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江画
二皇子和袁弘桥这对堂兄弟组合终于回京了, 说起来都是一把辛酸泪, 当然这是对二皇子而言, 对袁弘桥而言,就是他每天乐淘淘地看堂兄吃瘪看得不亦乐乎。
江画是一个温柔又淡漠的人,她对待病人如春风般温暖和宜,对待追求者就犹如寒风般冷冽无情。
作为女子, 又是年轻貌美的女子, 江画除了最初医术受到质疑之外, 便是被世人没少非议,这个世界对女子的恶意从来不少, 但她并不为所动, 时间长了, 又救了几个明溪县大富大贵人家的老夫人,在老夫人的背书之下, 明溪县才无人敢找江画麻烦。
当然,像那『妇』人鬼无端端找茬的事情偶尔也会发生, 毕竟这世上的人千千万万, 秉『性』也千千万万,不能要求所有人都是端方君子。
此刻,二皇子心中甚是得意,不管他是用什么方法获得了江画的认可, 反正既然已经答应了他,那么她这辈子就休想摆脱他。
二皇子现在全副心神都在如何让江画答应他的求婚,而京城的事情, 他并不清楚,也就是下属收到京城的消息之后,给他汇报一下,他也没怎么在意,且他的王府管家探听到的消息并不是那么详细,有些事情管家无法知道的,所以关于自己多了一个叔叔的事情,二皇子还不清楚,他单知道父亲抓了一批前朝余孽,与小姑姑多年前被拐走有关。
袁弘桥这个堂弟也不知道,倒是靳家犯案的消息,他们知道一些,毕竟这已经是一件全天下都知道的大案要案。
现在时辰尚早,按说二皇子该当先领着堂弟回宫面圣来着,但他想要先安顿好江画,所以他没打算立即进宫。
袁弘桥要回家,所以就和堂兄在下一个路段分开了,他迫不及待地想要见父母。
楚王妃最近几日天天在家,因为她早就接到儿子的信件,近几日儿子就要回来了。要知道儿子这是第一次离开她身边,一去就是五个月,将近半年啊,她对儿子的思念一日比一日疯长,要不是数着日子,她都要离京去找儿子了。
袁弘桥从马车上跳下来,风一般地跑进了王府,还扯着嗓门大喊道:“娘,我回来啦!”
一般情况下,袁弘桥对母亲的称呼就是母妃或者娘,但最初学说话时是叫娘的,偶尔小孩子气的时候,他就高喊娘,而不是稍显正式的母妃这个尊称。
楚王妃控制住自己的激动,让自己看起来仍然是那个雍容典雅的亲王妃,但儿子跑进来扑进她怀里,她还是忍不住抱了抱儿子。
“娘的宝贝,这次出去受苦了。”楚王妃觉得相比五个月前,儿子瘦了好多,且黑了不少,一看就知道吃了不少苦。
袁弘桥嘿嘿笑,他倒是没觉得吃多少苦,他还长高了,体重也增加了,个子高了,身上肉没长多少,所以母亲才觉得他变瘦了吧?
母子两人有着说不完的话,袁弘桥可没有想过隐瞒母亲任何事情,但不涉及朝廷机密,当然,这一趟,他们出去也没有做过什么机密的事情。
所以,袁弘桥激动又兴奋地讲了他们遇上阿飘的事情,但楚王妃不相信啊。
袁弘桥扁嘴道:“娘,我是你儿子,我对你说过假话么?真的有阿飘,父王掌管的玄监司就是总部,各地州府有玄监司的分部,各地县令、知府其实也都知道,只是大家心照不宣,这件事情没有往外说,且案件往上陈述时,也不会记载,只有玄监司会有档案。”
楚王妃半信半疑道:“真不是你骗娘?”
