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换好衣服偎在被窝里的沉睡的歌容，也被这声巨雷惊醒了一下，呢喃道：“也不知道是哪个渣男又在对天发誓。”就又睡了过去。

这场大雨连连下了三天三夜，才终于停了。

前几日在歌容出宫的事情也差明白了。那花七是被一个不明来路的女人睡了，应了杀歌容的事情。见到全福楼那掌柜和他们的争吵，见那小厮身上应该也有些功底，花了点钱让小厮去解决。

小厮刚被管事骂过，心里也恨极了那两个小兔崽子，再加上花七给的钱比他两个月的月钱还多，就开心的接下了。

花七不放心，跟着过去暗中观察，见那小厮事情败露，他当时在正对着那包间窗口的湖对岸，从腿间拔出一支短箭，就扔了出去。

花七这徒手扔箭的功力来看，身手也是不差的，当时可能就是因为单纯的懒，觉着两个小孩子，以小厮的能力是绰绰有余，谁知道就阴沟里翻船了。

后来还是问了路人，有人见过他，才知道是他干的。一路寻他，终于在多条线索下，找到了城外的庄子。那庄子是一个女人的产业，差不多具体名字和身份，应该就是花七说的那个女人。

那个女人，十有八九是召国皇后派过来的，但是最后为什么是诺斯国的人过来助他逃跑？

到这里，线索已经全断了。

圣王爷白啼，也被这场突如其来的大雨搞的心烦意乱，他刚从天牢里出来，看过他的大皇兄和他的王妃。

他其实很不明白，张芁灵为什么会帮着他大皇兄谋反。

天牢里，潮湿闷热的环境，空气中常年弥漫着一股血腥味，还有一股人许久不洗漱的恶臭。若是走进去，时不时会有蟑螂老鼠从你脚边窜过。

每个牢房，墙上都有些洗不掉的鲜血，还黏着不知道是什么的粘稠物。那肮脏的地上浅浅的铺了一层稻草，还能隐隐约约的看到蟑螂屎老鼠屎什么的。

他见到她的时候，她蹲在牢房的角落里，穿着一身破破烂烂带血的囚服，头发凌乱不堪，身上和脸上全是伤口，看来应该是用过刑了。

见着他来，她很是高兴的爬到他跟前。对，是爬，她的腿，应该是断了。

这一幕，与他第一次见她，完全天差地别。

“王爷！王爷！你来救我了吗？”女子的眼里闪着希望的光，伸出手想去拉扯他的衣摆。她声音因为大声喊叫变得嘶哑难听，加上那满是血垢泥垢的脸，让他看着更是厌恶。

不经意的往后退了一步，那位置确保她触及不到他。

女子脑子里已经被自由的喜悦冲昏了头脑，哪里看得见这一幕，依旧伸出手想要抓住男子，语气掩不住的喜悦，“王爷，你快带我出去吧！”

“张芁灵。”他请唤了她一声。

她明显愣了一下，这是他第一次叫她全名。抬起头望向他，依旧是那个温润如玉的男子，依旧是那如沐春风的嗓音，却带着一股疏离陌生。

“王……王爷……”不知道为什么，她只觉着好难受，心里闷的喘不上气。就算是被用刑，就算是被压断了腿，都没有这么难受过。

她就这样看着他，眼底的喜悦慢慢的就散开了。

“你为何会与大皇兄谋反。”

“为何？”张芁灵把手收了回来，弯着身子低着头不想再去看他，听到这个问题她想了一下，只是笑着说：“从龙之功，万一就成功了呢？”

“当真如此？”在他心中，她素来不是什么要荣华富贵的女子，功名利禄她更是无用。

“嗯，”女子挪了挪自己的身子，低着头，眼底的神色隐晦难懂，“王爷既然不是来救我的，就走吧。”

“本王认识的张芁灵，从不是这样的人。”那个太阳一般的女子，温暖又治愈，从小被爱治愈，也用爱治愈着别人。

她走到今天这一步，也是有他的一部分。是什么时候，她变成了这样呢？都说翰林院院长家有一孙女，此女性格开朗，温柔善良，长得也是可人娇媚。

一家有女千夫求。当时翰林院院长家的门槛都要被求娶的男子踏破了，却因为一道圣旨，进了他的王府。

“王爷认识的张芁灵，早就死了。”

这嘶哑的声音，听着哪里像那黄鹂鸟一般的嗓音。

“你好自为之。”男子甩袖离去。

女子又默默的爬回了那个角落，眼里不受控制的就流了下来，滑过她脸上的伤口，疼的她冷汗直冒。

为何要谋反，自然是为了他。

她爷爷在世时，她总觉着她是全天下最幸福的人儿，爷爷疼她，丈夫悦她。

但是爷爷离世没几天，她的婆婆舒妃，就叫她入宫，跟她商讨给王爷纳侧妃的事情。

原来背后无人，身上无权，竟是这样的遭遇。

新人入府，她真的怕了，好在王爷也体谅她，没有去那新人的房里。

但是她依旧怕，很怕很怕，怕的夜不能寐，整宿整宿的睡不着。

她从来没在他眼里，看到过爱。

他们之间，应该是那书中所说的相敬如宾。

她不想要相敬如宾。

她想要同其他夫妻那样，一起去逛街，一起做一些有意义的事情。

他总是很忙，留她一个人。

他见到她的时候，跟见别人的没有什么不同，都是那副谦谦公子的模样。

只是偶尔会给她带些吃食，或是送些衣裳布料。就像是任务打卡……

她想……他是不爱她的罢……或许谋反成了……她有权了……就能回到爷爷在的时候。

至少那个时候……他只是她一个人的……

“王爷，灵儿配不上你……”

她又想，如果她没有参与谋反会怎么样？

会怎么样？或许就是舒妃给王爷房里添人，她多了许多妹妹。王爷依旧待她相敬如宾。

那样的日子，想着就觉着无趣厌倦，让他看着王爷对别的女子和对她一样，不如就这样死了。

就算是夫妻之间的相敬如宾，不带爱情，她也希望这份相敬如宾只对她一个人。

你看，墙外的菻仙花，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