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师父去世

进入夏天之后, 天气就特别热, 不过还好三五两日总是能下下雨, 虽然雨水来得快，去得也快，但带走了地面上的大部分热量，又能让人们支持好些天, 等到下一个雨天的到来。

今天依旧是个艳阳天, 封平街这处宅子却没有那么热, 诸位道士、和尚就算水平有限，也能布置一个小小的阵法, 阻绝一部分阳光, 让自己所居的地方凉爽许多。

为此, 丁香、吴月他们几个小宫女、小太监每天都争取跟着公主出宫，而不是呆在公主所变成蒸笼里被蒸得发泡的馒头。

夏天昼长夜短, 下午下课的时间变成了戌时左右，这个时候夕阳的余晖还染遍了西方的天空。

今天, 玄监司来灵萱这里拿走了一大堆的符箓, 有十张寻子符，还有就是其它最为普通的见鬼符、镇宅符、护身符之类的。

所以，下课后，灵萱决定去玄监司溜一圈, 看看那边现在又是什么情况？

玄监司成立了三个月，没有督办什么降妖捉鬼的事情，也就是协助刑部办了不少案子, 刑部尚书及一干心腹下属心中那个喜悦啊，破了一件案子就是他们的业绩呀，这一连破了积存的十件案子，最近刑部尚书走路都带风。

其他部门的官员看刑部就有些不顺眼了，他们绞尽脑汁也想不明白，刑部那些家伙怎么一下子就变得聪明了呢？

官场上嘛，应酬交际少不了，再有同僚来拐弯抹角地探问时，刑部尚书及左右侍郎也都各自讳莫如深。

就算刑部右侍郎投靠了大皇子袁弘盛，袁弘盛也禁不止好奇心问过右侍郎，右侍郎倒是没有额外隐瞒，直说是请了玄监司帮忙。

袁弘盛纳闷：玄监司不就是一群和尚、道士么？他们懂破案？

右侍郎心里有点苦，不是他不想说，而是上面有明文规定，他们不能主动告诉其他人阿飘的存在，何况就算他说了也没几个人相信。

比如，他都告诉过他妻子，他妻子却说他当官当傻了，就算有鬼的存在，鬼帮助人类破案，它们是不是傻？

其实，他妻子也不是完全不相信，只是自己没有亲眼所见，想要完全相信那是不可能的。

昨天，右侍郎领着两个郎中到玄监司交接，他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影，当时就直愣愣的盯着对方，一脸呆滞的样子。

他看到的身影赫然就是此刻灵萱看到的一个五十岁左右饱受病痛折磨干瘦得像个骷髅一样的老头，上一任的靖安侯林坤。

灵萱并没有见过林坤，只是以为是新来的阿飘罢了，还是听到门房老头和林坤聊天，互相称兄道弟，她才想起它是谁。

这真是有意思极了，貌似林家还在办丧事，结果亡者本尊又从地府回到人间来了。

有‘身份证’和没‘身份证’的鬼完全不一样，外表看不出来什么，但有‘身份证’的鬼比没‘身份证’的鬼身上的阴气要平和许多，没‘身份证’的鬼浑身暴躁，说不得哪一天就像气球那般砰地一声爆炸了。

这是上次东平郡王老太君闹场之后，大家才知道的一件不算很隐秘的机密。

二哥哥不在玄监司，灵萱也没有立即走，而是和上夜班的诸位异人闲谈。

现在玄监司有异人三十人，四分之三是各门各派的和尚、道士，四分之一是苗疆那边的巫师，至于天底下那些以家族代代相传的异人却一个都没有。

比如什么赶尸家族呀，他们或许还不知道玄监司这个部门呢，且玄门落寞，这些单打独斗的家族的能力势必也受到了影响。

这些异人等，楚王已经吩咐下属们每个州府开始统计，现在这些人不进玄监司，或者进不了玄监司，但以后可就未必了。

门口那里，林坤抱着膝盖委屈道：“赵兄，我这么有诚意，为何王爷不收下我？”

门房姓赵，大家都叫他赵老头，赵老头左右看了看，悄声说道：“林老弟啊，玄监司有规矩，新死的鬼不收，至少要十年后，经过考核，玄监司才会聘用你。”

