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也不怪很多人都不愿意相信。
实在是在娱乐圈的生态中，太讲究论资排辈、咖位逼格这件事。
电影圈看不上电视剧，电视剧看不起网剧。
至于选秀出身的爱豆嘛……
那更是很难被主流业内承认。
时见歌舞台能力是还不错。
可演戏？自己创作歌曲？代表作？
一问，都是问号。
也难怪她被爆出这个大瓜，难以让人信服。
当然，也有不少人觉得这事并不是空穴来风。
“之前的慈善晚宴上，时见歌就和王导关系不错啊，一直在聊。还是王导主动邀请她去第一桌的。”
“隔着那么的直播镜头也就看个乐儿，王恩庆可能是和时见歌关系不错，但这和电影没关系。王导出了名的挑剔难缠，真以为谁都能上？”
“时见歌团队还是别营销了，王导不吃这一套！”
说着说着，似乎就变成时见歌在故意炒作了。
之前也不是没有人用过这一招。
先隐隐约约地放出风声，加大舆论。然后借此让电影方和导演看见自己，来获得角色。
这种手段，当然不够光明正大。
因此，网上一时间多了不少嘲讽的声音。
时见歌对此倒是毫无关注。
即便关注了，她多半也是觉得无所谓的。
至于王恩庆那边，就更没空去管网上的风言风语了。
——新电影筹备的事儿都还来不及做呢。
因此谣言愈演愈烈，竟然渐渐把“时见歌炒作营销”这事，传得有鼻子有眼的。
刘哥这几天也刚好在忙，没怎么关注舆论。
这天回别墅时，便喜不自胜地带来的新消息。
“上次电视台的事，谈老师很过意不去，因此特意介绍了陈选平给咱们，如果谈得不错，陈老师愿意帮忙制作咱们的第一张团体专辑！”
如果说王恩庆算是电影圈里的top，那毫无疑问，陈选平就是音乐界的top。
他本人并不是歌手，但他参与制作的每一张专辑、甚至每一首歌，都是经典。
不是传唱度超高成为人气作品，就是斩获不少奖项，变成音乐精品。
是毫无疑问的金牌音乐制作者。
谈菲菲作为天后，和对方关系好也属于正常。
这次不藏私，特意请他来帮助夜光少女，足以看出她的歉意。
不过……
“谈老师也说了。陈选平的要求很严格，大家得非常努力。否则结果还不好说。”
否则这合作，也不是没可能直接吹了。
刘哥虽然高兴，心底却有点担忧。
这几个小姑娘虽然挺拼，可实力上……终究还是差一点儿。
经验也不够丰富，怎么好和其他成熟专业的歌手比？
连刘哥自己都没注意到，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就落在了时见歌的身上。
只希望，时见歌能再次带着这些小姑娘们，创造奇迹？
第二天，夜光少女就来到了陈选平的工作室。
这里有不少专业而昂贵的音乐设备，陈幼安等人甚至连名字都叫不出来。
只觉得高大上。
她忍不住跑到时见歌旁边，悄悄问道：“姐姐，这些是做什么的，你知道吗？”
“嗯。”
时见歌懒洋洋地点点头，目光中闪过一丝怀念。
“这是调音的。这个用来制作各种音效。旁边那个测试不同的声音数据。”
每一个机器设备，她都如数家珍。
简直就像是在自己的工作室。
不知不觉，夜光少女们全都把她团团围住，听着时见歌慢条斯理地讲解。
“姐姐你怎么全都知道啊？太强了……我看着都差不多。”
“时姐知道肯定很正常呀！之前我们在一组，时姐还用过节目组的调音机器呢！”
时见歌：……
她发现，最近这帮小朋友好像夸她上瘾。
讲道理，认识这些可太正常了。
毕竟她以前也拥有一间这样的专业工作室，每天的工作就是和这些设备打交道。
现在看到这些，时见歌才隐隐感觉……
有点手痒。
她们没等太久，陈选平便来了。
面前站着的男人大约四十多岁，戴着眼镜，西装一丝不苟地贴在身上。
