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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章 初次怀疑

姜清婉见他双眼依然泛红,面上虽然还是一贯的冷淡,但眼底神色悲凉,不由的就一怔。

但随即她自嘲的弯了弯唇角,别过头去看旁侧朱红色的宫墙和顶上的黄色琉璃瓦。

还是上午,太阳正好,照在琉璃瓦上,很亮很刺眼。让她的双眼都有些发酸起来。

薛明诚这时也注意到崔季陵的异样,心中虽然觉得惊讶,但面上却不显。而是微笑着同他寒暄:“看大都督神色倦怠,想是昨夜没有歇息好?现下正是秋燥时分,易燥,也易邪侵袭伤肺,大都督可要保重身体啊。”

听起来仿似还很关心他。

崔季陵瞥他一眼。

他原就是个话少的人,不善逞口头之能。而且现在得知自己娇妻已死,只觉心中萧索,万事都提不起一点兴致来。便没有跟薛明诚唇枪舌剑的心情,只冷淡的对他点了下头,便算是打过招呼了。而后径直的抬脚往自己的马车走。

将要上马车的时候,他脚步一顿,侧头看了姜清婉一眼。

这位小姑娘对他的敌意和恨意他是能感觉得到的。就如同先前在御湖边,她能恨声的对他说出你自己跳进这湖里面淹死的话,后来也没有同他作辞,不发一语的转身就走了。

而现在,明明知道他在这里,却没有半点要过来跟他见礼的意思。甚至别过头不看他,上齿也紧咬下唇右半侧靠近唇角那里。

一模一样的习惯性小动作,还有这无来由的对他的敌意和恨意......

倒仿似就是那个人一般。

心中这个念头一闪而过,但随即他就苦笑起来。

他可真是痴傻了。他的婉婉已经死了,而眼前的这位小姑娘虽然跟她同名同姓,到底也才十四岁的年纪,相貌也不同。她还是永昌伯府的嫡女,如何会是他的婉婉?

也不想去理会姜清婉的失礼,自行掀开马车帘子坐了进去,叫侍卫赶车。

姜清婉耳听着车轱辘声走远,这才转过头来。

就见薛明诚在看着已经走远的马车,面上是若有所思的神情。

自来便听说崔季陵为人冷淡,不好接近。自他回京入仕途之后,发现崔季陵确实如外界所言。

但再如何的冷淡,不好接近,前几次他同崔季陵接触的时候,崔季陵还是会同他说几句话的。哪里会跟刚刚那样,话都懒怠说半句。

而且看刚刚崔季陵的眼底神色,分明是对万事不在意的萧索之意,哪里有权臣该有的自得?

崔季陵最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让他竟然给人一种哀莫大于心死之感?

倒是他临上马车的时候往姜清婉那里看了一眼......

就侧头看姜清婉。面带微笑的说道:“刚刚没有来得及给你引见。方才的那位,是靖宁侯,也是大都督崔季陵。”

“小女知道。”姜清婉垂首敛目,语气平淡。

薛明诚讶异的望着她。

若说她不知道崔季陵是谁,看到一个外男,侧过头不看,这是大家闺秀应有的礼仪,但是她明知道崔季陵的身份,竟然都没有过来给他行礼,甚至别过头不看他......

又想起崔季陵临上马车的时候往姜清婉那里看的一眼。

总觉得他们两个人之间有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怪异感。

如同针尖微刺心房,薛明诚心中忽然就觉得有些不大舒服起来。

面上看着却依然是一派风淡风轻。只做了不在意的样子问道:“姜姑娘以前见过大都督?”

姜清婉依然没有抬头。不过想了想,也只能如实回答:“崔姜两家论起来是世交,这位大都督,乃是小女的世叔。小女曾见过他几次。”

原来是世叔。

薛明诚心中稍安。但随后却越发的讶异起来。

抛开崔季陵靖宁侯和大都督的身份不谈,姜清婉身为世侄女,见到世叔竟然没有过来见礼。而崔季陵看起来也没有要跟她计较的意思......

不过见姜清婉还是低垂着头,拒人千里之外的意思,他便没有再问。

而且他心中也明白,在姜清婉心中,他只是个陌生人而已,凭什么来管她的事?只怕他问什么她都不会如实回答的。

只是个陌生人啊......

