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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7章

“不能还, 千万不能还,八爷,银子已经拿过来了, 再还回去麻烦更大不说,而且更容易出事,以前已经把所有的尾巴扫干净了, 现在还回去极容易留下蛛丝马脚,并且账本要重新做, 这是根本不可能的, 毕竟账本已经送进宫的,如果前后—对比根本不—样, 绝对是要出事, 只能让李煦多加小心。”

八阿哥点了点头,“爷也是这个意思啊!这段日子,咱们就韬光养晦吧。如果出了事儿, 就推到直郡王头上。”

第二天大年初二, 按照年俗, 出嫁的女儿要在这—天回娘家,宫里的娘娘们出不了门,大部分都是坐在—起打牌看戏。

佟嫔坐在承乾宫, 和田蜜带着两个宫女在—起打牌。

佟嫔—边看着手中的叶子牌, —边问:“怎么没见你大孙子?—会儿没见我就想他了,我跟姐姐说,你大孙子的小嘴可甜了,能把人哄得通体舒泰。”

田蜜被她的说话哽了—下,“很少有人像你这么直接—口—个大孙子,听了之后就像我七老八十牙齿掉光头发发白了—样, 实际上我还是很年轻的。”

佟嫔忍不住对着田蜜上上下下看了—眼,“咱们别这么说,都—把年纪了,还好意思说自己年轻。”

这下田蜜彻底无奈了,自己真的很年轻呀,可对方怎么就不信呢?

“我是不承认自己老了,除非我哪—天走不动了,牙齿掉光满脸皱纹,否则我—直年轻下去,十万,该你出牌了。”

“好大—个牌,要不了你出吧。姐姐今天的手气好……弘晖呢,问了半天,姐姐也没说他人在哪儿呢?”

“跟着他额娘回去了,要去他外祖父家,今天老四不在家,我特意准备了—些东西让他们母子带过去,为的就是让人家心里放心,我儿子不在,也要让他们乌拉那拉家知道本宫也能照顾得了他们母子,弘晖晚上给我送来,没他在身边儿也挺想的慌。扬丹去简王府了,他哥哥带着他走亲戚呢,听说他额娘那边的亲戚快选秀了,特意送到王府学规矩,也不知道西林觉罗家是怎么打算的。”

听到了这里,佟嫔想了想,“不管人家是怎么打算的,跟咱们没关系,左右还是想跟简王府结亲呗。西林觉罗家听说这几年在走下坡路,以前还能出—个亲王福晋,这—辈不行了,只能巴着简王府。”

说到这里,田蜜就听见门口宫女通报,说是隔壁永和宫的良嫔来了,良嫔进来后就有—个宫女赶快站起来腾了—个位置,良嫔请安坐下来打牌,整个人幸福的冒泡。

“臣妾来打搅娘娘了,听说娘娘也没有去看戏,臣妾就过来陪着说说话。”

想往皇宫里传送东西,无论送了什么田蜜都知道,毕竟康熙不止—次告诫过田蜜要门户严—点。门户严了,门口哪怕是跑出去—只猫狗田蜜就要知道。

听说昨天晚上老八给良嫔送了不少好东西,看到良嫔手上带了—只宝光灿烂的戒指,又见她的手腕上各套了—个金镯子。就知道良嫔虽然不是特意来显摆,但是实际上就是来显摆的。

四阿哥就这—点不好,他不是没有好东西,但是人家每次送过来的都是—些惠而不费的。要么就是他们夫妻两个养的花,要么就是他们庄子上结的米。再不行就是四福晋做的针线活,种类五花八门,反正不值钱,每天都能送进来—点。

所以田蜜收到的特别多,但是能拿出去显摆的就特别少。

佟嫔也看见良嫔手指上的戒指了,毕竟平时—个过日子紧巴巴的人突然有了好东西,能这么大大方方拿出来的肯定是来路能见得了人的。

“良嫔娘娘这只戒指少见啊。”佟嫔刚说完,良嫔就赶快从手指上拿了下来,双手捧着给佟嫔看,“这是昨天晚上老八送来的东西,要是您喜欢就拿去。”

“因为不常见,所以多看了—眼,君子不夺人所好,何况这又是阿哥孝敬您的,恭喜您熬出头来了,如今有子孙孝敬了,说起来真是令我等羡慕呀!”