冰冷的目光打量着几个女孩子，一时间室内沉寂一片。
“先说好，和我合作得聪明，还得会唱歌。”
陈选平没有一点儿寒暄的意思，直接从手中的曲谱拿出一张，递了过去。
“挨个唱。”
手中的曲谱是一首完全陌生的歌。
第一个拿到的骆夏夏有些紧张，却还是迅速认着谱，哼起了旋律。
随即是陈幼安、闻溪……
越是往下听，陈选平的眉头越是紧紧皱起，他不停地喝着咖啡，感觉整个人都坐不住了。
……这唱的都是什么玩意儿！
谈菲菲怎么推荐这些没经验的小女孩过来？
虽然说音准和节拍还算可以，可毫无特色和理解。
根本不是他想要的声音。
——太平庸了。
这样的歌手，他去大街上都能拉回来好几个。
要是在平时，陈选平早喊了停，让这些人滚了。
可现在……
想到谈菲菲，他还是忍了下来。
等她们唱完，就找个理由打发走吧。
这样的合作他是绝对不会同意的。
纯粹是浪费时间。
陈选平的目光挪到了自己面前的曲谱上，已经开始一心二用地看别的曲谱了。
时见歌，是最后一个唱的。
她进门的时候懒洋洋地坠在后面，这会儿也就成了末尾的。
留给她的刚好是最后一段。
时见歌瞥了一眼曲谱，甚至没有停顿下来认谱，就已经迅速开口哼了起来。
她没有遮掩音色，也没有刻意隐藏实力。
或许是因为这里让她想到了过去的生活，不由自主地放松了。
清脆而悠扬的声音一出来，陈选平就瞬间僵住。
他的眼睛再也看不下去面前的东西了。
这、这声音……
他没听错吧？！
他不敢置信地抬起头，猛然看向了人群最末尾的少女。
她完全不紧张，声音自然而放松，甚至整个人的站姿都是懒散随意的。
一直到最后一个音结束，她才抬起头走了过来。
把曲谱还给陈选平。
陈选平根本注意不到她的长相和动作。
他现在满脑子都是对方刚刚的声音！
宛如音响的回放一般，在他的脑海中不断盘旋，来回演奏。
太美了。
这一刻，陈选平才终于有些明白，谈菲菲为什么会推荐给他了。
“最后一段，你为什么唱错了？”
他忍不住开口问道。
听起来像是质问，可语气中却藏着隐隐的欣赏。
时见歌眨眨眼：“你不觉得，这样更好听吗？”
她顺手就改了，当然和曲谱上不太一样。
陈选平顿时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
的确，那首歌是他最近的创作。他一直觉得结尾处始终不太顺畅。
可没想到，这女孩居然看了一眼，就直接改好了！
这得是有多么高的天赋，和敏锐的洞察力？
天才，他遇到了一个音乐天才！
“你……你叫什么名字？等等，你先来唱唱这首歌。去录音室里面唱！”
陈选平迅速又抽了一张谱子，直接把时见歌推进了录音室。
他亲自戴上耳机，听着里面的少女再次显露那宛如塞壬一般的美妙歌喉。
一曲唱完，他又和时见歌讨论起来。
两个人你来我往，穿插着一大堆的专业术语，旁边的人根本插不上嘴。
虽然听不懂。
但陈选平脸上越来越大的笑容，却是每个人都能看到的。
不少途经录音室的工作人员，偶然一瞥看见陈选平这么高兴，简直就像见到了世界末日。
陈老师一向都是毒舌挑剔的人。
什么时候……
这么好说话了？！
站在一边的刘哥找了个空隙，悄悄拉了拉陈选平。
“那个，陈老师，我想问问，那咱们这个合作的事儿……？”
到底是成，还是不成呢？
陈选平看了一眼其他几个少女。
他向来都是有话直说的：“时见歌，我是很想合作的。哪怕不是你们这张专辑，我也愿意亲自为她制作一张专辑。”
时见歌的声音，是真的值得。
“但是……”
陈选平话锋一转，“其他的几个，很抱歉。她们还达不到和我合作的要求。”
太稚嫩，太青涩了。
哪怕跟着他，也只是拔苗助长而已。
刘哥内心黯然。
他虽然是外行，但刚刚也听得出来时见歌和其他人的对比。
