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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是她谁人

球场边,玄衣赤领的郎君面貌英俊,神采湛然,身形挺拔,双目明亮如黑曜石,头顶束高马尾,下颚微抬,一副傲然神态。

是一位意气风发、桀骜不驯的少年郎。

见一袭红衣出现,他的瞳眸霎时瞪亮,像翱翔的苍鹰在茫茫大地中终于找到猎物般,锁住她,目光不放。

这般瞩目的注视,很难不让被看者这处发觉,张瑶自然也看到。

她侧脸问扶萱:“萱萱,你认识他么?”

扶萱从球童手中接过自己的鞠杖,轻哼:“不识!”

她再不看郎君一眼,翻身上马,奔到扶昀身边,等着决赛开战。

扶昀看她眼尾泛红,柔和一笑,“先集中精力,夺你想要的头彩罢。”

扶萱“嗯”了一声,振作起来,抬眸看向对手。

目光与谢湛相接,扶萱怔了怔。

这倒是好,方才才说不见面,转眼之间便又相见了。见就见罢,权当作不识便是了。

她如此想着,便如此做了。

谢湛就这般看着对面的目光先是震惊,而后变凉,转而未作多余停留,淡淡地掠过自个脸上,转向不远处的谢原,却是对他欣欣然眉眼一弯。

谢湛将脸撇开,握紧手中鞠杖。

行,真行,他还比不得一个谢原。

她要不识他,便不识罢。

**

扶萱身板瞧着娇小柔弱,在击鞠之上却是灵活有余,加上坐下玉兔驰骋如电、扶家郎君们个个助攻,挥进球网中的数量渐次增多,不一会就稳占上峰,领先对方几球。

眼见胜利在望,扶萱的精神劲儿愈发高涨,在场中愈发游刃有余地挥着鞠杖。

见状,场外的少年郎裂开嘴角,得意地笑。

仿若赢球的,是他自个一般。

敏锐使然,谢湛早在少年郎一出现便注意到他。而赛程中间,他余光微微一瞥,便察觉到那一目不错落在扶萱身上的,如有实质的凝视视线。

谢湛眉心微皱,看了一眼兴奋劲儿正足的扶萱,正要收回目光,便敏锐地发现她那处的异样。

那骕骦马……有些不大对劲。

先是摇头晃脑,就连速度都开始慢了下来,而后,它打着响鼻,变得狂躁起来。

马背上的扶萱察觉出异常,脸色一变,扔掉鞠杖,高声喊了一句“哥哥”,猛扑向前,立时抱住了玉兔的脖颈。

马儿发狂,留给人反应的时间不多。

谢湛猛地一踢马肚,往她身边去。

将要到达,本在原地的马却突地发出一声高亢的嘶鸣,平时最驯服的马,此刻竟焕发出无尽野性,两条前腿开始快速刨了会儿地,而后向天蹬起,几近直立,也几乎将扶萱甩下马背。

追着拳头大小球的扶昀和扶家几位郎君们,发现了异常后,也调转方向往抚萱去。

场上的变故突来,看台近处的观众吓地连声高呼,这一响动,更刺激到扶萱的马,它顿时愈加暴躁,连连踢了几回马蹄。

“扶萱!抱紧!”

见势不妙,谢湛高喊一句,伸手去够她,可那马儿放下蹄子便开始原地猛转了几圈。

如他所料,那马儿不多时就发狂般往场外去。

畅达园是依山傍水而建,玉兔从球场跑出后,直接朝着后山密林狂奔。

谢湛的好头赤是马中佼佼者,常用于作战,追逐一匹骕骦马本应该是轻而易举,可扶萱的马今日是带着难以控制的野性,他狂甩鞭子,才勉强在她身后跟上去。

扶萱大惊失色,此时不敢再做别的动作,双手只能死死抱住狂奔中玉兔的脖颈,扯上马鬃防止掉落。

林间的乱枝挂到她身上,在她腿上划出伤口,她无暇顾及疼痛,一心只盼着一向乖顺的玉兔能受丛林阻碍停下来。

再追下去只会前途未卜,谢湛当机立断,欲从自己的马上扑到扶萱那处去,却恰巧遇一壮树,骕骦马猛一侧躲,偏离了前进的路,与谢湛的马拉出一个不小的距离。

电光火石之间,谢湛取出先前扶萱赠的袖箭,抬手往骕骦马臀之上连射了几只。

可麻药起效需要些微时间,马儿受痛当口立时跑地更疾。

谢湛穷追不舍。

少时,眼见着药效将起,谢湛再甩一鞭,追上白马后,正要跳跃过去,一只乌马突地从另一侧窜出。

马背之上,玄衣赤领的少年郎眼露杀意,用力将鞠杖的尾端“啪”一下残忍地刺进了马脖子,而后,在白马即将倒地之前,他借着鞠杖的力,一跃而起,抱住扶萱,带着她从马背一跳,顿时翻倒在密林里,滚了好几滚。

待翻转停下,少年郎立时坐起身,将怀中护着的扶萱支起来,跪坐在她身前,急急问道:“可有事?”

谢湛见二人已落地,猛地扯住缰绳停下疾驰,调转马头过来,利落翻身下马。

他单膝跪在扶萱旁边,话中焦急难掩,“你伤了哪里?”

扶萱被吓地脸色煞白,也不知是哪里有伤,她颤抖着身子,苍白着嘴唇,眼泪不断线地往下落,一言不发。

要多可怜,有多可怜。

看地谢湛心脏骤然缩住,一边安抚“无事了”,一边恨不得将她搂入怀里去。

他压着这股不合时宜的冲动,再次道:“扶萱,无事了,我在。你先说句话。”

扶萱脑中也不知谁是谁,只有劫后余生的后怕,只知此刻身前有人,她麻木地看了看说话的方向,目中无焦地盯着虚空,继而,身子一垮,双目一翻,晕了过去……

**

滨江楼。

谢湛空腹饮酒。

击鞠赛中断已两个时辰,直至现下,在等骕骦马发狂缘由消息的他,内心仍旧充斥着忧虑难解,心神未宁。

也不知她现在究竟如何了。

也不能前去看望。

彼时,他接住晕倒的扶萱,将要抱她起身上马,被救她的少年郎伸手一挡,朝他直白问:“你是他何人?怎能随意抱她?”

那般情况,他自然无暇顾及身份及其他,只回着“她的安泰为主”便要将她带出密林,去寻太医。

可最终,他也未能带走她。

扶家兄弟们紧接着赶来,从他手中接过扶萱,个个焦急难掩,边问话边配合着,利落干脆地将扶萱掺上扶昀的马背,少年郎也与他们一并,驰马出了密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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