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蒋思薇

刑部尚书充当审讯官, 大理寺卿充当记录官, 看穆明华的样子, 两人心中有数，大约是穆明华和蒋思若有私情。

“穆明华，如实到来，你何时见过死者？你与死者是什么关系？”刑部尚书神『色』严肃, 这间屋子是离着御花园最近的房间, 临时征来当审讯室。

仵作还没有来, 现在也只能当先审问一下。

穆明华眼眶倏地流下两行热泪，他眼神依旧呆滞无光, 沉浸在悲伤当中, 呢喃道：“我和思若已经情定终身, 我们已经约定，开年后, 我就请官媒上平原侯府提亲。”

西宁郡王府虽然是异姓王，穆明华也只是嫡次子, 不会继承爵位, 但他本身极有才华，今年不过十八岁，上一届乡试就已经考中了举人，明年就要参加会试。

反正他不继承爵位, 所以他央求父母同意他求娶平原侯庶女，虽然父母最开始不会答应，但他一定能说服他们。

“思若, 她是一个特别美好的女子，我第一次见她时，就对她一见钟情。”蒋思若今年夏天已经及笄。

春天时，穆明华对蒋思若一见钟情，进而暗中热血沸腾地开始追求蒋思若，半个月前蒋思若终于松口答应他们的婚事，还说只要他能说服西宁郡王夫『妇』同意并且上门提前，她必会让她父亲同意提亲。

平原侯蒋俊杰有三女，长女为嫡女，次女三女皆为庶女，蒋思若便是庶次女，不过蒋思若和嫡姐年纪相差不大。

蒋思若的嫡姐叫蒋思薇，平原侯后院说复杂也复杂，说简单也简单，简单是因为平原侯没有宠妾灭妻，他有嫡妻王氏一人，妾室吴氏、周氏、林氏、赵氏，即便是妾室个个都比嫡妻长得美，他也从不会纵容妾室爬到嫡妻头上。

嫡妻王氏端庄贤惠，是一个标准的大家主母，她的长相也只能算是平庸，所以她的女儿完全遗传了她，长相自然也很平庸。

但四个妾室却个个都是貌美如花，其中尤以蒋思若的生母吴氏长得最美，遗传了生母的美貌，蒋思若自然比嫡姐蒋思薇长得漂亮，两姐妹走在外面，必然是蒋思若最受人瞩目，蒋思薇就是被忽视的那一个。

因此，蒋思薇和蒋思若姐妹俩关系一直不那么和睦，与蒋思若、蒋思薇关系交好的闺中好友都知道她们姐妹俩的嫌隙。

穆明华讲了他和蒋思若的事情，而后就说他和蒋思若是在亥时半刻左右分开的，因为亥时时，宫里的大钟响了一下，他们俩又磨叽了一会，这才依依不舍地分开，反正绝对不会超过半刻钟，他就回甘『露』殿了，从御兽园那边的小树林回来，这一路上都有人看见他，他们可以作证。

“既然你和死者关系亲近，那么你觉得会是谁推她落水？”刑部尚书若有所思道，他已经排出了是穆明华的可能。

穆明华脸『色』瞬间狰狞了几分，他呼吸粗重道：“一定是蒋思薇，思若『性』子好，从不与人结仇，除了蒋思薇，我想不到谁还会害她！”

刑部尚书让一名禁卫把穆明华带下去，先关在隔壁房间，他又让人去传那些少爷小姐，问问他们可有看见什么？

而后，有人证实了穆明华的话，说他们看到了蒋思若，她也是从御兽园那边的方向回来的，但进了御花园之后，她的行踪如何就不得而知了。

刑部尚书重点询问了大家是否看见蒋思薇？有人说她看见了蒋思薇，她应该是在戌时正过后才离开甘『露』殿的，从戌时正到亥时，足足半个时辰，她在哪儿，她就不知道了。

但有其他人补充说，在恭房那边看见了蒋思薇，那时候大概就是亥时左右，她们俩还打了招呼，不过她从恭房出来就没有再看见蒋思薇。

刑部尚书又重点询问了蒋思薇交好的几个闺蜜，比如定城侯嫡二女、锦乡伯嫡长女，两人都说今天晚上她们俩是一起的，她们也找了蒋思薇，但没找到人，除了在甘『露』殿时，她们看见了蒋思薇，在御花园没有看见她。

