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微雨濯年华(15)#木鹤与霍斯衡酒
第六十章
丁以茉难以置信, 二伯父居然看都不看她一眼就走过去了?一定是没听到她喊他, 她对着他的背影又喊了一遍, 依然没有得到回应,倒是收到其他三人异样的目光,被人捧着宠的大小姐哪里受过这种委屈?当即倨傲地扭过头去,独自生闷气, 等人来哄。
谭绵被勾起了八卦之火, 明确的信息如下:这家店铺是丁氏的产业, 半路杀出来横刀夺表的是丁氏千金,她喊丁总二伯父, 很有可能就是丁建的女儿了。
谭绵耸耸肩, 看来这表央央买不到了。
看到丁吾, 木鹤也有些惊讶,待他来到近前, 她笑着打招呼:“丁总。”
“小木,”丁吾点头回应, “这么巧。”
余光瞥见柜台上的男式手表, 猜到应该是为霍斯衡买的,他一时之间心绪翻转,艰难地将酸涩压下去,温和地问:“手表挑好了?”
木鹤不卑不亢地坦言道:“本来挑好了。”
这话就格外耐人寻味了。
见丁吾皱眉, 从导购那儿了解清楚事情来龙去脉的店长颇有眼力见地过来:“丁总,这只手表是大小姐之前就说要的,是我手下人疏忽, 没及时将表从柜台撤下来,所以才导致了这样的误会。”
“木小姐,真是非常抱歉,”她带着职业化的笑容看向木鹤,“我们店里的其他手表全是知名设计师出品,您可以随便挑,为了表示歉意,您将享受到会员的八折优惠。”
对木鹤来说,眼缘很重要,既然丁家小姐事先定下了,便无须强求,她落落大方地笑道:“不用了,谢谢。”
丁吾本来打算跟侄女说一声把表要过来的,听女儿这么说,倒不好开口了。
导购小姐朝木鹤投去充满歉意的眼神,一边是工作,一边是爱豆,她夹在中间特别为难,几次挪动脚步想冲上去解释,又生生地忍住了。
她看得出来,木鹤是真的喜欢那只手表,喜欢是藏不住的,喜欢一个人或一样东西,眼睛里会有光。
她在微博看到木鹤写给千纸鹤的话:“不是你们借着我的光去看到更广阔的世界,是因为有了你们,我的身上才有光。”
看着女神因不知情被人仗势欺负而无动于衷,她有什么资格做千纸鹤?
“丁总。”导购小姐鼓足勇气说,“这只表,是木小姐先看中的。”
木鹤和谭绵默契地交换了一个双重讶异的眼神。
店长拼命向导购使眼『色』,胡说八道些什么,这种场合有你说话的份儿?连大小姐都敢得罪,工作不想要了是吗?!
“丁总,是我的疏忽,”店长连忙打圆场,“其实大小姐早就跟我说过,只是我忘了通知……”
“以茉,”丁吾沉下脸,“你过来。”
终于有存在感的丁以茉内心暗喜,面上仍是受了委屈的模样:“二伯父,我刚刚喊您,您都没听见。”
她以为这番撒娇会像往常般得到温言安慰,不料却听二伯父问道:“手表,你真的预定了?”
这是什么意思?她在自己家的店里拿只表都不行吗?
丁以茉勉强扯出一丝笑意:“当然……”对上那双仿佛将什么都看透的锐利眼睛,她猛地顿住了,呆呆地张着唇,二伯父生平最讨厌撒谎的人,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难道要她推翻先前的说法打自己的脸么?
“是,或者不是?”
丁以茉想不明白从小疼她的二伯父怎么会为了一个无关的外人而对她步步紧『逼』,忍不住红了眼眶:“二伯父……”
围观好戏的谭绵对着地面翻了个白眼,呵呵,原来是临时兴起,故意夺人所好啊。
生出这么飞扬跋扈又小家子气的女儿,丁建被挂在热搜上公开处刑一点都不冤枉。
唉,谁让这店是丁家的,谁让人家是丁家小姐呢?惹不起还躲不起么,反正她以后不会再光顾了。
接下来的一幕让谭绵大跌眼镜,丁总竟然为侄女的不懂事向央央道歉,并表示免费赠送手表当做补偿,所以说啊,不是谁都能成为首富的。
店长导购更是齐齐傻眼。
丁以茉不是真的想要手表,就是想借着木鹤出出闷气,结果气没出成,委屈反倒受了一箩筐,心情瞬间跌到最低点。
没想到后面还有暴击:“以茉,还不跟小木道歉?”
