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吾徒叛逆伤透我心

江念『摸』『摸』嘴角, 讪讪道：“别人不敢也就罢了，你怕什么？我对你差吗？”

果是，这上面坐着的就不是慈眉善目的佛, 而是一尊恶鬼了。

而小徒弟为什么怕？难怪还会吃了他么。

江念深深叹气：“北风飘逸洒满我的脸, 吾徒叛逆, 伤透我的心！”

谢清欢：“……师尊待我极好。”

江念摇头，继续唱，“你的话像冰锥刺入我心底，为师真的受伤！”

谢清欢以为真的伤心，慌『乱』道：“师尊，我不是那个思。”他手足无措解释，却不知道江念一肚子坏水, 最爱把美人『逼』这幅为难的模样。

江念笑着问：“那你是什么思？”

谢清欢鼓起勇气, 对上弯起的眼睛，夕阳把少女的睫『毛』染淡金，他霎时心跳得快, 又说不下去了，慌张垂下眼, 不敢再看。

几个披着僧袍的猿猴从山壁攀爬下来, 手中抓着木棍, 怒视他们：“你们男男女女，怎敢在佛祖面前调.情、亵渎佛法？”

江念偏头看了眼谢清欢, 听到猿猴说这句话后，他微微别脸, 耳根泛红。

“亵渎佛法？”江念弯着眼，问：“你们这不是寺庙吗？我们是来上香的。”

握住木棍的猿猴们脸上『露』出呆怔的表情。

“上香？”

它们面面相觑：“你来无涯寺上香？”

也不怪它们吃惊，在妖国推崇佛法的妖怪, 只有小黄仙这一个。而小黄仙又极为擅长物理超度、法术超度、暴力超度，时不时强行扛回一个妖怪回来出家看守寺庙，因此无涯寺在妖怪们心中堪称一个噩梦地。

平这儿除了扫地的僧侣，再无其他人。

妖怪们看见无涯寺，远远都避，别说主动过来上香了。

江念皱眉，嫌弃地说：“你们就是这样对待香客的？你们这样一个大庙，不会连上香都不可以吧，那我们走。”

“施主请留步！”大猿猴放下棍子，人模人样双手合十，朝躬身，“无涯寺自是可以上香的，施主请跟我来。”

一个小猿猴问：“就这么让他们上去吗？”

大猿猴说：“一看你就没有好好听方丈讲课，每一个妖心中都有佛，对这种有心礼佛的居士，我们以礼相待。”

小猿猴：“可万一他们是来砸馆的呢？”

大猿猴眼中冒过一道凶光，龇牙道：“那就煮了他们！”

“加餐。”

“好耶！”

江念与谢清欢一踏上这条通往无涯寺的山道。每踏上百级阶梯，就会有一个兽面的雕像居高临下俯视他们。雕像雕的是形形『色』.『色』的动物，黄鼠狼的数量最多。

大猿猴跟在他们身边，像个普通僧人一般，讲解道：“这条路叫千佛路，是住持亲手在峭壁上凿出。上面的雕像一始也是它从十万大山中背出石材，独自雕刻完，到后来寺庙中礼佛的妖怪越来越多，始各自雕刻自己心中的佛像。”

江念顿时明，为何一始佛像都是黄鼠狼，而后面的雕像出现的动物种类越来越多。

大猿猴走到一个猿猴佛像前，双手合十，虔诚地拜了一拜。

江念：“你是自愿过来的吗？”

大猿猴将新摘的桃子放在佛像脚下，“一始，我是主持掳来的，到后面，天天听佛法，佛缘已到，便自愿留在这里。”

江念起洛瑶南，又问：“听说你们寺里，新来了一个人？”

大猿猴偏头，看了一眼，“施主认识他吗？这个人乖巧好学，积极听主持说佛法，进步颇快。”

江念一怔：“他主动学的？”

大猿猴点头，“自。”

江念托着下巴，心，难道男主真出家了？这剧情得偏到哪跟哪。

沉默已久的106幽幽发声：“这不是因为你嘛。”

江念：“我不是对他一直温柔吗？”

106：……无话可说。

而宿主带着龙傲天一代目入魔，又把龙傲天二代目『逼』到出家，它心，宿主可真是个能人，所以龙傲天有两代目，而凤霸地，有且只有一个！

这本书再也经不得第二个凤霸地折腾了。

江念跟着大猿猴迈入古刹中，头顶一树梧桐，高大挺拔，枝叶茂密。

抬头望了眼，起古籍中看到的青鸾宿梧，若是有一只青鸾，就正好可以把这颗大梧桐树抢回家自己的鸟儿睡了。

这么多年魔修生涯让养一副强盗逻辑，看见好的东西，就心痒抢一抢。

古书中说：“凤凰鸣矣，于彼高岗。梧桐生矣，于彼朝阳。”