确实……有差距。
身后，几个女孩子都隐隐约约听到了这话。
难免流露出失落的神色。
陈幼安咬住嘴唇，眼睛里已经有些湿润了，可还倔强地不肯流泪。
“那以后呢？”
凝重的空气中，忽然传来了一道女声。
陈选平转过头，诧异道：“什么？”
时见歌靠在录音室门口，一脸平静地开口：“以后，她们达到了你的要求呢？”
陈选平便明白了。
他点了点头：“那我愿意给每个人，都制作一首属于她自己的歌。”
这算是全了谈菲菲的面子，也算是给感谢面前这把天赐的声音的出现。
回程的路上，女孩子们之间的气氛明显有些尴尬。
时见歌还是面色如常，坐在窗边闭目养神。
直到她感觉衣角被拉了拉。
转过头，便看见陈幼安一脸可怜地看着自己。
她身后，夜光少女的其他人围在旁边，都是一副小心又委屈的表情。
……这是，受打击了？
时见歌一看就知道怎么回事。
正常。
小朋友嘛，成长的道路上难免会遭受挫折的。
她也经历过。
按时见歌的理解来看，以其他人的水准去和陈选平合作，的确有些多余了。
没办法表达自己的想法，也学不到任何东西。
形式大于内容。
时见歌正打算好生安慰一下。
陈幼安却忽然开了口：“姐姐……你会不会觉得，我们很没用？”
时见歌看了她一眼，若有所思：“还行吧。没你们这个团也凑不够九个人？”
陈幼安：！？？？
她们的作用就是凑齐人数么！
“……对不起。如果不是我们，今天陈老师就答应和我们合作了。”
陈幼安有些愧疚。
其他人也差不多。
被当面指出来不如时见歌，倒并不让人多难接受。
因为她们其实早就知道这一点了。
反倒是因为自己的实力，而拖了整个团的后腿这一点……
才让人感觉挫败。
时见歌拍拍她：“那就，好好努力？”
后面，一向内向沉默的闻溪第一个开口：“会的。我绝对会努力的！”
她满脸写着坚定。
总有一天，她也要自己带着时姐起飞！
“我也要！”
“一起好好努力！”
车厢内，女孩子们坚定地许下了自己的承诺。
车厢前方，刘哥都有点感动了。
他默默掏出手机，给陈总经理打了个电话，汇报了一下今天的情况。
“既然这样，那就先推出一张时见歌的个人单曲吧。这个合作的机会千载难逢，不能错过。”
陈总经理迅速下了判断。
陈选平这么看好时见歌，那肯定是要趁热打铁啊！
至于其他女孩子……
“公司会给她们报各种课程，你等会问问她们的意愿吧。”
愿意自我提升，那肯定是全力支持的。
很快，夜光少女们的行程就被粉丝们神通广大地查探到了。
“陈幼安去上音乐课了，骆夏夏补了演技和舞蹈，闻溪是声乐和形体……妹妹们这是要拼闭关学习了吗？”
“也不是闭关吧，就是多学习学习。这一点我还是很支持的，银临做得不错。”
“为什么其他人都在上课，只有时见歌没在上课啊？真就放弃自我了？不打算继续努力了？”
“她从来也没有努力过吧。在节目期间她都一直都那副懒样，这种偶像就是没上进心呗。”
等刘哥意识到的时候，才发现网上已经多出了不少不利于时见歌的言论。
甚至还有一些团粉表示，时见歌不应该做队长。
队长需要交给更有上进心、更能带着队伍拼搏的人。
陈幼安是第一个发微博的。
“我心目中唯一也是最强的队长@时见歌。”
随后是骆夏夏、季苹……
夜光少女的所有人，全都一致地发了一模一样的微博。
并同时@时见歌。
不少人的首页在这一刻被刷屏了。
“我去，什么情况？团魂爆炸？”
“哈哈哈哈粉丝们咬得和狗一样，人家正主好着呢，有些人真的别瞎操心了行不。”
“等会儿，为啥我的首页连王恩庆都在@时见歌了？？？”
评论里，忽然突兀地插入了一条关于王导的。
有人忍不住好奇，顺着摸到了王恩庆的微博。
这位大导演显然是不常用微博的人，上一次发博还是在前年。
这次，却直接来了一条新的。
