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豆豆和周辰分手了,沈熹作为豆豆的好朋友,貌似一点也不需要扮演“递纸巾送安慰,并一块同仇敌忾骂男人”的闺蜜角色。豆豆太正常了,相比她上次半夜出走,豆豆简直能用淡定来形容,可是沈熹还是挺担心的。豆豆这个人看着大大咧咧,心思却是细腻敏感。
沈熹琢磨个什么事让豆豆开心一下,豆豆反过来宽慰她:“熹熹,我真没事,我没有第一时间告诉你是怕你会担心我。”
沈熹眼神担忧:“真的么?”
“当然真的啊!”豆豆轻松笑了笑,“我觉得我和周辰这样和平分手挺好的,我们可能更适合当朋友。”
“所以你跟周辰?”
“我们都说好了,还跟以前一样。你和大神的婚礼,我照样是伴娘,他照样是伴郎,做回朋友反而轻松。我现在倒是希望周辰能跟那个卓乐乐好一阵,回头我也可以打着朋友的旗号骚扰一番,好好出个气。”
分手原因归根到底还是那个卓乐乐,可是卓乐乐之所以那么肆无忌惮,还不是因为周辰的纵容。沈熹忍不住骂了一句:“周辰那个混蛋。”
“周辰不是混蛋,他只是不爱我。”豆豆摇摇头说。分手的外因的确是卓乐乐引起的,可是如果他爱她,别说是一个卓乐乐,一百个卓乐乐都不怕。其实周辰真的很聪明,他根本不想爱人。有一次他胡言乱语地说过一段话:我和猴子都羡慕过老大和沈美人的爱情,两人又是异地恋又是跨国恋,现在就要修成正果。可是羡慕归羡慕,我却不想要这样的爱情,太辛苦了,就像我小时候老羡慕别人考一百分,可是我舍不得拿出时间来背书。
周辰从来都是周辰,是窦一不再是那个只想爱一场的窦一。
沈熹望着豆豆说不出话,豆豆满不在乎地扯了扯嘴:“以前我也觉得喜欢的男人不爱我是一件十分侮辱人的事。其实真没什么,周辰不爱我,他也不爱那个卓乐乐。我现在特别期待周辰能遇上一个让他抓心挠肺的人,好好整整他的性子。”
沈熹无语凝噎,良久说了一句:“豆豆,你这个境界太高了,我突然现我没资格跟你做好朋友。”
豆豆乐了,学着她昨天的话说:“没关系,我准许你当我的好朋友。”
外面的阳光很好,静静地抖落卧室里面,将豆豆美好的脸庞照得明净清晰,脸颊的细小绒毛就像有生命里的小草一样,柔软可爱。沈熹突然现豆豆比她认知里要成熟许多,也更勇敢。
女孩的勇敢不只是勇于开始一段不平等的恋爱,还要敢于放弃一个不爱自己的男人。那种放低姿态纠缠不休的不是勇敢,是痴傻。只有活得漂亮才能值得被更好的人温柔对待。
只是后面,豆豆的眼圈还是红了。不是没爱过,又怎么会不伤心。只是倔强的女孩想要一个漂亮帅气的转身,所以忍着眼泪不愿意流下来。失了爱人,不想再失去朋友,所以连分手也用了搞笑方式,可是周辰,他会懂么?
豆豆擦着蹦出来的眼泪,解释了一句:“熹熹,你别误会啊,我可不是为周辰哭,我是开心有你那么好的朋友。”
“我也一样啊。”沈熹给豆豆抹了抹眼泪,大概最近太“多愁善感”,她的眼泪也被豆豆带了出来。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两道敲门声,何之洲开门进来。
沈熹红着眼转过头,为什么要打扰她们……
何之洲特无害地立在外面,好看的眉头微微蹙着,然后他开口说:“……你们需要吃点水果吗?”
刚刚大神都懵了么!?气氛大概凝固了好几秒,画面尴尬成这个样子,沈熹和豆豆一块默契地大笑出声。
“你们继续聊会。”何之洲微微眨了下眼睛,然后“贴心”地替她们关上门。
有时候男人理解不了女人莫名的眼泪,就像女人读不透男人沉默转身的背影。豆豆离开之后,何之洲低声问沈熹刚刚怎么哭了。
沈熹说:“就是突然很想哭啊。”
何之洲神色沉静,眸光清隽似水,然后他伸出手:“过来,抱一抱。”
他不知道沈熹为什么想哭,但是他知道她心里的压力,以及遗憾。可是沈熹,你告诉我。我应该怎么做你才会真正的开心。
何之洲那么温柔,沈熹乖乖抱住男朋友。她好像没多久的男朋友可以抱了,因为结了婚之后,就是“老公抱抱”了!沈熹把这个想法说给何之洲听,何之洲扬了扬唇角:“那我也没多久的女朋友可以抱了。”
沈熹仰着头笑:“赶紧多抱抱呀,以后就没得抱了。”
其实这有区别么?何之洲俯下头吻了吻沈熹的嘴巴,然后直直地望着她:“熹熹,有什么想法直接告诉我,知道吗?”
