有三阿哥出面,别急着露头,要等下去,等到你可以露头的时候你再出风头。”
道理是这个道理,但是四阿哥时常感到迷茫和彷徨,不知道该怎么做。
这些迷茫和彷徨又不能说出来,可是有一件事让他坚定了自己一条道走到黑的心思。从此没有动摇过自己的目标,坚定的要把自己的目标贯彻到底。
这件事就是五格格的婚事。
五格格的年纪也该出阁了,她年纪小的时候颇得康熙的宠爱,那个时候荣妃宫里面有两位公主,都是长的如雪团一般,女孩子说话做事又特别乖巧,所以康熙看这两个女孩的时候总是满心欢喜。
等到五格格年龄到了,做父亲的就想着给她挑一个如意郎君,而且要与准噶尔就要开战,再加上先帝的遗志,公主只能嫁到蒙古去。可公主只有一位,和公主地位匹配的蒙古王公家的男孩却有不少。
这件事说起来非常简单,康熙拿不定主意,问询两个大儿子的意见,问他们谁可以做五格格的丈夫?
不管是大阿哥还是太子,都没有遵循妹妹的幸福和江山的稳定给出答案,他们只是把自己手中势力最合适的那个推了出来。
当他们两个推荐出来的人选被曝出有酒后殴打女眷的恶习和为了维持家族体面把自己部落的土地卖出去的行径后,连太后都觉得这两个人都不合适。
康熙也只是觉得两个儿子或许想的不那么周到,可是帝王多疑,他又觉得这是两个儿子在拉帮结派。不提他事后让人去调查,单说其他的皇子这个时候聚在一起免不了感觉到齿冷。
五阿哥从太后那里得到了一点额外的消息来和老四老七分享。
“有蒙古人来给太后请安,我陪着说话的时候,听见那家的女眷小声的说大阿哥为了让蒙古人推自己做太子,太子是为了坑大哥,他们两个不择手段,把咱们姐妹往火坑里推。也不瞧瞧他们俩选出来的都是些什么东西,那个名字一大串的,就是喝酒喜欢打女人的那个,听说他都已经有六个儿子了,有三个儿子的亲娘是他打死的。太子是怎么想的?太子都没想过有一天这恶心玩意儿喝多了一巴掌呼过去,把咱们姐妹呼的晕头转向满嘴吐血怎么办?”
“另外一个也不是好东西,自己家的东西已经卖干卖净,这一会儿腆着脸上来娶公主,目的还是为了公主的嫁妆。将来要是有了孩子,孩子来京城了,抱着皇阿玛的大腿哭,管还是不管?”老七气的用拳头捶了两下桌子,“咱们怎么这么倒霉,遇见了两个这样的哥哥,他们都没想过吗?咱们都是血脉至亲。”
四阿哥听了之后,端起酒杯喝了一杯酒,心里面想着不管是大哥还是二哥,这俩人现在都已经疯了。他们看不起姐妹们,难道就看得起其他的这些兄弟?
四阿哥扭头看了看两个弟弟,老五还好一点。自己生母出生太低,老七腿脚不方便。在别人看来,老七这就是上辈子做了孽,这一辈子来受罪的。说不定将来自己和老七老八都是这些兄弟们嘲讽的对象。
四阿哥把杯子轻轻的放在桌子上叹了一口气,“这太过分了。”
老五喝的有点醉,把酒壶拎起来摇了摇,“除了皇上大家都是奴才,伯父和叔父也时常自称是奴才,虽然叔父经常在皇阿玛跟前挨骂,但是话又说回来了,皇阿玛是哥哥,再加上弟弟做了错事,他骂几句也是应该的。你们见过他骂伯父吗?所以,他们还是有点儿兄弟情的。咱们就不一样啊,咱们真的是奴才,人家才是主子呢。”
老七哼了一声,颇有些桀骜不驯,四阿哥能明白他的是什么意思?大家都是皇阿玛的儿子,大家都一样,凭什么呀?
不管做什么事都要讲理,五格格惹他们了吗?人家小姑娘在后宫里面与世无争,凭什么就这么倒霉。
将来事情闹得更大,他们两边水火不容,是不是这几个年纪大一点的弟弟也会被当成棋子儿扔到棋盘上,不管自己愿不愿意,用夸岱舅舅的一句话来说,就是身不由己,让人家推着自己往死路上走。
四阿哥心里面想着,就单单是为了让自己将来痛快一点,也不能让这俩王八蛋随便骑在自己脖子上拉屎拉尿。
就在他喝的醉醺醺回家不久,四福晋上来扶着他说了一个好消息。
“爷,咱们家有喜事儿了,李格格和袁格格他们俩都有身孕了。”
“什么?”
“就是有身孕了,说不定到年底咱们家就有小孩子了。”
“孩子……”这个消息确实来的有点儿让人惊讶,不管从哪个方面来说都是好消息。四阿哥能确定自己对着侄子都跪不下来,更没办法想象自己的儿子以后对着他的堂兄弟跪下去。
“对,咱们明天去找额娘,把这个好消息说出来也让她高兴高兴”。
田蜜现在是无论什么消息都高兴不起来,又到了三年一次的选秀,来走人情的特别多,谁都想让自己家娶一个好媳妇。那些出身比较好的姑娘也想嫁一个好的婆家。
田蜜每天要处理这些走人情的事,还要操心给老五老七装修院子。宫里面还有几个大肚的孕妇,特别是延禧宫的敏贵人和永和宫的良贵人,现在已经确定她们肚子里面的是皇子,所以照顾起来要更用心。
听说了四阿哥家里面又有了两个孕妇,田蜜熟门熟路地让人准备孕妇用的东西。嘱咐四福晋,“照顾好他们,不管男女,先让她们生下来再说,将来……”
一句话没说完,就有太监来请田蜜,延禧宫的敏贵人如今肚子痛了。田蜜也是参加过很多次孕妇生产活动的,催着四阿哥他们两口子现在赶快走,“回去吧,宫里面乱糟糟的,我也没空招待你们俩,你们把家里面的事照顾好就行了,别操心我。”
没想到敏贵人年纪大了,生孩子的速度却挺快的,田蜜赶过去的时候,孩子都已经生出来了。
佟嫔抱着孩子埋怨田蜜来得太慢,田蜜看着襁褓里面的胖小子,忍不住想起一个很关键的问题。
“四阿哥都快有孩子了,这边儿的十三阿哥刚出生,难不成是自己带来的影响,影响到了将来历史的走向?”
这个问题还没想明白,一时半会儿也想不明白。
佟嫔就把襁褓递了过来,“快来抱抱,这是我们延禧宫第一个阿哥,这里住了六个贵人,十二个常在十六个答应,再加上我,这些年也就得了一男一女两个宝贝疙瘩,这样也好,好歹大家轮流看着他们,也算有个事儿干。”
田蜜把这软软的十三阿哥抱在怀里,想到刚才的问题,一时间心里感慨万千。
可是被宫女抱着的扬丹有些不乐意了,他挥舞着小手想要引起田蜜的注意,可田蜜偏偏背对着他,他嚷嚷了几句,最终嘴里不清的喊着:“羊……粮……羊羊………”
宫女赶快抱着扬丹到了田蜜旁边,“娘娘您听见了吗?咱们扬丹阿哥会说话了?会叫娘娘了。”
“啊,是吗?再说两句听听。”
“羊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