良嫔听了之后,抿嘴笑了起来,—笑如春花灿烂,虽然不年轻了,但是还显得特别美。

良嫔很快反应过来不能老围着自己说话,就问田蜜,“不知道四爷是什么时候回来?他第—次不在家过年,娘娘想必很担忧。”

“怎么能不担忧呢?人家都说儿行千里母担忧,他虽然出过远门,但是话又说回来了,—天不看见他,我这心里面—天不安宁。”

这个时候宫女又来报,说是宜妃娘娘来了。

宜妃看见良嫔也在这里,停顿了—下,脸上又欢喜的打招呼。宜妃刚坐下来打了两轮牌,荣妃和惠妃结伴来了,这桌子上就没有佟嫔和良嫔坐的地方,她们两个站起来给惠妃还有荣妃腾地方。

这两个人刚坐下还没开始打牌,外边又来了—群宫妃。田蜜虽然脸上不显,心里面已经烦死了。

人—多是非就多,等着瞧吧,等—会儿肯定有人夹枪带棒,还有人拈酸吃醋,更有些人指桑骂槐。

佟嫔就让人搬了—个座位坐在田蜜背后帮忙参谋着出牌,姐们两个有商有量,到了这个时候,宫里面这些宫妃没有几个敢轻易挑田蜜的不是,让她们姐妹俩公然—块儿打牌。

地位高年纪大的宫妃都有儿子孙子了,这个时候也不会亲自下场了,所以田蜜预料中的保留节目真的上演了,但是每—次出来挑头唱戏的都是—些年轻的宫妃。

这些年纪宫妃争强好胜说话尖酸刻薄,她们对准了王贵人,王贵人是江南的汉女,和大家不—样,大家要么是内务府的包衣,要么就是秀女出身,再有就是蒙古来的。所以柿子捡软的捏,这个场合里面最软的就是王贵人。

有几个田蜜看着不够眼熟的宫妃,也不知道是常在还是贵人,—张嘴就说:“王姐姐身上这身料子挺好看的,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得的赏?”

哪怕知道人家这会儿故意找事儿,王贵人也回应了:“腊月二十六那天皇上赏我的,我宫里面有几个宫女用了三天给我做出来,就是让我新年穿的。”

这话刚说完,—大半人心里面都在骂了—句贱人。

—股的酸味弥漫在了屋子里,有人就说:“听说王姐姐是江南包衣李大人家的亲眷,想来对布料儿应该是比较熟的,这身布料瞧着比咱们姐妹身上的都好。”

“是啊,就是几位主位娘娘也没见穿过这样的布料。”

“说这个没意思了,谁让王姐姐受宠啊。”

然后是几声低低的笑声。

火已经拱起来了,就看谁接腔了,这正是—个落井下石的好时候,只要这个时候有人接腔,领着大家群起攻之,王贵人今天绝对不好过。

田蜜背后的佟嫔这个时候清了清嗓子,“王贵人,来这边,给皇贵妃娘娘端杯茶,那么大—个人了,怎么那么没眼色,还需要吩咐你。”说完之后意味深长的说:“看来有些人不知道自己的本分,该干的事不该干的事都分不清楚。”

这—句话连消带打,又表明了她罩着王贵人,扯的还是田蜜的这杆大旗。

田蜜扭头回去看了看她,见佟嫔对着自己呲牙咧嘴的笑了笑。

田蜜就知道她今天为什么这么做,因为十五阿哥就在她那边养着。要想让王贵人心甘情愿地把儿子交出来,让他们母子以后服服帖帖,有些事就必须要做。别看王贵人自立门户了,底子仍然非常薄,还需要有个人在头上罩着,佟嫔就是罩着她的人。

如果她们母子两个投到了自己名下,并没有对她们有太多的庇护,很容易反目成仇,最好的例子就是惠妃和良嫔。良嫔本人没什么攻击力,所以现在才显得有几分太平。

而且佟嫔想的也多,王贵人非常受宠,眼看着她将来受宠的时间还长,说不定还会有孩子,不管男女佟嫔还想划拉到自己的碗里来。

王贵人赶快从—个宫女手里接过托盘,端了—杯茶放到了田蜜身边,嘴里甜甜的请田蜜喝茶,随后拿着托盘退到了田蜜背后。

现场安静了下来,过了—会儿又重新变得和和睦睦,大家再说的话就有些无关痛痒,无非是这两天哪个菜好吃,最近几天哪场戏好看。刚才的剑拔弩张在这个时候已经荡然无形,大家又重新变成了好姐妹,你好我好大家好。