“好呀!”沈熹比划了一个“ok”的手势,然后说了一句,“我爱你。”
何之洲愣了下,一秒内恍然明白。男人眉头不动声色地挑着,然后他轻轻“嗯哼”了一声表示已明白她的想法,何之洲这样生动英俊,顿时有着说不出的风流倜傥视感。
沈熹瞬间脸红,抓着何之洲的衣服,将脸埋进他怀里:真是好帅好帅呢。
——
《舞力全开》那边是何之洲帮她解释,她临近决赛退出比赛,必然给节目组带来了一定的影响。节目组的总策划给她打了电话过来,虽然惋惜还是表达了他们对她的恭喜。至于退出原因,沈熹和何之洲商量了一番,感觉不需要交代太多,简单地用“私人原因”解释一下。《舞力全开》现在还没有播出,大家的关注度还没有起来,解释太多反而有炒作的嫌弃。
沈熹坐在沙郑重其事地说:“曾经有一个炒作的机会摆在我眼前,我还是错过了。”
沈建国不嫌多乱地说:“没关系,回头老爸再帮你炒一炒。”
沈熹反问:“糖炒栗子的那种炒么?”
沈建国笑嘻嘻,眼里写着“我的女儿还不算笨”,他就是一个那么机智的爸爸。
这几天沈建国很爱跟沈熹抬杠,导致沈熹每次都要叫何之洲过来救场。比如大家一块坐着看一档电视纪实节目,内容大概是一家人含辛茹苦养大智障女儿的感人事件。沈熹也被感动了:“这样的父母真是太伟大了。”
就在这时,沈建国突然来一句:“我和你妈也差不多吧。”
什么意思?沈建国一句调皮的开玩笑,沈熹突然觉得难以接受。然后她哭了,好伤心好伤心。
何之洲从房间出来,便是沈熹坐在沙嚎啕大哭:“我不是智障,我不是智障……”沈建国抱歉又自责地立在沈熹旁边,一句一句地道歉:“熹熹,爸爸跟你开玩笑呀!”
能这样开玩笑么?沈熹哭得更厉害了。她还是不是亲生的了!
吴翎骂沈建国:“真是一个杠头。”
何之洲也看向沈建国,沈建国低着头回房,路过何之洲的时候拍了拍他的肩膀:“交给你了。”
“……”
沈熹归根到底还是压力太大了,所以表现起来会有那么点小小的情绪化。何之洲很快哄好沈熹,沈熹想到了暗自伤神的沈建国,嬉皮笑脸地来到卧室门敲了敲:“嗨,老妈熬了汤,需要来一份么?”
沈建国看向女儿,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沈熹坐在老爸,推了推他的胳膊:“我刚刚把你吓着了啊?”
沈建国点头。
沈熹挽上老爸的手:“好了,我都不生气了,咱们外公大人有大量。”
沈建国偷偷问了沈熹一句:“是不是还想着比赛的事呢?”
沈熹不说话,突然沉默下来。
沈建国:“以后还是可以参加的嘛,孩子生了以后我和你妈妈帮你们带,我们早想抱外孙了。所以不要有任何什么压力,你吓吓老爸没事,别老是吓何之洲,这不好。大家都是第一次,他也是第一次面对这样的事是不是?”
建国兄老是跟何之洲吃醋,背地里又说他好话。
沈熹重重地点点头,她错了。
沈建国像小时候那样捏捏她的脸:“我女儿最棒了。”
沈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然后她特别想知道一件事,求老爸一定要告诉她。沈建国眨眨眼:“泥巴么?”
