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摸我尾巴不怕被摸
江念偏头不动声『色』看眼谢清欢。
被琴师这么一通栽赃陷害, 他的酒已经醒大半,茫然站原地,低头看眼自己手里无锋的木剑, 磕磕巴巴和江念解释:“我没有伤到他。”
说起来难以置信。
是妖自己倒的。
谢清欢对上江念面无表情的样子, 心微微抽一, 有些无措地抬起剑,让江念看没有锋刃的木剑。木剑无锋,他也根本没有刺上琴师,师尊应当看见才是。
为什么师尊还是要听这个坏妖的话,还是要生气呢?难道师尊以为他狭隘善妒,故意伤人吗?
琴师吐几口血,脸『色』苍白如纸, 一副伤重模样。
谢清欢嗫嚅着想解释什么, 然而一瞬,琴师又扯上江念的袖子,矫『揉』造作一番表演, 吸引走她的注意力。
谢清欢抿唇,“他不是好妖, 你别信他。”
可惜他向来口拙, 比不上世人, 更抵不妖的妖怪口灿莲花。
他不会喊痛、不会撒娇,更不会为自己辩解, 只能站着干巴巴地重复“这不是个好妖”。
琴师又咳几,说道:“是我自己被剑风波及, 大人别怪他。”他挣扎着起身,江念见状,上前扶住他。
琴师『露』微。
一瞬, 容僵脸上。
扶住他的那只手,死死掐住他的命脉,江念脸上似非,“小心点。”
琴师身体一僵,慌『乱』片刻,随即又挑眉,干脆把身体贴到她身上,“多谢大人。大人,你再不松开我的手,你的妖不会吃醋吧?他不会凶我吧。”
江念看眼。
小徒弟面沉如水,眼凝结如冰,眼尾却是红红的。
看上去凶得很。
她觉得有趣,没心没肺地,难得见谢清欢『露』这样子,就想再逗逗他。也不知怎么,从前他温柔乖顺,处处皆好,若是其他人有这样乖巧的小鸟徒弟,大抵会心满意足。
然而江念却不满足。
他钟爱世人,至纯至善,身上没有憎恨的『色』彩,天生该去仙门、去九华山,站高处,君一般,慈航普度,救济苍生。
不江念既然把他截回七杀宗,就自然想一片白纸上,染上点其他的颜『色』。
想让他变得『奸』诈狡猾,至少,不该如此天真柔软,人人可欺。
江念忽然意识到,这次来妖,是个难得的机会。
培养徒弟,不仅要身体上捶打锻炼他,还要心理上磨炼他,让他多明白人心险恶、世道艰难。
她真是个大教育家。
这样想着,她又瞥眼少年通红的眼睛,抿紧的唇,心想,绝对不是因为觉得小徒弟被逗得皱巴巴的模样很可爱。
江念掐住琴师的命脉,道:“城主府的妖怪不是要挟你吗?你带我去,我给你把城主府炸,找回场子。城主是头狐狸吧,皮剥给你做皮衣好不好?”
琴师身子微微颤抖,没有想到江念比设想中要狠多。
“也不必如此吧。”他小声说。
江念cos凤霸地这件事上乐此不疲:“我要让整个妖都知道,我霸地,不是他惹得起的人。”
琴师身体又一抖,被扑面而来的王霸之气震得双.腿都软,软趴趴趴江念身上。
江念:“带我去城主府。”
琴师目光微闪,“那,大人便随我去吧。”
谢清欢想跟着,江念给他一个眼,让他留这里。
少年怔怔,眼圈便红,“师尊,你别跟走,”他喃喃道:“不是头好妖。”
琴师简直想翻个白眼。
我不是好妖,你师尊难道就是好人吗?
