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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5章 定情信物

听到那句话, 躲在窗下的棉棉倒吸了口凉气,这位师兄好凶啊。

或许是此人的神态声音太过温柔,与话语里的恶意极不相符, 以至于纱织在原地僵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故作轻松一笑:“当然不是, 纱织是给您推荐这个人, 前两天听大长老说你们一直在找身体胖实的处, 早上遇到她,便觉得是个绝佳的人选。”

听到这里,棉棉眉宇微动, 隐隐觉察了不对劲。

“如此……”

男淡淡道,缓缓转身面向一侧书柜,抬手抚上架上陈列的书籍:“此人是宗内弟?”

“是的。”纱织道:“是宗内最年长的处了。”说到这里,她噗嗤一笑:“最好笑的是,她有一个定了亲的男人。”

棉棉心里一个咯噔。

纱织口中说的让她笑死的胖,竟是她。

这时,架上书籍往一侧倾斜,漏出了一道缝隙,正巧在棉棉的视线中露出了男一侧眉眼。

长眉深目, 眉宇寂静,墨汁般漆黑的眼瞳, 被半阖的狭长眼皮静静半盖,似陷入了沉思,又似心不在焉。

“江棉!”

一阵愠怒的喊叫忽然自棉棉身后不远传来,棉棉整个人跳了起来, 转身一看,更是吓破了胆, 白着脸支支吾吾。

“大、大师兄,您,您怎么……”

“你好大的胆!”来人确是大师兄正隆,他正迈着大步,晃着他有点驼的身躯朝棉棉凶神恶煞地冲过来:“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鬼鬼祟祟躲在这想干什么!”

棉棉一向畏惧这位大师兄,整个人像耗见了大猫,缩在窗边墙角半天说不完整一句话。

“我我是受师父的吩咐,来,来这里……”

“笑话!”正隆叉着腰瞪着眼前这缩成颗雪球一样的人:“师父怎么可能吩咐你到这儿来!”

阁内的纱织被外面的动静吓了一跳:“外面怎么了?”想过去看看,身前男却示意她别动,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真的,师父他让我来这儿……向,向袁长老要本书……”棉棉声音弱弱的,听起来毫无底气。

正隆一副我看你怎么出丑的模样环臂道:“说来听听,师父让你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胖来要什么书。”

棉棉一脸难为情:“师父叮嘱过,不能把书内容告诉其他人……”

正隆嗤笑:“不说便是心里有鬼!”

里面的纱织听到这里,心想坏了,她根本没教江棉遇到难缠的人要怎么应对,江棉这么笨,定很快被套出话来,那,自己不也要遭殃?!

这时,纱织看到窗台有什么物体落了下来,正想探头看清楚,身前一直静默的问魈蓦地朝她转过身。

纱织不解抬目,正好对上他垂在她脸上的目光。

他们的距离很近,几乎能闻到他身上清淩的气味,又这般突如其来地对视,纱织简直心花怒放,小脸布上了红晕:“问、问师兄……”

问魈似无所觉,唇边温煦笑意不变:“此人,你带来的?”

纱织眼睛眨也没眨:“没有啊,她就是我刚刚说的那位老处,怎么会把她带到这儿来呢。”说着,她面浮疑虑:“她该不会是跟踪我到这儿的吧?”

问魈对她的话并不感兴趣的样,淡道:“既如此,纱织姑娘若不想卷入此事,最好尽快离开。”

话音刚落,外边就传来了几位长者的声音,其中一个是藏经阁的大长老袁山。

纱织登时慌了:“师兄,帮帮我!”

问魈弯了弯唇,下巴朝东南方向抬了抬:“那边转角有个小门,顺阶下去便是后山。”

纱织匆匆谢过便走了。

听着关门声落下,男回转了身,重新将视线投到过道尽头的墙上,那扇倒影着一抹人影的窗扉。

以及窗下,一块软软躺在柜面上的东西。

他一动不动站在黑暗之中,背在身后的那只手,缓慢摩挲着指尖。

接着,脚尖轻抬,慢条斯理地朝前走去。

只是这脚步,毫无声息。

书柜间漏下的光,在男人行走的身上如水流淌,一瞬不瞬望着前方的墨瞳,有光弧在其中如电闪现。

这附近楼宇殿堂是宗门重地,出入皆为有身份品阶的人,正隆嚷嚷的声响很快引来了数位长老,其中包括藏经阁的袁大长老。

正隆一副抓到了贼的模样将事情经过说了一遍,长老们听后,异口同声要棉棉老实交代。

“可是……”

被重重包围的棉棉,此时就像个可怜兮兮的仓鼠,圆圆的小脑袋几乎陷进了她毛茸茸的衣领之中,只剩红红的小鼻和不安的大眼露在外面。

她的声音就像道:“我师父吩咐过我除了袁长老,不能告诉任何人……”

“长老们都是明事理的人,你大胆说出来,若没有撒谎犯错,会替你说情。”袁长老拂着稀疏的雪须道:“说吧,永薪到底让你来做什么。”

棉棉垂头掰着手指,低低道。

“我师父让我来要……《痔经》。”

空气凝滞了两秒,接着长老们都不约而同发出了憋笑轻咳的声音,只有正隆面如土色:“荒唐!你竟诬蔑师父……”

“我倒认为小姑娘所言不虚。”一药膳房的长老抱着手笑呵呵道:“前些日永薪要过几剂去湿降热的方,大冬天里要这方的多是得了痔。”

众长老了然:“原来如此……难怪永薪不让小姑娘说出来。”

有人压低声道:“嗐,我早猜到永薪有这毛病,每次和他出任务他总会偷偷放屁…去方便要方便半个时辰。”

“我说凤玉最近怎么不理他了,凤玉对屁.股的要求可是……”

