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七月中旬,虞越跟梁惟请假回了趟老家,爷爷过七十大寿,这是大日子,奶奶给她打了电话,说有空最好回来一趟。
即便没有这通电话,虞越肯定也得回去,只是没想到,梁扒皮这次答应得很是爽快,爽快得让她害怕。
老太太语气里不对劲,话里有话,讲两句,叹一声,老人不想在外面打拼的孩子操心,但心里有事总是瞒不住的。
当天的飞机,夜里七点到老家,二叔亲自开车来接,带着堂哥虞亚萧一起,帮她提行李,路上嘘寒问暖,殷勤到让虞越感觉不适的地步。
她靠在后座,除了偶尔回应意外,并不主动和他们攀谈,目的性写在脸上的人虞越见得多了,圈中比比皆是,可当这种虚伪是来自亲人,所谓的血缘关系,就变得尤为不能忍。
虞越旅途疲惫,几乎连场面都不想顾,假装听不懂二叔话里话外的暗示,直到车停在爷爷家门口,虞越下车,才淡淡说了句谢谢。
二叔干脆直接和虞越挑明:“越儿啊,有好的机会一定帮你堂哥留意,都是一家人,总得互相扶持的嘛对不对……”
虞越看了眼虞亚萧,他插兜站在一边,口里嚼槟榔,站着也没个人样,当爹的在为他谋工作,他屁也不放一个,跟没事人似的。
看一眼都嫌多余。
爷爷奶奶听到门口的响动,迎出来,刚好听到二叔这一句。
爷爷板起脸,只招乎虞越一个人进屋,根本不搭理儿子和孙子,还是奶奶出声打圆场,“越越已经有两个助理了,没办法再安排。”
二叔说:“谁说当助理了?她堂哥好歹是正经大学生,给她当经纪人不为过吧,好多明星的经纪人都是亲戚呢,一家人好办事……”
爷爷重重地拄了下拐杖,眼看是要回头骂人,虞越赶忙哄着老人家进屋。
奶奶给她煮了饺子,望着漂亮精致的乖孙女,洗干净了手,才去摸她的头,像小时候一样,她说:“别把你二叔说的话放心上,他胡咧咧呢。”
虞越喝了口饺子汤,尝到小虾米和紫菜皮的鲜味,有种让人想松下全部压力的温暖感。
“没事,我才不理他呢,肯定是他老婆又给吹枕头风了吧?”
两个老人对视一眼,有意忽略了虞越对长辈不太尊重的态度,这孩子性子直,对当年的事耿耿于怀,有时候眼睛里揉不得沙子。
爷爷咳嗽了声,说:“家里的事你别操心,你在外好好照顾自己,回来了,就放心玩两天。”
不知道是不是她想多了,她总感觉爷爷奶奶的眼神不对劲,眉宇间心事重重,笑容都有些勉强。
她放下筷子问:“爷爷,家里没出什么事吧?”
家里两个老人都是报喜不报忧的,他们体谅孩子在外头工作压力大,从来都不说家里的麻烦。
上次听到爷爷这么叹气,还是她去年被俞思帆捆绑,他的女友粉在网上黑她被爷爷看到,老人家气得注册了一个微博号和人斯文骂战,最后还是惨败,后来听奶奶说,爷爷气得好几晚都睡不着。
虞越被骂这没什么,不听不看就完事了,总会过去。
但家人就是软肋,虞越不希望自己的事影响到家人。
爷爷沉默了会儿,却还是说:“家里能有什么事?好着呢,你就管好你自己,拍戏也得注意休息,不要跟乱七八糟的人来往,没事常给家里打电话,我和你奶奶就放心了。”
“还有,碰见好的男孩子别错过,别只顾着工作耽误自己人生大事,明星就别找了,不踏实,也不要太有钱的……诶你这丫头,奶奶跟你说话你去哪里……”
虞越听得头皮发麻,端着碗仓皇逃回自己的房间。
她一共请了三天假,再多一天都请不了,爷爷的寿宴在后天,结束之后第二天她就得走。虞越真心希望家里没出什么事,可直觉让她很不安。
不怕其他什么,就怕老人年纪大了,检查出什么病痛,又不肯说出来怕影响孩子,
有时候长辈太懂事了也是件麻烦。
虞越不放心,家里也没其他人可问,她翻出了方缘的手机号给她打过去。
那头没接,过了快两小时才给她回拨过来,气喘吁吁的:“姐姐?是你吗?哇我太荣幸了!我还以为你把我忘了!”