江念轻声叹口气,『露』无奈的表情,驾着琴师,往相思明月楼门口走去。
谢清欢慢慢跟后面。
至门口时,江念回头,“待这里。”
她往外走两步,刚才变故引起众妖逃窜,刚才还熙熙攘攘的街道,现变得空空『荡』『荡』,一地鸡鸭鹅狗『毛』。
江念踏门槛,忽然感到袖子被轻轻拉一。
她往后看,谢清欢立门边,抬眼看看她,又马上垂眼睑,一副被欺负的小媳『妇』模样。
“待这里,”江念说:“我把死狐狸的皮剥,也给你做身裘衣。”
琴师又抖两抖,衣摆悄无声息『露』一条雪白的大尾巴。
谢清欢:“我不要裘衣,别和他走。”
琴师:“是呀是呀,大人,你的妖都吃醋啦,你就别和我走吧。”
说着,便想偷偷溜走,然后被江念一把扯住手腕,痛得轻轻嘶一声。
谢清欢目光落两人相连的手腕上,情更冷,雾蒙蒙的眼睛微垂着,委曲求全地说:“我也想一起去,别丢我。”
琴师心思活络,眼珠子转转,便明白,这只美妖美则美矣,毫无智商,是个笨蛋美人。他尝试从江念手中逃来,便说:“大人,唔——”
江念一道禁言术,封住的嘴巴。
琴师:“唔唔唔——”
谢清欢还沉浸被抛弃的悲伤情绪之中,压根没注意到琴师已经快哭来。他低着眉眼,美人蹙眉,茫然无措地立着,苍白的手拽着江念的袖子,重复道:“并非真心待你,师尊,你别信他。”
江念把袖子扯来,有些恨铁不钢,手底力,把琴师痛得呲牙咧嘴。
她都想把人这样丢妖历练一番,长长心计,别白长这样一幅美貌的脸。
说去都不信这是七杀宗的弟子。
她拉着琴师,头也不回地走。
谢清欢默默注视江念的背影,琴师那条大尾巴晃来晃去,像是像他无声炫耀。他脸『色』苍白靠着门,本来想追上去,然而酒劲未消,脑中浑浑噩噩一片,弹琵琶时,为对抗琴声,也耗尽有的力气。
他慢慢靠着门坐来,抱住膝盖,假装把脑袋埋自己的翅膀。
忽然,一道艳红袍角现他的视线中。
“这是哪个漂亮的小美鸟?”有人『吟』『吟』地问。
还未走幻境,天上冷月高悬,街道空『荡』,悄无一妖。
琴师乖顺跟江念身边,低着脸,瞳孔渐渐缩小,长袖之,尖利的爪子『露』来。他的白衣无风自动,微微鼓起,蓄力往旁边一抓。
一秒,江念一只手掐住他的后颈,微微力,的力气便泄,两个雪白的耳朵立起来。
江念架着,慢慢说:“我听说,相思城城主喜欢美丽的皮囊,恨世上有男女之别,自己不能揽尽天的美人,于是想个办法。”
“把自己一分为二,一个是男身,坐拥妖的女妖,一个是女身,追求美丽的男妖,思路真开阔。”
琴师瞪大双眼,感到后颈的力气越来越大。
江念,“想得倒是挺美。”
说完,力一掐,琴师化作一只雪白的狐狸,被她拎着后颈,『毛』茸茸大尾巴垂到地上,不停挣扎。
江念取消掉禁言术,说:“我还听说,狐仙的力量会分两个分.身上,当遇到危险时,才会将男身和女身合二为一,使全部的力量。和几个大妖一起噬主时,便是本体现的吧。”
白狐猛地回头,一双狭长的眼睛亮如琉璃。
“是三花和乌梢告诉你的吗?”
语气冰冷,不再伪装。
江念掐着的后颈,“注意你说话的语气,小狐狸。”
小狐狸一身皮『毛』银白,皎皎如月光华,柔软顺滑,胜凡狐狸数倍。
江念伸手,从的脑袋开始『摸』,一路『摸』到大尾巴,停脊骨处。
狐妖只觉一股战栗之感从脊骨蹿上,直击天灵盖,细小的电流蹿上来,让浑身无力,反抗的爪子也不自觉收起来,眼里蓄满泪。
“你别『摸』我尾巴!”大声说。
江念手指往,轻轻弹弹『毛』茸茸的大尾巴,狐狸身体猛地抖两抖,大尾巴不停晃动,地上扫来扫去。
又开始拼命挣扎,然而后颈被江念抓得死死的,根本动不,锋利的爪子也只能往前抓到空气。
狐妖想到从前都是自己调.戏别人,头一次被人握手里,这样『摸』来『摸』去。
脊骨末端和尾巴本来就是身上最敏.感的地,刺激得头皮发麻,没几,就被rua得软一滩水,“卑鄙的人类!”
江念莞尔,提着狐狸,径直找上城主府。
白狐:“你到我妖,到底想要做什么?”
江念想想,拿对待乌梢和三花一套说辞来搪塞狐妖,然而狐妖比那两只妖怪要聪明多,听完冷冷一:“我可不信你修士会这么好心,你是怕我妖联合起来,一起渡江吧。”
江念:“你这样想,也不错。”
狐狸又道:“这几千年,妖一直蜗居一角,大好的河山、灵石、资源,都被你修士握手心,你自然是害怕的,以知道我准备重返人,才会潜入妖,准备让我内部『乱』起来。”
江念:“……不,没你想得这么复杂。”
狐狸扭头,朝江念眨眨眼睛,“不我和那几头一心想回到人的妖怪不一样,我待哪里都可以,你也是从乌梢口里听说我的特殊,才想拿我当突破口,对吗?”
