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看起来一本正经的沈时冕竟然会干塞小纸条这种事,玄赢一瞬间怀疑自己产生了幻觉,他赶紧把纸条收起来,也没兴致收拾梁赋了。
梁赋误打误撞逃过一劫,暗地里祈祷沈时冕赶紧好,大师兄好去找他发泄精力,放过他们这些可怜的师弟师妹。
到了傍晚,沈时冕照旧去了藏书阁,心不在焉的玄赢找了个借口吓走梁赋后揣着小纸鸟回去,他把小纸鸟搁桌上苦大仇深地与它对峙,好像里面装着什么邪修。
玄赢真怕打开以后里面是沈时冕的突然告白。
藏书阁里的沈时冕丝毫不知道他的担忧,送纸鸟的原因也很简单,他不确定暗中下手的人是不是还盯着自己,除了故意『露』出的消息以外其它东西都需要适当掩藏。
而除非肯定玄赢有恶意,他不打算主动拉对方下水,会保持一个适当距离,无法使用灵力传音限制了他和玄赢的交流,只能暂时用了很简陋原始的小字条,一切都取决于玄赢自己的选择。
心理活动异常丰富的玄赢,最终还是打开了小纸鸟,发现纸鸟的内部写满了密密麻麻的小字,不由松了一口气,按沈时冕那个家伙的『性』子就算告白也不会这样长篇大论,玄赢不禁自嘲了一下,最近真的是被鸳鸯线给搞得神经过敏。
危机解除后他才仔细看了看沈时冕到底写了些什么,看完后感觉自己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字条里大致的意思是沈时冕想让玄赢这个唯一的知情者帮他掩盖异常之处,给他查出暗中敌人的时间,为此对方愿意再答应他两件事或者用两件神器作为交换。
回来这几天尽管玄赢态度奇怪一直都没给沈时冕使绊子,但沈时冕不敢寄希望于他的好心,字条其实早就写好了,直到玄赢主动询问需不需要灵力,才让他下定决心抛出橄榄枝。
毕竟比起暗中的敌人,他更愿意相信玄赢。
玄赢经过了鸳鸯线这件事,已经对神器失去了任何幻想,沈时冕答应两件事的条件他也不是很动心,纸鸟上的字如其人,倒是很好看,他坐在床边把纸条夹在指尖举到眼前微微仰起头眯起了眼睛。
突然院中结界被触动,玄赢侧过脸不满地嘟囔,“真烦。”
字条在他手中无声化成灰烬,泯灭了一切痕迹。
来人是玄江门的现任掌门玄清子,玄赢收起平日懒散的做派,走到院中恭敬地站在玄清子身后,“师尊。”
玄清子看起来三十来岁的样子,他背对着玄赢,目光却落在了隔壁沈时冕的院中。
“我听说沈蕴突然闭关了,”玄清子的声音浑厚沉稳,“有何异常之处?”
玄赢琢磨了一下这句话在问什么,谨慎回答道,“沈掌门闭关时弟子外出了,不知内情。”
玄清子微微颔首并未追问,“明日剑诀练得如何?”
玄赢自信道,“已经第三层了,请师尊放心,弟子从未懈怠。”
“沈时冕练到何处?”
玄赢想了想,“他去阮南秘境前我试探过一次,应当和我进度差不多,不过他前几日灵脉受损,沈掌门又闭关,接下来可能会停滞不前。”
“如此甚好,幸好你将他救下没有耽误为师的大计,你母亲很想念你,有空回玄江门看看她。”说完这句,玄清子再次无声无息地离开。
玄赢肩膀垮下,暗骂一句死老头一天到晚查岗监视我,『舔』『舔』后槽牙,突然很想找沈时冕麻烦。
想到就去做,玄赢现在找沈时冕的行踪比以前方便多了,他顺着红线一路找到藏书阁,最近沈时冕几乎都泡在这里。
沈时冕一袭白衣站在书架前,捧着一本古籍眉心微皱,偷袭他的人线索已经有了眉目,反而是红线神器毫无音讯,根据他收到的消息,想查清楚至少还需半月,他没把握玄赢会接受合作的条件,实在很不习惯被动的状态。
忽然他若有所感地抬起头,让他烦心的玄赢嘴角噙着诡异又隐隐兴奋的笑从书架尽头转过来,沈时冕心中一悸,脑海里闪过无数类似的情景,无一例外都代表着玄赢要对他下手的信号。
以往他可以无视让玄赢一拳打到棉花上,现在却不行,眼中闪过一丝不明显的无奈,沈时冕还是放下书向玄赢走去,玄赢『舔』『舔』唇,按耐了一下自己的急切,传音道,“我可以帮你,但是不要神器和你的承诺,恰好我对复活本身有些兴趣,只要你答应配合我实验,直到沈掌门出关,其它都好说。”