很快，蒋思薇被找来了，她整个人和穆明华一样都是双眼呆滞无光的，而且浑身发抖，似乎很害怕一样。

刑部尚书特别疑『惑』，蒋思薇怎么了？她这副样子很显然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但就她这样，她敢杀人么？

“蒋思薇，如实招来，你是如何推你妹妹蒋思若下水的？”

蒋思薇眨了眨眼，浑身发抖，声音像幽灵般地道：“是，是我推她下水的，我先还趁她不注意，用石头砸了她脑袋，最后直接把她推下水了……”

刑部尚书、大理寺卿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两人都有些呆，这桩命案就这么破了么？

灵萱安抚了两个姐姐，让她们的宫女好生看着她们，她紧跟着走到审讯室外面，正好听见蒋思薇的招供。

蒋思薇，一个长相普通的女子，按说从小锦衣玉食，作为侯府千金，有什么不得意呢？有，蒋思薇人生中最大的不得意就是她长得平凡，连自己的两个妹妹的一半都比不上，她怨她恨，又能如何？

“我、我讨厌她，为什么我会有她这样的妹妹？明明我才是嫡长女，明明我才应该是最受父母长辈喜爱的人，但偏偏因为她，无人看得到我……”蒋思薇的话语语无伦次，还颠三倒四的，但重点讲出来了。

总之，蒋思薇因为嫉妒庶出妹妹，今天晚上又看见妹妹和穆明华相会，姐妹俩在御花园一角碰到时，像以前那样发生了口角之争，蒋思若可能是生气姐姐觊觎她的心上人，所以没像以前那样让着姐姐，也说了一点重话，导致蒋思薇被气急了，随手捡起花坛里的石头砸了妹妹的后脑勺，最后恶向胆边生，直接一把把妹妹推进了池塘里。

“我今天很生气，如果没有她，是不是穆三公子就属于我了呢？”蒋思薇重复了这番话好几次。

刑部尚书、大理寺卿互相看了看，他们心中暗暗道，大约这蒋思薇换了幻想症，穆明华那么讨厌她，怎么可能会喜欢她呢？

这桩案子就这么破案了，刑部尚书、大理寺卿都觉得不可思议，总觉得是不是太简单了呢？他们再看了看蒋思薇，看她这副样子，与他们过去见过的凶手完全不一样，当然激情杀人的人事后都会后悔害怕，但蒋思薇这副样子不像是后悔，又不像是不害怕……

灵萱看着蒋思薇才觉得有点奇怪，她这副样子好像中了什么邪似的，在她心里，她和穆明华是一对，就因为妹妹蒋思若，所以穆明华抛弃了她，那么没有了妹妹，穆明华就一定会回到她身边。

百思不得其解，灵萱转头来到池塘边，死者已经被一块白布盖上了，她正琢磨着要不要去验尸？

刑部的仵作来了，是两个人，一男一女，男子只负责记录，女子负责验尸。

灵萱跟着凑上去，女仵作认认真真仔仔细细地检查过尸体，男仵作先把池塘周围及死者落水的地方检查了一遍。

那块沾染血迹的石头就放在死者边上，清楚明了，倒是不用去找杀人凶器。

女仵作很快检查完毕，说道：“死者只有头部后脑勺有血迹，身上其它地方都没有伤口，不过死者后背上有一个六星图案，从……”

男仵作一边记录女仵作的话，一边记录案发现场的情况。

灵萱掀开白布看了一眼女仵作说的六星图案，呈现红『色』印记，是一个非常清晰明白的六角星图案。

女仵作看了灵萱一眼，低声道：“公主，这图案属下就不知是何意了。”

刑部的仵作都认识灵萱，毕竟他们也都认识对面玄监司的组员，现在他们查案必须要先分辨出到底是不是灵异事件？

如果是灵异事件，那么就必须要转交给玄监司来处理，毕竟刑部官员都是普通人，斗不过妖魔鬼怪和那些坠入邪路的邪士。

灵萱眉头紧锁道：“现在我也不确定，待会晚点我去刑部再核实一下。”

这会是在皇宫，周围这么多人，她不好施展。

两个仵作完成验尸初步工作，刑部左侍郎听从刑部尚书的命令，先把死者的尸体送回刑部地窖。

审讯室里，刑部尚书、大理寺卿正在见平原侯蒋俊杰，他之前已经被告知他的二女儿蒋思若死了。

现在被告知，他二女儿是被大女儿因为嫉妒而砸死后又推下了水，仵作那里可以断定，蒋思薇砸人的时候力气很大，蒋思若被她砸死了，不是掉下水淹死的。

平原侯呆若木鸡：“怎么会呢？”

