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章 第142章这才是尼科拉正在剧烈

两人继续前行, 小心会带来幻觉的蚂蟥，一路收集记忆碎片，很快陆烬朝腰间就挂了一串亮晶晶的拼图。

五颜六『色』的蘑菇, 石头上的青苔，带晶亮质地的溪水, 还有树叶上的倒刺都可暗藏杀机, 他们相互扶持, 相互提醒，倒也算顺利的顺水来到了中央深池。

来自四面八方的溪流汇聚于，陆烬朝停下脚步, 而林啸鸣在草叶掩映下, 发现了森蚺爬行留下的痕迹。

林啸鸣上前两步, 池水清冽，他清楚看见盘踞在边沿碎石滩上的长条形生物, 同样也注意到了森蚺腹部相当不正常的鼓起。

陆烬朝压低声音：“有没有感觉就像小王子里面的蛇吞象？”

“把它的肚子剖开也许发现什么惊喜，可惜使不得。”

林啸鸣抬起手，金属在他掌中汇聚，形成一条锋利的鱼叉。哨兵朝森蚺潜伏的地方一指, 鱼叉便悍然刺了过去！

哗啦——

察觉到袭来的危险, 森蚺立刻扭身躲避，庞大的身携带惊人的力量, 将满池的水搅动。

但鱼叉在林啸鸣的控制下骤然改变形状，擦破厚实的鳞片和表皮, 刺一道深刻的伤口！

血瞬间涌了来，将池水染红，森蚺的扭动更加疯狂，在激『荡』水声中, 一头扎进了最深处，身影消失不见。

林啸鸣一脚埋进水中：“它会它觉得最安全的地方躲避，走！”

“要潜下去吗？”陆烬朝紧随其后，水被森蚺的血染成了淡淡的粉『色』，随激『荡』的波纹不断外扩散。

林啸鸣抓住陆烬朝的手，道：“这里应该就是通往下一层的通道了。”