果真有一只凤凰，就为它栽一山的梧桐树，让它像书中画的那样，睡在树枝上，长长的尾羽垂落下来，便正好站在树下，玩它的尾巴。

江念了，决定暂且将这颗梧桐树加入待抢列表。

注到谢清欢也怔怔望着梧桐树，夕阳残余的光线透过树叶洒在他的青衣上，他抬着头，眼中似有波光流转。

江念一眼就看出他心中的渴望，“怎么，变鸟睡在上面？”

谢清欢下识点头，旋而受惊一般，后退几步，背抵着树干，树叶飘落，他呆呆问：“师尊为什么会知道我在什么？”

江念叹气，“你自己醉酒后说的啊，你又不是青鸾，就算变鸟，你也只是一只小肥啾，”伸出手，虚虚一握，笑道：“只有这么大，钻到树叶后面就找不到你了，你飞上梧桐做什么？”

小『毛』团睡什么高大的梧桐树，钻入袖子里，睡在的手心上，不好吗？

谢清欢面上滚烫，小心地问：“若我……若我也能变青鸾呢？”

江念皱了皱眉，“不是吧，你这么喜欢当鸟，还扮演不品种？”随即展眉笑道：“果你是青鸾，我就可以『摸』你的尾巴了！不过青鸾的尾羽『摸』上去没有小肥啾软绒绒吧。”

谢清欢怔怔望着，苍的脸被夕阳照得微微泛红，他像是为传说中的神鸟正名，辩解道：“也好『摸』的。”

顿了顿，又红着脸说：“还漂亮。”

江念笑起来，“是是是，你变什么鸟样都漂亮。”

大猿猴咳嗽，“施主，佛门地，注一下。”

江念便问它：“洛瑶南呢？”

大猿猴道：“洛施主跟着住持在静室修行。”

江念：“那就喊他出来吧，就说霸地来找他了。”

大猿猴惊讶地看了一眼，慢慢走入了紧闭的禅房。

江念难得有机会来参观妖怪建的佛寺，三花和乌梢在庙里面『乱』窜，惊得不少小妖僧四处窜逃。跳到梧桐枝上，俯瞰浸在夕阳中的古刹。

谢清欢抬起头，望着。

江念：“上来吗？”

声音还没落下，少年已站在了树梢上，许是觉得自己表现太急切，他唇角抿了抿，稍显矜持地慢慢坐下来。

江念吹着快活的山风，听树叶沙沙响，道：“上次你说树上舒服，原来是真的！”

……

大猿猴踏入静室，风从门口灌进，鎏金烛盏上烛火猛地晃了一晃，顶着黄鼠狼脸的金塑眼里掠过昏黄的光。

洛瑶南跪坐在蒲团上，被迫听面前的大黄鼠狼讲佛法。

1号系统也在他脑内不停哔哔：“宿主、宿主？你怎么回事？你怎么不理我啊？”

洛瑶南听着双奏，愁眉苦脸，眉『毛』耷拉下来。

小黄仙问：“施主，为何皱眉？”

一张黄鼠狼大脸凑近，钢针般的胡须差点扎脸上，洛瑶南身子微微往后仰，问：“大师，你能变一个人讲佛法吗？”

谁对着一个巨大黄皮耗子能听得进佛经啊？

小黄仙叹息，“我是何模样，不在你眼中，在你心中，施主，你心不诚。”

洛瑶南：“……”

可他是被强抢回来的啊，为什么诚心啊！

小黄仙：“施主，你佛缘未到。”

洛瑶南有气无力地“哎”了一声，他哪有什么佛缘，他是九华山的弟子啊。

黄鼠狼又始跟他详细解释什么叫做佛缘。传说中悟道佛，只需一场机缘。

有时机缘是树上一片落叶，路上一枝残花。

手握住落叶，捏着残花，顿时灵光涌现，顿悟菩提。

洛瑶南听得浑浑噩噩，还是老老实实坐着。

数听佛法，他感觉自己心灵接受了洗涤，至少，听到1号系统喋喋不休，也没有烦不胜烦，看见一头黄鼠狼在面前叭叭说佛法，也觉得世界大无奇不有，没什么好奇怪的。

上次系统尝试电击『逼』他离，他选择屈服，刚爬上围墙，就见一条黄鼠狼撅起屁.股朝他放了一个屁。

洛瑶南：“呕。”

人顿时直直栽倒在地上，双眼发，再也不敢有逃跑的念头了。跟黄鼠狼的臭屁一比，系统的电击也就那么一回事了。

洛瑶南：看了、看淡了，也就这么一回事了。

人生不过此，他已四大皆空。现在的他已经长了、沧桑了、没有什么能让他变『色』了。

大猿猴躬身行礼：“住持，有个叫霸地的施主找洛施主。”

洛瑶南脸『色』苍，霍站起，哆哆嗦嗦地问：“霸地、凤霸地？不行，我跑，不让过来啊啊！！！”

