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叶翡小`脸严肃地看着江水流说：“叔叔。你都没有对我笑过。”
江水流一愣。
“我没有笑过吗？”
“不是那种假假的笑。”叶翡摇摇头，很是认真地说，“要真正的笑。”
江水流哑然。小孩子的直觉太过敏感了。
他是没有真正从心里对叶翡笑过。他看见叶翡，就会想到叶翡是叶星雨和其他人的孩子。
他的笑，礼貌却疏离。
叶翡看了他一眼，泄气了，低头喝牛奶。
“算了。”可能叔叔就是不喜欢我吧。
叶翡越想越委屈，一边喝着牛奶，一边抽噎了起来。
为什么就是这么委屈。
别的叔叔阿姨不喜欢他，他都不觉得难受。这个新来的叔叔不喜欢他，他就很难过？
“翡翡怎么哭了？”江水流蹲下来，无措地拿着纸巾给叶翡擦金豆豆，“叔叔笑给你看，别哭了，好不好。”
江水流张嘴笑了一下。叶翡红着眼睛偷偷看他。
“这样笑的对不对？”
叶翡摇摇头。
“还是不对啊？那翡翡给叔叔示范一下好不好？”
叶翡点点头，露出一个天真无邪的纯真笑容。
江水流摸`摸`他的小`脸，也露出一个相似的笑容。
“是不是这样的？”
叶翡点点头，红着脸贴了贴江水流的脸颊。
叶星雨从外面进来，恰好就看见这一幕。他心里一阵柔软，走了过来。
“爸爸！”叶翡眼尖地看见叶星雨走过来，一下子就抛弃了叔叔，扑到了叶星雨怀里。
江水流心里一下子空空落落的，像少了什么似的。
他站起身，对叶星雨说：“你来了。”
“嗯。”叶星雨坐下来。江水流跟服务员打了个招呼，让他尽快上菜。
“怕你来晚菜凉了，还没上菜。你先吃点点心垫垫肚子。”江水流给叶星雨也倒了热牛奶，扫见叶星雨脸上的妆，皱起了眉。
“很丑吗？”叶星雨原本没有在意这个丑陋的妆，即使走在路上，很多人都盯着他看，叶星雨都若无其事的。
但在江水流面前，他就不那么自信了。
他多少还是希望，江水流眼里的自己是帅气精神的。
至少不要在他面前这么狼狈。
“还行，看久了就能接受。”
江水流的手抬起来，习惯性地就要往叶星雨的脸上碰，忽然就滞住了。
他现在没有理由去触碰叶星雨。
他尴尬地缩回来，假意在整理桌上的碗筷。
为了掩饰这个举动，江水流拼命找别的话题，遮掩过去。
“怎么会化这样的妆呢。你的角色怎么净是这类的？”
叶星雨一愣，随即反问。
“你怎么知道？你看过啊？”
他辗转在各种小成本网剧里，演各种默默无名的小角色。
江水流怎么会知道？
江水流看了一眼嘴边喝了一圈白的叶翡，拿纸帮他擦干净嘴边一圈，然后才说话。
“回来的时候碰巧看了些。”当然不是碰巧，是他特意去搜的。
“哦。”
叶星雨没有太怀疑，江水流总不可能特地搜他的视频来看吧。
又没有什么好看的剧，大多难看的要死，或者只能在角落疙瘩里看到他的身影。
要是让江水流看了，挺丢脸的。
“其实接什么角色都一样啦，反正都是为了挣钱。当然，如果能接更好的角色那就更好了。能多挣点钱嘛。”
叶星雨乐观地想，那样就能早点把债务还清了。
“生活总要继续。现在也挺好的。”
“你现在真的不一样了。”江水流沉声道。
当年那个娇生惯养不知五谷为何物的的叶家小少爷，已经渐渐对蜕去了他娇气的外壳，变成一个成熟稳重有担当的大人。
江水流却不愿意看到这样的变化。
他只想把叶星雨宠回当年那个无忧无虑的少年。
他后悔了。为什么自己现在才回来？
即使有另外一个人的存在过，他也可以一寸一寸地把人夺回来。
况且那个人恐怕也不是什么良善之辈。大难临头，劳燕分飞。
餐厅里的空调开的很足。叶星雨不一会儿，就热的脱外套了。
他把袖子往上捋，露出了袖子下的手腕。
“你手腕怎么了？”江水流眼尖地注意到叶星雨的手上有道擦伤，像是被按在水泥地里磨掉了一层皮。
叶星雨这时才看到手上的擦伤。
“啊，是拍戏的时候不小心擦破皮。还好啦，不疼的。”
江水流站起来，脸色不大好看。
“我车上有药。”
“我不疼。不用这么麻烦的。”
“我车上有。”江水流又说了一遍。这次语气听起来甚至有些冷硬。
他走到车上，从后座底下取了药箱。
江水流回来得很快，闷声不吭地给叶星雨清洁伤口再上药。
神情有些冷，动作却很轻柔。
叶星雨以前可以手指破个皮都能疼得嗷嗷半天。
他怎么会不疼呢？
江水流默不作声地盯着叶星雨的手指，借着上药的动作，假装无意地从他的手掌擦过。
触摸到叶星雨手心里的茧子，心又沉了下去。
叶星雨的手原本很软，一点儿茧子都没有的。
叶星雨的心头砰砰砰跳。他不知道江水流抓着他的手是什么意思。
这种肢体的接触让叶星雨皮肤下的血管都热了起来。
一瞬间，他产生了一些自卑。
江水流原来很喜欢摸他的手掌。说他像水豆腐做的，软乎乎一泡，含在嘴里都怕化了。
现在变得这么糙，是不是不好摸了？会被嫌弃吧。
叶星雨收回手，把手藏好。
“我明天可以歇一天，到时候就可以另外找房子租。不用麻烦你了。”
“为什么这么急？”
“总是打扰你家不好。”叶星雨客气地说。
江水流想说没有你家我家的，但说出来的却是臭石头一样可恶的话。
“随便你。你想走就走吧。”
他站起来，默不作声地收拾了所有东西。背影冷硬。
“走吧。我去开车，送你回片场。”
江水流走在前面，叶星雨抱着孩子走在后面。
相互之间隔得很远。像两座遥遥相望的孤独的山。
只有阳光将将水流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长长的影子遮住了叶星雨脸上黯然的神情。
叶翡有些害怕大人间这种奇怪的气氛，把爸爸搂得更紧了一些。
“爸爸，你在跟叔叔吵架吗？”
“没有。”叶星雨说。
“爸爸，你骗人。你的眼睛都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