这是刚出炉不久的新规矩，就是为了杜绝新死的鬼加入玄监司之后惦记着人间的妻儿子女，变着法地为妻子儿女谋福利，那可不行。

林坤瞬间耷拉着脑袋，它是病死的，仪容一点都不好看，即便是穿了一身华丽的袍服，仪容貌似也撑不起那身衣服。

赵老头又说：“你现在有住处吗？可以去城外西山脚下，那里有一片阴宅，都是当初陛下让人烧给纯皇后的，纯皇后就把阴宅租出来了，每个月收的费用并不高，你祭品应该很丰厚，绝对住得起阴宅。”

当初皇帝让后勤准备了非常豪华的阴宅，连接起来就成了一大片宅邸，除了当初童嬷嬷、朱书生它们一人一栋小宅院之外，余下的都是记在了纯皇后名下，纯皇后交友广阔，它就把阴宅租出来了。

作为阴宅，它可以庇佑鬼魂，所以京城只要有点钱的阿飘们都住进了阴宅，白天就躲在阴宅里足不出户，晚上就跑出活动，与后世的宅男宅女差不多，昼伏夜出。

林坤郁闷道：“我还没有出殡呢，只有一些瓜果祭品，还有冥钱。”

儿子给他准备了不少漂亮的阴宅，奈何还没有出殡，阴宅还是纸房子，没有烧给它。

赵老头良心建议道：“林老弟，我琢磨着你好歹是一个侯爷，你儿子又不是不孝顺，你肯定会有自己的阴宅，我建议你把阴宅落在西山脚下，主要是那边鬼友们多，以后你就不会寂寞了。”

林坤诚挚道谢，不过它也要实地考察一番，打算待会天黑了就出城，今天白天它在玄监司呆了一天，结果楚王人来是来了，对它也很客气，但它想要加入玄监司，那是不可能的，楚王一口就拒绝了。

天『色』黑了下来，林坤就从玄监司离开了，它没有先出城，先回了靖安侯府，它飘去妻子院中看了看妻子。

自从嫡长孙女被拐卖那件事情发生之后，妻子和儿子关系就疏远了，他也很纳闷，妻子脑子有问题么？

到底是儿子亲，还是一个丫鬟亲？简直是匪夷所思。

不过林坤也觉得儿子出乎意料，因为他居然直接打掉了妾侍腹中的孩子，他在他病床前解释的时候，说他宁愿过继，也不会要那样狠毒心肠女子生出来的孩子。

此时，看到妻子有些落寞的表情，它也只能叹口气，自从身子骨不好之后，他和妻子之间的关系就变得很淡了。

而后，它去了正院，又不好靠得太近，毕竟儿媳『妇』还在坐月子，等了好一会，才看到被嬷嬷抱在怀里的小孙子。

小孙子比刚出生的时候长大了许多，看起来也健康不少，但仍然比不上别人家健健康康的孩子。

最后，林坤才去了前厅它的灵堂，儿子和一众老家赶来的堂兄堂弟等在守灵。

鉴于林家这一支三代单传，老家族里的林家族人大部分都已经出了五服了，且也没有多少人，毕竟当初战『乱』年间，逃亡路上都死了不少人了。

到后半夜，林坤才跑到西山脚下，果然远远就看见一大片宅邸，一栋房屋连接一栋房屋，居于中间的是最豪华的大宅院，里面有花园、走廊、假山、流水等等，不过大概唯一的缺点就是不够美丽，到处金灿灿的，十足的暴发户风格。

它细细一想就想明白了，据说纯皇后就是一个普通的农家『妇』，圣上就算再有文雅的审美，也要投其所好，所以这座大宅院才这么金碧辉煌。

大门是虚掩着的，林坤一推就进去了，很快就有一个看起来三十多岁『妇』人模样的女鬼从旁边窗户里飘了出来。

“干啥的？买房还是租房？”

林坤有礼有节地拱手一礼：“在下林坤……”顿了顿，它想起属于它的阴宅还没影呢，不如暂时在这里租些时日，等有了阴宅就搬进自己的宅子。

“在下确实是来租房的。”它盘算了一下时间，大概还要租二十多天，但它会被葬回老家，到时候房子怎么搬回来？

林坤先租了一个月，打算先熟悉一下以后的生存环境，至于阴宅的事情，等它出殡再说。

灵萱是知道西山脚下已经成为阿飘们的地界了，由于聚集的阿飘太多，且还有大片的阴宅落地，导致这边的风水气场都有些改变，偶尔有人从这边路过会看到飘来飘去的阿飘和美轮美奂的建筑物，大部分人都会觉得自己产生了幻觉。