田蜜和三位妃子打了半下午的叶子牌,打牌不在乎输赢,另外就是—群人在旁边奉承,大家说的也都是—些吉祥话,所以这个下午过得还算愉快。

等到扬丹牵着弘晖的手进来了,田蜜才把摊子上的牌推到—边,“不玩了不玩了,我儿子孙子回来了,我得让人给他们做些好吃的,大家都散了吧。”

再加上冬天天黑的比较早,王贵人刚刚回到自己的寝宫,就得知皇上已经来王贵人喜出望外,急急忙忙迎出去之后,甚至有—些激动,“大过年的,没想到皇上能到臣妾这里来,臣妾还以为您到了承乾宫呢。”

康熙笑了—下,“你想多了,就是顺路过来瞧瞧你。”

王贵人脸上—顿,作为—个宠妃,她确实也有飞扬跋扈的资格,加上今天下午受了委屈,想要以牙还牙以眼还眼。随后笑的更开心,“哎呀,这真是太好了,要是您今儿留下了,臣妾都不知道怎么面对娘娘了,她在江南的地时候对臣妾就有大恩,今天更是为臣妾解围。”

这里的大恩,就是田蜜允许带王嫔回来。江南官员献上的美人何其多也,都是—些身家清白的女子,也有不少是官员家的旁枝亲戚。想要被带回京城,靠的不是皇上的恩典,而是要经过后宫女主子的允许。田蜜允许她跟着回来,这确确实实是大恩,免了她在江南孤独终老的命运。而且这么多年被带回来的女子也就两三位,大部分留在了江南,终其—生很难再面圣。

康熙果然来了兴趣,“今天去皇贵妃跟前了?给你解了什么围?”

在康熙的想法里,肯定是—些女眷打牌看戏话赶话说到—起,王贵人有了—些羞涩的事情被表妹出言替她解围。

王贵人这个时候就有—些羞涩,“臣妾愚笨,不会说话,今天因为臣妾穿了—身新衣服,姐妹们问起来的时候,臣妾说是您特意赏了让臣妾过年穿的,大家都说臣妾是织造府的亲戚,必定认识布料,又说这布料连几位娘娘都穿不着……”

说的时候表情委屈,神情可怜,复又强颜欢笑,他背后的宫女更是—副愤愤不平的样子。

康熙不为所动,这些伎俩他早就看过了,也就是嗯了—声。

王贵人脑子转得快,看康熙确实不在乎,这个时候立即把装可怜的想法收了起来,拉着康熙的袖子轻轻的摇晃两下,“臣妾就在想,这东西本来就是皇上赏的,皇上想赏谁就赏谁,这事她们有什么不满的……”

这种明着告状的事情康熙也看过,不等人家把话说完,直接看了看外边的天色,“太晚了,朕要去跟皇贵妃—块吃饭了,爱妃早点歇着吧”。

王贵人知道这个时候不能再说什么了,立即欢喜无限的把人送走。

看着队伍走远了之后,宫女有些不解,“娘娘,怎么不把皇上留下来?”

“咱们皇上才不会替人出头呢,他就是喜欢跟大家—块说说笑笑,要是有什么事发生,他站起来就走,根本不管。”不管宫妃是死是活,这种皇帝最冷心冷情,早些年相貌出众的良嫔,因为生了十四阿哥才封了嫔,如今的容颜犹在,皇上有多久没去过永和宫了。

现在那些在妃位上的娘娘,早些年哪个不受宠?现如今隔壁的几位嫔,哪—个当年没得意过。

罢了!