袁弘桥嘿嘿笑道:“等父王回来问父王啊,父王也真是的,这么好玩的事情,他都不告诉我们。”
楚王妃微微皱了皱眉,思考了片刻,说道:“那你小姑姑……”
袁弘桥立即拿起腰上挂着的匕首,得意洋洋道:“小姑姑可是高人,这是小姑姑送给我的匕首,可以攻击鬼魂。”
他从衣襟里翻出了戴着的玉符,说道:“这个是护身符,一般鬼魂不会靠近我们的。”
楚王妃身上也有一个,都是出自灵萱之手,当然,灵萱只送给二哥哥,二哥哥就会强制妻子和儿子戴上玉符,还不允许他们摘下来。
楚王接到消息,说儿子回来了,立即把手上的事情做完,赶紧回家。
不过,他一回来就遭到了妻子和儿子的双堂会审。
他还以为是什么事情呢?哪知是问关于阿飘的事情,
他以前没告诉妻子和儿子关于阿飘的事情,那是因为有些人一辈子也不见得会遇上阿飘,知道了也不过是平添烦心事,还不如不知道呢。
既然妻子和儿子知道了,那他就告诉他们呗。
楚王妃胆子不算小,但对于见鬼这件事情,她的胆子也不大,袁弘桥还琢磨着要去玄监司见识一番,她还是不敢去。
袁英北一摊手:“看吧,我就说了,你就当不知道就好了,平日里该怎么过日子就怎么过日子。”
楚王妃小声嘀咕道:“我心没那么大……岂不是我以后连晚上都不敢出门了么?一想到一到晚上,街头巷尾都是那些…我这后背就发凉。”
袁英北没敢挑衅妻子,不断地宽慰她,让她放宽心,以前怎么样,以后仍然怎么样!
这件事情过了,袁英北就重点关注的是二侄子心上人之事。
说到江画,袁弘桥可说的就可多了。
“嘿嘿,父王,我从来不知道二堂兄有这么死皮赖脸的时候,他装小可怜,说什么被大堂兄针对,所以才被赶出京城。”
围观了二堂兄追女孩子的场面,袁弘桥可谓感慨万千。
袁英北和楚王妃无言以对,楚王妃嘴角抽了抽道:“老二这样……要是被太子知道了,怎么办?”
袁英北『摸』着下巴,说道:“没事,太子也得为自己弟弟娶妻出点力吧?”
……
二皇子领着江画回了二皇子府,他先前已经派了下属回王府告知管家,让管家提前做准备。
只是让管家哭笑不得的是,他居然接到了一个任务,那就是二皇子让他营造一个他被太子针对的可怜无助的皇子形象。
管家冥思苦想了许久,把二皇子府三十多口下人召集起来开了个会,会议主题就是如何帮助主子完成娶妻生子的大事?
上至二皇子府的护卫头领,中到管理着皇子府大大小小事情的资深深宫嬷嬷、大丫鬟,下至后园扫地的年老太监等个个目瞪口呆。
管家挨个利眼巡视了一番,他自己都不是很自信道:“听明白了么?现在就是考验大家的时候了。你们想想,连比殿下小的皇子都大婚生子,天天皇子府热热闹闹,听着小主子们娇娇软软的声音,你们不羡慕么?”
护卫头领苦着脸道:“总管,那属下该怎么做?我们就是大老粗,没那么多心眼,如何瞒得过人家姑娘?”
嬷嬷们倒是在认真思考,她们该怎么做呢?自己的主子好不容易有了成亲的念头,若是他们拖了后腿,人家姑娘不答应,以后再肯让主子答应成亲那可就不太容易了啊。
所以,这件事行得上,不行也得上!
想到主子吩咐的事情,管家脑袋也大了一圈,让所有人声音都小点,他也轻轻地说,毕竟还涉及到太子殿下呢。
不过,主子和太子殿下兄弟感情和睦,那太子殿下不配合,怎么办?
先不管了,主子马上就要回来了,先把当前难关度过了,让主子自己去和太子殿下解释。
于是,等到二皇子带着江画回来,就看到一副让人哭笑不得的场面,好似整个皇子府士气锐减,个个耷拉着脸皮,好像被欠了一大笔钱一般。
二皇子本人也有点懵圈,他是让管家好生准备,千万不能让江画发现他骗她。
满府上下如丧考妣的样子,这是怎么回事?
不过,管家演技帝加身,看到主子回来,立即扬起了笑脸,过于谄媚道:“殿下,您可终于回来了。”
二皇子心中琢磨着,管家到底怎么理解他的意思的呢?
“让你们收拾的院子收拾好了么?”二皇子转头朝江画笑得甜甜的。
江画心中其实没那么波澜不惊,下了马车之后,她一直在暗暗地观察周围的环境。
皇子府自然比明溪县最大的宅院要精致恢弘许多,就是这么大的宅院,似乎少了生气,如果多住一些人的话,这座宅子当更好。
管家忙说道:“回殿下,已经收拾好了,殿下要去看看么?”
二皇子咧嘴笑道:“画画,我先陪你去你的院子看看如何?”
