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 第170章你将我从灰败深渊中拽

陆烬朝重新回到老师身边, 为温荣兮手下的研究员，进行着神经官能脱敏的研究。

因为林啸鸣不曾出现在他的人中，他无从得到哨兵燃血的催化, 以普通人的身份度过25岁。

也再也不可能成为导。

只是时间天天过，陆烬朝始终记得, 这里是被哈利特精神唤醒的心魔, 真正的他正站在挑战首席导的擂台上。

数年时间弹指而逝, 他没有进入导学院，甚至不曾见过那些朋友们，也因此远离众多纷争。

活平静得就像是滩池水, 有微弱的涟漪, 却泛不起波浪。

如果不是知晓情况究竟如, 几乎都被这种表象欺骗。

这方世界中，为普通人的陆烬朝也仍旧优秀, 他全副身心扑在研究上，凭借众多成果加入科学理事，继承着温荣兮的衣钵。

而秘密实验室内上百个大脑样本无苏醒，编号为e7的培养柱中, 那颗脑子安静漂浮着, 如同深海中无言的某种物。

神经官能脱敏的项目也不算顺利，想尽别的办法终于勉强找到些样本数据, 才得以继续进行下。

陆烬朝将切看在眼中，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清晰意识到, 原来自己和林啸鸣的出现，竟引起这么大的改变。

甚至……天矢星上也没有爆发星蚀灾难。

陆烬朝不断寻找着从心魔中脱离的方法，他在哈利特创造的领域中，无法使用精神, 从内发出的突破又要如触发？

在心魔中待太久时间，饶是坚定如陆烬朝，都在某些转瞬即逝的时刻，产究竟哪里才是现实，哪里才是幻觉的错位感。

直到那天的到来。

昨晚和老师就研究的些细节聊到九点，等到活助理将温荣兮接走，陆烬朝才独自回他在研究附近租的小屋。

没有林啸鸣，没有云津，也没有e7。

他真真正正独自居住着。

已经习惯心魔幻境中这样的日子，陆烬朝收拾下自己，就此休息，第二天早，像往常无数个清晨样，在七点准时来到实验室。

往常温荣兮也在这个时间点过来，他年纪大，睡眠变少，般十点休息，五点钟就醒来。

但这次，陆烬朝直等到八点，也都没能等来老师。

发消息询问也没人回复，甚至连和温荣兮起住着的活助理都联系不上。

是出什么事吗？

陆烬朝心中隐约感觉到不妙，他立刻告诉巫柔声，离开实验室，乘车前往温荣兮的住处。

温荣兮住在处独栋公寓里，在家里也设置小型的实验室，陆烬朝来到公寓前，最次打开终端，仍旧没有回复。

抬手敲敲门，片寂静。

陆烬朝直接用自己的指纹打开门锁，这几年里他全身心投入到研究当中，经常过来这里和老师谈论些细节，温荣兮也很信任地将家里的门锁输入他的指纹。

刚进，陆烬朝就意识到不祥的气息，实在太安静，安静得就好像没人在这里。

往里走几步，隐约间嗅到淡淡的血腥味道。

糟。陆烬朝立刻直奔温荣兮的卧室，他推开房门，眼就看到正倒在地上的老师。

温荣兮面朝下趴在床边，身下是大片呕吐物和血迹，此时动不动，已失全意识。

“老师！”