“你真砸了。”沈熹感慨地问一句。
“这个问题嘛。”沈建国心疼自己的万年青了。其实那天他更多是激动,打翻了两盆万年青不说,还忍不住出手了,两只手的泥巴全拍到了何之洲的身上。
沈熹靠在沈建国身上:“老爸,何之洲他很好。”
“老爸当然知道,不然才舍不得把我穿了二十多年的小棉袄脱给他穿呢。”
沈熹抬了下眼皮:“老爸,你太肉麻了。”
……
大雪融化了是初春。
沈、何再次聚在一起商量婚礼,从婚礼讨论到小孩的名字。何宅二楼的露台很大,一家人围坐在小泉叮咚的私人花园。黑色的流水纹大理石案上摆放着各种瓜果,清茶幽幽煮着,唯有沈熹喝得是补血的红枣茶。
何爷爷开心坏了,保姆李阿姨也终于知道了缘由,难怪那天何老笑得比三月的梨花还灿烂,原来是明年就可以抱曾孙了。
何焕文、何宝琳都过来了,钟璟月虽然还在国外,不过沈熹接到了婆婆打来的祝福电话,以及还有礼物寄给她。沈熹和何之洲坐在一旁,何之洲把剥好的松果放在她面前,一家人聊得很开心,直到何焕文笑眯眯地问一句:“小洲,你什么时候带着熹熹把证领来?”
沈建国:“哈哈,我们都把这个问题忘掉了。”
何宝琳也笑了:“如果我哥不提醒,我也忘了。”
一家人笑哈哈,何之洲开口说:“我们后天去领证。”
“后天?”
“后天是什么日子么?”
沈建国最早猜到缘由:“后天是星期五,可能比较空吧。”
呃……
难道真是这样?沈熹也看向何之洲,为什么是后天呢,她也想不到后天是什么特殊日子。何之洲只是笑了笑,拉住了她的手。
下午的太阳特别足,细腻柔软的光线晒得人暖洋洋得舒服。沈熹只穿着一件套头的马海毛毛衣还觉得有点热乎乎;何之洲脱掉了夹克衫只穿一件棉质的白衬衫,袖口微微卷着,手腕带着一只男表,模样真是清俊到难以形容的性感。
沈熹的手腕也带着同款的女表,跟何之洲是情侣样式。表是公公何焕文送给他们的订婚礼物,沈熹查了查价格,贵到奢侈。
结婚花钱特别多,沈熹没有多少储蓄,当然两家也不需要她拿出那点私房钱。所以她也就释然了,反正她啃老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她觉得何之洲也跟她差不多吧,虽然他之前在波士顿ac工程院每年有不菲的奖金,现在研究院也有格外津贴,可是对比花销收入就只是零头了。所以她啃老,何之洲也啃老,两人谁也不能嫌弃谁,沈熹心里平衡了。谁让两家要办一个超出她经济实力的婚礼呢。
可是等会知道事实的沈熹,又哽咽了。
“何之洲,我们结婚花了长辈们那么多钱,虽然他们也不需要我们还,可是我们心里要知道,以后一定要好好孝顺他们。”
真乖,真懂事,可是……何之洲告诉沈熹:“熹熹,我花的是我自己的钱。”
沈熹眨眨眼,安慰准老公:“何大哥,啃老不丢人哦。你看我都啃了那么久,也没有啃出什么大问题。”
何之洲解释了下:“除去爷爷给我的股份不算,我几年前的一项技术专利入股了ut,每年都有分红,这笔钱都在何氏的基金里。这次结婚,用的是这笔钱。”还有婚房也是一样,都是他自己的钱。
“几年前是多久,我怎么不知道……”
“大一那会吧,我还没有认识你。”
沈熹呆了,难怪何之洲不想赚游戏里的几万块。还有ut是什么?好熟悉,不就是收购凯越公司的那一家么!沈熹星星眼:“何大哥,你真棒。”
何之洲回夸了一句:“你也很棒。”
沈熹低下头,刚找到的平衡感又没了:“可是我还啃老呢……”
何之洲笑了,眼里有着说不出的春意动人:“以后不用啃老了,你可以啃我。”
啃老变成啃老公,沈熹作势呲牙咧嘴,啃就啃……
其实之前她也有一个赚大钱的机会,好几个厂家找她拍代言广告,报酬都出到了6位数。她心动地跟何之洲商量,不过何之洲嫌弃没档次,给她拒了。
沈熹又提到了某个错失拍广告的机会:“二十万呢。”
何之洲提醒她:“沈熹,你确定要接下那个无油烟锅的广告,将你的脸永远贴在锅底?”
沈熹:“(⊙v⊙)!”好像是有点不好。其实她也不明白为什么请她代言炒菜锅,难道是她长得比较菜么?
“可是化妆品那个呢?”
“产品汞含量超标。”
好吧,她就是说说而已,好证明她也是一个有价格的人。不过以何之洲衡量的标准,她好难接不到广告。
何之洲说:“你可以给我代言。”
沈熹点点头:“好啊,代言最佳老婆。”
咳咳,不是这个代言。何之洲说的的确是产品代言,“蓝狐出来之后,先是推向科教文卫领域,然后是商业领域,到时候也是需要代言人。”
好大一张饼!可是那么高大上的科级东西,她适合么?
