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沧海遗珠
回宫路上, 灵萱再一次有幸乘坐皇帝御驾。
袁英朗也有好几天没有看到小妹妹了, 他都是让李康着重关注她, 一旦有什么事情再告诉他。
“灵萱,跟着玄青子学得怎么样?”袁英朗心中有一点点微微的不确定,妹妹和其他公主以后不一样,到底是好还是坏?
这是他认真考虑过后做下的决定, 以前皇室没有接触过这个世界的另一面, 既然存在阿飘, 且张青道长也猜测或许以后妖魔会重现人间,那么皇室就必须有这个力量, 否则皇室掌管不了这种力量, 迟早有一天皇室会出事。
他陡然想起, 一千多年的魏朝时期,靠近荒漠的敏沙城发生了一场大的瘟疫, 导致整个敏沙城成为一片死寂之地。史书上记载是一场大的瘟疫,但来源、经过皆不得知, 那么是不是当时就是妖魔作『乱』呢?
他低头看了看妹妹, 又想起另外三个弟弟妹妹和他的那一众儿女,有没有人有这种天赋?只是小妹妹一个人的话,力量太过于薄弱。
或许,他该让张青道长他们评估一下他的儿女们。
灵萱抬头看了大哥哥一眼, 声音软软道:“很好啊,师父很认真很负责。”就是属于半桶水的水平吧。
张青很有自知之明,空沧门传承已失, 他托阿飘们帮他找师父,但地府很大,十殿阎王麾下掌管着那么多鬼民,要找到他师父不容易。
“还有哦,大哥哥,你是不是答应了其他事情?圆真大师他们说我以后也要跟着他们学?”灵萱就有点苦『逼』了,那可是十个人,涵盖道士、和尚和巫师等等,她之前有点自大,以为自己从修真界学会的那些完全可以碾压这里的玄学,但玄学又有所不同,侧重点不一样,她要从头认真学,当然万千大道,殊途同归,最后都是为了逍遥长生。
灵萱倒是学出乐趣了,反正按照这个世界的情况,想要飞升上界,只怕是白日梦,所以还是逍遥畅快一世,圆了她寿终正寝的梦想。
是的,活了三世,第一世第二世都没有活到老,那么这一世就要活到老,寿终正寝就是灵萱的目标。
袁英朗抚着妹妹的小脑袋,说道:“嗯,你跟着玄青子、圆真大师他们学习,把他们的看家本事都学到手,他们寿命不长了,想要在死前寻找到一个徒弟,且把毕生所学教给徒弟,那无异于痴人说梦,你有这个天赋,等到他们去后,你长大之后,帮他们挑几个继承人,代师收徒,传承他们门派所学。”
灵萱有点黑线,他们是不是太看得起她了呢?她是不是该感动?
“不是呀,大哥哥,圆真大师不是有师弟圆心大师吗?潭拓寺那么多和尚,就没有一个能继承他所学吗?”
袁英朗唇角微微上翘,摇头道:“据我说知,圆真大师和圆心大师不是同一个派别,他们佛门也分了许多派别,圆真大师这一派属于一师一徒,当年那场浩劫之后,圆真大师的师父也圆寂了,圆真大师当年也只有五岁,比玄青子还小五岁。”
“这万恶的一师一徒……”怎么就不知道变通一下呢?灵萱心中不由得无奈,看来这些顶级门派收徒的标准都很高。
快到宫门口了,灵萱想起祖母纯皇后,它貌似有好些日子没有出现了,听说是回地府去了,也不知它怎么样了呢?
“大哥哥,上个月祖母一直在我面前絮絮叨叨……”袁英朗挑了挑眉,示意妹妹继续说下去,灵萱吞吞吐吐的样子,心中游移不定,不知该不该提一下?
但下一刻,不需要她提了,因为远处黑暗中,纯皇后一袭标准的黑红『色』宫装长裙,标准的血红『色』的嘴唇,它倏地飘了过来,直接落在了马车外面。
灵萱瞪大眼道:“祖…祖母!”