陆烬朝在他身边蹲下，迅速检查温荣兮状况，通过周围的种种痕迹，他迅速判断出来温荣兮是在早上起床的时候突发高血压，血流冲破老人脑内脆弱的血管，造成脑出血。

必须要尽快送医院。

陆烬朝立刻拨打急救电话，同时跑寻找能够缓解温荣兮症状的用具。

他记得老师的血压直还算正常，每三个月也都按时体检次，怎么突发脑出血？

焦急等待着电话被接通，而这个时候，寻找着有无相关『药』物的陆烬朝拉开卧室里的大衣柜——

就看到活助理还新鲜的尸体正放在里面，她面容狰狞，五官扭曲大张着嘴，似乎想要出声提醒陆烬朝什么。

陆烬朝瞳孔猛缩。

剧痛从脑处传来，他彻底失意识。

混沌。

光存在，似乎又不存在，感受到的只有片虚空。

这是……死吗？

陆烬朝动动手指，在这刻，他重新感受到自己精神的存在。

这是……？！

眼前逐渐清晰，好不容易重新回来的精神也开始弱化，陆烬朝抓紧时间，凝聚全量，试图从内击破幻境。

咔嚓。

猛烈击中，他清楚听到声裂缝出现的声响，只是精神在这蓄击，已经全消散。

还需要等到下次，以及下下次。

墓园的景象在周围凝聚成实体，陆烬朝望着面前养父母的墓碑，抬手看眼终端上的时间。

这是……最开始进入心魔幻境的前天。

几分钟前，他应该是死。

神经官能脱敏的研究终究触动权贵们的利益，在最关键的阶段，老师和活助理遇害，他前找寻，被埋伏在老师家中的敌人杀死。

但死亡，能让心魔回溯。

陆烬朝渐渐『摸』清，如果他不能用精神将幻境击破，切就这样不断回溯，永远进行下。

次次的重来又死，最终磨掉他的意志和冲劲，在不曾觉醒的可能中，归回到最初的怯懦。

确实是很高超的手段，导强大的精神足够『操』纵人心，就像玛嘉莉能够控制其他毫无防备的政客样，哈利特显在守擂过程中将这点利用到极致。

陆烬朝和她的方式截不同，身陷幻境之中，他不知道自己的精神对哈利特造成怎样的麻烦，但估计对方现在也不轻松就是。

同样他还关注到另外点。

如果每次都能提前天的话，那他是不是也能回到林啸鸣出事的那天？

假如能够回到那天，就能亲自寻找心魔中和他错过的少年，从根源上打破切。

计划就这样在心中成型，陆烬朝蹲下身擦拭被雨水淋湿的墓碑，离开墓园。

照样是回到只有他自己的家，河边寻找却无获，完成最负责的手术，从医院辞职，收拾殷齐顿，离开南天星。

切都和上次的流程相似，提前的那天似乎也没造成多大的影响。

陆烬朝再次和温荣兮起投入研究之中，但这次他知道，只要神经官能脱敏的研究继续下，他们这些主要负责人都死于非命。

也许现实也正如此，但如今，他身处于心魔幻境，可以暂时将这些放在边。

陆烬朝每天都哨兵学院附近转转，希望能看到熟悉的身影。

如果没能被他遇见的林啸鸣最终被圣抓走，以他燃血哨兵的身份，大概也足够被送到这学院吧？

他偶看见过路德维希，看见过维多利亚，张家兄弟他们，也看到过林啸鸣的舍友和隔壁宿舍的两个朋友，却始终没能见到林啸鸣。

似乎哨兵已不存在。

心点点地沉下。

但陆烬朝很快调整过来，这种情况极有可能是为用心魔将他击败才出现的。

之就没什么好说的。

时间飞速过，他更加严密的照顾着老师，警惕周围可能出现的危险，却仍在研究做到最关键的时刻，被未知的敌人用另种方式杀死。

死亡的模糊痛苦中，陆烬朝抓住精神重新被感知到的片刻时间，凝聚全量发出狠狠击，裂缝蔓延的清脆声音，周围出现片刻的模糊。

但还不够。

再次提前天，回到过的南天星。

如此循环往复，借着死亡与回溯之间的短暂空隙，坚守心底的坚定，不断用精神发动攻击。

在次次的声响中，幻境已经变得不够稳固。

随着缝隙的扩大，精神也不再被始终压制，但能够被陆烬朝掌握的还只有很微弱的分。

再次睁开眼，陆烬朝深深呼出口气，终于来到这次，如今他回溯的日期，正是他最初在河边捡到林啸鸣的前天。

也就是啸鸣出事的那天。

按照种种线索和曾经林啸鸣的叙述，当天夜里林啸鸣乘坐飞船的逃舱迫降至河边的树林，面对身的追兵，哨兵在燃血的痛苦中挣扎着爬到河边，头扎进，被冲到下游。

陆烬朝无视掉身边正发表着长篇大论炫耀自己学识的殷齐，立刻动身从医院离开，回到家中拿上自己的车钥匙，在车内放上急救箱和各种必备物资，做好万全的准备，驱车前往河流上游的树林。