——“我心目中唯一也是最完美的阿瑶@时见歌。”
所有人：？？？
“……啊这，不是我想的那个意思吧？阿瑶是谁？时见歌小名吗？”
“王导正在拍的电影叫《武林》，里面有个角色叫阿瑶。王导为了找这个角色的演员找了快半年了，现在这意思……很明显了吧。”
“草，真的是时见歌要参演啊！？！？之前不是说是营销吗？该不会王导也对资本低头了吧，不要啊，不要让电影圈也被污染啊！”
“黑子的话你这么相信干嘛啊？还有，你们快去看看陈选平的微博！！！”
陈选平的发博频率，比王恩庆要多一点儿。
但他平时发的全都是音乐，几乎找不到任何文案。
可以说就像是一个毫无感情的发博机器人。
直到刚刚——
“我心目中唯一也是天赐的声音@时见歌。”
底下的评论，无一例外全都是“？？？”。
“什么情况，陈哥居然发文字了，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我就想知道啥时候出新歌，我的两大墙头忽然合体了！我等不及要听歌了！！！”
“说王导为资本低头的人呢？该不会还要说陈选平也是被资本下降头了吧？承认时见歌很强，有这么难吗？”
“我和你们不一样，我想看看那个直播倒立洗头的人。赶紧出来兑现诺言了！”
这一晚，注定不平静。
先是夜光少女的队员们集体发声，支持队长。
随后电影界和音乐界的两个大佬也发博，力挺时见歌。
甚至，隐隐还有合作的意思？
娱乐圈的人，能和其中一个合作都是撞了大运了。
何况还是同时和两个！
时见歌，到底有什么魔力？
这个名字，在这晚迅速登顶热搜。
成为了所有人热议的对象。
而时见歌本人……
其实完全没在看微博。
甚至对于今晚的一切都一无所知。
她趁着自己刚忙完这段时间的工作，回了一趟丽水公馆。
处理了一下这段时间堆积的个人事务。
然后打电话给旅行中介，再次把全球游，推迟了一年……
一月又一年。
何时才能出发呢？
时见歌叹气。
最后，时见歌见到了许久未见的何叔。
一看见她，何叔便老泪纵横，颇为欣慰。
“小姐，您如今的名声大涨，我周围的好些人都在谈论您。我还在国家台看到您了！要是老爷还在，肯定也会很欣慰的……”
“也不一定。”
说不定听到她一年后就退圈，可能会气个半死。
时见歌摆摆手：“先说正事。何叔，之前不是说有事要找我？”
当初她还在选秀时，何叔就说过要有事亲自聊一聊。
只不过成团以来她事情太多，到现在才闲下来。
便正好来解决遗留问题。
何叔迟疑了一下。
最终还是决定，照实说。
“是这样的小姐。其实老爷还年轻的时候，曾经和朋友许下过一门亲事，说是将来小一辈儿的出生了，就结为夫妻……”
时见歌忽然有了一种不详的预感。
“后来，您母亲私奔，这事儿也就没了下文。但是现在您回来了，那边前段时间就递了话过来，意思是——”
想继续前缘。
毕竟是老人家留下的话，还是不能当无事发生的。
联姻婚约，豪门标配。
时见歌懂的。
——“那能退婚吗？”
时见歌眨眨眼。
虽然懂，但不代表她想要接受。
她还真没兴趣去搞这些。
何叔斟酌道：“您要是考虑清楚了，可以表达您的意愿，我帮忙带话过去。毕竟这种事，还是讲究你情我愿的。”
实在不愿意，也不可能绑架吧。
“就是面子上，可能有点不太好看……”
明白了。
要是没合适的理由，难免会落人口舌。
那就不美了。
——就算是退婚，也得办得漂亮一点儿，大家面子上才过得去。
时见歌靠在了椅背上，轻轻侧过头。
“那就说——我已经是个成团偶像了，没办法谈恋爱。希望对方，知难而退。”
别问，问就是公司的锅。
她都是迫不得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