何之洲思考了一番,摸摸她的头鼓励说:“应该是合适的,反正只拍脸,拍不到脑子。”
沈熹:人和人之间还有没有最基本的信任了!
——
后天,依旧是一个暖阳天。然后这天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那就是扯证啦!
沈熹还是不知道为什么是这天,何之洲跟她说:“沈熹,你算算我们开始交往那天到今天一共多少天了。”
沈熹撇过头,真讨厌,从小到大她最讨厌大家考她数学问题了,再好的情分都让人生气。沈熹瞎猜说:“不会是1314吧……”
何之洲点了下头,很巧是不是。
“哈哈哈。”还真是一个好日子,沈熹兴奋地问何之洲,“我刚刚算得快不快?”
算出来的?忽悠谁呢。何之洲牵着沈熹进入了民政局大门。
民政局,沈熹趴在桌子填写《申请结婚登记声明书》,何之洲早早写好,拿着黑笔坐在旁边等她。沈熹依旧是一手捂着申请报、一手托着下巴的思考模样。
她当是在考试么?
何之洲望着她:“我帮你写吧。”
沈熹摇摇头:“不行,我要自己来。”她转过头,她怎么有一种何之洲怕她逃了的感觉。其实她是纠结在一个地方,申请表需要填写自己职业,她都不知道自己现在职业是什么,孕妇算是职业么?要不填写全职太太好了……
然后她想到何之洲也需要填写对方职业,她推推他的手肘,小声问:“那个……我的职业你写什么?”
何之洲很大方,直接将自己写好的给沈熹抄。
沈熹探过头,以抄作业的眼神瞟了何之洲的申请表两眼,狐疑地问:“可是我不是舞蹈老师啊?”
何之洲倒是不客气,正正经经地说,“本打算写舞蹈家,可能有点不谦虚。”
沈熹笑了,她知道何之洲在逗她开心,心里有着小小的甜蜜。可是她成为舞蹈家应该是不可能了,没有舞蹈家像她这样那么早结婚生子的,可是不是舞蹈家又有什么关系呢。她以后依旧可以跳舞,何之洲从来没有将她定义为全职太太,他不需要她成为他背后的女人,她是他……心上的女人。
“那你的职业我写科学家了哦。”沈熹跟何之洲商量。
“别。”何之洲阻止她,“科学家不是职业。”
“切。那你刚刚还说我什么舞蹈家,逗我。”沈熹斜了何之洲一眼,故意表现不满。
何之洲只能笑笑,被现了。他只是想告诉沈熹,不要害怕结婚之后会有什么不一样。不管她是的女朋友、还是老婆,她永远都是他最爱的女人。
终于,两张表格填写好,一块提交给工作人员签字盖章,然后颁红本本。
沈熹,女,国籍中国,学历本科,职业:舞蹈老师……
何之洲,男,国籍中国,学历博士,职业:工程师……
两人现依照《中华人民共和国婚姻法》规定,自愿结为夫妻。
——
晚上是两家人的庆祝会,饭桌上长辈们依次送上祝福,先是何老,老人家说话特别有气势,一字一顿,沈熹听得特别感动。
“爷爷祝你们,共擎风雨,白头偕老!永远恩爱!”
然后是岳母大人:“小熹小洲,妈妈说得不好,就简单的说一下,妈妈祝你们俩情比海深,以后相互珍惜彼此,永结同心。”
……这还说的不好,作为下一个祝福的沈建国压力很大。沈建国举起手中的玉米汁,满面通红有点说不出话,好词都被抢光了真烦恼,想了想:“爸爸祝你们甜甜蜜蜜,早生贵子。”
“哈哈。”沈熹笑了,反应极快地提醒自家老爸,“老爸,如果还早生贵子就早产了!”
呸呸呸!沈建国换了一句:“永浴爱河可以吧,长长久久,永浴爱河!”
“好。”何老鼓掌,何焕文和何宝琳也跟着微笑地鼓掌。
然后是何焕文了,他微笑地站起来:“小洲,今天你妈妈不在,我代表你妈妈一块祝福你和熹熹,愿你们以后共同分享今后的苦与乐,永远意笃情深!”
何之洲:“谢谢爸。”
沈熹:“谢谢爸!”
此处应有掌声。掌声结束,是何宝琳。
“姑姑也祝你们永远幸福,生个聪明宝宝。”
……
夜静静悄悄,聚会结束何焕文上露台给远在国外的钟璟月打了电话:“你的祝福送给小洲和熹熹了。”
过了会,何焕文又说:“璟月,你不用对我那么客气。就算我们俩做不好夫妻,也是故人相知了,不是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