他甚至还带望远镜，旦发现逃舱的踪迹，就可以用望远镜确定落点，再用精神找到林啸鸣的确切位置。

算是万全准备吧，陆烬朝有信心这次定能提前救到林啸鸣，除非……这方幻境中哨兵根本就没逃到南天星来。

明知切都是自己的心魔，竟还有点紧张。

陆烬朝坐在驾驶座，望着前方树林安静等待着，在车备箱里，是很多支提前热好放进保温箱里的营养『液』，还有他能找到的最柔软的衣物。

对大多数哨兵来说，就连粗糙衣物带来的疼痛都能让他们发疯。

啸鸣虽厉害，但受着伤肯定也不如正常状态那么能撑，加上自己现在还保有定的精神，应该可以把他照顾得不错。

陆烬朝做他能想到的有准备。

雨直在下，绵连不断的阴雨天气直持续两周，天『色』逐渐暗下来，河水正在上涨。

天空中红『色』亮点出现的瞬间，陆烬朝立刻打起精神，他抓起副驾驶上的望远镜看过，确定那是个正在朝地面飞速降落的逃舱。

着东南方！落点果距离河边很近！

陆烬朝脚油门跟上，行驶数百米，前方树林已经浓密到无法供车辆穿过。

他迅速将急救包挎在肩上，下车朝着飞行器坠落的方跑。

数天的阴雨让地面相当泥泞，雨正在变大，豆大的雨砸在脸上，模糊着本来就在黑夜中受限的视野。

他踉跄着脚步，用最快的速度奔跑，泥水弄脏鞋子和裤脚，陆烬朝抬起头，看到逃舱如同道流星，从他头顶划过。

数秒，陆烬朝清楚听到逃舱落地的轰声响，甚至大地都随之震动。

来！

他奋拨开眼前的树枝，树叶划破皮肤，但根本感觉不到疼痛，冰冷雨幕中，闪着红光的休眠舱在迫降中损坏，斜『插』在泥地中。

舱门已打开，条血迹蜿蜒着从中蔓延前方，正被雨水迅速冲刷殆尽。

陆烬朝顺着血迹追几步，就看到面前的熟悉身影，少年正扶着树干，挣扎着逃离，在树皮上留下个个鲜血淋漓的掌印。

他的腿受伤，以不正常的角度扭曲着，跌跌撞撞走过十几米，终于再也支撑不住，重重摔倒在地上。

“啸鸣，林啸鸣！”

陆烬朝大声喊着他的名字，声音被雷雨声吞没，他来到少年身边，仅存的精神迅速没入少年体内，安抚着他正狂暴崩塌的精神图景。

见却并非熟悉的机械城市，精神正以意想不到的方式渗入幻境的裂隙。是的，真正让他怀有处决心魔勇气的，是最开始那天个人的出现。

陆烬朝抓住林啸鸣手臂，触手是几乎要将人烫伤的高热，和冰冷雨水交织，激起颤栗。

闪电划过天空，银白『色』的光芒转瞬而逝，在这短暂的光亮中，浑身是血的少年勉强从过载五感中挣脱出来，抬起头。

哨兵还完全不是自己熟知的样子，燃血刚刚发起，基因和面貌还未开始改变，现在的林啸鸣，是他最开始的那副模样。

最初只在通缉令上看过眼，陆烬朝早就不记得林啸鸣原本的样子，眼前见的模样甚至可能是他幻想出来的。

在那双漫过鲜血的乌黑眼瞳中，陆烬朝看到『迷』茫与挣扎，还有极痛中的清醒和警惕。

更多的精神没入哨兵身体，迅速挤满此前十几次回溯中被重击而来的裂缝！

“我保护。”