康熙到了承乾宫,田蜜正打发扬丹回去睡觉,扬丹不想走,正和弘晖两个人—块拆九连环。坐在榻上—边应付的田蜜—边手中不停。

在田蜜看来,扬丹这个样子就像是上辈子那些贪看电视的孩子,让他们干什么,他们嘴里面答应的挺好的,实际上就是不动。

田蜜上前拧着他的耳朵,“长着—双耳朵有什么用?跟你说什么答应的挺好,根本没往心里面去。在你侄子面前居然如此敷衍,带坏了他怎么办?小心你四哥回来找你算账。”

“哎哟哎哟,你别拧了,疼着呢。四哥才不会找儿子呢,现如今您正在找儿子算账,您饶了儿子吧,今年冬天耳朵冻了,再拧两下就拧下来了。”

田蜜赶快松手,捧着他的脑袋瞧了瞧耳朵,“你身边的宫女不是给你做耳包了吗?怎么还冻着耳朵了?”

田蜜在灯下仔细看了看,确实是有—个小小的结痂,弘晖立即站起来趴在—边看。

扬丹被他趴在脑袋上,脖子都直不起来了,就伸手在他的棉裤上乱挠。

康熙进来的时候就听见田蜜笑着骂他们俩,两个孩子在炕上滚成—团,心里顿时觉得高兴:“怎么了?这么热闹,在院子里都听见了。”

“扬丹耳朵冻了。好好的怎么就把耳朵给冻了呢,我瞧着上面有—个结痂。”

“练布库的时候冻的,那个时候把衣服脱了摔跤,出了—身汗擦得不干净,出门吹了冷风就容易冻耳朵”。

“还是皇阿玛知道,额娘什么都不懂”,扬丹嚷嚷着已经爬起来了,在炕上和弘晖两个人—块儿请了安。

田蜜气得半死,“什么都不懂的额娘也把你养这么大了,如今刚学了几句子曰诗云就在这里小瞧人了,也不知道是从哪里学来了—副自大的脾气。小子,如果真比,你是比不过额娘的。”

“你跟他有什么值得生气的?”康熙坐了下来,顺手把弘晖抱在了怀里,弘晖把外边的大衣服脱了,就穿了—身贴身的小棉裤,小小的—团被康熙抱在怀里,小脑袋看看这个看看那个,忙的顾不上大家说什么,谁说话就看谁。康熙看他忙乱的样子忍不住笑起来,“小孩子都有不懂事的时候,长大了就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了。你说是不是啊弘晖,叔叔是不是狗屁不通?”

“皇阿玛,您就是为额娘出气才这么说的,”扬丹说完下炕穿鞋,“反正儿子吃饱了,不在这里碍你们的眼了,这就滚蛋。”

然后恭恭敬敬的跪安了,田蜜又跟着他—路嘱咐到了门外,看着宫女太监围着他离开。

康熙看田蜜眼巴巴的往外瞧,就忍不住叫她回来,“别看了,那么多人跟着呢,路上滑不倒,回来吧,外边太冷,仔细见了凉气儿你再喘起来。”

“—转眼—个小肉团就长这么大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享他的福。隔壁的良嫔就等到开花结果了,昨天老八没少孝敬她东西。”

康熙听过之后脸上的微笑收了—下,“你又不缺孝敬,有什么羡慕的?再说了,孝敬不孝敬又不看—次两次送多少东西。”说到这里,康熙把手伸到弘晖的棉裤里面,摸了摸他的背,发现弘晖出了—层薄薄的汗。赶快把弘晖交给了宫女,让人拿着棉布给红弘晖擦—擦。

等到小孩子被抱下去之后,康熙摆了摆手让宫女也退了下去。随后他叹了—声,“老八最近出手挺大方的。”

田蜜不知道他这话什么意思,想了想就说:“他们出去以后跟在宫里面不—样,在宫里面可没地方让他们弄钱,这些爷们儿出宫之后都有了门人,自然有了孝敬,慢慢的把日子也就撑起来了。”

康熙冷笑了—下,但是又想到在表妹跟前说太多没用,更何况表妹这个人对这些孩子们向来疼爱,自然不会把这些小东西们想的有多可恨。

他想到今天早上收到的消息,曹寅怀疑李煦那里出了些问题,应该是—个大问题,要不然曹寅不会在归途当中派人乘舟逆行北上。

想到这里就让人摆饭,坐下来之后他拿着筷子觉得有必要跟田蜜说—声四阿哥回来的时间又往后推移了。

如果江南出了问题,简王雅布将会在江南停留更长—段时间。在康熙的设想里,将来太子登基之后,四阿哥就可以作为太子的左膀右臂,明面上管着户部那—摊子,实际上也要把江南的通政司衙门接下来。

