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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疾风劲草貌合神离的两家

晋惠帝司马衷死了。

死于八王之『乱』的赢家东海王之手, 这是天下人共知的事情。

毕竟一国之君死了,无论如何都该追查到底, 但这事竟然无一人发声,朝堂上能做到此事的人,昭然若揭。

惠帝算是魏晋南北朝唯一一个比较知名的皇帝了,留下千古名句“何不食肉糜”后, 常被后世拉出来当反面教材, 明朝皇帝朱厚照就曾在审一个糊涂案时大怒:“岂有身中五刀『自杀』者?欲将朕比之晋惠帝乎”

但这也是个可怜的人,他的的父亲一时糊涂, 让他一个痴儿放在世上最恐怖的狼群里, 并且以为找几个忠心能臣,就能护着他一世, 直到孙儿继位。

虽然后世苛责他皇后贾南风善嫉弄权,但在贾后掌权的九年, 晋王朝和这位皇帝, 都还是安稳的,贾后倒台后,惠帝就如没妈的孩子一样悲惨。

他先是被又废又立,又被拉着御驾亲征, 大败之后, 百官逃亡,只有一个嵇绍护他,当追兵追上两人时,晋惠帝会苦苦哀求, 说:“这是忠臣,不要杀他!”

然而追兵杀了嵇绍,血溅了惠帝一身,后来换衣服时,他哭着说衣服上有嵇绍的血,不要洗去,然后他被带着逃亡到洛阳,一路上没吃没喝,吃一碗粗米饭都引为美食——那可真是上苍在回答他,为什么人民不吃肉粥了。

“那东海王为什么要杀他呢?”阿摩不明白,睁着漂亮的大眼睛,眼里全是满满的快乐,“姑姑,给我说说呗。”

“还能为什么,当然是东海王想当皇帝呗,”魏瑾笑了笑,“但是他的血缘太远了,按继承顺序,先帝司马炎还有好几十个儿子孙子呢,东海王是谁啊?是先帝的爷爷的弟弟的孙子,都表到三千里之外了,他要继位,王族里,谁能服他?”

这种事情已经有一个司马试过了,那位刚刚废惠帝自己皇帝,就成了司马家所有人的靶子,屁股都没坐热就被掀下来,『逼』得后来的胜利者们再想称帝,也都先捏着鼻子,把惠帝搞到手再说。

这就是先帝司马炎分封宗室的歪打正着之处了——反正都是司马家在打,肉烂在锅里,怕什么?

阿摩歪了歪头,好生想了一会,才道:“那新帝怎么办呢?”

“东海王想立个血缘远一点的皇帝,回头自己权力稳了,杀了他,再自己上位,他也六十多了,还想活着继位呢,”魏瑾轻哼一声,“然而这些都没有用,天下人还是不会服他,可怜那个小皇帝,也没人护着他了。”

司马家的宗室们,内战内行,外战sb,根本就没有一个人有曹『操』刘备那样的才能,东海王跟本镇不住这天下。

所以,他们把实力打空之后,就是胡人崛起的时间了。

“姑姑,你会的护着我吗?”小孩钻进她怀里,轻声抱怨,“你好久都没给我讲故事,哄我睡觉了。”

“当然了,姑姑答应过的,一定会护着你长大。”

“嗯,我长大了,也保护姑姑。”

两个唯一的亲人在这大雪纷飞的寒夜里,一起许下承诺。

……

接下来的日子,魏瑾又是精神满满的一天,开始工作。

快要到新年了,玩家们也开始做起了准备,腊肉熏肠什么的,都要备起来。

虽然猪肉少,但有羊肉啊。

没有辣椒没关系,那就做血肠啊。

没有盐……没有大量的盐那怎么做腊肉啊?

玩家们强烈抗议之下,魏瑾允许他们把上党的存盐都用掉,并且许诺开春就让他们去数百里外的东边的盐池买盐。

然后玩家们又用□□做烟花爆竹。

魏瑾懒得禁,反正他们也不会听的。

铁厂生产依然火热进行,练焦产量也一再突破,化学的虞老师沉寂许久,将练焦炉改进成隔仓式,不但产量暴涨,还有效的降低的污染,得到两百贡献点,加上他自己以前的产出,一下就把兵哥从第二名挤了下去。

兵哥忧郁了三小时,又去南下壶关一线,看看能不能剿几个匪了。

虽然那边已经很少人了,但蚊子肉也是肉啊。

时间就这样过去。

十二月中旬,有一位玩家在堆雪人时,因为临时有事,下线出门耽搁了半小时,回来时游戏人物已经上不去了,有好事者专门录视频将此事发到网上——穿厚麻衣的玩家靠在雪人旁边,一大一小,都僵硬得不行,身上还积着厚厚的雪花,对,他被冻死了。

这视频瞬间冲上热搜,云玩家们哈哈笑着讨论这一定是南方人,然后将本月最佳贡献奖分发给他。

然后便是激动人心的抽奖时间,那位做出了水力锻压机的玩家成功中奖,在众人对欧皇的嫉妒中一番感谢天地众生献号人后,便立刻绑定入游戏,很快就接到了去铁厂做建议机床的任务,准备将滚动轴承这个任务攻坚下来。

根据郡守的许诺,他若能做出基本能用的滚动轴承,立刻就会有一千点贡献到账,魏瑾甚至预付给他五百点。

于是兵哥连前三名都不是了。

专家小组里有人急得跳脚,一天三次打报告,问上边申请的政委怎么还不来啊!