江画微微颔首:“多谢殿下。”又朝管家淡淡一笑:“有劳了。”
管家受宠若惊道:“这是老奴应该做的,江姑娘请这边请。”
他斜眼看了那些嬷嬷和丫鬟一眼,她们明白他的意思,一群人浩浩『荡』『荡』地往东边的画堂院而去。
进了画堂院,就由管事嬷嬷和丫鬟们给江画做介绍,管家拦着二皇子在门外汇报事情来着。
二皇子眯了眯眼,小声道:“老罗,你们搞什么?”
罗管家心中翻了一个白眼,不是主子您让我们这么做的么?
“殿下,您可算回来了,您不在京城,奴婢过得好苦啊!”
罗管家突然高声,且还带着哭噎的声音,吓了二皇子一跳,隔着一扇木墙之后,江画也被吓了一跳呢。
罗管家拿袖子抹眼角,哭噎道:“殿下,太子欺人太甚……”
二皇子眼角一抽,他目瞪口呆地看着罗管家,他老人家到底在说什么?
“那汪河欺人太甚,趁着殿下不在京城,可劲地欺负奴婢,远的也就不说了,就说今天早晨,因为殿下要回来,老奴可高兴了,和林嬷嬷一起去凌河市场采买新鲜的蔬菜肉食,哪知碰上了那汪河,菜市场那么多家摊位,他非要和老奴抢,他仗着背后站着太子……”
罗管家在心中向东宫总管汪河说了声抱歉,为了主子娶妻生子大事,就只好牺牲一下他们这些下人的名声了。
屋子里,站在江画背后的林嬷嬷等人个个脸皮抽了抽,她们没有想到罗管家演技这么好呢,不愧是从宫里混出来的。
江画心中暗暗道,这家伙的处境确实有点糟糕……但江画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就是始终想不明白。
二皇子有点哭笑不得,但罗管家都演上了,总不能中途叫停?这样的话一定会被江画识破的。
安顿好江画和江画带来的小『药』童,『药』童是一个十二岁的女孩子,她也是明仁堂的『药』童之一,一直跟着江画学习医术,明仁堂其他的『药』童和学徒都是男子,江画不好带他们上京,就只带了江玉一人。
中午,二皇子府上下万众一心倾起所有的热情做了一顿丰盛的午膳,而后二皇子和江画说了一声,他便进宫面圣去了。
不过,他一走,江画忙着规划自己院子里的事情,也就江玉小孩子家家,赖不住好奇心,到处转一转,想从王府的下人那里打听出关于二皇子更多的事情来。
比如,二皇子真的没有成亲?后院真的没有妾室?也没有一个红颜知己之类的么?
不过一个时辰,江玉嘟着小嘴回来了,她凑到江画身边,义愤填膺道:“姑姑,太子真是太过分了,二皇子殿下这么好,他们还是亲兄弟呢,太子怎么可以欺负二皇子殿下呢?”
江玉算是江画的远房侄女,在江画回老家探望族里各长辈时,看江玉颇有学医的天赋,这才把她带到明仁堂当『药』童的。
江画微微蹙眉:“你打听到什么了?”
于是,江玉立即小嘴吧啦吧啦,说了一大通太子欺负二皇子的事情。
比如,当初二皇子选妃时,太子在其中捣『乱』,圣上和皇后俩人也偏袒太子,于是二皇子一气之下就跑了,如此才耽搁了这么多年,他才没有大婚。
“还有啊,皇后娘娘偏心长子和小儿子……”评断皇后的是非,江玉就算天真也没敢大声,只小声了再小声。
而二皇子进了宫,自然是先去御书房拜见父皇,这些年他一副无欲则刚的样子,对父皇不管是赞赏还是申斥都全盘接受,反正他也没有成亲,不会牵连到妻子和子女,但从今天开始不行了,他有了想要组建家庭的女人,他想要被父皇赞赏……
袁英朗审视着儿子,心中不由得想起了儿子刚出生那几年的事情。
老二从生下来就长得格外的漂亮,大家都说以后一定是一个美男子,小孩一日一变,几个月下来,他长得愈加玉雪可爱,不脱裤子的话,真的会被认错是女孩儿。
当初,他心中暗暗可惜,如果是个女儿的话,该多好。
不过他在家的时间不多,一直都在外带兵打仗,回家的时间太少,根本顾不上儿子,等青朝立国了,他也不会往外跑了,他已经好几岁,能跑能跳了,又孩子多了,总会被分心,这个乖巧听话的二儿子免不了就会被忽视一些。
“这次的差事,你做得很好。”对于几个儿子出去考察春耕播种、农田水利等事宜,他们完成得很好,就看手边这份厚厚的感想就知道了。
袁英朗眯了眯眼,颇为悠闲的姿态,说道:“公事现在不提,谈谈你的私事,之前你的婚事,朕也由着你,没有『逼』迫你,还帮你在你母后面前说情,现在你也老大不小了,这次定得下来么?”