陆烬朝点头，浅滩在面前一步处终结，他深吸口，闭上眼，和林啸鸣一起纵身前，沉入水中。

冰冷池水转瞬包裹全身，浸透每一寸皮肤，精神世界中的一草一木都是由精神力构成的，于是陆烬朝感觉到了名为痛苦的情绪，正随他的下沉，在灵魂深处蔓延。

刚开始也许只是皮开肉绽，肉.上疼痛带来的生『性』痛苦，但很快变成了源自内心深处的，仿佛要将整个人中撕成两半，裂成数片，再碎成齑粉。

最后成为绝望。

陌生的绝望感无孔不入，浸湿衣物和头发，试图每一个『毛』孔里进入身。

这是足以将人『逼』疯的情绪，但于自天矢一星上归来的陆烬朝来说，还可以忍受。

池子比想象中还要深，陆烬朝很快就感到了短，他上个月才因为肺部严重损伤院回来，肺活量还没恢复到前水平。

窒息感逐渐浓重，泡口鼻处不断冒，似乎下一秒就要憋不住，往肺里呛进大量带血腥味的水。

……不，这不是他真正的身。

他是精神投影，是由自己精神力凝聚而成的存在。

在精神力的世界里，他无所不。

意识到这一点，陆烬朝全身放松下来，肺中要爆炸般的窒息感自动消除，不再有泡唇边冒，因为他根本不需要空。

陆烬朝睁开眼，水的存在让眼睛有些微的不舒服，在被血染成粉『色』的水中，他清楚看到林啸鸣的模样，正盯深不见底的下方，在不断冒的血粉中，追寻森蚺的踪迹。

哨兵如果没有导帮助，无进入其他人的精神图景，而林啸鸣的机械城市中不存在水源，也就不了解这一点，直到现在，哨兵还在闭，继续下沉。

陆烬朝双手按上林啸鸣的脸，凑过去碰到他嘴唇，似乎想要给哨兵渡去一口，林啸鸣虽然诧异于陆烬朝怎么如憋，双唇相贴的时候，还是非常信任地准备接受。

然后陆烬朝渡给了他一口水。

林啸鸣：…………

陆烬朝戏谑的眼神中，这满满一口冰凉池水的存在让林啸鸣也意识到了问题，哨兵放松下来，打了个继续下的手势。

既然不用呼吸，就代表不必在乎运动过于激烈会加快氧消耗了。

两人加快下潜速度，而周围水质的血『色』愈发浓重，不像森蚺身上流的血染成的。

深水的包围中，水压的存在让重力仿佛被削减，恍然间分不清究竟哪里是上方，哪里又是下方。

不知过了多久，水的颜『色』终于红到了根本无看清眼前，见度极低的情况下，陆烬朝只释放一些精神力探测下方。

他感受到了水面的存在。

哗啦一声响动，两人猩红的水面中冒头来。

陆烬朝用力抹了把脸上的水，重新开始呼吸，眼前所见尽是一片血红。

天空裂开，大半边坍塌，倾泻般和地面连接，形成层叠的红云般的结构。

茂盛雨林中，叶子上满是细密的孔洞，树干上全都是被雷劈过的焦黑，枝杈断裂愈合而成的疤痕如同一只只睁开的眼睛，冷漠地注视周围，有的还在流淌鲜红的树『液』。

更是有不少树木倒塌，干枯的枝桠狰狞地伸天空，如同竭力攫取什么。

石头上满是被腐蚀的坑洞，黑『色』生物蠕动在其中钻行，上一层曾有巨大彩『色』蜗牛的地方，是覆盖暗『色』藤壶的圆形背壳，和一副蜗牛形状的骨架。

可蜗牛分明没有骨头。

红伞白杆的蘑菇足够三米多高，四周释放浅紫『色』的孢子，猩红的溪流四面八方而来，汇入两人目前所在的池塘。

他们终于来到了精神图景的最内层。

这才是尼科拉正在剧烈崩塌的意识世界。

天空的裂口还在越来越大，远处的地面仿佛正在燃烧，有什么隐约发光的东西正在不断顺水流深池——是一片片被撕裂了的记忆碎片。

过于小的碎片飘到身前，林啸鸣伸手去捞，只看得零星画面，根本组不成完整片段。

这些记忆就相当于丢失了。

林啸鸣松开手，碎片沉沉浮浮，很快融化在了血池之中。

两人游岸边，踩上浅滩，回到地面。

水滴滴答答落下，想通池水也是由精神力构成，在两人的自主控制下，身很快变得干燥。

到处弥漫绝望痛苦和恐怖的情绪，浓重到几乎要将人『逼』疯。

第一次真正和导有了共感，林啸鸣深吸口：原来陆烬朝一直以来感受到的，就是这样的世界吗？

森蚺的爬行留下的痕迹非常明显，陆烬朝望崩塌的天空，道：“走吧，去找他。”

林啸鸣迈开步子，就感觉手被人牵住了。

陆烬朝握他的一根手指：“我要先稍微修补一下，不然他撑不了太长时间。”

“好。”林啸鸣反过来将他的手握住，“我尽量慢点走。”