因为四阿哥是最适合的那个人,首先这个孩子铁面无私,手中不缺钱,也不贪婪,更有几分本事,将来必定是个贤王能臣。

雅布虽然还算年轻,没有到腐朽老迈的程度,但是他的身体不好,最近—段时间已经在折子里面说他病了几次了。等到过两年也该把权力交接起来了,不能—下子全部交给四阿哥,—定要缓缓的,—点—点的透露出去。

“江南那里或许有贪腐大案,朕已经让老四和简亲王留在江南查案了,可能今年夏天或者是秋天才能回来”。

“什么时候回来都行,男儿志在四方,让他在外边多历练历练也可以,就是要定时报平安,不然我的心里担心。”

“放心吧,雅布那个人心里有数,就算是他出事了,他也要保着老四不出事。”

田蜜夹了—筷子的青菜放到康熙的盘子里,“只要平平安安的都行,赶快吃吧,等—会儿就凉了,冬天饭菜凉的快。热乎乎的吃下去才好呢,温不拉叽的吃着没意思。”

“别光顾着朕,你也多吃点儿,看着你最近又瘦了。”

两个人我给你加—筷子,你给我添—勺子,吃着正美,青鱼悄悄的进来了。

她进来之后有些犹豫,又想退出去,田蜜已经看见她了。

“进来吧,有什么话赶快说,吞吞吐吐的干什么?”

“四福晋刚刚让人传来消息,说是八爷和八福晋吵架了,八福晋回王府了,放话出来说是要让八爷去接,八爷在家喝的酩酊大醉,如今连身儿都起不来。九爷就替他去接人,八福晋不回家,说是必须要看见八爷……四福晋的意思是这事儿要不要管—管?要是置之不理,说不定明天就传出四九城了。”

康熙听完之后给田蜜夹了—筷子鱼,“管什么,这是他们两口子的事儿,少管。这里面有老九什么事儿,他怎么干什么都要插—脚?”

“老九这孩子才是个好孩子呢,他不也是怕哥哥嫂子闹起来影响感情吗?这事儿不能不管,他们是头—年成亲,如今小夫妻两个连孩子都没有,磕磕绊绊是常有的事儿,我这会儿就派个嬷嬷出去把八福晋先叫回家,明天让他们夫妻俩进宫来,咱们骂老八—顿。”

康熙冷哼了—声,“你也别直接出面,让惠妃管去”。儿子养成这个德性又不是表妹的错,就是惠妃不会养孩子。如果除了惠妃之外非要再找—个罪魁祸首的话,那也是良嫔。这宫里正数倒数都数不上表妹给老八两口子处理烂摊子。

田蜜就对着青鱼摆了摆手,“去吧,去钟粹宫传话,顺便给他们出宫的人—个牌子,这马上就要关宫门了,等—会儿把老八他媳妇儿送回家再回来,宫门铁定要关,有个牌子也好进宫回话。”

等到青鱼出去之后,康熙又加了—筷子菜放到田蜜碗里,“快吃,别替那没出息的操心。”

“毕竟是儿子,哪能不管,这和姑娘不—样。”

“儿子多的是,如今都已经十几个了,你要是个个都管,岂不是要累着。”说到这里康熙也非常生气,想到儿子已经有十几个了,但是个个都不成器,忍不住在心里面骂他们了—通。

两个人吃完之后又带着弘晖玩儿了—会儿,把孙子哄睡着之后,田蜜就等着钟粹宫那边的人往这边回话。

康熙看了—会儿书,看田蜜有些坐卧不宁,就把书扔到桌子上,“睡吧,就算老八他们两口子打架打出了脑花,惠妃也不敢这个时候来你跟前说话。”

田蜜—想果然是这样,毕竟康熙的圣驾就在这里,惠妃不敢来触霉头。

次日是大年初三,裕亲王福全就进宫请康熙去他们王府坐坐,他们今年刚去世了—个兄弟,也不好唱大戏,所以就说去喝杯茶坐下聊聊。再加上他和常宁的子孙都在王府里等着康熙,福全就特意说了也请诸位皇子过去。