什么?要她跟一个戏子道歉?!丁以茉生出扭头就走的冲动,可她此次来a市是要请二伯父回去主事,惹他不悦的话,事情就难办了,再三权衡之下,她不情不愿地妥协了:“对不起。”
虽然不知道丁小姐的敌意从何而来,木鹤并不想把场面闹得太僵,递了个台阶过去:“没关系。”
“丁总,谢谢您,手表我还是不要了。”
丁吾生怕给女儿留下不好的印象:“聊表歉意,收下吧。”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木鹤再拒绝的话就显得不近人情了,她再次道谢,在丁以茉的冷眼『逼』视下,淡定地从导购手上取走了纸袋。
她礼貌颌首:“丁总,再见。”
“再见。”
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视野中,丁吾才收回视线,落到台面签着木鹤两字的本子上:“你是千纸鹤?”
导购震惊得无以复加,什么情况,丁总居然连千纸鹤都知道?!她用力点头:“是的!”
“眼光很好。”丁吾笑了笑,“下个月总部有新店长的培训,你去参加吧。”
导购蒙了:“丁总,我不是很懂您的意思。”
丁吾不咸不淡地说:“等培训完,这家店就由你接手了。”
闻言,店长脸『色』煞白,后背隐隐渗出冷汗,完全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把丁总给得罪了,她不是一直都向着丁家小姐吗?
被天上掉下来的馅饼砸得头晕眼花的导购回过神后,欣喜若狂:“谢谢丁总!”
丁以茉若有所思。
等回到丁吾在a市的下榻之处,她便开门见山,直入正题:“二伯父,我妈铁了心要跟我爸离婚,您回去劝劝她吧。”
她能理解妈妈的心情,明明结婚时发誓说忠贞不二的丈夫偷偷在外面养了几年小三,对任何一个女人来说都是巨大的打击,然而像他们这样靠强强结合联姻的大家族,离婚牵扯到的东西太多了,光财产分割就是大工程,爸爸因为丑闻导致股价大跌,已经被董事会罢免了职务,天天在家借酒消愁,烂醉如泥。
“以茉,”丁吾表态,“如果这是你妈妈的选择,我会尊重。”
“不,她只是一时糊涂!”
“所以,她需要时间冷静。”丁吾『揉』了『揉』太阳『穴』,“我在这边还有重要的事……”
丁以茉听出他态度前所未有的冷淡,连日来积累的负`面情绪一下爆发,口不择言道:“什么事?那个女明星木鹤吗?二伯父您是不是也跟我爸爸一样,想包……”
别以为她不知道,他年轻时风流美名在外,玩的女人可不少。
“住口!”丁吾勃然大怒,“丁以茉,这是你该说的话?!”
丁以茉从没见过他生气的样子,吓得不轻,眼泪不受控制地流下来,嘤嘤哭着跑开了。
“你知道什么?”丁吾疲倦地对着空气自嘲道,“她是我的女儿。”想认又不敢认的女儿。
***
木鹤忍不住拍了手表的照片,发给郗衡,提前给他惊喜:“喜欢吗?”
霍斯衡事先跟她请过假,此时正在富春城本家,身侧坐着霍家一众长辈,气氛严肃,他在桌下握着手机慢条斯理地回复:“只喜欢买它的人”
他鲜少说甜言蜜语,木鹤不禁脸红心跳:“手表是丁总送的”
霍斯衡捕捉到关键信息,丁吾?
她简单把事情提了一遍。
霍斯衡几乎能通过她的描述想象到丁吾的反应,寻思着,是不是得给丁总打个电话感谢他的慷慨赠表?还是不了,人情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木鹤:“有点相信非非说的丁家可能是出现内『乱』了,否则丁总的胳膊肘为什么会往外拐得这么厉害?”