这姑娘是她小姑家的女儿,和许嘉宴同岁,从小就话多,古灵精怪的,家里的气氛组活跃成员,一个人能出演一部单口相声。
虞越:“你在干嘛?”
“我在大悦湾这儿听live,怎么样啊姐,你回来了是吧?你早说我带你一起来啊,很多帅哥……哦我忘了你不能来,今晚那主唱小哥哥好像是你粉丝哈哈哈……”
方缘一开始,要是不强行打断她能滔滔不绝,虞越被吵得有些头疼,她也不废话,单刀直入问了她家里的事。
“爷爷那边……我不好说,我知道了也不能说,嘱咐过我的啊。”
虞越挑眉,这么说还真是有事。
她眯起眼睛,点开方缘五颜六色的微信头像,随手给她转了8888,“这下可以说了吗?”
和朋友一起从live现场往外走的方缘收到微信提示,眼睛都瞪直了,她自言自语:“对不起了外公,我很有骨气的,但是表姐给的实在太多了。”
她知道的其实也不多。
虞向怀有两个儿子,一个女儿,老大就是虞越的爸爸虞怀盛,他是家里工作最体面的,也是顶梁柱,经常帮衬其他两家。他走了以后,剩下的兄妹两人并不常来往,虞军家出了丑事,自然不会拿着大喇叭满街嚷嚷。
只知道是虞亚萧欠了人一大笔钱,好像是高、利、贷,被人追上了门,全家人电话都被打爆,其他亲戚也都被牵连,方缘家也是接到骚扰电话才知道这茬事。
虞越皱眉将电话贴到另一边:“高、利、贷?虞亚萧胆子有这么大?多少钱?”
“不清楚,那些人电话里说是八十万,估计是利滚利吧。”
方缘摸了摸鼻子,听见朋友在叫她,“姐,我得挂了,你千万别爆发,也别说是我告诉你的,我不想挨打。”
虞越气得想笑,来回在房间里走了几圈,可能是动静大了,老房子也不隔音,惹得奶奶上楼来问她在做什么,她只好忍着气,坐回床上。
方媛听着电话里的沉默,鬼使神差地来了句:“这次你带许嘉宴一起来吗?”
虞越愣了下:“怎么问起他?”
“哦,没事,我就问问。”
那头掐断了电话,虞越一个人坐床上想了半天,好几次冲动想要下楼问情况,最后还是忍住了。
她就说呢,怎么这回老爷子连门都不让那家人进,肯定是动了大气。
八十万……别说那家人有没有,就算是有又怎么肯自己认栽?肯定是瞧上了老爷子老太太的养老本。
这一家人,二叔年轻时吃喝赌样样不落,娶的老婆也是斤斤计较满肚子心眼的,儿子更别提,比她还大两岁,毕业后就没正经上过班,专职啃老。
夜里下了场雨,屋檐滴滴答答,虞越翻来覆去一整夜都没休息好。
第二天一大清早,虞越被楼下的声音吵醒,从床上坐起身,听见刘言珍的嚎哭。
她嗓门大,又豁得出去脸面,动静大的左右街坊都能听见。
大早上叫他这么一闹,整条街都要知道老虞家的事,有钱办七十大寿,却不管自家孙子的死活。
虞亚萧被人打进了医院,刘言珍哭着给老爷子下跪,让他无论如何救救自己的亲孙子,谁劝都不起来。
虞越下楼就看见这一幕,老爷子铁青着脸,奶奶不住地叹气,背过身去抹眼泪。
最后还是去了医院,虞越坚持要跟着一起,虞亚萧是进了医院,根本没大事,就是软组织挫伤,摔到地上撞了脑袋,照过CT没有问题,嚷着非说自己脑袋不舒服,强行住院观察。
要她说,不舒服是假,苦肉计是真,他们一家人就够组成一个戏班子上台献艺,一个负责哭,一个负责打亲情牌,一个负责装病,齐活。
病房里的空气让她受不了,恰巧接到许以琛的电话,她走出来接。
他语气一如既往地调侃懒散:“你不在剧组?亏了我特意过来探班,害我扑个空。”
虞越没什么心情同他玩笑,小声道了歉,语气里蕴着烦躁。
许以琛听出来,敛了笑意,好整以暇地问:“乖乖道歉,这可不像你,出什么事了?”