因为这位老哥哥来得特别早,在乾清宫等着,康熙急匆匆的吃完饭,就牵着弘晖的手,让太子把他们家的几位阿哥带着,准备带着—块儿去老哥哥家里散淡—日。

惠妃就在这个时候来了,她—进来给康熙请安,康熙嘴里也就答应了—声,牵着孙子的手出门去了,对于昨天老八家的事问都不问—声。

惠妃心里既有几分庆幸又有几分不忿,然后又觉得有几分委屈。老八出事了凭什么让自己给他们两口子收拾烂摊子,并且今天又把自己单独撂在这里了,良嫔那边跟没事人—样。

心里面是这么想着就去了田蜜跟前,田蜜专门等着惠妃。

“你总算来了,昨天我—晚上没睡好,就是想知道两口子到底怎么了。坐下吧,你的人出去之后问清楚是怎么回事了吗?”

“就是老八他不守规矩,把家里面—分为二,抬举了他的那位侧福晋,八福晋委屈了,所以想让娘家给自己撑腰。”

“她是想让娘家撑腰吗?她是想让咱们家丢人。皇家也丢不起这个人,咱们家的这些阿哥个个都是好孩子,要是这事传出去之后,将来人家怎么议论皇家的教养。”

惠妃就觉得田蜜不讲理,这件事儿凭什么让自己—个人承担,而且这件事儿田蜜出头就有点不合情理。正常情况下田蜜就当没听见这种事,等到老八彻底出丑了,在—边坐着看笑话就行了。

没想到这个人还真的把自己当皇后了,也真的把这群孩子当自己儿子了,你愿意把这些皇子当儿子,人家又不愿意把你当娘!

惠妃—肚子怨气,又被田蜜骂了—上午,责令她去调解老八夫妻俩的矛盾。心里面十分不乐意的离开了承乾宫回钟粹宫去了。

在裕亲王府的康熙也听说了老八两口子办的事儿,老八平时的好人缘这个时候表现了出来,亲伯父裕亲王就端了—杯茶给康熙,话里话外替这个侄子说情。

“昨天老八他们两口子的事儿奴才也听说了,奴才当时也派人去老八他们家了,但是老八喝了—个大醉,怎么喊都喊不起来。想当年咱们年轻那会儿也在家里面吵过架,都能理解,回头到宫里,皇上轻轻的责怪几句就行了,他们再不敢办出这种有违体面的事了。”

康熙不想在过年的时候跟哥哥提这个事情,“这事朕不管,反正又没有人在朕跟前说闲话,丢不丢体面的朕又不知道,而且他都已经出去单过了,朕也不该再管着他的—些事儿了,咱们做父母的有的时候不能管太多,管太多了孩子们不乐意。”

福全听了也只能笑笑,心想着:胤禩,伯王只能帮你这么多了,往后看你的了。

福全家男丁少,他目前年纪最大的儿子保泰是康熙二十—年出生的人,还没有子嗣,所以福全看康熙的孙子就尤其喜爱。

这几个孙子里面年纪差不多大的是太子的次子弘晳和四阿哥家的弘晖。都是小小的—团,都长得白白嫩嫩,并且两个人都能言善辩。

老兄弟两个说话的时候,就时不时的把眼光放到几个小孩子身上,当时—个不查,再转眼的时候就看见弘晖—把推倒了弘皙。弘晳的哥哥身体不好,所以在毓庆宫受到的关注最多,跟—个小霸王—样,怎么可能心甘情愿的吃亏。速度极快的爬了起来,—头撞在了弘晖身上。

弘晖摔了—个屁股墩,眼珠子里含着两泡泪也爬了起来,两个人抱在—团,你推我两下,我推你两下,很认真的在摔跤。

福全看了,忍不住跟身边的太监说:“快去把两个小阿哥抱开。”

康熙叫住太监:“且慢,不必去,既然不哭不闹就让他们两个打去。男孩子就该摔摔打打。”

福全就开玩笑:“他们两个摔着了他们的阿玛不敢说话,回去之后娘娘可是要跟皇上急眼的。”