大女儿和二女儿，从情感上来讲，他确实较为喜爱二女儿，因为他觉得二女儿长得漂亮，说不定能攀上个好亲事，而大女儿？因为她长相太过于平庸，他对她并没有过多的期待，就是琢磨着找一个门当户对的婚事就可以了，反正她是嫡长女，该有的嫁妆不会少，而二女儿作为庶女，是万万赶不上嫡女的。

他算是一个理智的人，平时也绝对没有偏心二女儿，他若是给三个女儿买点礼物，必然是大女儿更好一些。

其实，后院的事情，他没怎么管过，都是妻子在管理，妻子对待庶子庶女很公正，庶子庶女也很安分，尊重嫡母、嫡兄、嫡姐……

平原侯夫人也被找来了，她先已经知道了死的是庶女蒋思若，她对两个庶女没有特别的看待，知道老爷要用两个庶女联姻，她也是认可的，毕竟两个庶女比她的嫡女长相更好看，更得男子喜欢，联姻的话，大有可为。

至于她的女儿，她心中已经有了想法，打算和昔日的闺中密友结亲，闺蜜是庆安伯夫人，她儿子是庆安伯世子，女儿嫁到庆安伯府，有平原侯府做靠山，女儿可一辈子安枕无忧。

现在被告知，庶女就是被她的女儿因为嫉妒心而害死的，平原侯夫人瞪大一双眼，胸口剧烈起伏不平，她差点晕厥过去，还是平原侯给她顺了顺气，她才缓过来，眼眶差点就流出血泪：“不可能啊，不可能啊，怎么可能？”

“我的女儿我了解，是，她有些自卑，有些羡慕两个妹妹的长相，但绝对不敢杀人啊，她没那个胆子啊……”

平原侯夫人声嘶力竭的为女儿辩解，刑部尚书也不打断她，等她说完了，才说道：“夫人，令爱已经招供，确实是她一时气愤砸死了死者，最后还推死者入水。”

随后，刑部尚书也不和平原侯、平原侯夫人周旋，他让禁卫先送平原侯夫『妇』去刑部，他们还要进一步审理。

刑部尚书和大理寺卿还得去回圣上的话，待圣上首肯之后，耽搁了好长时间的一众参加宫宴的宾客们陆续离去。

灵萱紧跟着离开了皇宫，与户部尚书、左侍郎等人一块回刑部了。

在他们进入刑部后，楚王和太子、二皇子的车驾先后抵达玄监司，还有护送母妃回王府的袁弘桥也紧赶慢赶赶到玄监司了。

刑部地窖，地窖里窖藏着大量冰块，所以地窖的温度就特别的低，刑部尚书、左侍郎他们都在刑部放了一件厚棉衣，所以他们个个是披着棉衣进来的，唯有灵萱，依旧是两层秋衣。

刑部尚书他们离得远远的，灵萱扫视了他们一眼，让仵作帮忙扶着死者的尸体，她揭开死者的衣衫，『露』出她的后背，上面就是一个清晰可见的六角星图案。

灵萱手指尖冒出丝丝缕缕的灵气，它们泛着五彩的光芒，刑部尚书他们自然看不见灵气，但可以看到围绕着灵萱那一圈整个都在发光。

当灵萱在死者后背上的六角星图案上游走一圈时，整个图案泛着诡异的绿光，且六角星好像立体了一样，好像可以透过它看到躲在它后面的那个虚幻的六角星空间，里面好像有什么影子一闪而过，但很快，那影子不见了，六角星空间崩塌，随后蒋思若后背上的六角星图案也随之消失不见。

刑部尚书他们个个眼睛瞪得溜圆：“这，这，这是怎么回事？”

灵萱神『色』严肃了几分，她微微垂眸，思索片刻后，说道：“蒋思若之死不是那么简单，背后应该有玄学之士『插』手。”

她解释了一下方才的景象：“方才那个虚幻的六角星空间里一闪而过的人影应该是蒋思若的魂魄，她在死后的那一刻，魂魄就被摄入了六角星空间，这个六角星空间应该还有另一个载体，对方察觉到我的出手，当机立断毁掉了六角星阵法，把蒋思若的魂魄拘禁起来了。”

这是灵萱第一次遇上这样的情况，毕竟这处小时空玄学才刚刚发展起来，许多玄学之士还没有那么高的道行，也就没法害人。

现在，正派玄学之士本事长了，有些走入邪路的邪修本事也见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