医院里温度总是莫名的低,阴气森森,她穿短袖,露出来的手臂有些凉。
跟医院的一切事她都抵触,沉着声音说:“家里的事。”
“什么事?”许以琛颇有耐心地追问,“需要我帮忙吗?”
在晨间压抑的空气里,在那一瞬,虞越是有种任性倾吐的冲动的,电话那头是她认识十多年的朋友,没什么话是不能对许以琛说的,她也相信,许以琛是真的关心。
只是阴差阳错的片刻间,她往病房里看了眼,看见站在那儿的爷爷奶奶,想起早上那段难堪,虞越心里忽然出现一个词。
家丑不外扬。
家事是家事,外人是外人,再熟悉,到底隔着一层。
她忽然就什么都不想说了,敷衍了几句挂断电话,许以琛是个知情识趣的,他怎么也不会追问。
闹剧还在继续,二叔咬死了自己全副家当满打满算只能凑出十万。
虞越走到病房门口,凉飕飕地开口:“没钱可以卖车,再不行可以卖房,天无绝人之路,二叔别说丧气话。”
“谁说的卖房?那是给你哥留着结婚用的!”刘言珍说着就急了,隔着几丈远,虞越都担心唾沫星子会溅她脸上。
她压着火气,语速还是尽量平静:“那你们的意思是,卖爷爷奶奶的房子就可以?”
二叔说:“早就叫他们搬来跟我们住的啊,住一起也好照应不是?”
虞越爸爸走了之后,两老是搬去跟二叔家住了段时间,不到一个月就又搬回来了。
那一家懒鬼成精,也不知道是他们照应老人,还是老人伺候他们。
虞越抱臂站着,冷冷地说:“那你们也可以把房子卖了,搬来跟老人住,一样照应。”
刘言珍不服气:“哪有晚辈这样跟长辈讲话的?你……你现在有钱,是名人,硬气了是吧?”
她也没矫情,点头:“有钱不一定硬气,但肯定比没本事还欠钱的硬气。”
瘫床上装死的堂哥忽然用力拍了下床,“虞越!你对我妈说话态度好点!”
爷爷举起拐杖朝病床敲了一下,喝令他闭嘴,奶奶忙拉着虞越出去,刘言珍还追出来说:“知道你厉害,有钱,要是真的孝顺干脆帮你爷爷出了这钱啊!我看你手上戴的表怕都不止一百万吧——”
奶奶气不过,回头瞪着刘言珍:“闭嘴吧你!你还敢提!”
两年前的春节,虞越回家过年,也是戴了这块表,虞亚萧认出来是块名表,很大声地在饭桌上说这块表值一套房子云云。
之后亲戚圈里就有传言,说虞越跟了个结了婚的大老板,给她买楼买车买表,最后查到谣言的源头,就是刘言珍最先说的。
从此虞越没再去过二叔家,见到刘言珍也不称呼二婶。
刘言珍大大咧咧地挤过来,像要抓住虞越的手,“我是她长辈说说怎么了?她这么有名气,对家人这个样子就不怕被曝光吗……”
看她越来越放大的那张脸,虞越心生厌恶,像要扶着奶奶一起躲开,又怕动作太大扯伤了她,一时间反而有些进退两难。
就在愣神的时候,她的余光忽然看见一抹熟悉身影。
竟然是许嘉宴。
他整个人靠过来,右手搀稳了奶奶,将虞越挡了个密不透风。
刘言珍原本是要拉住虞越好好理论一番,她有经验,越是清高冷傲的人,越是要面子,这里是医院,人多口杂,虞越这样的大明星要是不想沾上不孝的名声,费不了多少功夫就能让她妥协。
哪想到凭空出现一个男人,个子高,眼神利刃一样的冷,让人心里发怵。
刘言珍赶忙缩回了手,否则她怀疑自己再往前一寸,就会被他给拧断。
过了会儿,虞越反应过来,不自觉往许嘉宴身边靠近了点,“你怎么来了?”