陆烬朝盯天空，通过精神力，和这一方正在急速崩塌的世界建立连接。

透明的雨水开始缓慢地落下，些满是孔洞的脆弱叶子只是被雨轻轻一碰，就打旋地掉落在地，流红『色』汁『液』的“眼睛”被清洗，同时被冲洗的，还有空中弥漫的负面情绪。

尼科拉的状况实在太差，陆烬朝看过么多狂暴和神游的哨兵，图景中的状况都没有这样严重，甚至比埃莉诺失去结合哨兵后的情况都要差很多。

他清洗些情绪，同时也吸收它们，想要用最快速度除掉污染。

陆烬朝所有注意都放在修补图景上，任凭自己被牵引前进，林啸鸣托付全部信任。

一层透明的水膜凝聚在天空的裂口处，填充空缺，防止外界的干扰不断进入其中，然后……就是修复内部了。

尼科拉情况太过严峻，实在是个大工程，陆烬朝都有种无下手的感觉，忍不住有点头疼。

而林啸鸣追踪精神的踪迹，森蚺在上一层图景里受了伤，不可跑得太远。

红褐『色』的土地上，哨兵仍清晰分辨血迹，他尽量放轻脚步，穿过灌木，在绕过一块石头后，终于再度看到了属于巨蛇的尾尖。

森蚺受了伤，没多少力再跑了，半边身浸泡在猩红溪水中，正在等待自愈。

它腹部的鼓包依旧存在，将巨蛇的身整个撑成骇人形状。

林啸鸣手指点了点陆烬朝的手，传递给他信号。

导抽空将手松开，哨兵屏息凝神，零件在他身边无声拼接，转瞬成为一把枪，被林啸鸣握在手中。

第一颗子弹准确无误地击中森蚺尾部，突然遭受疼痛，森蚺瞬间蠕动起来，想要钻入水中躲避，然而零件不知何时在水面之下形成一层隔板，牢牢挡住了森蚺去路！

一头撞上金属板，森蚺沿隔板迅速移动，却随特地设计的弧度再度冒水面，如同成为了林啸鸣的囊中之物。

似乎察觉到了即将到来的决战，森蚺放弃了所有的逃避想，开始正面应敌，眼前周身被无数细碎零件环绕的哨兵只是单纯站在里，就散发致命的危险。

但在他身后，还有另外一个人。

陆烬朝知道森蚺就在身边，但修补进行到了关键时刻，他不敢放松，必须将坍塌的天空重新托回去！

似乎知晓陆烬朝无暇分身，森蚺骤然朝导发动攻击！

然而异常鼓起的腹部终究影响到了它的行动，凶猛的弹『射』根本比不上锁链形成的速度，手指粗细的锁链缠上陆烬朝腰间，一下子将导拉一边。

同时，曾在水面之下挡住森蚺的隔板迅速变形，成为一把铲子，溪底挖一大滩臭不可闻的淤泥，径直塞进森蚺张开的巨口中！

嘴里突然被塞进异物，森蚺的身剧烈抽搐，庞大身躯轰然落地，发嘶嘶声响，痛苦地扭动。

一切不过在数秒间发生，甚至陆烬朝还在因为腰间锁链的突然拖拽踉跄，被林啸鸣一把抓到，稳住身形。

森蚺翻滚，碎石和植物被压倒扫『荡』，蛇尾剧烈拍打水面，激起一蓬蓬的血『色』水花，周围一片狼藉，林啸鸣将陆烬朝拉到安全的地方，冷眼看一切。

而陆烬朝终于勉力将一大块坍塌的天空托回远处，刚将注意力转回，就看到森蚺躬起上半身，开始呕吐。

最先被吐的是林啸鸣强行塞进去大滩的臭泥，然后是淋漓的胃『液』，但漫长的呕吐过程才刚刚开始。

陆烬朝眼睁睁看块异常鼓包随身的每一次抽搐，缓慢前挪动。

森蚺看起来真的难受到不行，尾巴尖都蜷缩起来。

过分长的身时刻成为了痛苦的负担，过了十数分钟，鼓包才终于移动到了森蚺的颈部。

随一下剧烈的抽搐，有什么东西被吐了完全张开的巨大蛇口。

是一层覆浅白『色』胎膜状的东西，还带屡屡红『色』血丝，轮廓看去，像是人的头部。

呕吐还在继续，陆烬朝忍不住抓住林啸鸣的手，他感觉到森蚺很痛苦，非常痛苦，恨不得就死掉。

精神力无害地靠近，轻柔地包裹森蚺，水膜覆盖上喜水巨蛇的表皮，尽可给它一些助力。

肩膀，手臂，最后是双腿……胎膜的包裹下，仍清楚分辨属于人的部位。

森蚺不断抽搐，直到巨大的异物被完全吐，才失去所有力般，再也不动弹一下。

金属薄片切开胎膜，『露』其中的人影。

凌『乱』的金『色』短发，紧闭的双眸和熟悉的面容，赤.『裸』的身上满是刺目伤痕。

是尼科拉。

他双手交叠在小腹，鲜血淋漓的手中紧紧握一个闪光的瓶子，就像拼图形状的记忆碎片一样，瓶子中同样承载尼科拉的记忆。

瓶子承载的内容会比拼图多上不少。

让尼科拉濒死之际仍待在身边的记忆，应该就是些非常重要的机密情报了。

陆烬朝松了口，他立刻上前，查看尼科拉精神投影的状况。

精神波动非常微弱了，如果不是森蚺将他吞吃到腹中，用自己的身作为保护，以精神图景深层的糟糕程度，尼科拉早就死了。

导用自己的精神力温养尼科拉，陆烬朝不知道需要用多久才让他情况稍微好一些，但既然都找到了尼科拉，就不用么急了。

林啸鸣也收起身边的所有零件，坐到陆烬朝身边，他抬起头，碎裂的天空被修补上很大一块了，剩余部分也用水膜暂时填充，整个精神图景中的腥臭味道淡化了不少。

曾被林啸鸣强行塞进森蚺口中催吐，又被猛烈呕的淤泥就在陆烬朝身边，散发销魂的味道，弄得他都有点想吐。

陆烬朝实在忍无可忍，用水将其远远的冲到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