袁弘云抬起了眼眸,带着几分傻笑的意味道:“回父皇,儿子是认真的。”
然后他行了一礼:“以前是儿臣不孝,让父皇母后担心了。”
袁英朗点了点头:“既然是认真的,那么婚事就要准备起来,去见你母后吧。”
去了昭德宫,可就不像在御书房呆的时间那么短,二皇子一进昭德宫,就被短暂地困住了。
主要是颜皇后翻来覆去地询问关于江画的事情,私心里,她自然不想要这样抛头『露』面的儿媳『妇』,毕竟一个群类太过于特立独行是不行的,别人会看不起,且她儿子是皇子,皇子妃身上的担子可不轻……
二皇子被母后问怕了,恨不得『插』着翅膀飞出宫,但还是忍住了,怎么也要陪母后吃顿晚饭再出宫?
傍晚时分,陪着父母吃了顿晚饭,二皇子就赶紧跑路了。
当然临走前,还再三和母后约法三章,在他允许前,不许派任何人到他的府上探看什么。
颜皇后嘴角抽了抽,看着儿子远去的背影,心中有一点点失落,但这点失落很快就消失不见,她担心的是门不当户不对,儿子这婚姻真能幸福么?
袁英朗背着手,很悠闲的样子,说道:“他已经长大了,剩下的路就该他和他的妻子儿女一起度过,我们终究会比他走得早。”
……
二皇子回京的消息,太子、三皇子等人自然在很快的时间内知道了,灵萱当然也知道了。
因为当天晚上,她在玄监司看到了侄子袁弘桥,这小孩以前可从来没有来过玄监司,因为被二哥哥拦着,怕他年纪小受了刺激。
二皇子带回了一个年轻女子,且是正儿八经要八抬大轿抬回皇子府娶为正妻的女子,大家都很好奇。
灵萱逮着袁弘桥问他关于江画的事情,不过袁弘桥对江画印象很好,从他嘴里听到的都是赞美。
“那我改日去老二府上看看。”
灵萱琢磨着,总要给江画一点适应的时间,所以打算三天后去二皇子府看一看。
哪知,两天后,京城暗地里隐晦地流传着一桩又一桩奇特的事情。
比如,东宫总管汪河欺负二皇子府总管罗方的事情,他截胡了罗方为二皇子府采买的新鲜食材。
比如,东宫二总管苗木看中了二皇子府林嬷嬷的孙女,非要强娶对方为妻。
——世人非议,没想到苗木作为一个太监,仍然有一颗娶妻的心呐!
凡此种种,不一而足,都是东宫太监、嬷嬷仗势欺人的事情。
东宫对宫外的消息一向敏锐,所以很快总管汪河和二总管苗木及太子妃都知道了宫外流传的这些小道消息。
汪河一脸懵道:“我已经半个月没有出宫了,何时和罗方那老儿抢菜?且东宫的食材都是来自殿中省,我不担着采买……”
二总管苗木『迷』『迷』糊糊道:“林嬷嬷?我若是没记错的话,林嬷嬷压根没成亲,哪来的孙女?她也没有认干儿子干孙女呀,我何时想强抢来着……”
——太子、二皇子、三皇子一母同胞,他们身边的仆从最初都来自颜皇后,大家彼此都很熟悉的,自家那点事,谁不知道谁?
太子妃白霜雪挺着大肚子坐在靠椅上,她最近心思都在腹中孩子身上,就连东宫事务都放下了,她更是茫然。
太子现在是好爹,每天最晚黄昏左右会准时回东宫,今天他提前回来了,就看到三脸茫然的样子。
待太子问明了原因时,他也懵圈了。
他思考了好半晌,眉头紧缩道:“这是有人传假消息,想要挑拨我和二弟的关系?”
他当先怀疑的人就是四皇子,毕竟老四的舅家全家因为他而被抄家流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