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章 边缘溶于光暗
时隔三个月, 陆烬朝再度踏上首都星的土地。
重新回到文明世界，他甚至都有那么一点不习惯。
“旅行”结束得比陆烬朝想象要早，他本以为自己要至少三四个月收集到足够多的神经官症的样本信息, 没想到被塔夏抓住后阴差阳错遇见刘铁花，拿到想要的部。
刘铁花够连通所有使用电子芯片的人, 数据又多又精准, 比陆烬朝自己贴近上瘾者拿到的那些合适多。
将数据交给团队, 陆烬朝本想立刻参与研究，但被大家劝着，还是在家好好休息两天。
在塔伯星系的贫民窟, 到处都是穷凶极恶的人, 每时每刻都可发生意外, 就算有e7在旁守卫，陆烬朝也不可完放心的安睡。
回到阔别两月的家, 陆烬朝敞开窗户稍微通风，先倒头睡一觉。
醒来时看着房间熟悉的天花板，陆烬朝甚至还有种不真实感，仔细算算日子, 这两个月的日子可谓精彩至极。
从垃圾场拾来的象模样的故事机器人放在床头, 还没来得及去修。
机器外壳上锈蚀的斑驳默默表明着它曾经的归属地。
乘坐胶囊飞船从基地起飞后，陆烬朝专门去租处一趟, 并未直接离开嗜藤星，虽他没放任何重要的件在房间里, 但仍有点东西需要带走。
据e7说，他从飞船一跃而下落在窗外水管上，从外心拆掉绊雷推窗进入的身影简直帅到爆炸。
陆烬朝把自己从头到脚好好收拾一顿，趁着记忆的细节还清楚, 重新听着每天录下的口述日志，将在塔伯星系上的经历整理，记录在文档里。
特别是和刘铁花相关的，他不会告诉任何人，却得让日后的自己也保有此清晰的记忆。
陆烬朝的工作几乎救整个神经官脱敏团队的命，有足够的样本，早就做好所有前期准备的研究即刻开始。
和所有同僚一样，陆烬朝身心的投入工作当，每天天刚亮就起床，晚上十一点左右回家，不想通勤的时候就直接住在实验室。
林啸鸣还有三个月回来，他也没有什么非得睡在家里的必要。
除团队研究，陆烬朝也没忘记自己身上的事，神圣家族的神秘纱已经被揭开大半，想要更进一步，需要找到那颗星球的所在地。
这种事情急不来，刘铁花不愿意告诉他线索，单纯搜寻无异于大海捞针，联邦必也在一直找寻，就连最先进的技术都没发现那颗星球踪迹，他又有什么找到的可呢？
陆烬朝记得在赛博空间里，自己询乐园为何空旷时，刘铁花回答说其他人都离开，消失或者沉睡。
仔细想来，刘铁花所指的“其他人”应该是跟他一样的ai。
百年过去，这些ai也许有和刘铁花一样被重新唤醒的，找到它们，说不定够获取一些重要线索。
而街溜子很可是其一员。
当时自己什么也不懂，现在想想，m342号星球缺少级终端，穆尔不太可在缺乏设备的情况下，制造出街溜子一个此度拟人化的ai。
很可是穆尔偶在某个地方发现街溜子的存在，将其移植进入自己的发明。
只是现在穆尔早已是威震数个星域的星盗头目，不知还记不记得曾经相处半月的情谊，但比起漫无目的地搜寻其他ai，还是找街溜子更方便一些。
林啸鸣不在，陆烬朝每天的生活就变成家和实验室的两点一线。
贫民窟里他见到太多罹患神经官综合征的瘾君子，在电信号的长期冲刷下，神经变得无比敏感，区区两三度的温度变化在他们的认知会成为冰窖和火炉的区别，甚至细微的风都会让皮肤感觉到被刀割的疼痛。
最终变成阴暗地棚那个男人的模样，几乎成一具骷髅躺在肮脏的床上，招来无数苍蝇，精神在电信号的刺激下无休止狂欢，肉.却没有任何尊严地步入亡。
他们很多人不是哨兵，却经受着比哨兵还剧烈的痛苦，将用余生为自甘堕落买单。
也正因此，陆烬朝知这项研究究竟有多重要。
那些长期驾驶星际飞船的驾驶员也会患病，当今被家族财阀控制的『政府』宁愿牺牲掉这些做出许多贡献的无辜人们，也要阻止神经官脱敏的研究，维护电子鸦片产业。
有时候他会去塔那边一趟，防止玛嘉莉再干出点什么事。
玛嘉莉应该发现她留在其他向导意识海边缘的精神力被清理掉，至于有没有怀疑到他头上，陆烬朝就不知。
每周和维多利亚他们的聚会也一直在继续，无论陆烬朝多忙，也会挤出时间参加。
时隔两年重遇塔夏，看到他在家族的指派下做着见不得人的事，陆烬朝心里一点也不好受，他不想让目前还是他朋友的其他几人也变成塔夏的样子。
无休止的忙碌，似乎连时间的流速都变快。
三个月很快过去，陆烬朝每天数着日子，林啸鸣告诉他任务大概需要六个月，却没说究竟哪天会回来。
毕竟在出发之前没人说得准具情况，像这种军部派发的任务，途出现变故导致任务时间变长也很正常吧。
晚上十点半，陆烬朝收拾好实验用具，换下衣服准备回家。
从无人驾驶的出租车下来，走进楼，e7还在和他探讨今天的实验内容，在陆烬朝的熏陶下，身为大脑的e7也稍微懂得一些皮『毛』。
“剩下的等明天看看吧，老师又提出新的方向，搞研究就是这样，完不知什么时候取得一点点成，必须耐心一点。”
“唔。”e7表示明白，它顿顿，故意夸张的感叹，“唉，幸好有我在，要不你现在天天泡实验室，回到家更是连个说的人都没有，变成空巢老人得多孤单啊。”
陆烬朝失笑，他开家门，像往常一样率先开玄关的灯，换鞋的同时抬起头，却骤意识到某种难以言喻的异样。
家陈设什么都没有变，电视已经很久没开，疏于扫，屏幕上有一层淡淡的灰尘。
鞋柜上放着随撂下的花，那是大前天在塔里某位哨兵给他的，当时很漂亮，今就快要干枯。
瑜伽垫还铺在客厅地上，陆烬朝希望借此够提醒自己就算再忙也不要忘记锻炼身，但仍每天都会选择『性』地无视掉。
一切都和他离开时出一辙，但陆烬朝就是感觉，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精神力释放而出，迅速探查房间，灰白两『色』的精神领域，所有东西都待在它应该在的地方。
陆烬朝皱起眉头，他反关上门，放轻脚步，缓慢地走进屋子，客厅一切正常，厨房，卫生间也未发现异样，阳台更是一眼看个完。
就剩下他和林啸鸣的卧室。
陆烬朝来到主卧的门口，凝神屏息地仔细倾听，很安静。
他推开房门，灯关着，窗帘也拉上，只有客厅的光从身后透入，在脚底投下他的影子，边缘溶于光暗的昏沉界限。
只是他今早离开的时候，窗帘是拉着的吗？
一下子从明亮地方进入黑暗，视线有一瞬间的模糊，就是这刹那间，一双从角落里骤伸过来！
但陆烬朝早有准备，他一直放在外套口袋里的迅速掏出辣椒水，猛后退的同时，用力按下喷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