江念:……
白狐见她没有说话,又道:“你想让我当内应,一起破坏的计划,是不是?”人模人样地叹口气:“可惜太晚,况且,人只派你一个人来,也未免太看不起我妖。”
江念拿一个苹果,堵住絮絮叨叨的狐狸嘴,叹气:“你真的想多。”
她站城主府大门前,看着面前阔绰风光的府邸,补充道:“我只是觉得你家很漂亮。”
说话,江念干净利落地解决掉门口两只看门的狼妖,慢慢走到庭院中。
一只圆滚滚的大老虎趴假山,两只大爪子扒拉一块玉石,睡得正香,尾巴地上晃来晃去。
听到动静,茫然睁开眼睛,爪子『揉』『揉』眼睛,发健气少年的声音:“表哥!你这么快就把她抓回来啦!”老虎妖茫然甩甩尾巴,“不是表姐门的吗,怎么是表哥回来?”
是不管怎么样,表哥都帮自己把人给抓回来。
小老虎跳到江念面前,虎假狐威,得瑟地说:“我说别得罪我,我表哥会收拾你的!小美人,你跟我吧,我会对你好的。”
白狐深深叹气。
闭上眼睛不愿看自己的憨批表弟。
江念一脚把老虎踢开,看着狐狸叹气,顿觉心情好不少。
原来不只是她家有一个笨蛋美人。
老虎委屈巴巴跳起来,再次朝江念扑去,“你怎么还打我?!”
白狐闭上眼睛,不愿再看。
被连续踢翻几次后,小脑斧总算意识到一丝丝不对劲,圆溜溜的眼睛望向白狐:“表哥,你就这样看着她打我?哎,表哥,你怎么变原型?”
白狐疲惫地合着眼,一句话都不想说。
江念问:“你表姐去哪里?”
老虎:“她不是去找你吗?”
江念心想,女身狐仙现应该相思明月楼,找上她的小徒弟。
以谢清欢的容貌,哪个女妖精看不心动?不想收为自己的小美妖。
江念本想折回去,刚迈一步,猛地想到自己留他那边,本就是想历练他一番。于是止住脚步,坐城主府屋顶上,身后靠着小脑斧,怀里搂着白狐,静静待女身狐仙现。
白狐:“你就不怕我和女身融合本体,与你一战吗?”
江念撸撸的尾巴,『毛』茸茸大尾巴扫屋顶,松软温暖的『毛』拂她的指尖。
白狐:“你别『摸』我尾巴。”
小脑斧凑去,“你『摸』『摸』我尾巴!我不怕被『摸』!”
白狐瞪虎妖一眼,“你能不能有点息啊?”
小脑斧:“可是被『摸』真的很舒服嘛。”
那是一种奇怪的感觉,像是浑身通电,又像是被泡热水中,舒服得四肢都酥,意识想翻身,想把肚子『露』来。
江念托着腮,俯视整个相思城。
城主府相思城中心,府邸便占一条大街,平时妖来妖往,熙攘热闹。不刚才被江念闹一通,城中妖妖自危,都找地藏起来,繁华的街道上没几个妖影。
她心里盘算着,狐仙二号垂涎她徒弟的美貌,肯定会缠上相思楼前被抛弃的小美妖。
小徒弟打不狐仙,最坏的可能是被狐仙掳来城主府,最好的可能,是从狐仙手里逃脱,来城主府找她。反正总归是要来城主府的,她这里着就是。
她想起谢清欢的『性』格,眉头微拧,烦躁地拍拍老虎。
小脑斧:“你不开心吗?”
江念:“把肚子『露』来。”
小脑斧趴地上,“不要!”
肚子是身上最软的地,才不要翻肚子给外人看。
江念淡淡瞥眼,敷衍地『摸』『摸』的脑袋,没『摸』两,老虎啪叽一侧躺地上,白白胖胖『毛』茸茸的肚子像果冻一样duangduang弹两。
狐仙:“你就这么把你命门『露』来?”
小脑斧茫然地抬起头,圆溜溜的眼睛写满震惊,“我也不知道!我的身体突然就不受自己控制!”
突然就很想翻肚皮,想把自己软乎乎的肚子,『露』给她看。
江念躺老虎肚子上,仰头天空碧蓝如洗,灿烂的阳光照来。
耳畔一狐一虎还斗嘴:
老虎:“表哥,你听我解释,我真的不是自愿的!”
白狐:“呵呵,我看你还挺享受,就这也配叫百兽之王?”