袁英朗掀开车帘的手一顿,但依旧把车帘挽起来挂在了旁边,原本打算下车来着,但既然祖母来了,相比它有什么事情,他就直接退了回去,在榻上坐得端端正正的,然后从衣袖里『摸』出了一张黄符。
“大孙子,小孙女,我刚刚上来的时候听到崔判官和黑白无常说了一段话,那话特别奇怪。”纯皇后惨白的一张死人脸都能看得出来它的『迷』『惑』和不解。
灵萱一本正经道:“祖母,崔判官说了什么话?不是,阎罗王和崔判官不是才刚刚回地府吗?”
纯皇后瞪了她一眼,说道:“就是他们回去的路上,我远远看见他们,就避开了,结果听到了。”
京城及周边两百里的鬼门就在西郊城隍庙边上的那棵一人抱不过来的大槐树边上,地府阎王、判官和黑白无常倒是能凭空穿透人间和地府的壁垒,但那是需要花能量的,一般情况下,人间没有人作法召唤的话,它们也不会额外花费自己的能量,都是走正规的通道。
袁英朗这时候已经贴好见鬼符,视野所及就是另一片天地,他眉头紧锁道:“祖母,崔判官和黑白无常说了什么?”
纯皇后抓了抓头,差点把自己的头发抓『乱』了。
“你爹不是只有你们兄妹六个孩子吗?崔判官和黑白无常说什么你爹有七个孩子,还摇头晃脑地说什么可怜堂堂皇子龙孙,被人欺骗被人利用一辈子,认贼作父……”
袁英朝表情一点一点地龟裂,父皇的烂摊子,到底还有多少?
灵萱张圆了嘴,震惊道:“祖母,你应该去问父皇呀,父皇不是在地府吗?问问他是不是在外留下沧海明珠了呢?”
她歪了歪头,眨了眨眼,连忙又道:“等等,不是沧海明珠,皇子龙孙应该是个哥哥吧?”
袁英朗那个脸黑,纯皇后可不管大孙子脸黑不黑,它当即喜笑颜开道:“对对对,我问你们不是白问吗?我立即就回地府去问我儿子。”
想到待会它那儿媳『妇』叶春脸也会变得像大孙子这么黑,它心情就有点爽,不过儿子这风流滥情的作风不好不好,该打该打!
“大孙子,小孙女,我回去了,等我问到了,再上来告诉你们。”纯皇后摆了摆手,喜滋滋地走了,借着一股风,飘走的速度更快一些。
灵萱咬着手指头,回头看了大哥哥一眼,小大人似的唉声叹气道:“大哥哥,你上辈子肯定欠了父皇好多债,不单要帮父皇养我们几个小崽崽,还要担心遗留在外的哥哥打着报复的名义回来搅风搅雨,你真是挺不容易的。”
袁英朗瞥了妹妹一眼,然后抱着妹妹下了马车,坐上皇宫的御撵,他先把妹妹送回公主所。
“灵萱啊,这件事情大哥哥会处理,你不能透『露』出去哦。”袁英朗语气平稳,其实脑子里已经在回想过去老父亲的风流史了。
父皇母后夫妻感情很好,因为袁家一早就打定主意要在『乱』世里分一杯羹,所以对于父皇偶尔的风流作风,母后也不会管得太过。
但父皇所有风流韵事,母后都知道,就是为了管控着不让自家血脉流传在外,到底还有谁被漏掉?
灵萱迟疑了一下,问道:“二哥哥也不能告诉他吗?”
袁英朗眉头紧拧:“老二那里,大哥哥会告诉他。”他还要让老二跟着调查呢,没道理出自同一个爹妈,他还得给老父亲擦屁股,成年的弟弟就能逍遥在外吧?