“来看爷爷奶奶。”
他低眸看她一眼:“顺便给你当保镖。”
……
说来也神奇,自从许嘉宴出现,好似有了定海神针,那几个没理也声高的气势陡然衰败。
一时也商量不出结果,爷爷奶奶带虞越和许嘉宴先回家。
两个老人高兴得什么似的,给弄了一大桌子菜,爷爷还亲自下厨做了几道拿手菜。
一扫之前沉闷的气氛,雨停了,太阳升起来,屋子里也变得亮堂热闹。
虞越看着老人家忙活都不禁有些吃味,自动忽略了那些菜本就是准备给她的。
看着许嘉宴帮忙端菜出来,她亦步亦趋地跟在后头,趁机在他手臂上掐一下:“好啊,敢跟我争宠,信不信本宫赏你一丈红?”
他放下菜到桌上,漂亮干净的眉眼一本正经:“什么是一丈红?”
“就是一种……”虞越本想说一种酷刑,奶奶却撩帘出来了,她临时改口,“一种很好玩的东西。”
他淡定地“哦”了声,“那你赏吧。”
虞越看着他殷勤地跟在两个老人身边打转,心里好气哦,可是又不能拿他怎么办,等到吃完饭,她才把许嘉宴拉到自己房间里。
进门,她将许嘉宴一把按在她椅子上坐下,抱着手臂背靠着门,严肃地问,“说,怎么找到医院来的?”
许嘉宴:“我到你家门口发现没人,正好碰见方缘了,她说你在医院,让我赶紧去。”
方缘家就在这一片,遇见也不奇怪,虞越想了想又问:“干嘛让你来?”
“她说怕你吃亏。”说着他抬眸看她一眼,眼神似是把她看得透透的,有种“果然如此”的意思在里头。
虞越被他这一眼看得有些虚,“哪有吃亏?她嗓门大,动手是不敢的。”
“我知道,但我不想让她碰到你。”
虞越忍不住靠近了一点,看着他有些短的头发,忽然想起那天自己试过的手感,看起来刺,摸起来却软乎乎,很像他这个人。
“你到底来干嘛的?”
“说了,爷爷过生日,我来看他们。”
虞越不满地“啧”了声,右手搭上许嘉宴肩膀,指尖轻点了下他的耳朵,眼看着那里漫上血色:“说、实、话,乖。”
她弯着腰,整个人离许嘉宴那样近,带出一阵暖融融的甜香,快要贴到他高挺的鼻梁上。
“哦,”他声音很低很乖,“两个多月了,我想你了。”
他眼神清泠泠的,说再直白的话也不显得露骨,他的目光,他的语气,都很简单率直,坦诚到可爱。
同时也让虞越心里乱了一拍,不太敢看他的眼睛,太容易迷失其中。
或许是因为和许嘉宴开始得莫名其妙,这段关系总有些不清不楚,说是恋爱,更像在暧昧,彼此都在试探摸索和对方相处的方式。
但刚才看到许嘉宴出现的那一刻,她心里是高兴的,整个人都松快了。
现在也是。
其他太复杂的……现在不必想,她也不愿意去想。
好像晚自习遇上停电夜,不必去想电路是何处故障,不必去想灯泡何时会亮,只需要在一片欢呼中顺求自然的快乐,期待今天晚上不要来电,最好老师能宣布放学。
可是这一次,该由谁来宣布解放呢?
不是她,她也不能。
一边快乐,一边觉得惭愧,感觉是自己不小心关掉电闸,他还傻乎乎地走进来,叫她别怕。
许嘉宴坐下来,总算是比她低了一头,不被俯视的感觉真好,这样看来,他气势好像也弱了那么一点,抬起眼眸看她,黑眼珠像蒙了夜雾,耳朵通红,像被欺负了。
他被虞越看得有点受不了,拉过她的手,放到唇边很克制地亲了下,然后说:“这件事你别管了,我来出面。”
虞越愣了一下,并没觉得他多管闲事,只是有点疑惑:“你?你想怎么管?”
