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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唯有她在身边才格外美好

那突如其来的声响像是有人摔倒,沈慕仪与师柏辛闻声闯入草庐时候不疑有诈,却没想他们甫推开门,就有一道黑影落下。

沈慕仪情急之下正要一把推开师柏辛,却没想他反应更是机敏,直接拽过她的手臂将她整个人护在怀里。

落入师柏辛怀中的瞬间,她的眼睛被一只温暖干燥的手轻轻捂住,身体由一股强大的力道带着往一边倒去,伴随着虚弱却带着愤怒的低吼和东西被碰倒掉落在地上的声音,最终被头顶传来的一声闷哼终结。

“表哥!”

感觉到怀中女子的挣扎,师柏辛将她护得更劳,忍着后背被硬物猛烈砸中的剧痛,硬将沈慕仪带到角落处才将她推开,随即转身撞开身后正在袭击自己的身影。

沈慕仪此时才看清有师柏辛正在努力钳制一个举着粗长木棍,身形瘦弱的年轻男子。

那男子虽狠,可看来羸弱,师柏辛虽是文臣,但并非手无缚鸡之力,当真与那男子对决,还是稳占了上风。

师柏辛一只手扣住男子手腕,快速转过那人手臂,绕至他身后,用力一拧,当场疼得那男子吃痛大叫,另一只手中的木棍都因此落去地上。

沈慕仪立即捡起木棍跑去师柏辛身后。

师柏辛将男子押去墙角,确定他够不到其他能伤人的东西才稍用力推了一把,将男子推去角落里。

男子满是戒备地盯着这两个陌生的闯入者,质问道:“你们到底要干什么?”

师柏辛拂去方才在搏斗时候沾在衣上的尘土,敛眉冷峻地盯着身前怒意满满的男子,眸光沉沉,冷声道:“我等来意方才已经说明,闯入草庐也是听见异动,唯恐发生意外,没有恶意。”

“哼,老师不会见你们的,你们走吧。”朱先生说话时身体起伏得格外厉害,似是呼吸对他而言是件颇为困难的事。

沈慕仪发现这个细节,扯了扯师柏辛的衣袖要他去看。

师柏辛看朱先生的确呼吸得比普通人急促且用力,方才一通纠缠下来,脸色更是苍白得没几乎透明,他关心道:“先生不舒服?”

朱先生并不领这番好意,仍旧提防着这两个不速之客,就这样僵持了一会儿。

师柏辛注意到朱先生越发往墙上靠,身体似乎没有足够的力气支撑着站立,他向沈慕仪张开手,是要那根木棍。

沈慕仪发现房内的地上倒了许多东西,其中有明显有一根手杖,她便拾起那根手杖。

师柏辛见她要上前正欲阻拦,道:“我去吧。”

沈慕仪却只将木棍交给他,自己拿着手杖上前,一面防备朱先生再有攻击之势,一面看来诚挚道:“朱先生,我们确实是来拜会周老先生的。”

朱先生没有立即去接手杖,目光在沈慕仪和师柏辛之间逡巡着。

时间再这样的对峙中一点点地流逝,气氛在草庐外断断续续的雷声中变得更加压抑。

沈慕仪将手杖往朱先生面前递近了一些。

几乎就在同时,朱先生毫无预兆地伸手去抓手杖,而师柏辛唯恐他像方才那样过激,会让沈慕仪受伤,便立刻将沈慕仪拉回身边。

一切发生得太快,当沈慕仪看清发生什么时,师柏辛正护在她身前,右手紧紧抓着她的手,而朱先生双手拄着手杖,身体佝偻着剧烈起伏,呼吸声里都充满了痛苦。

沈慕仪看着朱先生虚弱却还在勉励支撑的样子,只怕再拖延下去会出事,对师柏辛道:“下山?”

师柏辛迅速思量之后,趁朱先生不备,夺下他的手杖,将他架在自己肩上,对沈慕仪道:“下山。”

两人带着朱先生匆匆下了玉阳山,与岳明碰面后就直奔城中去找大夫。

一路狂奔的马车里,沈慕仪时刻注意着朱先生的情况,又发觉师柏辛不知何时已沁了满头的汗。

他坐着的样子看来僵硬,眉头紧紧皱着,抿着唇像是在忍耐什么。

“你怎么了?”沈慕仪拿出帕子帮他将额上的汗拭去,听着轻微却恼人的雷声,只觉得这马车怎么都跑得慢,像是有什么事快来不及做了似的。

他们上山又下山,来回之间匆忙,师柏辛自然也看见沈慕仪脸上的细汗,加上将雨之势实在闷得很,他道:“我没事,你坐好。”

察觉他声音不对,沈慕仪一颗心登时提了上来,道:“你是不是不舒服?还是哪里受了伤?”

“你先坐下,我慢慢同你说。”

如今的沈慕仪更是听话,坐去师柏辛身边,看他仍在隐忍的神情,追问道:“究竟怎么了?”

“确实受了点儿伤,不过不严重。”

“哪伤了?我瞧瞧!”

师柏辛忙按住要起身的沈慕仪,只是一有动作就牵动着后背深感钝痛,他咬牙忍着,道:“此时不方便,你坐着陪我一会儿就好。”

他向在草庐里保护她那样攥着她的手,不怎么用力却不知为何有着足够安抚沈慕仪的力量,即便

她再担心,也因他掌心传来的温暖多了耐心与理智。

“疼吗?”她轻声问道,抬头注视着与马车外天色一样阴沉的师柏辛。

他闭着的双眼因为这简单的两个字睁开,落去沈慕仪身上时已多了些许柔色,道:“疼,但忍得住。”

沈慕仪的一只手被师柏辛拉着,她就将另一只手覆在他的手背上,是顺从他的意思安静一些,也是鼓励。

又一声雷响之后,车顶传来“铎铎”的声响。

沈慕仪抬眼去看车顶,道:“下雨了。”

雨声很密,应该又是一场大雨。

“总算下来了。”

师柏辛藏在尾音里的一声喟叹还是被沈慕仪察觉了,她转而去看已经平静了许多的朱先生,此时因为身体无力不得不安安静静躺在车里。

想起在草庐里发生的事,沈慕仪难免忧心,也猜到当初受到的不公对待让周乘风愤懑了这些年,甚至影响了自己的学生。

看来想要说动周乘风出山绝非易事。

“阿瑾。”

师柏辛的一声低唤打断了沈慕仪的思绪,她闻声抬头道:“怎么了?”

师柏辛的神情比方才多了些疲惫,他微微歪了身子,道:“我有些累,想闭眼眯一会儿。”

看他始终强撑着坐直不让后背着力,沈慕仪猜到是他的背后受了伤。

她往师柏辛身边挪了一些,道:“你靠着我吧。”

师柏辛淡淡笑了笑,就着沈慕仪坐的位置靠去,抵着她的肩,闭目养起了神。

知道师柏辛即便是借力也控制着身子不全都压在自己身上,沈慕仪反而往他身边凑了凑,感觉到他要说话,她忙道:“君上不许你开口,老老实实养神就是。”

嘴角控制不住地上扬,师柏辛才微微睁开的眼睛随之重新闭上,他却还是违抗道:“遵命。”

轻柔的一声,像是被雨声淹没,却清晰地传入沈慕仪耳中,让她忍不住跟着笑了出来。

他听见沈慕仪促狭的低笑,伴着她均匀的呼吸声,吐气如兰——

俗世万般,唯有她在身边才格外美好,便是痛,也当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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