好吧,看在他继承了皇位的份上,他会出大力,老二出的力可以小一点。
这个时辰,天『色』已经很晚了,皇子所和公主所屋檐下挂着的白灯笼,透过雨幕散发着一丝丝微弱的光亮,两处宫苑都很安静。
雨势更小了,灵萱从御撵下来之后,努力朝大哥哥挥了挥手,她就被丁香她们抱在怀里跑回了院子。
黄嬷嬷早就翘首以盼,看到小公主回来,立马让人从小厨房端了一碗热气腾腾的红姜汤。
“你们也都去喝完姜汤,免得夜里受了凉。”黄嬷嬷一边盯着灵萱喝汤,一边叮嘱丁香他们。
丁香福身一礼:“谢谢嬷嬷。”然后拽着绿蕊就进了小厨房,小杜子和小陆子也跟着搓着手跑进了泛着热意的小厨房。
洗漱过后,灵萱就没耽误时间,爬上床睡觉了。
只是没有想到不到天亮,也就卯时左右,她就被祖母吵醒了。
不过她睁开眼一看,纯皇后貌似情绪不佳,它焉耷耷道:“小丫头,告诉你大哥哥,我问了大炮,大炮不争气啊,说他不记得了。”
至于儿子又被儿媳『妇』提着鞋拔子追着打这样丢脸的事情,它就不说了,它也觉得自己儿子太混账了,连自己到底睡了多少女人都不知道,还留了龙种在外面。
这若是一般人家也就罢了,顶多就是私生子回来分点家产,但皇家能一样吗?何况这还是隐在暗处的,敌在暗我在明啊,说不得就会引得天下大『乱』,刚刚稳定下来的王朝就会被颠覆了。
“不过,你们母亲说她会想办法从阎王那边查一查,看能不能查出那个孩子的姓名、来历?”
灵萱打着小哈欠,『揉』着眼睛说道:“我知道了,祖母,您还有别的事情吗?”
她每天学习任务重,这副身体太小,空气里灵气稀薄,她就算想加快修炼的速度都不行,只能慢慢地熬了。
纯皇后明显也心事重重,说完就走了。
灵萱琢磨着时辰也不算早了,这会再睡下去,待会就起不来了,干脆就修炼吧,反正每天她至少要修炼一个时辰。
天气阴沉,春雨绵绵,看这样子会下好几天雨,不知道等到封后大典那一天会不会出太阳?
封后大典安排在二月十六日,离着也没有几天了。
这座宅子所在的街道叫封平街,傍晚时分,灵萱从封平街出来,依旧是小雨缠绵。
回宫路上,雨幕下,路上行人稀少,前面一名穿着蓑衣的『妇』人,手上应该提着的是一个竹篮子,她在雨水里蹒跚向前。
这里离着皇宫承天门不远了,街尾就能看到承天门,一般平民百姓不会来这边,且宫门口的禁卫也都会再三盘查。
灵萱有一点好奇,不过那『妇』人进了边上一条巷道,从蓑衣下的竹篮里拿出了一把黝黑大伞,撑开在巷子口。
宫门口的守卫见状,犹豫了一下,还是跑了过去,灵萱只看到他们在交涉,『妇』人唯唯诺诺,这个守卫没有咄咄『逼』人,可能是为了职责和安全『性』着想,他就在边上守着,大有『妇』人不离开他也不离开的架势。
下了马车,灵萱在宫门口稍微等了一会,隔着距离有些远,但还是看到巷子口那里传来了火光,且有着一丝丝香烛的香烟在空中袅袅直上。
这种祭奠死人的香烛香烟会穿透维度,到达另一个空间,被祭奠的死者接收到。
回到公主所,时辰还不到戌时,天『色』还不晚,只是因为阴雨天气的原因,看起来黑蒙蒙的一片。
方才她派了丁香去御书房那边看一看,大哥哥这会有没有时间见她?她得把祖母早晨特意上来告诉她的消息转告给大哥哥。
袁英朗这会正在吃晚饭,他忙得很,既要『操』心国家大事,又要分心探查过去老父亲的风流韵事。
李康来报,说:“陛下,丁香来了,说无忧公主要见您,您是否有空见公主?”