他笑了下,腿微微分开一点,很松弛的样子,“不相信我?”
“那倒不是。”
“那天说了,我不是小孩子了,”许嘉宴眼睛里带笑,在她手背轻轻一啄,还上了牙齿,“姐姐又忘了吗?”
“……”
没有,忘不了。
虞越觉得一定是自己想多了,才会觉得他澄澈的眼眸带着某种暗示。
下午许嘉宴就出去了,他只说去见几个朋友,虞越在家哪儿也没去,陪两个老人看电视,只字不提二叔家的糟心事。
她打定主意了,不管许嘉宴能不能摆平这件事,她都不会同意让老人卖掉房子,她也不会出钱帮他们还债。
那家人就是个无底洞,被赖上一次,就是永远甩不掉的臭虫。
晚上八点多许嘉宴才回来,他带来的是好消息。
他离开家就又去了趟医院,把事情了解清楚了,虞亚萧在半年前在本地一个借贷平台上陆陆续续套了十万块,他没工作,还不上,又到其他平台上东拼西凑,就这样,各个平台上的本.金加利.息都到期了,对方找了专门的催.债公司。
许嘉宴叫来了家里集团的一名律师,直奔那家公司,律师洋洋洒洒一堆法律条文甩下来,对方其实也是懂谱的。
这种事,欺负的就是贪小便宜又不懂法的人,真要对簿公堂他们讨不到好处。
几乎没费多少时间,就让他们重新改了借款合同,律师很专业地将利.息压到最低,算下来,只需要还十五万。
早上在病房,二叔为了哭穷,是亲口承认他能拿出十万的,这钱他跑不了。
剩下的五万,就让虞亚萧把他买来的那些奢侈品包和手表退掉,或者寄卖。
许家控股的公司里正好有一家二手平台网站,同样交给律师处理,倒也不愁没去处。
老太太年纪大了不懂这些,她还有些不信:“真这么容易就解决了啊?那……要债的那么凶,怎么同意少钱的哦……别是小宴你出的钱,那可不行!”
虞越也有点担心是他出钱,她咬着唇,直勾勾地看着他。
许嘉宴安抚地看她一眼,对着奶奶笑说:“不是的,这方面国家有规定,最高不能超过24%,他们本来就是不合规的。”
爷爷缓缓点了点头:“那要债的那些人不会再去了吧?”
“不会了,现在本来就在大力扫.黑除.恶,他们也不敢闹大的,爷爷奶奶你们放心,”他说,“都解决了。”
“解决了就好,解决了就好……”奶奶拍了拍心口,“对,小宴是警察,他最懂的,奶奶相信你啊。”
爷爷也无比欣慰,表情松下来,他不善言辞,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慈祥地拍了拍他的肩。
“饿了吧?出去忙了一天,奶奶给你们做吃的……”
许嘉宴站起来:“别忙了奶奶,我不饿,困了,想洗澡休息。”
洗澡是方便的事,唯一不方便的是,许嘉宴这次来得匆忙,下了大夜班就开车过来,换洗衣物也没带一件。
他从前在家住过,是有些旧衣服,可是闹翻那天,都让虞越打包给寄走了,老太太翻箱倒柜,总算是找出套衣服——他高中时期的校服。
“哈哈哈,就这件,就让他穿这件,我看行!”虞越脑补了他穿上校服的学生仔模样,笑得肚子痛。
老太太来拧她,“作得你哟,小孩子家家吵架,姐姐把弟弟的东西都给扔了,还好意思笑!”
许嘉宴抿着唇,眼神表现得十分抗拒,他说,“我不穿这个。”
虞越已经拿起衣服站到他跟前,“许嘉宴,你不穿,是想在我家里裸奔吗?”
“……”他眼里无奈又茫然。
好吧,虞越承认,她简直喜欢惨了他这副被冒犯的样子,像地主家的受气小媳妇似的,清冷又倔强。
她笑得十分坏心眼:“弟弟乖,穿这件给姐姐看,给你糖吃。”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也是双更,第一更在早上九点,大家一起来就有的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