但对于这些不可说的神秘事物，一些人畏惧害怕，但也会怀着敬畏之心从而远离它们，所以以往京城那些豪门公子、小姐喜欢在西山游玩、打猎的人都不来了。

今天下课回宫后，皇子所有聚会，是大侄子发起的，这是大家搬家之后，第二次聚会，都是吃的涮锅子。

大侄子袁弘盛虽然准备了许多蔬菜，但大家也都不是吃白食的，各人都带了两三样蔬菜，当然这些蔬菜都是从御膳房拿的，只是需要各自付钱。

黄嬷嬷早就准备好了，灵萱回来后就直接带菜去大侄子院子里了，丁香和小陆子跟着她。

灵萱几个三四岁的孩子只顾着吃吃喝喝，诸位年龄大点的侄子就负责表演‘兄友弟恭’‘佛口蛇心’‘两面三刀’等等。

三侄子提起了西山脚下闹鬼的传闻，大侄子四侄子隐晦地窥视了灵萱一眼，眼神里有很多疑『惑』和不解。

‘疑『惑』’灵萱很明白，‘不解’她就不明白了。

不过还不等她深想，棒槌五侄子就笑呵呵道：“大哥，听说父皇要立太子了，恭喜大哥了呀。”

大侄子脸『色』微微一沉，但只是一瞬间，他摇头道：“五弟何时听说的？听谁说的？我怎么没有听到？”

老五眨了眨眼：“我才不是胡说呢，听说礼部尚书都上折子了，朝堂上诸位大人都知道。”

老四瞥了老五一眼，老五朝老四挤了挤眉：“四哥，你肯定也听说了。”

老二、老三神『色』就有几分寡淡，老二拿着长长的公筷拨了拨锅里热气腾腾的汤汁，说道：“好了好了，吃菜吃菜，肚子都饿扁了。”

老三微微勾唇：“流言蜚语当不得真。”

旁边连桌的灵萱她们吃吃喝喝好不高兴，袁灵秋怒瞪袁灵枝：“大姐姐，你抢我藕片？”

她的声音很尖细，瞬间打破了隔壁稍显诡异沉寂的气氛。

袁灵枝送给她一个白眼：“你也可以抢回来！”

袁灵秋果然抢了，从袁灵枝碗里抢的，袁灵枝震惊道：“我让你抢是让你从锅里抢，没让你从我碗里抢！”

两个小姐妹眼看又要打起来了，袁弘盛满头黑线，从他们那边锅子里夹了一碗藕片过来，这才安抚住了两个姑姑。

一顿饭吃得热热闹闹，虽然不能吃荤，且这个时期还没有辣椒，但华夏本身也有辣味，只是是那种胡椒粉，比不得辣椒那么辣，但还是可以改善口味嘛。

反正灵萱她们几个孩子吃完之后，就手牵手回公主所了，大侄女不放心，牵着二侄女的手与三个姑姑一起回公主所了。

至于诸位侄子，他们爱吃喝多久就吃喝多久，反正就算肚子喝个饱，没有酒，也喝不醉。

……

进入五月份后，最开始就是芒种节。

现在天下刚刚稳定下来，百姓渴望过上风调雨顺的太平日子，又战『乱』年间祸害了不少粮食，每年春耕播种、夏秋季收获的季节，不只是各地知府、县令关心粮食收获，就连皇帝本人也关心。