袁英朗戳着银碗里的胭脂米做的米饭,头也不抬的说道:“让她来吧。”大概是祖母带了什么消息?
他还没有告诉弟弟呢,这么一想,袁英朗就吩咐道:“李康,宣楚王。”
至于弟弟最近为了公务也忙得连楚王府都好几天没有回去的事实,已经被袁英朗给忽视了。
青朝虽然立国了,但问题很多,北有草原鞑靼部落对中原大地虎视眈眈,东有海上天照国时常『骚』扰海岸百姓,西有茜香国等小国屡次侵犯边境,要不是青朝水军不行,他早已让青朝的大军踏平茜香国及诸多小国家。
不过攘外要先安内,青朝立国时间太短,当日一起争夺天下的那些军阀虽然败是败了,但一些人隐藏在西南地区煽风点火,一些又改名换姓隐藏在江湖伺机而动,还有前朝余孽也是个不消停的……
灵萱很快来了,她也没有久呆,就是当传声筒,把祖母讲的话原原本本当个复读机播放给大哥哥听一遍。
袁英朗一点都不意外,父皇在大事上稳得住,但些许小事那就有些放飞自我了,且这都是至少十多年前的事情了,他会记得住太阳都从西边出来了。
“这事大哥哥心中有数,祖母若是再来找你,让她老人家直接来找我,你还小,不需要『操』心那么多事情。”
灵萱犹如小鸡啄米那般猛烈点头,她现在主要目的就是学习呀。
灵萱离开后,楚王带着一身水汽来了,今天玄监司可热闹了,昨儿夜里刑部一干官员受了不小的惊吓,但仍然有艺高胆大的人今天特意跑来玄监司探秘,在玄监司范围内,虽然依旧晒得到太阳,但太阳的威力减轻了许多许多,有些阿飘白天就在玄监司呆着,难免会被撞上。
楚王初步和刑部尚书、左右侍郎达成共识,刑部尚书、左右侍郎已经回去找刑部挤压的各种案件,打算寻找玄监司这个外援,争取早点破案。
“恭喜你,我们应该还有一个不为人知的弟弟。”袁英朗一边翻看着手上的奏折,这些都是请安折子,他可以一目十行快速地一扫而过。
袁英北『揉』了『揉』耳朵,仿佛没有听清楚兄长的话,皱眉道:“大哥,你这话什么意思?”
袁英朗抬头看了他一眼,又低头继续看奏折,说道:“字面意思,不好理解吗?”
袁英北依旧眉头紧锁,脑子还有点懵,说道:“字面意思?我怎么就这么不能理解呢?”
