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席家
席也下午两三点才到帝都。
来接他的人是席录和席西悦。
“小叔叔～”穿得格外喜庆的小孩欢腾地跑来抱住他的腿， 仰着笑脸对席也道：“悦悦想死你啦，你有没有想悦悦～”
“哥。”席也瞥了眼席西悦。
“走吧回家了。”席录冷峻的眉目多了分柔和，他跟个老父亲似的一脸欣慰地拍了拍堂弟肩膀， “幸好人没瘦， 你嫂子今天晚上亲自下厨，就等你了。”
席也心里一暖， 微勾起唇点头。
两兄弟很久没见面，一路上有聊不完的话题，席西悦也不生气，反而乖乖地拉住自家小叔叔衣角跟着， 上车后，她十分淑女地坐在席也身边。
“放三天假吧？”
“嗯。”席也放松地靠在后座，见小孩还拉着他不放，忍不住轻轻拽了下她的辫子， 眼底带着笑意语气散漫道：“一号回去。”
说白了， 他只在帝都待两天不到。
“小叔叔！你要把悦悦头发弄乱了！”小孩撅起嘴不高兴，立马离他远了点。
年纪不大， 倒是很臭美。
也不知道到底像谁。
“你今天回来的事我跟你爸说了，他让你可以吃了饭再回席家。”
席也嗯了声神情渐渐冷淡下去。
见此， 席录抿着唇心情有些难受。
关于阳莎不是席也亲姐姐的事，最开始他也不清楚。
席家找回女儿后并没有大肆宣扬，作为亲人， 他们当然能知道， 这本该是一件高兴的事。
席也母亲为了那个孩子花费了多少心思，没有人比席家人更清楚，哪怕有一丝希望她也不愿意放弃，常年到处奔波， 她的身体和精神状态愈发不好。
当阳莎回席家，他们都感到激动。
然而席录太了解自己堂弟了，对方几乎算是被他亲手带大的。
尽管他性格冷淡，该有的礼貌也有，哪怕阳莎对他而言很陌生，可毕竟那是他亲姐姐，他的态度绝对不会很冷漠。
事实上，席也对阳莎是漠视。
就好像她根本不是他那被找回的姐姐，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
他这样去问他时，他没有反驳。
后来席录又去问了他二叔，这才清楚阳莎的事情。
简直荒谬！
但最后谁都没有点明。
……
席录妻子是位很温柔的女人。
对席也这个长得好看又十分聪明的丈夫弟弟，她一向很心疼。
席家的事她了解到的不多。
从丈夫那里知道，席也其实是个不被父母期待的孩子，他来的突然，以至于出生艰难，好几次席也母亲都差点狠心把他打掉。
小时候他总是一个人在家。
发烧到四十度父母不在、在学校出事父母不在、连迷路走丢也是自己找警察送回家……还有很多很多事。
对她来说，那对父母是失职的。
同样是亲生孩子，为什么不能把心思多分给他一些？
回到家，一见面席录的妻子沙又晴就直说席也瘦了，担心地拉着他问东问西，晚上便做了一桌子的好菜。
吃饭时，沙又晴说道：“小也快放寒假了吧？”
“嗯。”
“明年就要读高三了。”高三啊，多美好的时间，因为完全不担心席也成绩和以后考哪所大学，于是她语气略带调侃道：“小也有没有喜欢的小姑娘？以现在你们这个年龄，不是很流行偷偷谈恋爱？”
沙又晴笑容揶揄。
一副好奇又期待的模样盯着席也看，不想错过他脸上丝毫异样情绪。
席也还没回答，正在吃饭的席西悦反而声音清脆的积极说：“有！我知道！”
三人下意识朝小孩看去。
席西悦扬起下巴笑嘻嘻道：“小叔叔喜欢云棠姐姐哦，我看到手机里照片啦～～”
两道灼灼的目光瞬间落在席也身上。
云棠此刻正在吃火锅。
冬天天色暗得快，她和云濯五点过出门，接林让一起到火锅店包间里，等林谦人到，五点半外面已经天黑。
林谦会来是云棠没想到的。
她下意识感觉对方不像是会吃火锅的人，结果吃火锅时，见林谦格外自然的模样，云棠第一次发现冷漠的表哥居然还挺接地气。
那种大魔王般的压迫感消失不见。
莫名多了分亲和感。
包间内暖气打着很暖和。
火锅的气味重，香味整个包间都是。
云棠早就摘下了帽子围巾和手套，专心致志低头吃着碗里的东西，额头冒着一层薄汗。
“你们大概什么时候放寒假？”云濯问。
林让一边吃一边回答：“听说我们学校是一月中旬期末考，考完就放假，崇阳应该和英才差不多吧。”
他夹了几块肉到碗里，吐槽道：“不过寒假不好玩，假期又冷又短，还有一堆作业要写，玩不了多久就开学了，没意思。”
林谦冷嘲：“没意思就出去打寒假工，顺便还可以找点零花钱。”
闻言，林让直接被辣椒呛到。
他急急忙忙灌了大杯水。
打寒假工是不可能的！
有这个时间他还不如待在家玩游戏，到时候得一大笔拜年红包，干嘛还出去给自己找事做？那点钱还不够他给云棠买一件衣服。
但这话不能说。
不然他哥连过年红包都不给了。
“要是有个月薪不低于六位数、能天天坐办公室、职位最低副总的寒假工，哥你记得推荐给我哟。”林让厚脸皮道：“而且我未成年啊，别人肯定不敢收我。”