“咳咳!”袁长老瞪了眼众长老们:“既然事情明朗便散了吧。”

“各位长老!”棉棉突然扑通一声跪了下来,鹅蛋小脸上,一双水当当的大眼含满了令人不忍的忧伤:“求长老们将此事保密,千万不要传出去,我师父他实在难受才吩咐徒儿来要这本书的…都怪我愚笨,一点小事都办不好……若是因我累师父名誉受损,我将万死莫辞……”

长老们听了无不动容,将棉棉扶了起来,袁长老看她的眼神更是充满怜爱:“放心吧,我们会有分寸。诸位,此事就当没有发生过吧,散了散了。小姑娘,你在此候着,老身去把书取来。”

随着人群散去,棉棉终于暗暗松了口气,忽然,身旁冷不防传来不忿的冷哼。

“既是借书,又为何鬼鬼祟祟躲在窗下?”

正是还不肯罢休的正隆。

棉棉眨了眨澄澈透亮的眼睛,圆白的小手拉起后脑勺一把披散的乌发:“当时我的飘带被风吹入窗内了,正想伸手去拿大师兄便来了。”

正隆眯了眯眼,道:“好,拿出来给我瞧瞧。”

棉棉讷讷点头,没有踌躇,回身就凑到了那扇撑开的窗户。

她朝里快速扫了一圈,发现纱织和那名问师兄已不见踪影,只有两位长老在书柜中穿梭。

他们定是闻声离开了,棉棉心忖,接着探手往下摸去。

窗台缝隙只够探入一臂,棉棉只能凭感觉摸索,于是,一只藕节般雪白圆溜的手臂,从厚厚卡在窗缝的衣袖中伸出,摆动着够向下方的一张矮柜。

幸好她留了个心眼,在大师兄冲过来的时候悄悄扯了发带丢进了窗。

小圆手在柜面上不住地左摸摸,右摸摸,诶?怎么没有了?

棉棉冷汗立时冒了出来,藕臂摆动的动作变得不那么从容了。

难道被风吹跑了?

刚这么想,手指就碰到了一块柔软的布料,棉棉心中一喜,一把抓住拿了出来,高高举到正隆面前:“看,我找到……”了字还没说出,她的声音就断掉了。

因为她发现,她手上拿的并不是自己的飘带,而是一块天青色的男手帕。

正隆拿过帕哈哈大笑:“这是你的飘带?明明就是男人的……”

棉棉一把抓过帕叼到嘴上,抬手拢过长发,迅速在肩侧编成辫,再取过帕在尾端一绑,一根乌黑漂亮的麻花长辫便垂在了棉棉胸前。

棉棉摸了摸那块帕,对一脸不敢相信的正隆眯眯一笑:“大师兄有所不知,这是我灵哥哥的帕,是他给我的定情信物,我常常拿它当飘带用,请大师兄见怪莫怪。”

这时,屋内传来袁长老的呼唤。

“小姑娘,进来一下。”

棉棉应了声便欢快跑走了,丢下一脸像吃了苍蝇的正隆。

江棉有个已定了亲的男人这件事,在师门里早就人尽皆知。

而大家也知道,江棉正是为了这个男人,才拜入合欢宗。

——

回到家,棉棉正要进去,一个人影忽然从屋侧闪出。

“棉棉。”

棉棉定睛一看,松了口气,撒娇似的搂住来人:“纱织,你快吓死我了。”

“怎么样怎么样?”纱织焦急问道:“露馅了吗?”

棉棉将脱身的过程说了一遍,纱织不能置信地张圆了嘴:“棉棉,你太聪明了!你是怎么想到的呀?师父难道真的得了……”

“嘘——”棉棉忙把纱织拉进屋:“当然是假的,这事你可千万帮我保密。”

“放心放心,我嘴巴最严了,诶?”纱织眼尖地发现了棉棉发辫上的帕:“这是什么?”

“我灵哥哥的帕。”棉棉不动声色瞄了眼纱织,把发辫从她手上拉了回来:“想他或心绪不宁的时候我就会把它系到发上。”

纱织对她的话似没有任何怀疑,瞅着她的眼神满是恨铁不成钢:“真不知说你什么好,这种男人哪里值得你……”

“纱织。”

棉棉细声细气地唤了声,注视纱织的眼神却是少有的沉,显然不喜欢别人说她灵哥哥的不好。

纱织识相地住了嘴:“罢了,不说这些。”从芥袋中拿出一个锦袋,从里取出两颗拇指大的红色椭圆形果实。

棉棉眼一亮:“这不是…赤红灵果吗?”

“秘境里采的,送给你,当做你帮我的谢礼。”说着,将果放到棉棉嘴上:“趁新鲜赶紧吃了涨涨灵气。”

棉棉却拿了下来,在袖上擦了擦,宝贝地放回锦袋:“我待会儿运了心法再吃……”羞赧地都不敢抬起头。

纱织将她小家气的举止都看在了眼里,眸底闪过鄙夷:“这又不是稀罕物,秘境里多的是,我们都当充饥的果吃,像狐哭竹、烟云锦芝、七宝灵枝才是稀罕物,吃一次能省几年的功,还省了找那些臭男人双修……”

说着,纱织不知从哪掏出了一根小树棍,表面泛着奇特的色泽,漫不经心嘀咕:“也不知是不是这个原因,问师兄方才给了我一支七宝灵枝。”

棉棉眼馋地看着纱织把玩的那根奇特木棍,正想说能不能给她摸摸,外头忽然来了人。

“江棉姐姐可在?”

开门一看,是师父的侍童。

“请江棉姐姐速到大堂,师父有要事相说。”

作者有话要说:

好消息好消息~~下一更会在这两日发出来~~棉棉要被吃豆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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