薛明诚看着姜清婉鬓边轻轻摇晃的祥云步摇,沉默不语。

御医这时才匆匆赶到。一见薛明诚竟然在这里等他,忙对他躬身行礼,口称国公爷。

薛明诚叫他起来。

御医姓王,六十来岁的年纪。头发胡须斑白,腰背微驼。是御医院的医正。

以前父亲在病中时,都是由这位王御医诊治的,彼此也都认识。当下寒暄了两句。

见王御医年岁已大,自是不能让他骑马赶路,薛明诚便邀他同坐一辆马车。

身份相差悬殊,王御医如何敢与他同坐一辆马车?忙坚决推辞。

薛明诚目光望向姜清婉那边,见她垂首站在那边等待,心中忽然起了一个念头。

虽然心中也明知道他的这个会有些轻浮,但他也不知道为何,总是想要跟姜清婉多接触接触。

哪怕就是让她多跟自己说一句话,或是在一起多待一会儿也是好的。

就走过去,温声的笑着同她商议:“王太医年岁已大,骑马自然不行。他又不敢与我同乘一辆马车。若现在再去叫一辆马车过来,等到了贵府已不知是什么时辰,恐耽误了老太太的病情。莫若让王太医坐姜姑娘的马车,姜姑娘过来与我同乘一辆马车,你意下如何?”

姜清婉闻言,抬头惊讶的望着他。

薛明诚就见她一双杏目澄澈清亮,里面的黑漆眼眸便如同是浸在秋水中的两丸黑墨,让他见了,竟是痴迷了一般。竟是舍不得移开目光了,只想一直这般望着她。

但不过一瞬,姜清婉就复又垂头敛目。甚至还对他屈膝行了个礼,声音平平静静的说道:“不敢烦劳国公爷。便让王太医跟小女同乘一车既可。”

若她同薛明诚同乘一车,稍后被人知道,旁人会如何说她?肯定会说她不知羞耻。连带着整个永昌伯府都会蒙羞。到时孟姨娘再拿这件事做文章,连带着姚氏在府里的日子都会不好过。

所以她是绝对不会同意的。

倒不如同王太医同乘一车。左右王太医年岁已大,孙辈的年纪都跟她差不多,即便旁人知道,肯定也不会有什么闲言碎语。

而薛明诚听了他这话,心中隐隐失落。又觉隐隐挫败。

她竟然宁愿同王太医同乘一车,也不愿意跟他同乘一车?

薛家原就是世家,薛明诚生下来就是金尊玉贵的长大。后来姑母做了太后,父亲离世,他年纪轻轻便是卫国公,旁人谁敢小觑?又因他相貌生的俊美,仪度闲雅,世家贵女见到他都是倾慕的目光。便是这些年他游历南北,也从没有女子这般冷淡的对待过他,拒绝过他。

姜清婉是第一个。而且偏偏还是第一个让他心生异样的人。

薛明诚只觉心中憋闷的慌,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眼见姜清婉正往王太医那里走过去,想必是要邀他与她同乘一车,他忙抬脚加快脚步走过去,抢在姜清婉未开口之前,语气带了丝强硬,一定要王太医跟他同乘一车。

便是姜清婉不愿与他同乘一辆马车,他也不能看着她与旁的男子同乘一车。哪怕对方是个花甲之年的人。

可怜的王太医,在他的强硬要求下最后也只得从了。被小厮扶着坐到了薛明诚的马车上。

姜清婉站在原地,有些不明白薛明诚这到底唱的是哪一出。

先前明明王太医不敢与他同乘一车时他也没有强迫,而是让王太医坐她的马车。但待她过来要邀王太医同车时,他却带了丝强硬的,一定要王太医坐他的车子。

待王太医上车后,薛明诚就对姜清婉点了点头:“姜姑娘请上车。”

姜清婉只得对他行了个礼,然后回身往自己的马车走。

薛明诚看她坐上马车,这才踩着马凳上车,吩咐小厮赶车。

姜清婉也已经坐上了马车,绿罗放下蓝绸车帘子,隔帘叫马夫赶车。

绿罗和红药都随同姜清婉坐在马车里面。绿罗是个话少安静的人,待吩咐完马夫赶车之后便规规矩矩的沉默坐着,再没有一句多余的话。但红药却是个活泼的,也是个心里藏不住话的。

她隔着车窗帘子望了一眼外面薛明诚的马车,再转头看了看姜清婉,眼珠子骨碌转了两转,就压低声音笑嘻嘻的说道:“姑娘,我看这位国公爷好像对您很不一般呐。”

姜清婉原本还在闭目养神,听了这话虽然心中微惊,但也没有睁开眼,只道:“慎言。”

语气难得的带了丝严厉。

绿罗也不赞同的瞪了红药一眼。红药吐了吐舌头,不过到底还是不敢再说什么了,端端正正的坐好。

主仆三人一路无话的到了永昌伯府,绿罗和红药先下马车,然后扶姜清婉下来。

姜清婉一下来,就见薛明诚已经下车了,正双手背在身后,望着大门上面悬挂的永昌伯府四个字的匾额。

眼角余光看到姜清婉下车,就侧头对她微微一笑。

眉眼清俊柔和,一副闲适潇洒的样子,又是旁人口中气度闲雅雍容的那个贵公子。哪里有丝毫刚刚忽然而来的气急败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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