霍斯衡微微失笑:“也许没往外拐呢”
木鹤:“你撤回什么消息了?”
“发错了”
“哦”
霍斯衡刻意调戏她:“央央,别开黄腔”
木鹤:“???”她有吗?
翻聊天记录,没有啊,都很正常,直到“哦”跳入眼帘,这个字拆开来看的话,的确很……她的脸红得不像话:“不理你了!”
“央央!”谭绵掐准时间冲进来,“你知道吗?又有一位女星因为捆绑霍家那位大佬炒作被封杀了!算上网红芊芊,这都第四个了吧,怎么老是长不了教训,前仆后继送人头呢?”
圈内似乎形成了某条不成文规则:凡是借霍家四少炒作的,下场不是雪藏就是封杀,无一例外。
木鹤若有似无地叹息一声。
“外界传闻他不近女『色』,对女人深恶痛绝,一定是被冒犯到了吧。”
木鹤不置可否,并没把事情放在心上。
当晚拍的是杀青戏,单是群演就请了六千多人,满城人影,声势浩大,城中心的敌军总部,正召开一场高层会议,白萧萧以柔弱女子之力,秘密携带炸弹炸毁了总部。
爆炸声响起,整座北城在夜风中颤动,地下战士们收到信号,群起而攻,觉醒的百姓们,赤手空拳地加入到战斗中。
为家仇为国恨为他们的城池,血流成河,灯火辉煌而凄凉。
木鹤穿着戏服,灰头土脸地站在监视器后看回放,一分多钟的长镜头,一镜到底,记录下了所有人用生命和鲜血守护城池的悲壮画面,往昔一幕幕重现,她被悲伤攫获,哭得不能自已。
旁边的唐导抹了一把脸,轻轻地对她说:“白萧萧,杀青了。”
木鹤抱着谭绵,呜呜地哭出声来。
将近半年的朝夕相处下来,大家建立了深厚的感情,戏杀青后就要各奔东西,看到木鹤哭,老戏骨们都跟着眼泛泪光。
杀青宴充满了伤感,最后,唐导举着酒杯,说了一句“相聚是缘,让我们好聚好散”,又惹出众人的泪。
#北城有佳人杀青#上了热搜,实力派演员阵容,强大的制作班底,从捉襟见肘到狂吸三亿投资,每个都是话题点,有营销号还cue到木鹤出不了戏在片场大哭的事,赞赏有加,引得粉丝们大呼期待。
钟明玉退出热搜页面,心口滞闷着无法化开的浊气,她以为爆出来被包养的丑闻已经足够将木鹤拖下来,谁知最后还是化险为夷,成功洗白了。
知名珠宝品牌的线上线下店铺都换上了木鹤的海报,巨大的led屏上,她眉眼含笑,美艳动人,谁能想到她当初是个小透明龙套?
钟明玉用力握紧手机,片刻后,她找到某个号码,用匿名软件发了两条彩信过去。
随着“叮”的声响,手机屏幕亮了,蜷缩在床上的袁欣儿捞过来一看,目眦欲裂,她这段时间遭到公司的雪藏,工作全停了,为躲无缝不入的狗仔闭门不出,昼夜颠倒,暴饮暴食,黑眼圈跟化了烟熏妆似的,脸几乎肿了一圈,哪里还有女明星的光鲜样?
她如此落魄,而抢走她代言合约的木鹤却站在最明亮的地方,享受千万人追捧,这些待遇本该是她的!
凭什么?!
袁欣儿看到了第二条彩信,女明星因为捆绑霍家继承人炒作被封杀,她先前也有所耳闻,只是当做笑话听听罢了。
对方为什么会发这种莫名其妙的信息给她?袁欣儿脑中忽然白光乍现,捂着热涨酸涩的眼睛大声笑了出来:“我懂了。”
于是,在男朋友生日当天,木鹤收到了一份大礼,#木鹤与霍斯衡酒店过夜#,后面还跟了个紫红『色』的【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