直到足足过了一刻钟,袁英北才弄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他嘴角抽了抽,无语道:“这前有疑是带着前朝血脉的妹妹,这又有一个未来可能当反贼的弟弟,父皇确实很厉害。”
男人对于子嗣一向看重,他这一生只能有一个儿子,他原本也有些不得意,但这一刻,他觉得只有一个儿子有一个儿子的好啊,至少不用担心哪里冒出一个傻儿子被别人利用要踹翻自己的家业。
袁英北抹了一把脸,无奈道:“大哥,那些前朝余孽似乎藏得更深了。”禁卫营单独分派出了玄衣卫,是从禁卫士兵当中提拔的最有能力的人才,现在分了五队人马,其中一队就是循着珍妃、齐嬷嬷她们『露』出来的蛛丝马迹寻找前朝余孽,还有就是寻找灵萱的亲生母亲凌雪。
但好几个月过去了,完全没有任何进展。
“这是嫌我还不够忙吗?”袁英北琢磨着他不能再这样劳心劳力下去了,否则迟早英年早衰,该培养更多的人才了。
袁英朗终于放下手上的奏折,看着面『色』憔悴不堪的弟弟,说道:“我只是告诉你一声,行走在外,若是碰上你觉得有异常的年轻男子,比如说你看着觉得眼熟,或者感觉到一种亲切感,势必多长一个心眼,或许那就是认贼作父的那个…弟弟。”
袁英北幽怨的望着兄长,然而兄长铁石心肠,说道:“至于他什么时候出现?不着急,他总会冒出来的,不管他是不是知道自己的身世,他都会主动或者被动地来接近你,到时候就知道了。”
这会天『色』不算晚,袁英北从宫里离开后,就直接回楚王府了。
楚王妃和世子袁弘桥陡然在吃晚饭的时候看见他,母子俩还有些意外。
“父王,伯父没留你用膳吗?”袁弘桥看着闷不吭声,只顾着吃饭的父亲感觉有些意外。
楚王妃心中也纳闷不已,随从特意回来告诉她,王爷被圣上宣召进宫了,她还以为他今晚又不会回府了呢。
不过他这副样子是受了什么打击吗?还有圣上都没有留王爷用膳吗?
袁英北应了一声:“嗯,我怕我留在宫里用膳就彻底出不了宫。”
楚王妃没忍住扑哧笑出声,袁弘桥嘟囔道:“父王,你最近都在忙什么?我都好些日子没见着你了。”
袁英北空出一只手,『揉』了『揉』儿子的小脑袋,说道:“没办法呀,你伯父又刚登基,藏着的那些鬼魅就钻出来了,这天下不太平,我自然也不能置身事外。”
袁弘桥挺了挺小胸膛:“父王辛苦了,等我长大了,我帮父王,父王就不会这么忙了。”
儿子贴心,袁英北心中那点郁闷就烟消云散了,反正那个不知其名其姓的弟弟还不知在哪儿呢,等他冒出来再说。
楚王妃趁着楚王吃饭的时间汇报一下王府事务和相关交际往来,提起娘家,她语气有点哀伤,说道:“王爷,我祖母大约是好不起来了。”
楚王妃出自东平郡王府,闺名穆安宁,东平王是她兄长,东平王府还有两位老夫人,一位就是楚王妃的亲生母亲东平郡王太妃,太妃头上还有一重婆婆老太君,老太君都年过八十岁了,不过已经去世的老东平王并不是老太君的亲儿子,老太君当年是继室。
所以楚王妃心情有些复杂,因为闺阁时,老太君为了捧自己的亲孙子亲孙女,对楚王妃兄妹并不是那么友好,那是变着法地贬低他们兄妹俩而抬高她的亲孙子亲孙女,也就后来老东平郡王跟随着太-祖打天下,眼见着袁家气势如虹,老太君才渐渐消停了。
“到时候该怎么办就怎么办,你是主母,你做主便是。”袁英北对妻子娘家的事情也知之甚详,他和老太君接触不多,老太君于他而言就是一个陌生的熟人罢了。
次日,天气放晴,斗大的太阳挂在天空,不遗余力地散发着热量,温度一下子就有些热了起来。
灵萱正在吃午饭,她脑子里都还在想,到底那张缺失的符箓应该怎样才能补上?
楚王来了,灵萱很诧异:“二哥哥,你怎么会来?”
袁英北挑了挑眉,就挨着坐在妹妹身边的长凳子上,低声道:“灵萱啊,大哥哥拜托你一件事情,如果下次祖母来了,让她老人家到玄监司来找我,我有点事情想要找她。”
灵萱一头雾水的样子,她点了点头:“好哒。”她暗暗看了二哥哥好一会,眼睛一亮,笑盈盈地问:“二哥哥,大哥哥告诉你了吗?”
