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此事必有蹊跷

祖宗保佑，并没有让于琦的心冰冷太久。

很快，被派往上游侦查的部曲就传回消息，在前方十几里外，发现笮融跟于氏部曲交战的战场。

“探明情况，再探再报。”

“全军开拔，没吃完饭的就不要再吃了，吃完了的就好好休息，做好战斗准备。”

随着一条条命令的下达，原本驻泊的船队立刻动了起来，劈开波光粼粼的河面，向着上游飞速的驰去。

此时，在修水河畔一处依山临河的要害之地，笮融率领的贼军正在疯狂的进攻一座土木结构的寨子。

笮融面容扭曲的挥舞着环首刀，在上百名亲信的簇拥下不断催促着贼军上前拼命。

笮融感觉自己已经快要发狂了，今天清晨出发没多久，就发现了于氏部曲的探子，由于其部是乘船出发的，所以很快就遇上了正沿着河岸行军的于氏部曲，看数量，只有区区千人。

按照之前得到的情报，新寓县内一共驻扎了三个曲，合计一千五百人左右的于氏部曲，这其中大部分还都是入伍不足一年的新兵。

只要剿灭了这一千人，新寓县对他来说就是床上等待被扒衣服的小娘子，对于琦的大仇、丹徒于氏积攒了百年的财富，就在眼前几乎唾手可得。

这能忍？

笮融立刻鼓动全军上岸追击这些于氏部曲，而被笮融之前描绘的丹徒于氏积攒了两百年财富刺激到两眼发红的贼军们，不等船只靠岸就跳下船，挥舞到兵刃，嗷嗷叫着蹚水冲向岸边。

面对士气爆棚的贼军，全军迎上的话很有可能大败亏输，于伍当机立断，留下两队士兵断后，他自己则率领剩下的部曲撒丫子往回跑。此时距离他们清晨出发的寨子并没多远，跑起来的话，两刻钟就能跑回去。

遭遇战来的那么突然且急促，战斗在一瞬间爆发，继而战况激烈并很快结束。

那两队于氏子弟兵并没有白白牺牲，他们用自己的生命，换来了于伍等九百名兄弟先贼军一步回到寨子。

这个寨子还是去年于氏刚迁过来时，于琦趁着农闲时组织修建的，缺乏安全感的于琦在新寓县城的周遭，选择要害之地分别修建了寨堡及隘口。于伍所在的这个寨子，依山临水，地处要害，东出县城十几里，是保卫新寓县城的东部屏障。

没过多久，寨子就迎来了贼军的疯狂进攻，而这个时候，于琦刚刚率军抵达于伍跟笮融初次交战的战场。

数以百计的尸体以及被抛下的贼军伤员们，正横七竖八的散布在河滩沿岸，原本惨呼声逐渐低沉下来的贼军伤员们，在见到连绵的船队以及从船上下来的气势汹汹的于氏部曲后，顿时扯着嗓子大声惨叫起来，一声高过一声的惨呼加上两侧山岭的回音，河谷间一时宛如屠场。

从几个幸运的贼军口中得知了事情的经过后，于琦立刻下令弃船登岸，让棹夫把船都划到河对岸去，至于地上的贼军伤员，除了那几个幸运的得到解脱了之外，剩下的连管都没管——敌人的惨呼，就是对己方最好的鼓舞跟壮行。

短短两刻钟的时候，贼军已经数度攻上寨墙，现在双方正在寨墙上反复争夺、拼杀。

对寨子中的于氏部曲来说，寨子后就是他们的家，是他们的父母妻儿，这是他们但凡还有一口气在，就要坚守不退的理由。

而对于贼军来说，后路已断的他们，已经被贪欲跟死亡的威胁逼的红了眼睛，已经铁了心的就认准了一条路，那就是冲破眼前的阻拦，冲进富庶的新寓县。

至于冲进新寓县之后再怎么办？他们才没想那么多呢，不管是临死之前报复性的爽一把也好，还是抢了财货跑进山里逃命也好，都得冲破眼前的这个阻碍才行。

笮融比他的部下们更明白现在的处境，所以他疯狂的鼓动贼军们攻击寨子，甚至不惜冒着被疯狂的贼军反噬的风险，带着他的百余亲信在阵后充当督战队，任何有怯战、退缩行为的贼军，迎来的都是笮融及其亲信的屠刀。

似乎是宿命的力量，当于琦率部出现在贼军阵后的时候，笮融也仿佛察觉到了什么似的恰好回头，就算隔着数百米的距离，笮融也立刻从冲锋的官军阵型中找到了平平无奇的于琦。

如果这是在动漫中，此刻两人的眼神应该已经跨越空间，迸发出刺眼的电光。

可惜没有如果，一马当先的于琦看到寨子上激烈的战况，哪里还有心思去寻找笮融的身影？或者说在于氏子弟兵的性命面前，于琦的心里根本就没有笮融的位置。

眼见无边无际的官军以一种比他们更加疯狂的姿态冲过来，笮融原本被刺激到发狂的脑子瞬间冷静下来，立刻判断清楚了局势并做出了行动。

跑！

撒丫子跑！

不管不顾，能跑多远就跑多远，能跑到哪就算到哪的跑。

笮融的举动跟官军的声势，也让处于阵后的贼军惊觉，纷纷跟着笮融做出相同的举动；而因为狭窄的地势原本就显得拥挤的贼军阵型，反应却迟钝了许多，阵中的贼军所做出的举动也不一而是。

有发了狠拼命向前或迎上冲锋过来的官军的，有左冲右突拼命逃跑的，有想跑却被密集的人群挟裹而身不由己的，也有因为前路被阻而挥刀砍向同伴的……

选择不同，命运也不尽相同。

跟官军想要拼命的，连个浪花都没翻起，就被瞬间砍翻在地；拼命钻营从阵中逃出来却慌不择路的跳进河中而陷入两难之地的；挥刀砍向同伴后也被同伴砍翻的……

贼军的想法跟命运，于琦并不关心，他关心的只是如何把他们尽快的送去见阎王爷。

结果在短兵相接的瞬间就已经注定，虽然中间有段并不漫长的过程，但局势并没有因此而发生改变。陷入混乱的贼军在于琦率先冲进阵中之后，负隅顽抗了不足两刻钟，便成片成片的投降，河滩边、山脚下、寨墙外，到处都是丢了武器、趴跪在地上的贼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