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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关河秋雨夜正寒

第二天晚间,处理完折子,萧越本来准备继续宿在摇光苑,路过咸池宫,忽然觉得气有点不顺,哼了声,他抬脚迈进了咸池宫的门,脸色特别不晴朗。

萧越来的正好,咸池宫正在吃晚饭,见圣上过来,小宫女忙取了椅子放娘娘对面,特别有眼色。

见面前坐了人,谢昭容头也没抬,继续捏着勺子吃粥。

萧越坐在她对面,看了她片刻,见她压根没搭理他的意思,分毫没半点欢喜,不觉得更气,敢情他这十几天是自己和自己生气了?她倒没事儿人似的!

拿着筷子有一下没一下的敲了会桌子,他开口道,“我也要吃粥。”

踏雪忙取碗要盛,萧越道,“我要她手里那碗。”

踏雪纠结,看看娘娘,又看看陛下,左右为难。

谢昭容本来在慢悠悠喝粥,听他这样说,立刻三口并两口喝完,放下碗,要了茶水漱口,捡了纨扇闲闲的扇凉。

萧越气结。

踏雪看着好笑,拿起娘娘的粥碗满上递给萧越,“陛下请用。”

萧越看了眼,半天也没喝一口,好一会儿,他幽幽道,“信不信我把陆修毅脸打花。”

谢昭容正拿了手边的海棠冻石小茶杯饮茶,眼神瞅都没往他那儿瞅。

萧越沉声道,“你,立刻,压我一百两。”

谢昭容懒得搭理他,无聊!扭头吩咐踏雪取那绣了一半的扇面来消磨时间。

“你压不压。”

“不压。”谢昭容终于回了声,干脆利落,说着洗了手拿帕子擦干要取针。

萧越闻言,打横抱起她,“你不压我我压你。”说完三两步跨进寝殿,一回脚踢上了门。

绿珠踏雪目瞪口呆,问夏渊道,“陛下,这是在,吃醋?”

夏渊迟疑的道,“好像……是?”

绿珠双手捧心,眼睛放光,“好可爱啊。”

夏渊恶寒,“都散了吧,都散了吧,啊!”

天色阴沉,云雨将来,陆修毅揉了揉眉头,看看窗外已经擦黑,起身收拾东西准备去万家酒楼应谢定一约。

谢定一陪着媳妇去宣州游山逛水,一逛就逛了一个多月,特别滋润,陆修毅忽然有点羡慕。

灵璧最近跟个小尾巴一样跟在他身后,果然,他一出门,才走了没几步,她从墙根下蹿出来挡他面前,“站住,劫色!”

陆修毅嘴角一弯,“怎么不进去等?”

灵璧挠挠头,难得害羞了一下,“避嫌。”

谢定一看见这两人说说笑笑进来,顿时八卦细胞蠢蠢欲动,男人的第六直觉告诉他,这俩人肯定有猫腻!

“啊,荣幸荣幸!”谢定一狗腿的帮灵璧把椅子拉开,茶水斟上,一脸笑眯眯。

灵璧也笑眯眯,“听说你请客,我来蹭饭。”

谢定一见风使舵,立刻说,“那就更荣幸了!”

看着面前这两人不时低语,灵璧将没吃完的半碗饭熟稔的推陆修毅面前,谢定一满心悲凉,忽然有种被抛弃的感觉,他不在这一阵子,这两人进展这么快??

于是他见缝插针,终于插进去一句话,“哎哎哎,别撒狗粮了!我要八卦!”

陆修毅灵璧终于抬头,一起白了他一眼。

啊啊啊!

夜雨敲窗,第二天依旧如断了线的珠子,淅淅沥沥个不停。

谢昭容醒得早,斜倚了看书,却一个字也看不下去,脑仁昏昏一片。扔下书看窗外,天刚蒙蒙亮,因喜欢藤蔓花朵,院子里遍植蔷薇荼靡杜若,这时候看只是模糊影子,渐渐地一寸一寸清晰,雨淅淅沥沥,打的花朵繁茂又冷清,院子的水渐渐汇聚,落红成阵,顺着花根流向墙外。

她不知道这样看了多久,有一两个时辰罢。

夏渊小心翼翼的推门,看见昭容已醒来,悄声道,“陛下该上朝了。”

谢昭容看了一眼,继续支头看窗外。

夏渊打了个揖,朝床边走去,“陛下,陛下,该上朝了。”

萧越迷迷糊糊醒来,闭着眼清醒了一会儿,“有要紧折子给谢陵,你带回来。”说罢翻了个身继续睡,伸手去摸,没人?

掀开重重帷幕,他在床边坐了会儿,起身过去,“何时起来的?我竟不知。”说罢去搂她肩膀,“再陪我睡会。”

萧越回去拿了个软枕,也斜躺榻上,俯她耳边轻笑,“枕上寒烟窗外雨,眼前春色梦中人。”

谢昭容道,“你离我远些。”

萧越不在意她的冷淡,躺好拉了她手,十指紧扣,继续合目而眠。谢昭容抽了两次没抽出来,只能放弃,任由他握着。

好久没动静,她低头看,他呼吸匀称,已然睡着。

不得不说这张脸真对得起南萧北元这个称赞。萧氏多薄唇,据说多冷情之人,可偏偏几个皇帝都多情。他已三十七岁,可看上去还像二十出头的青年,时光待他太宽容。

她从前觉得这张脸好看,现在还是觉得好看。有阵子她不敢看他,他的俊朗让她无所适从,再配合他柔和又冷清的嗓音,嘴边弯起的淡淡笑意,挺……动人的。

萧越再次醒来已经快中午,他向来按时早朝,大婚那日也未晚于日出时分起床。

嗯,这两年,有点懈怠。

谢昭容已沉沉睡去,他看了一会,不想扰她,遂轻轻起了身,不料他们手指还在一起交缠,她竟没有趁他睡着抽出?

萧越捡了她扔在手边的书看,是《秋水篇》。

万物一齐,孰短孰长?道无终始,物有死生,不恃其成。一虚一满,不位乎其形。年不可举,时不可止。消息盈虚,终则有始。

嗯,写的甚好。

今年的雨格外多,云岭关更是连日大雨滂沱。

军帐里,谢宥一眉头阴云密布。

三师四师师长简直要哭了,面前这位青年将军沉默着不说话,但这简直比说话更让他们胆战心惊,他身上有种凛冽的气质,一开口便令人慑服,行军布阵又相当缜密,自从跟着谢司令,他们大破平州,一举拿下五万战俘,就凭这个军功就够他们开业吃三年。

这两个大老爷们委屈的泪眼汪汪,不是他们不给力,大半夜的他们都在搜山,一听见动静便扑上去,令人悲愤郁闷的是前两天一场大雨,将元亨部队的踪迹冲的干干净净,这雨什么时候下不好,偏偏追击到紧要关头下,让元亨跑了个无影无踪。

谢宥一阴沉着脸,终于开口,“放虎归山,后患无穷。元亨暇眦必报,这次让他逃脱,以后不知生出多少事!你们继续搜山,务必抓到!”

三师四师师长应了声是,立刻冲进大雨中。

碰见这连日大雨,前前后后攻了云岭关三次都没攻下来,谢宥一也是火大,一肚子苦水倒不出,要是再下几天,北燕的军队就是乌龟爬也爬过来支援了!他不由得忧心如焚,在军帐中踱来踱去,片刻,他抬声叫聂灵平,“今晚子时,继续进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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