老虎:“可是表哥,你被『摸』尾巴的时候,不也是很欲拒还迎吗?”
白狐老脸一红,“你再瞎说,我撕烂你的嘴。”
……
江念听很有活力的争吵,手挡住灿烂的阳光。
她确实担心小徒弟,比去对待君朝『露』他更加上心——一开始,确实是以为他是男主,他身上给予更多的关注。
到后面,却不是如此。
小徒弟与她前几个徒弟全然不同。
前面那几个,她捡到他时,他已经尝世道的辛苦,曾被人踩泥底,又挣扎着爬上来。
不甘命运,不愿屈从,一身反骨,沸腾热血。
她能感受到他与自己相同的地:
就像被丢悬崖上的种子,就算没有阳光、没有雨『露』,也要孤独扎根,艰难生长。
是一股蓬勃的生命力。
不管多自私、手段多狠毒、被千人万人唾骂,却是活的、鲜艳的、跳动的,握手里就被会炽痛。
而谢清欢,他大抵是好人家生的公子,一路顺遂,家教良好,养一副不识人疾苦,天真又善良的柔软『性』格。就连变鸟,的羽『毛』都是软的。
江念不讨厌这样的『性』子,甚至,隐隐有些偏爱,又忍不住担心。
若他当日真去九华山,这『性』格也没什么。
然而他既然来七杀宗,如果不羽翼坚强,迟早要死无葬身之地。
就算被卡元婴,她也还能活很久,并不想有生之年,要为徒弟收尸。
江念漫无目的地想着,被她掐住后颈的白狐突然僵僵,一狐一虎斗嘴声戛然而止。四周安静,她坐起来,刺目的阳光照得她微微眯眼。
街道被阳光铺一层釉,像副饱和度高的油画,屋顶的琉璃瓦闪闪发亮。
青衣少年慢慢从街道尽头走来,手中握住一条长长柳枝,柳枝捆住一头通红的狐狸。
而另一只手,拎着一个鸟架子。
虎妖:“表姐也被抓啦!”
白狐:……
少年走到城主前,抬起脸,眼复杂地望着江念。
江念对他的表现很吃惊,她原以为,小徒弟是打不狐仙二号的。她想到金丹上的创口,连忙从屋顶跳,真气查探少年身上的伤。
上次灵桃效果不错,金丹创口隐隐有愈合的迹象。
看来不久以后,他也能为师兄那样劈山分海的剑修。
江念高兴起来,眉眼弯弯,见少年仍抿着唇,郁郁寡欢,便道:”不开心?“她低头看眼被柳枝捆住的赤狐,”这狐仙也没多大本事嘛。”
狐狸嘴硬道:“都怪你长得太好看,某最不愿对美人动手。”
江念见这只狐狸也长得油光水滑,意识想弯腰去『摸』『摸』的尾巴。
刚伸手,手腕就被人一把握住。
江念抬起眸,少年欲语还休地望她一眼,沉默着把手中的鸟架递给她。
江念,“你还把这个带回来啦?这么喜欢?”
不知道为什么,她想起从前看到的萌宠视频里,一到开饭时,小狗小猫就叼着饭盆乖乖到指定地点待投喂。那时她还羡慕别人家的仙宠物,现一看,自家的小肥啾更加不起,打完架还记得自己提着鸟架子走来。
谢清欢朝江念伸手,攥紧的掌心慢慢打开,里面一枚白玉鸟环。
这对鸟环本来被江念随手掷托盘上的。
江念:“不是还有一个吗?”
谢清欢的脸渐渐红,郑重地把玉环放她的手中。
鸟环是买一送一的赠品,来约束鸟儿的自由,江念原本就没有打算这个,是看少年认真又羞涩的表情,只好把玉环接来,茫然地问:“怎么啦?”
她想到什么,大表示:“丢一个也无谓,反正这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
话音一落,少年的眼圈又红,默默看她一眼,忽地变一只小鸟,落到鸟架上。
江念不明以地眨眨眼,忽然瞥见『毛』茸茸团子什么东西发光。
她握住小肥啾,把托到掌心。
小肥啾扭捏地扭几,欲盖弥彰地藏起身的东西。
越是这样,江念越是好奇。
她『摸』『摸』小肥啾,把『揉』得簌簌颤抖无力反抗,再半强迫地拨开肚子雪白的绒『毛』,却见小肥啾的爪爪上,多一个白玉鸟环。
鸟环套柔嫩的爪爪上,大小合宜,象征有主的身份。
这是怎么回事?
谁套上去的……他自己套上去的吗?
她发呆之际,小肥啾突然歪头瞥她一眼,然后伸套鸟环的爪爪,认真地握住她的手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