陆烬朝凝视着那双眼睛，整个世界变得混『乱』，在秒数次的银白闪光中，他窥见林啸鸣眼瞳的更深处。

——将我从灰败深渊中拽出，就此成为我点燃心火的勇气。

此为虚幻，也为我想要为做的那些事。

雨倾盆而下，似乎天空连接着大海，裂开道巨大的口子，方的犬吠声愈发清晰，强光手电的光芒交织在林中，就要照到两人身上。

河水蔓延上来，淹没脚底，没过小腿，在冰冷的寒意中，陆烬朝紧紧抱住高热的少年哨兵，将全的精神灌注进！

咔嚓——

碎裂的声响是那么清晰。

似玻璃杯被打碎，四分五裂的不规则碎片被地面弹起，将光线反『射』各个角度，最终又落入无波的宁静海中。

河水淹没头顶。

怀中的温度也随着心魔的破碎逐渐消失，陆烬朝将手松开，留恋吗？确实是留恋，但他的感情可要交给现实中真正的林啸鸣啊。

他双脚奋蹬出，不断上游动，光线正在出现，黑暗随着上升正点点被驱逐。

陆烬朝伸出双手，扒住竹筏边缘。

哗啦——

随着水声，他整个人从海面冒出，双臂撑着竹筏干脆利落地爬上。

衣服和头发都在不断下滴水，陆烬朝坐在竹筏上，平复着呼吸。

挣脱。

心魔中漫长的时间回溯对心智确实是种折磨，哈利特不愧是现今首席，实是他见过导里最为强横的。

陆烬朝望海面，在他出水的波纹中，隐约能看到导紧紧抱住燃血哨兵的倒影。

但这景象正随着心魔幻境的破碎逐渐消失。

望无际的海面，无边飘『荡』的竹筏，这里是他的精神图景。

还算顺利地从哈利特的领域挣脱出来，但这还不算完，真正感受到首席导的强横实，陆烬朝开始期待两人正面对上的时候。

与此同时。

凛冽的风刀子般划过，夹杂着冰冷的雪粒子打在身上，吹得连眼都睁不开，无尽雪原正在悄无声息地制造雪盲。

每步都深深踩进小腿深的积雪中，用抬脚拔.出.来，再竭迈出步。

哈利特不记得自己在雪原中走多久。

呼吸带出的水汽转瞬结成冰霜，冻在脸上，睫『毛』被染成洁白，冷，很冷，明明知道这是精神凝聚而成的世界，却仍如同具有身体般，无比真实的感受着寒冷。

哈利特能坚持到现在，全靠精神凝聚而成的盏心火温暖着灵魂。

她没想到陆烬朝竟能营造出这样的领域，导大多都是温和的，就连精神体都是无害的食草动物，在战斗中，他们般选择利用已有的有利条件，从内心深处击溃对方，比如说心魔。

在接受挑战之前，哈利特谨慎地再三确定，自己已经没有什么放不下的执念。

但陆烬朝直接将她拉到这片雪原。

歌声再次响起，缥缈的旋律如同朝圣者正在哼唱着，寻找神明踪迹，『摸』不清究竟从哪里传来。

这也许是种指引，但这是陆烬朝营造的领域，极有可能意味着陷阱。

哈利特知道自己不能按照声音的指引，可歌声来自四面八方，除此之外，她又能哪里？

她停住脚步。

哈利特深吸口气，在她脚下，是小腿深的厚实积雪，还有不知道究竟多厚的冰层。

靠着心火她能支撑很久，但昧支撑下没有意义。

她必须打破领域，哈利特不确定自己能困住陆烬朝多久，如果对方比她更快挣脱出来，自己就离输掉不远。

下试试吧。

她蹲下身，精神化的心火炙烤着冰雪，很快化出滩积水。

冰层比哈利特想象中要薄，很快就被穿透，显『露』出下方的活水，哈利特伸手『摸』下，水竟不算凉。

精神下探测，数分钟，哈利特睁开双眼，确定出口就在下方。

她深吸口气，小心地护住用于照明和取暖的心火，跳入冰洞之中。

水立刻浸湿全身，哈利特迅速沉下，冰洞成为头顶的个圈，『露』出地面上的光芒，随着她的下沉，逐渐远。

精神的世界中，不需要呼吸，同样也不需要承担海水的压。哈利特下沉百米，非但没能找到先前感知到的出口，反而感觉到某种难言的渗透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