袁英北『揉』了『揉』妹妹的小脑袋,说道:“父皇是个马大哈,他以前又最喜欢喝酒,指不定是哪会喝醉了……”
话说到这儿,他才猛然反省过来,貌似这话不该说给妹妹听,简直是有辱斯文。
“这你就别关心了,他如果出现,我和你大哥哥自然会处理。”
灵萱眨了眨眼:“哦哦哦,明白,小孩子嘛,关心那么多作甚?”
袁英北被逗笑了,陪着妹妹吃了午饭之后,他就走了。
玄监司离着封平街不算远,他是吃了中午饭溜达过来的,再溜达一圈回去,正好就当着散步。
……
灵萱忙着学习,每天的作息都很规律,她每天也都会试一试画出寻子符,不过总是差那么一点火候。
忙起来时间就走的特别快,尤其是十六日封后大典之后,眨眼间就进入了三月份。
今年是建平元年,一般皇帝新登基都会加恩科,所以三月初九会有会试,不过加恩科的旨意是在今年元宵过后才下发下去的,大概对偏院地区的考生不太友好,比如想岭南、云南等地区的考生,他们接到消息再往京城赶的话,多半都赶不上。
夜晚,天上星辰明亮,院子里开着娇艳的玫瑰花,花香被风带进屋子里,嗅着自然的香气可以做一个好梦。
但今天晚上,灵萱屋子里可热闹了,童嬷嬷、朱书生它们都好久没有一块出现了,不过不只是它们五个,还多了一个陌生的女鬼。
灵萱看它的样子总觉得有点眼熟,还是宫女鬼习水瑶自己介绍了一下朋友的身份,灵萱一下子就想起它来了。
那不是有一天她回宫路上碰上的那个『妇』人吗?当时还下着雨,她还披着蓑衣,在离着宫门口不远的巷道里烧纸来着。
习水瑶超出以往的活跃,它以往一概面无表情,今天一下子就好像焕发新生了一样。
“公主,这是我以前最好的姐姐林瑶,当初就是因为我们名字里都有一个瑶字我们才特别的好。她现在也死了,就在前几天死的。”
要不是在御花园碰上,她们俩要相逢还不知到猴年马月了。
林瑶生前一直都在给习水瑶上供祭品,奈何她不知道习水瑶死亡的时间,所以习水瑶一次都没有受到她祭祀的祭品。
“我也是来告别的,我和姐姐要去地府,以后大概不会再上来。”地府终究是属于鬼的地界,对于它们鬼来说最友好,呆在人间其实没那么好。
灵萱只能祝福它:“水瑶姐姐,祝你下一世生在一个父母安康和乐的家庭。”
习水瑶咧嘴笑得开心:“多谢公主。”它和林瑶一块福身一礼,又朝童嬷嬷它们行了一礼,俩就走了。
灵萱把目光从它们俩落在童嬷嬷、朱书生身上,好奇道:“水瑶姐姐都走了,你们呢?”
童嬷嬷面无表情道:“投胎有什么好的?万一下一世做了猪狗呢?”
“是啊,谁知道下一世做猪做狗?或者做了一只蚂蚁呢?”朱书生勾了勾唇,尽量『露』出一个笑容,当然就是有些诡异罢了。
至于太监鬼闫兴旺和女童鬼任天真,一个说:“我也不着急,我还没玩够呢。”
是呢,它天天会在御花园蹦极的。
一个说:“我球也没有玩够呢。”
是啊,把自己脑袋当球玩,当然没玩够咯!
四个鬼互相看了一眼,然后倏地一下就飘了出去,灵萱缩回被窝里,这会大概是子时了,先睡一觉,卯时起来继续修炼。
按照她的预估,最多再有半年时间,她一定可以画出寻子符。
两天后,是一个难得的休假日,当然她休假只有半天,吃了午饭就从封平街跑得看不见人影了。
她打算先去玄监司一趟,她又有好些日子没有见到二哥哥了,该去二哥哥面前刷刷存在感了。
哪知,进了玄监司才发现里面正热闹,好像有人在吵什么闹什么,周围围着一圈看热闹的人类和非人类。
她人小,从腿缝里挤进去了,看见一个脚不沾地的老妪正双手叉腰怒瞪二哥哥。
它瞪着瞪着,眼睛还飙血!