小黄仙：“既是故人，施主不去见见吗？”

洛瑶南扯着它的袈裟，“大师救我，别让过来啊！不见！我不见！”

1号系统急得囔囔：“宿主，你怎么能不见呢，可是你爱恨交加的女人啊！”

洛瑶南：“你可闭嘴吧，上次你这么说完，我就被魔修追着绕着朝夕渊跑了十个圈，十个圈，就算骡马也没这么遭罪的，朝夕渊每一块土地上都洒满了我的血泪。”

1号：“那次，剧情是出现了一点小小的偏差，是大方向没错，而且这样正好锻炼你，你没觉得自己变强了吗？”

洛瑶南：“大师，渡我！”

小黄仙颔首，“施主放心，你且在这里呆着，我去帮你见见故人。”

木门推，小黄仙的影子被夕阳照得长，映在墙壁上。

洛瑶南苍着脸缩在墙角，努力支棱起来，支棱没两下，再次回起朝夕渊的惨痛经历。

呜呜。

他有心理阴影了。

1号恨铁不钢：“宿主，你是龙傲天！你不能怕！”

洛瑶南抱着膝盖，弱小可怜又无助地说：“龙傲天？龙傲天有什么用？这个世界只有凤霸地是真的牛『逼』。”

1号被梗了一下，叹口气：“那我也不能让你变『性』啊。”

……

江念坐在梧桐枝上等了会，远处，红沉下青山，天『色』一点点暗下来，黑夜卷过天空。

一头老猿攀上顶峰，血红夕阳剪裁出它的侧影。

它握住钟杵，一下一下，敲响悬崖上的巨钟。

“咚、咚……”

庄严的钟声在山岭间回响，惊起几只飞鸟。

钟声一声比一声高，一声比一声长，绵绵不绝。

晨钟暮鼓，晚暮钟声，正是为了唤醒『迷』途人。

来到这个世界后，江念鲜少有这样静听钟声的时刻，不信佛、不信天、不信命，此时听到一声声高阔的钟声，也不禁有些晃神。

等钟声『潮』水一般消退，问谢清欢：“你信命吗？”

谢清欢：“命？”

江念仰起头，从树叶的缝隙中看着一卷黑绸似的天空，隐隐有几颗星星冒出头，闪闪烁烁。难得觉得『迷』茫，这样一个真实的、伸手便能触及的世界，真的是一本书衍生而出的吗？

不等谢清欢口，注到树下多了一道身影，便跳了下去。

面前是一头高大的黄鼠狼，江念在水镜中见过它，微微挑眉，“洛瑶南呢？”

小黄仙：“阿弥陀佛，洛施主不愿见你，请女施主回去吧。”

江念眼珠子转了转，忽笑了，“大师，我来找洛瑶南，可不是为了我自己，而是为了天下苍生啊！”一脸义正言辞，“你不知道瑶南他为什么会来妖国吗？”

小黄仙一怔，“为什么？”

江念：“妖国大『乱』，几个大妖怪企图降临人间，掀起一场腥风血雨，瑶南他听到这件事，当即表示阻止苍生遭劫，这是我辈义不容辞的责任。”

乌梢在旁边『插』嘴：“对啊对啊，我可以作证，他还说光着膀子把这个作『乱』的妖怪都灭了呢！”

三花：“喵喵也可以作证！”

小黄仙微微睁大鼠眼，胡须弹动，神『色』大为动容。

“洛施主此举，颇像地狱不空，誓不佛的壮举。”

江念：“是吧！他就是这样一个人啊！我们怎么能阻止他拯救苍生呢？”

小黄仙肃：“施主，你说得对。”

静室的门再次打，银『色』月华泠泠撞入烛光中。

洛瑶南欣喜地喊：“大师，你替我打发走那——”他对上少女弯弯的眉眼，笑容霎时凝固在脸上，身体往墙上贴，“你、你怎么进来了？”

江念笑着说：“洛师兄，你说光着膀子拯救苍生，你忘了吗？”

洛瑶南慌张摇头，“我不是啊我没有啊。”

那是张会瞎说的，和他没半『毛』钱系呀。张会这个人……怎么影响这么持久深远？

明明现在张会在人间，离他十万八千里，还是能在键时候他创。

江念慢慢靠近，“洛师兄，我们一起去拯救苍生吧！”

洛瑶南脸上血『色』消退，“不吧？我不去，你是凤霸地，你去就行了。”

黄鼠狼慢慢踏入静室，影子覆盖着墙角的青年。

它苦口婆心：“施主，这是大功德，你必须去。”

洛瑶南环顾四周。

左边是一条大蛇，右边是一只巨猫，前面，是叛变的黄鼠狼。妖怪们慢慢『逼』近，将他围在一起。

他陷入被包围的绝望中：“啊啊啊你们不过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