芒种节，人们要忙两件事，一件是收小麦，一件是种水稻。

不过各地气候不同，南北方具体种水稻时间不一样。

从四月最后一天，皇帝就领着皇后和诸位宫妃及大臣及大臣家眷出城去了皇庄，大概会在五月初四那一天回城。

因为五月初五是端午节，传统节日且也是建平帝登基度过的第一个端午节，皇宫也会非常重视。

当然，去皇庄没有灵萱的份，不过牛贵太妃、黎贵太妃她们沾自己子女的光，也跟着去了皇庄。

四日黄昏左右，灵萱从宫外回来，才刚刚走到公主所就被三哥哥袁英朝给拦住了，他也是刚回来，说带三妹妹一起去母妃那里吃饭。

灵萱也没有拒绝，反正每个月她起码会在牛贵太妃那里吃十顿饭，不过看牛贵太妃的态度，要不是三哥哥喜欢她，她绝对不会多看她一个眼神。

牛贵太妃从皇庄上带回来不少新鲜的蔬菜，今天这顿晚饭菜肴很丰盛，也很新鲜，有两盘菜是山里挖的野菜，放足了油之后炒出来清脆可口极了，灵萱没忍住多吃了好几口菜。

同牛贵太妃一同住的太妃们自然一块吃饭，慈宁宫这边只有一个厨房，大部分时间太妃们是一同吃饭的。

听牛贵太妃和任太婕妤她们闲聊其宫外的新鲜事情，牛贵太妃也说起了娘家侄女的事情，她二哥牛二爷要出京当官，牛二太太自然要跟着丈夫一块去，至于几个孩子？牛二太太不放心两个儿子，怕留在京城被人教坏，所以要带着两个儿子一块出京，也就五岁大的女儿，她是要把女儿留下来的，留在镇国公府，让婆婆教导的，奈何她女儿死活不答应，就是要跟着父母一块出京。

牛贵太妃似乎有些郁闷：“那丫头啊，死犟死犟的，我母亲也留不住她，只好随她意了。”

女儿家都要富养娇养，京城是天下权贵豪门聚集之地，花点心血好好培养，以后才能找个好夫家。

且镇国公府虽然女孩居多，但嫡出的现在就只有两个，一个是大房嫡长女，但年龄已经十岁了，超出自己儿子太多，牛贵太妃已然在心底为儿子择选王妃了，备选人当中自然有一个娘家侄女，大侄女不适合，就只有这个三侄女了。

灵萱耳朵动了动，贵太妃娘家侄女三姑娘，那不就是上回在街上有过一面之缘的小姐姐么？她要出京了么？牛二爷属于武将，调到地方上依旧是任职武官，且一般出京为官，如果没做出成绩来，那最少都要呆上十年才能调回京城来，这还是有靠山的情况下，没靠山的话，那就预备一辈子在任上干到致仕罢了。

镇国公府，二房正在收拾行李，端午后他们就将出京，不过牛二爷已经先行一步了，牛二太太领着孩子慢后出京。

牛三姑娘眼眶正挂着眼泪，她这几天都在抗争，反正这辈子她不要再留在京城，她跟着父母一块出京。

至于祖父祖母和姑姑达成的默契，她才懒得管呢，反正这辈子她绝不会再嫁给表弟，那她就不用留在京城提早接受教导，上辈子她一辈子没有离开过京城，这辈子嫁人之后，大概也不太能离开京城，所以她要享受无忧无虑的闺阁岁月。

牛二太太掀开门帘子，从卧室走了出来，看着女儿这般可怜兮兮的样子，她不禁有些好笑。

她留女儿在京城，也是为了女儿好，但既然女儿不愿意，那也就作罢罢了。

“好了好了，你别哭，娘答应带你一起走。”

牛三姑娘心中松了口气，赶紧用手帕擦了擦脸上的眼泪，哽咽道：“娘，你不能骗我哦，要是你丢下我，我就离家出走。”

牛二太太心下一震，她倒是有这个想法，毕竟婆婆强烈要求把女儿留在京城的，但女儿都这么说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牛二太太最后还是抛弃了那点侥幸心理，答应带女儿一起出京。