沈时冕更无语,玄赢的目的实在太明显了,不就是想借着研究复活的理由使劲折腾自己,他示意玄赢将手递过来,玄赢会意,这是怕隔墙有耳要在他手上写字。
手再一次被沈时冕抓住,玄赢凝神看他写些什么,却只有一个字——可。
玄赢十分满意,虽然他严重怀疑沈时冕脑子坏了一样答应自己是鸳鸯线搞的鬼。
予取予求,予取予求啊。
交易达成,玄赢按不住兴奋之情,提议道,“我们开始吧。”
沈时冕跟在他身后离开藏书阁,一路凝视着他的背影。
——师兄,这可是你自己答应的,你不可能不清楚答应我代表了什么,踏入这一池浑水里,让我看看,你到底是怎样的立场。
玄赢把人带回了自己院子,哗啦啦翻出一大堆典籍堆在地上,指着那堆典籍理直气壮地指使沈时冕,“你现在不用休息,今天晚上把这些典籍里所有提到复活的内容都整理出来,然后我们一个个尝试。”
沈时冕没有异议,玄赢心气顺了,背对着他躺下,听着身后轻微的翻页声很快沉入了梦乡。
然后他做了个美梦,梦里的沈时冕言听计从,让他往东绝不往西,也不摆冷脸了,总是微笑着很好脾气的样子,让睡梦中的玄赢勾起了唇角。
熬夜翻典籍的沈时冕不知道他在做什么美梦,翻了几本后开始产生疑问,他起初以为玄赢是随便找的书折腾自己,可这几本翻完却发现每一本都言之有物,可行『性』极高,再翻剩下的也全都是相关书籍 ,竟没有一本是多余的,这些书不像临时搜集来的,玄赢是真的对复活感兴趣?
那么……他想复活谁?
玄赢的美梦做到最后,言听计从的沈时冕突然变脸,“我知道是你用鸳鸯线控制了我的感情,只要拉着你一起下地狱就能摆脱,我们一起死吧。”
玄赢又吓醒了,猛地坐起来,呆滞的目光正对上床前看了一晚上书的沈时冕冷冷瞥过来的眼神,才堪堪捡回了自己的理智。
沈时冕指了指桌子,“师兄醒了,晨食我已经取回放在桌上。”
说完又低头去看典籍。
玄赢晃晃脑袋打了个哈欠,从芥子袋里取了一套新衣,就把身上那套扒了当着沈时冕的面换衣服,他的动作挺快,但沈时冕又不是真的死人,视力还很好,该看的不该看的一点没少,不由把书挪上来点挡住了自己的视线。
等玄赢收拾完坐到桌边,看着一桌子食物瞪大了眼,“你是猪吗每天都吃这么多?”
沈时冕翻页的手一顿,不带感情的声音飘出来,“师兄需每日为我输送灵力,两人份的食物是有必要的,否则会亏空身体。”
玄赢脑子里莫名飘过一句话——先让你吃饱了,再吃你。
他玄江门大师兄受不了这委屈,搁这养猪呢?
最后玄赢含着满腔怒气把一桌食物全扫光了,别说,东西还是很好吃的,沈时冕拿的食物都很符合他的胃口,不算太亏,怎么也不能跟自己身体过不去。
之后玄赢给沈时冕又输了一次灵力就把人扔屋里读书,自己照常上课。
沈时冕如今除了丹『药』课今年所选别的课都上不了,倒也没什么意见,他将自己提取归纳的几个可靠『性』较高的办法一一抄录下来,等玄赢回来再商量具体实施的方式。
今天玄赢的课是术法课,梁赋年纪不够还不能学,因此术法课他一直是一个人上的,他记挂着在沈时冕身上实施各种长久以来的理论猜想,练习的时候就比较激进,有个同期原本离他比较远,却自以为不着痕迹地一点点挪近,玄赢假装没发现,只要对方不真的凑上来,他一般都懒得搭理。
这个师弟貌似是岩弧宗的,磨蹭了半天,等玄赢捏出一个新的雷系法诀后,他也慌忙捏出一个,和玄赢的碰到一处,两个法诀相撞,把练习用的山丘炸出一个大坑,那弟子离得近,差点被炸伤。
玄赢:“……”看起来像是碰瓷的。
授课长老眼尖,一眼就发现了玄赢这里的动静,骂道,“都说了练习要隔开足够距离,你们当耳边风?”
那弟子慌忙道歉,“对不起长老。”
等长老骂够了才走近玄赢,看似诚恳地道歉,“对不起师兄,是我连累你了,只是我一直都很仰慕师兄,不由自主才想离你近些好学习一番。”
玄赢抱臂瞧他,等他说完了才随意“哦”了一声,“雷诀捏的不错,你可以接着学。”
那弟子内心有点『迷』『惑』,不是都说玄赢脾气暴躁,看见沈时冕一言不合就相约演武台,怎么他这么明显的真激怒假无辜的白莲花套路,玄赢竟然不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