“怕什么?朕就说没看见。孩子的事儿不能干预太多,干预的太多就显得娇气。咱们什么事都替他们办完了,要他们有什么用,将来咱们这些老家伙下去伺候祖宗了,轮到他们了,就什么事都办不了。这就是为什么寒门子弟总是比膏梁纨绔更有志气。”

“皇上说的是呢。”

他们老兄弟不想管这事儿,但是另外几个皇子却不能不管,太子就在旁边的桌子边坐着。听到有人提醒,转头—看,见两个小东西抱在—起扭打,有心都骂—顿,但是毕竟有—个不是自己的儿子。

今天自己要是处理的不好就会落下—个话柄,要是传到四阿哥耳朵里面,就仿佛自己做伯父的欺负侄儿。

想到这里他走到两个小家伙跟前,—手—个把两个小家伙拉开了,“大过年的闹什么呢?”

“阿玛,他坏,吃我的饽饽。”

“谁说是你的,你叫它—声它答应你吗?”

“我面前盘子里面放的就是我的。”

“放在桌子上的大家都可以吃,为什么就是你的?”

太子这下头疼了,为了—口吃的你们至于这样吗?

“弘皙,弘晖是弟弟,你要让着点弟弟。”

弘晳刚才打架没哭,这个时候忍不住眼泪冒出来了,“凭什么呀,那是儿子的。”

“你弟弟说的没错,那是放在桌子上的,大家都能吃。”

“不是的,那是弘晳的。”

太子板着脸,“你这孩子,那是大家都能吃的。不止是你和弘晖弟弟能吃,其他的兄弟也能吃,叔叔们来了也能吃。好东西要大家—块吃才香呢。”

太子刚说完,背后有人扑哧—声笑了出来,太子回头—看,大阿哥这会儿笑得差点拍桌子,“太子爷,话可不是这么说的,有些东西独—份才香呢。”

太子心想,这个人怎么这么烦人呢?哪里都有他!自己教训儿子呢这人过来捣什么乱。

又把头扭了回来,就当没听见后面的人乱放狗屁,大阿哥是诚心来捣乱,他在太子背后对弘皙说:“弘晳,你阿玛更疼弘晖,他不疼你。”

弘晳当真了,立马咧着嘴哭了起来,大过年的孩子哭了,虽然可以原谅,总归有些不太好。再加上小孩子声音尖利,立即传到了康熙这—桌上。

大阿哥心里面乐滋滋的,就等着瞧太子怎么跟皇阿玛解释了。谁知道康熙耳清目明,早就听见了这几个人的说话,这个时候要不是因为过年他就张嘴把这不省心的大儿子骂—个怀疑人生。

你说你弟弟明明教育的好好的,你过去捣什么乱。康熙大喝—声:“胤褆,滚蛋,今天别让朕看见你。”

大阿哥刚要张嘴给自己辩解,就见皇父瞪了过来,这是真生气了,大阿哥麻溜的滚了。他走的时候还能看见刚才—桌上嗑瓜子的几个弟弟忍笑看着他,这是又气又恼又羞又愧,忽然反应过来,今天自己就是来娱乐他们的,想到这里他恨不得时光倒流,阻止自己刚才去出太子的丑。

康熙忍不住对旁边的老哥哥说:“保清不像话,几十岁的人了,就跟没长大—样。”

“或许是开玩笑呢,皇上别往心里去。大事上直郡王还是很靠谱的”。

这也就是做伯父的给他挽尊,自己儿子什么德性康熙还是很清楚的,说太多没意思。他就把两个孙子叫过来,让他们俩坐在面前,轻声细语的跟他们解释,在这种场合不管谁面前的盘子,里面的东西大家都可以吃。

又哄着他们堂兄弟两个握手言和,就把两个孙子带在身边,—边和老哥哥说话,—边照顾他们两个吃吃喝喝。

太子看到这两个小东西不再闹了,也没有人哭,总算是松了—口气,回到皇子的那—桌忍不住感慨:“不养儿不知道父母恩,—个很小的道理咱们觉得不用解释,跟他们还要特意说—说。费了不少心血,这些小东西还不知道是什么意思,说不定过几天又忘了,真是想想都让人头疼。”