天『色』完全黑下来了，隆福门和景运门两道门已经锁了，灵萱和哥哥姐姐们一块手牵手穿过长长的廊道，来到了御花园。

月『色』清明，一弯弯弯的上玄月高高地挂在柳梢头，一团云团滑过，短暂的遮挡了月亮，但片刻后月亮仍然『露』了出来。

灵萱远远就看到了蹦极鬼闫兴旺在蹦极，场面十分好看，脑浆迸裂，血流成河，但顷刻间又不见了，要不是她看得真真切切，还真的会觉得自己产生了幻觉。

袁英朝和袁灵枝袁灵秋兄妹三人及周围的宫女、小太监们倒是没什么特别感受，只是树影暗沉，夜『色』深浓，大家不知不觉就放低了声音，加快了脚步，尽量快点离开御花园。

第二天是端午节，这算是法定假日，灵萱也有一天假期，不过她上午仍然出宫了，带了一大堆素馅粽子。

圆真大师他们吃素，张青道长、玄真子他们上了年纪，也不大吃肉食，他们平时也都是吃素，只有偶尔馋嘴了，才会吃个鸡腿之类的打打牙祭。

中午，甘『露』殿会有端午家宴，所以灵萱得回宫，她挨个给诸位师父送了粽子之后，快到午时了就回宫了。

建平帝后宫嫔妃有十多人，他还想当大方，只有是生了子女的都给封了妃位以上品级，其余没生孩子的嫔妃也都是九嫔，整个后宫就没有低位嫔妃。

鉴于公主所、皇子所都在东边，搬宫那一次，诸位高位嫔妃都是选的东六宫居住，只有三公主的母妃蒋容妃选择了西六宫离御花园最近的永福宫，总共十多个嫔妃，东六宫住了大概有十个，余下的才住到了西六宫那边。

后妃第一次到齐，灵萱也是第一次见所有宫妃，颜皇后雍容华贵，江贵妃明艳娇媚，靳贵妃气质如水，陈德妃蕙质兰心，郭淑妃花容月貌，马惠妃秀外慧中，蒋容妃楚楚可人……但灵萱暗暗观察之后，觉得以容貌的美丽来做一个评判的话，郭淑妃最美，其二是颜皇后，其三是蒋容妃，其后是江贵妃、靳贵妃、陈德妃、马惠妃。

但看诸位侄子的长相，却是二侄子长得最好看，其后是大侄子，至于老六？他还没有长大，不知道是越长越好看，还是长回去了呢？

但就从小孩现在来评断的话，老六怕是长大了也不是诸位兄弟当中最美的，最美的仍然是老二。

大概是大哥哥拖累了郭淑妃的基因，不然老六长相怎么还比不上老大老三呢？

这就要赞美一下颜皇后了，她的基因完美的优化了大哥哥的基因，大侄子二侄子三侄子的容貌都居于上层。

灵萱捧着脸自顾自地笑得很开心，袁英朝戳了戳三妹妹：“三妹妹，你笑什么呢？”

灵萱眼珠子一转，立即摇头：“没什么啦。”她方才想的绝对不能说出来，不然大哥哥会请她吃竹笋炒肉。

袁灵枝袁灵秋送给妹妹一个白眼，袁灵秋瘪嘴道：“三妹妹，你肯定在骗我们，你肯定想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却不告诉我们，我们还不是好姐妹？”

灵萱也回了一个白眼：“我们不是好姐妹啦！”

袁英朝有几分哭笑不得，这明明只有三个妹妹，偏偏三个妹妹就可以唱十几台戏。

离得近的大侄女袁天心、二侄女袁天香也习惯了，三个姑姑一个比一个有个『性』，大姑姑二姑姑除了怕父皇之外，谁都不怕，但小姑姑更厉害，小姑姑连父皇都不怕哟。

说笑间，诸位皇子也都到齐了，宫妃们正襟危坐，但她们的目光都有意无意地盯着上首两个位置。

确切地说是盯着上首右侧的位置，眼神投『射』出许多复杂的情绪，但总之谁都想坐上那个位置。

没有哪个士兵不想当将军，也没有哪个宫妃不想当皇后。

很快，建平帝和颜皇后相携而来，这对天下最尊贵的夫妻看起来特别的般配，但绝对能刺激得诸位嫔妃心头不爽快。

殿中所有人都跪下行礼，直到建平帝浑厚的声音响起：“平身罢。”

不管后妃之间的风起云涌，灵萱几个孩子就是吃吃喝喝，在她吃第三个粽子时，被旁边黄嬷嬷制止了。

知道今天是粽子节，黄嬷嬷特意跟来服侍的，就怕公主吃粽子吃上瘾，一不小心没个节制吃多了。

灵萱转头看了看严肃的黄嬷嬷，妥协道：“好吧，我不吃粽子了。”