“袁英北,生前我怕你,但我现在死了,死了我还会怕你?”
灵萱嘟囔道:“这人谁啊?这么嚣张吗??”
边上一个年轻女鬼解释:“这个老妪是前天晚上才死的,是东平郡王府的老太君,她死了之后,没有第一时间去地府,从其它鬼友那里知道玄监司的存在之后,就直接跑来了玄监司,哪知道见到司长,它就直接发飙了。”
另外一个女鬼撇嘴道:“哪是直接发飙,她大概以为生前畏惧司长的王爷权势,死后阴阳两隔就不害怕,这种人属于那种小人得志便猖狂。”
灵萱纳闷道:“她这么笨吗?她有儿子孙子吗?她这么嚣张,以为我二哥哥没有脾气吗?就算不能报复她,还不能给她儿子孙子使点绊子吗?”
“是啊,是啊,这老妪太搞笑了,玄监司是什么地方?这可是地府阎王认可的人间办事处,她居然会在玄监司闹事,这脑子怎么长得?”
“听说她活了八十多岁了,大概是后面二十年脑子萎缩了,才没有搞事,但死了后,就不存在那些偏瘫中风等『毛』病,一朝就变了原形。”
袁英北很平静,任由东平王老太君怎么闹腾,他都无动于衷,他琢磨着要不要请个道士来把它超度回地府?
他翻着手上的书籍,是地府那边出的书籍,便于玄监司对非人类有个通透的了解,像东平王老太君这种死后没有第一时间去地府的鬼并不能通过城隍庙旁的通道,因为它还没有得到地府的认可,换句话说它没有身份证,通过不了,这种情况一般都请和尚、道士开鬼门送它去地府。
不过现在的道士、和尚还开不了鬼门,楚王最后就只能肉疼地从抽屉里拿出一叠香,从中抽出一支香,然后用火石点上,顿时一股莫名的香烟飘了起来。
原本昨天晚上,袁英北就想把它送走的,奈何天一黑,它就跑回东平郡王府了,到鸡叫后就跑回来了。
香燃了半刻钟后,突然,屋子里多了一个黑面身影。
来的是黑无常,他扫视了一眼屋子里的所有的活人和鬼,目光准确无误的落在了东平王府老太君身上。
袁英北语气淡淡道:“原本想多凑几个,奈何她实在是能闹腾,晚上就跑得没影,非是要白天劳动你,无常见谅。”
黑无常一言不发,只是点了点头,东平王府老太君见状要跑,但它哪跑得了,黑无常手上一根黑链子直接缠上了它,他朝楚王颔首后,拽了拽铁链子,把东平王老太君拽了回来,片刻后俩个鬼影就原地消失了。
袁英北赶紧掐灭了香,然后就把香塞了回抽屉里,下回还能接着使用。
这场热闹就这么消弭了,周围的活人和鬼都一哄而散,灵萱和二哥哥呆在一起说了一会话就走啦。
出了玄监司,灵萱才从吴月、初夏他们那里理清了东平郡王府的情况,难怪二哥哥对自己岳家祖母那么不待见,大概这个老『妇』人年轻的时候很不讨喜。
许久没放风了,灵萱看什么都挺有兴趣的,不过街上人多,吴月和初夏轮流抱着她,许逸和杜聪健提东西。
“咦,那不是林姐姐吗?”灵萱在看到隔着几个人头不远的七八岁小女孩,她是一起享受过拐卖套餐的靖安侯嫡长女林棉。
她身边穿着蓝白『色』锦袍的美男子是谁?是她父亲靖安侯林铭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