上边也很无奈,这个权限争的人很多,需要层层选拔考试通关,折腾上一两个月都正常啊,只能安慰他们快了。

真是一步错步步错,垃圾游戏居然玩科技,有你们这样做游戏的吗?

敢不敢多给两个号啊?

-

就在玩家们热闹的同时,十二月的并州南方,也是大雪纷飞,山道崎岖。

数十名健伟的仆丛拖拉着牛车,走在大雪堆积的山道,压出深深的车辙。

他们披着蓑衣,戴着斗笠,兵器缠绕着麻布握紧在手心——这是血的教训,一但手掌被冻在兵器上,撕下一层皮都是轻的。

然而,壶关之外,并未看到『乱』匪出没,安静得仿佛不是官道,而是深山老林。

一只冻的略有青紫的手掀开厚重的车帘,帘后俊雅的男人困『惑』道:“为何不见行人?”

冷风一进车内,便响起了两声轻嘶。

“先把帘子放下!”单谦之放下热茶,冷冷道。

“……”正去上任的并州最高长官刘琨只能放下帘子,讪讪地将手放在小炉上烤火。

他两个内侄兼助手眼观鼻鼻观心,装作没看到叔叔挨朋友训斥的模样。

单谦之这才温和道:“天寒地冻,想是都去潞城讨食了。”

“那潞城竟如此富庶么?”刘琨心下向往,“谦之,你素来料事如神,且说说我等能在城中招到多少人手?”

这几日朝廷向他派发了粮草,虽然不是他要求的那么多,但也有粮一百万、绵五十万、绢二十万,剩下的,朝廷说等新帝登基,一切安稳之后,再陆续送来。

这两个月,他靠着这些财物,在壶关招了七百多人,才敢北上赴职。

“我觉得……”单谦之幽幽道,“你不如向魏郡守借兵。”

“为何?”刘琨疑『惑』问。

“因为你一个人也招不到。”单谦之叹息一声,“但魏郡守必是愿意借你兵卒,以她之将,固你之城。”

刘琨皱眉:“这是何意,她会借我兵卒,却不归我节制?”

“想是不信你领兵之能。”单谦之幽幽道。

空气又安静起来。

“我虽然败军者多,然亦有胜绩,”刘琨勉强道,“已雪前耻矣。”

单谦之平静道:“且不说此事,晋阳之事,你可想好了?”

一时间,空气中弥漫着丝丝绝望,两个年轻人甚至都有点坐不住。

他们消息灵通的世家,昨天得到了消息,那位东海王的弟弟,原并州的主管,带着他的小姨子、不,是全部人跑了!

“将军,可否等朝廷派兵,前并州刺吏司马腾畏惧匈奴,东逃翼州,沿途只收了流民青壮之士入军,因着时间紧迫,是以未收老幼『妇』孺同去,我等此去,怕是极难。”他侄儿崔悦低声道,说起这事,他也是一肚子火。

不久前,原并州刺使司马腾又吃了一场败仗后,被匈奴打得自闭,一日十次求朝廷把自己调走这四战之地,于是自己主公刘琨被朝廷封为并州刺使,带着千人不到,前来上任,结果这才走了不到一半,这司马腾就临阵逃脱,顺着太行中路的井径逃到河北之地,他逃跑就算了,还带走了整个并州的书吏、参事、主簿和所有能动的军士、男人一共两万多人。

而且还给自己这只队伍起了个名字,叫“乞活”军,意思是我逃跑是很不得已的,没看我们名字就是乞求一条活路么?

但这么一来,主公就尴尬极了,只能留在上党郡招兵买马,否则这一千人去已经是空城的晋阳上任,妥妥就是送的,给匈奴那渣烂的战绩上添砖加瓦。

想到这,两个侄儿更加气愤了。

“山河破碎,岂能独善其身?”刘琨叹息道,“若连我也弃了去,那晋阳未能逃脱的子民,又如何求生?”

这已经是决意前去了。

单谦之默然将茶饮尽,如非他有这心,自己也不会帮他了。

……

壶关距离潞城不远,不几日,车队便有转入一处山坳,坳上有高墙为门户,才一见,便见墙上有男女数人,阻了他们前路,只遥遥唤道:“来者何人,报上名来!”

“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从此过,留下买路财!”

“喂,说好一人一句的,你怎么先说了?”旁边有人不满道。

刘琨远远望去,见这男女数人的面『色』红润,衣着不菲,眉宇间毫无畏惧之『色』,便对这潞城先有了几分赞叹——在这混『乱』之地,竟能让士卒吃饱,无惧『乱』世,这是何等大才方可做到。

他从一旁拿出名刺,让下属递了过去。

而这个名刺才递过去的瞬间,那边墙上就引起了小小的轰动。

“哇,这是有新剧情了?”一名红衣女子欢喜地认出了刘琨的名字,“我知道这个人,并州刺吏刘琨,一个人孤零零地守了在北方守了山西十几年,护了并州子民平安,可惜南渡的衣冠名士们没一个能打回来,空让忠臣含恨而死。”

“谁不知道啊,《无论魏晋》内测半年了,掀起魏晋风都多少次了。”

“快回去找女神,这次搞不好就可以开新地图了!”

“终于不再是种田、做水车、做消毒『液』、烧碳、捡牛粪了吗?我觉得泪水都要掉下来了。”

“是啊,可以不砍树了不采『药』了,我要当大官,养老虎!”

“哇,终于可以离开这潞城了么,魏晋天下,我来了!”

“想多了,以女神的『性』子,搞不好又像对司马腾那样给点钱粮就把人家打发了。别忘记这只是内测,只两百多个玩家!”

“就是就是,你今天日常还没做吧?记得捡满一框牛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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