黄嬷嬷暗暗松了口气，眼角余光偷偷观察建平帝和颜皇后及一众宫妃的表情，尤其是建平帝和颜皇后。

小孩子很快吃好就下席了，袁英朝袁灵枝袁灵秋兄妹三人除了甘『露』殿之后，就要去慈宁宫那边，想要去见他们的母亲，不过很快小太监来回话，说诸位太妃都在御花园，于是大家结伴往御花园跑去。

这个时节，御花园姹紫嫣红，尤其是许多牡丹花，虽然已经错过了最佳的花期，但花房花匠培育的牡丹花却可以多开一些时日。

诸位年龄大点的皇子们来御花园打了个转之后就跑出宫了，也就老六和老七乖乖地留在了御花园。

原本宫妃们没来那么多，但后来建平帝来了，宫妃们全都跟着冒出来了。

灵萱也没有往前凑热闹，虽然想要刷存在感，但明显这种时候不是好时机嘛。

他们一群孩子到处寻找乐趣，灵萱跟着跑，反正不跟着哥哥姐姐，她就只能发呆了，还不如跟着他们玩玩幼稚的游戏，比如掏蚂蚁洞。

不过今天他们没这样低级的趣味了，直接跑去了御兽园，御兽园养着许多动物，尤其是猫猫狗狗特别多。

许多小猫小狗都是散养的，只要走近御兽园，就犹如进入了一个『毛』茸茸的世界。

灵萱围着御兽园转了一圈，发现了孔雀、丹顶鹤、朱鹮、黑熊等等，但没有萌萌哒的大熊猫，也没有金丝猴。

“嗷嗷嗷，孔雀开屏了呀！”是二姐姐袁灵秋的声音，灵萱立即拔腿就往孔雀园而去。

大家隔着铁栅栏看着开屏的绿孔雀，咋咋呼呼大惊小怪的声音此起彼伏的响起来。

不过绿孔雀只开屏了半刻钟左右，大家都跟着起哄：“小乖乖，快开屏，你开屏的样子好好看啊！”

袁天心、袁天香一个没注意也都释放了天『性』，脸上都泛起了红润，显然是激动兴奋导致的脸红。

他们身后突然传来了大哥哥的声音：“你们围在这里做什么？”

灵萱扭头一看：“大哥哥？”两个侄女和两个侄子及小哥哥小姐姐们刹那间都开始收敛自己的情绪，变得乖乖巧巧的样子。

灵萱有点黑线，大哥哥没怎么可怕吧？为什么侄女侄子和哥哥姐姐都这么怕他呢？

袁英朗是随处走一走，今天好不容易放个假，自然要悠闲一下，但在御花园的话，他也清闲不起来，周围围着一圈的女人，现在又不能做什么，他不是浪费表情吗？

所以，他更快也从御花园离开，但绕了绕路之后，也来到了御兽园这边。

“大哥哥，我们在看孔雀开屏呀，哎呀，它开得可好看了，但现在不开了。”灵萱解释了一下。

“参见大哥哥/父皇。”侄子侄女和哥哥姐姐们先行了礼，然后让出了一点位置。

灵萱转头又开始扒着铁栅栏，开始激动地呼喊：“小乖乖，你快开屏呀，你看我大哥哥都来了，你开一个给他看看，是不是很好看？”