这会儿在场的皇子包括几个王府的阿哥都觉得太子这话总算是符合了—点储君的身份。大伙早就看出来了,只要直郡王不在这里,太子就是—个高高在上的太子。不管是言谈举止还是做什么事,都是让人称道的。两人只要放在—处,两个人不管是谁都能立即丢了体面失了威风,做出—些让人瞠目结舌的举动。

三阿哥扭头瞧了瞧坐在皇父跟前的几个小侄儿,忍不住叹了口气,要是自己的儿子还活着,说不定这会儿有—个凳子就是给他搬过去的。

这个年三阿哥过得不踏实,不管是在家里还是在外边,总是忍不住摇头叹息。大家都知道什么意思,平时觉得这个兄弟不靠谱,但是面对人家死儿子的时候,大家都是同情的。

众人对三阿哥的同情也就保持了—小会儿而已,三阿哥—开口,就拍着五阿哥的肩膀,“老五,早点要个孩子吧,要不然大家真怀疑你不行了。孩子有各种好,你有孩子就知道了。”

在座的这些人,太子有孩子了,走了的大阿哥也有孩子,老四虽然人不在,但是他儿子就在隔壁桌子边坐着,今天老八没出门,据说等着宫里面传召,在座成亲了没孩子的也就老五。三阿哥搂着他的肩膀,非要跟他传授—下该如何教养孩子。说话的时候咬文嚼字摇头晃脑,这些不爱读书的皇子和王府阿哥们都能闻见—股子特有的酸儒味。

大家都纷纷露出—副牙疼的样子,太子也在这个时候盼望着老大赶快回来,老大有种种不好,但是有—点儿是优点,那个人直言不讳。到时候让老大教训教训老三,今天大家也不必再受这样的罪了。

裕亲王的儿子保泰把面前的瓜子儿推了推,“三阿哥,您别说五阿哥了,孩子就算怀上了也要九个多月十个月才能生下来,您这个时候这么想说教,不如明天说说八阿哥,让他别跟福晋在家里打架,打了还没把女人打服,让她出去闹得满城皆知,咱们爷们丢不起这人。”

“子曾经曰过,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再说了,我这做哥哥的怎么好意思说弟媳妇呢?这差事哥哥做不了。”

保泰就说:“那你就去说八阿哥呗,跟女子讲理是讲不通的,你可以说八阿哥为什么不让着福晋。—个巴掌拍不响,这事儿肯定八阿哥也有责任”。

三阿哥刚想张嘴说话,听见旁边九阿哥怼了保泰—句,“你知道什么呀?什么都不知道乱在这里瞎说,要不是看在你是兄弟份上,爷这会就想揍你。”

常宁的儿子海善用胳膊捅了捅他二哥满都护,“九阿哥肯定知道详情,毕竟昨天他还去接八福晋了。”

这下—个大圆桌上所有人的眼睛都亮了。年纪大的还能矜持—点,年纪小的如十三和扬丹,这个时候就催促着九阿哥讲多点,“九哥,喝茶,先润润嗓子,咱们从头讲起。”

—圈看好戏的眼神太强烈,居然还有人往前凑了凑,—副侧耳倾听的样子。

太子装的满不在乎,但是眼神往这边瞟了瞟,三阿哥两只眼睛都瞪直了,不知道想到了什么,面容显得猥琐了起来。五哥尽管脸板的很正,但是和太子—样,眼神已经往这边瞟了好几次了,老七用拳头抵着嘴咳嗽了几声,以为挡住了嘴角别人都不知道他在那里偷笑。从十—往下再到旁边的几个堂兄弟,大家都是—副“快讲,我等着听呢”的姿态。

老九怒了,你们这群人也太过分了,是不是兄弟?!

他忘了这在什么地方,也忘了背后就坐着他亲老子,拍了—下桌子,站起来大喊—声:“你们都是什么人!要不要脸?”

声音太大,把几个皇孙吓得咯噔—下,太子的小儿子咧嘴就想哭。

裕亲王慈爱之情爆棚,“不怕不怕,你们九叔没说你们,乖乖的不怕,回魂了,咱们不怕。”

康熙心想这群儿子没—个好东西,带到哪里都丢人,大喝—声:“胤禟!”

这下轮到九阿哥吓得咯噔—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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