云棠被他逗笑了。
他这是打工？明明是去当大爷！
“小让还小，没必要，家里又不缺那点钱。”云濯语气淡淡，“放假来找棠棠玩吧，零花钱不够跟我说。”
林谦冷着脸不吭声。
林让则感动得眼泪汪汪。
濯姐不愧是你！你真是我亲姐！
“寒假天气冷，你身体差，到时候别经常出门，等暑假我再带你出去玩。”云濯摸了摸云棠脑袋对她说，见小姑娘碗里菜吃完后，她又拿起筷子给云棠夹了一些肉和菜，“多吃点，好长肉。”
随后，林谦也学着云濯给云棠碗里夹菜，或许是第一次做这种事，他动作颇为僵硬，说话声音也有些冷硬：“这个牛肉丸子味道不错，你尝尝。”
“谢谢大哥。”云棠弯了弯眼眸。
……
火锅吃得人全身暖和。
林让胃口大，最爱吃肉，点菜时故意点了好几样荤，然而他发现，他才煮的肉片还没吃上两块就没了，全被堆在了云棠碗里。
他濯姐和大哥一见云棠碗里东西快吃完，就立马给人又夹上。
两人一来一往乐此不疲。
低头看了看自己的空碗，又看看对面云棠碗里的小山坡，林让不禁悲伤逆流成河。
果然他是个没人爱的孩子。
太惨了！
四人吃完火锅离开差不多晚上七点。
云棠重新戴上了帽子围巾手套，走到外面，一股凉意瞬间袭来。
林谦和云濯都有开车，便各回各家。
坐在车里，云棠一副吃撑了的样子摸着肚子。见此，云濯哭笑不得，又无奈又心疼，“等会儿在小区里走走，不然晚上肚子疼。”
“好～”云棠有气无力。
在她们离开的地方，正站在一男一女，中年男人顶着大肚子，手上戴着好几个金戒指，一身富态，挽着他的女人赫然是梁玉所谓的母亲。
女人自然认出了云棠。
不过她心思没放在云棠身上，“亲爱的，刚才那女的你认识啊？”
她说的是云濯。
中年男人是她最近才傍上的有钱人，她可不想到嘴的肥肉被其他女人骗走！想到云濯那漂亮年轻的脸蛋儿，她忍住心里嫉妒。
“我倒是认识她，她可不认识我！”男人连忙搂住女人亲了口，就爱她吃醋的表情，“云氏知道吧？她是云家那位女阎王、母夜叉！像她那种女人，以后肯定嫁不出去。”
云氏？
女人目光一闪。
“那她身边的小姑娘是？”
“妹妹吧，云家那位二小姐。”
梁玉居然能跟这种大小姐做朋友？
她压下心头震惊。
席大哥家，一种诡异的氛围弥漫。
沙又晴真的只是随口说说而已，没想到能从闺女那里得到如此意外的答案。
“宝贝，云棠姐姐是谁啊？”她笑眯眯问。
“是林让叔叔的姐姐。”席西悦是个听话且诚实的好孩子，“姐姐可好可漂亮啦，悦悦特别喜欢她！”
林让她知道，小也在那边的朋友。
好朋友的姐姐，不错啊。
“小也，有照片就给我们看看呗？”沙又晴笑着用手撞了下丈夫，席录点头，严肃道：“我们家不反对早恋，既然你喜欢人家姑娘，就要对人家好知道吗。”
席也按了按眉心无奈。
该怎么解释？
反正怎么说他们都不会信吧？
“没有照片。”他面不改色道。
“有！”席西悦反驳：“明明在小叔叔手机里！”
席也手机里没什么东西，锁屏密码也简单，席西悦小小年纪玩手机倒是熟练。
她不提他都忘了那照片没删。
“你记错了。”瞥了眼小孩，席也微勾起唇一本正经道，十分淡定。
“肯定有！”
“没有。”
……
“好好好～”沙又晴打断两叔侄幼稚对话，连忙安抚住开始气鼓鼓的闺女，笑道：“没事没事，我们也不急这一时，以后总有机会的。”
吃完饭休息了半个小时，席录亲自送弟弟回了席家，客厅没人，一到家席也便直接去了书房，席父正在等他。
“终于舍得回来了？”
“还好。”席也神情平静。
“我是你父亲！你非得跟我过不去？”席父眉头紧蹙，一脸冷漠提醒：“莎莎陪你妈妈出去散步了，一会儿见到她你对莎莎态度好点，她现在毕竟是你姐姐！”
姐姐？
席也冷嘲，“所以我那亲姐姐不找了？”
“席家从来没有放弃她。”席父沉默片刻道：“我能一直找下去，但你妈妈不能。”
“你讨厌阳莎是你的事，我希望你别当着你妈妈的面让她感到为难。”
“你是不是从来没有想过，这件事被发现的结果？”席也面无表情。
“不会被发现。”
“不会？”他表情像是被这话逗乐了，似笑非笑道：“如果我姐找到了，你难道打算不认她？阳莎你又准备怎么解决？”
席父目光深沉地看着席也。
不知过了多久，他说道：“若是真的找到了，她就是席家的大小姐，我会亲自把全部事情告诉你妈妈，至于阳莎，她本来就是我找来陪你妈妈的，事情结束，我会给她一大笔钱，足够她生活一辈子。”
也就是说他其实根本没觉得能找到他亲姐姐？找不到，阳莎就是席家人？
席也彻底没耐心，转身离开书房。
本来想说云濯的事。
……算了。
他垂下眼睑，眼底一片冷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