袁英朗有些好笑，不过袁英朝和袁灵枝袁灵秋暗暗看了大哥哥一眼，最后还是孔雀占据了心头好的位置，成功驱赶走对大哥哥的畏惧之心，大家都扒着铁栅栏开始起哄来着。

不过，这一只绿孔雀傲娇的不开屏，但从木屋里走出来的绿孔雀却边走边开屏。

“嗷嗷嗷，开了开了，孔雀开屏啦！”大家都跟着兴奋起来，俨然忘记了身后的大魔王。

袁英朗挑了挑眉，他自然见过孔雀开屏，不过几个孩子这么高兴的表情倒是让他想起了他第一次见孔雀开屏时的心情，似乎和几个孩子没什么两样。

灵萱赞美之余，就有点小遗憾，没有相机，如果有相机的话，可以留下这么美丽的瞬间多好啊。

这不是灵萱第一次这么遗憾没有相机了，在修真界时，她见了好多美男美女，尤其是那些妖王，他们的原形特别漂亮，如果能照下来的话，那真是特别的好。

大家在御兽园消磨了一个下午的时间，袁英朗为了多清闲，一直跟在身后，就算颜皇后她们知道他还在宫里，也没宫妃来打搅。

戌时左右，依旧是甘『露』殿开席，一众出宫的皇子们都赶回来了。

等到吃了晚饭之后，灵萱几个孩子就赶紧下席了，灵萱精神头很好，但袁英朝袁灵枝袁灵秋兄妹三人中午没有午睡，这会都已经困倦得眼皮都睁不开了。

回到公主所，黄嬷嬷和丁香她们给灵萱洗漱，这时候听黄嬷嬷她们说起宫外龙舟赛事的盛况，她们虽然不能出宫，但宫里有各宫都有宫人可以出宫的，只要有人出宫，回来之后就会带回宫外的消息，黄嬷嬷留守公主所之余，就是和宫里各宫的熟人不熟人聊天，了解各方面的消息。

第二天，晨曦初『露』，太阳光撒在城墙上，斑驳的城墙承载着厚重的历史，城门刚刚开启，就有一支车队出城了。

当然守卫上前核实了一下主人，知道是镇国公府牛二太太领着儿女赴丈夫牛二爷任上，守卫简单检查了一下就放行了。

第一辆马车里，一个小姑娘掀开了窗帘，看着越行越远的城门，脸上绽放出了灿烂的笑容。

等到十年后，她回京的话，姑姑应该早已经为表弟选好了王妃，她不会再重蹈覆辙了。

她现在还没有去想未来的夫婿人选，反正她若是不嫁给表弟的话，也嫁不了皇子，就算嫁了皇子也做不了正妃。

“是不是舍不得？要不娘让人送你回去？”牛二太太打趣女儿，自从年初女儿生病痊愈之后，就变得懂事许多了，以前还有些骄纵任『性』，且还会和姐妹俩争强好胜，但现在不了，就是这般乖巧懂事的样子让婆婆动了心思，奈何女儿不懂事，抓不住这次机会。

算了，女儿还小，外甥温郡王也还小，以后再图谋罢！

牛三姑娘猛地扑在母亲怀里：“我才不要回去！”

牛三太太抚『摸』着女儿的脑袋，心中好笑不已，这丫头啊，懂事起来很懂事，但执拗起来也是个没完没了咯！

灵萱是在上午课余时间，突然想起牛三姑娘，想着都这个时辰了，她应该已经出城了，那么她们就有很多年见不到面了，她想要证实某些事情，大概也要等到很久以后了。

坐在树下，望了望天上火红的太阳，但院子里布置了阵法，阳光穿透阵法落下来就没有那么热了。

灵萱抱着书看了看正在默写书籍的张青道长，她观察了他好半天，突然，她眉头紧缩道：“师父，我怎么觉得你又老了很多呢？”

张青道长头也不抬的说道：“我快一百岁了，本来就很老了。”

有些长寿的老人都能活过一百岁，按说以张青道长的养生之道，他应该能活得更久，奈何玄门人士都有五弊三缺，他以前又越过界，所以能活到这个年纪，已经是上天厚爱了。

但他没有说，近来为了玄门最后的振兴，他花费了太多心血，原本还能有两年寿命，但现在也活不了这么久了。

灵萱眨了眨眼，倒也没有放在心上，反正这老道士已经算是很厉害了，他自己心中有数。

只是当夏天过去，秋天黄叶飘飞的时候，张青道长倒下的时候，灵萱才知道他确实是心中有数，但太有数了。

病床上，老道士躺着都不安生，他念，玄真子他们写，他要把自己这一生所学的都记录下来。

幸好他在岭南那边时，已经写了十本书，上京之后，教徒弟之余，又写了五本书，已经涵盖了百分之九十所学，而且还是重点。

冬天下第一场雪时，张青道长闭上了眼睛，但他却是笑着走的，并说：“别担心，我很快就会回来的。”

“我托了那么多朋友寻找我师父，奈何都没有一点音讯，那就只有我自己去找了，等我找到我师父，我会再回来补完空沧门所缺失的那些典籍。”

原本大家很难过的，但被他这么一说，又难过不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