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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第二十五章(捉虫)

第二十五章恶鬼们平时欺负别人, 哪里受到过别人的欺负?单细胞思维的它们,便立即组合到了一起。眼前的黑团迅速聚拢,像是一张巨大的幕布, 只露出一双浑浊凶狠的眼瞳, 猛然朝着殷长夏和任叔袭来。一时间阴风阵阵,卷起地上的枯枝残叶, 一同被黑团裹挟而来。黑团本想发力,哪知道黑暗的走廊深处,却有一个鬼影游荡了过来。夜雾浓浓, 在这种深山老林, 时常传来野兽的鸣叫声,为眼前的一幕增添几分阴森诡谲。恶鬼:“啊啊鹅——!”突然吓出鹅叫。任叔朝那边望去, 整个人顿时一激灵, 两条长长的胡须也一抖一抖的, 进入了备战模式。竟然是尸怪!他几乎是从喉咙深处挤出一句话:“快跑呀。”谁知道这本该凶恶的尸怪,竟然赶鸡崽似的, 把那些恶鬼们赶到了角落里。黑团顿时可怜巴巴的瑟缩到了一起, 脑子里总算生出‘畏惧’两个字。这是等级压制。向思思:“我, 刚醒。”尸油用得太晚,游戏里又是夏天, 向思思的尸体都有些腐坏。她的声带受了影响,说话时发出如砂砾般的声音。任叔大喊:“尸怪莫要害人!”向思思:“???”她说话语气极慢,还未来得及解释,就看到任叔一张符纸飞了过去。向思思刚死, 哪里知道符纸会不会管用。她也很缺乏常识, 用力的弯腰躲避。可尸怪的速度实在太慢, 还是被符纸稳稳当当的贴住了。任叔:“我已经牵制住她了, 我们赶紧……”那个‘跑’字尚未说出口,他便看到向思思用尖锐的指甲把符纸给戳了一个洞。任叔顿时大骇,瞳孔地震:“阿祈,这只尸怪实力如此恐怖,怕是我们今夜都要命丧当场了。”殷长夏:“……”符纸一定是假冒伪劣产品。他在游戏里见到的符纸道具,可是厉害极了,也足矣定住鬼怪。没想到回了现实世界,就跟满级大佬进了新手村一样。高魔变为了低魔。殷长夏:“既然没啥用,你干嘛躲?”向思思:“我,没有,常识。”殷长夏:“哎……刚死,不怨你。”向思思下颚的肌肉是僵硬的,说话时便极度缓慢:“您什么时候,回来了?”殷长夏:“不用说您。”向思思摇头:“不行,您是凶宅之主,有约束力。”殷长夏:“那行吧,不要太高调。”任叔目瞪口呆:“……”尸怪可是极凶之物,早百年间横行一方,连许多恶鬼都不是对手,是各大道家的凶恶榜前三。新生尸怪随随便便就能毁掉一个村子,任家祖上也和尸怪结过仇,费了九牛二虎之力,集结南北两边的优秀道师,才将尸怪降服。任叔早年意气风发,是没落了几百年的道师中的新起之秀。可自从三十岁的时候和尸怪拼杀,让他的腿生了暗伤后,任叔便收起了那些傲气,退隐到了

这个地方。他倒是见过尸怪害人的,却没见过尸怪敬重人的!任叔的神色颇有些癫狂,不敢相信自己耳朵里听到了什么。殷长夏:“身体恢复得怎么样了?”向思思:“尸油,不够,身体腐化加快,只能晚上苏醒。”殷长夏点了点头:“我之后给你另找个寄体,先别着急。”向思思:“?”殷长夏意味深长的笑道:“等郑玄海来了就知道了。”向思思摇了摇头,她哪里敢着急?这条命都是殷长夏救的,她能活着已经很好了。能从必死的局里逃出生天,都是多亏了殷长夏啊。殷长夏:“那些恶鬼,别让它们跑了,就给你这一个任务,哎……我这儿要吃饭的人太多了。”本就在角落里瑟瑟发抖的恶鬼,在听到这句话过后,突然更惊颤了。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它们才是那块鲜美肥肉。回首这些年间,都是被它们吓得哇哇大叫的活人,谁知道风水轮流转,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被锤的对象反倒成了它们!殷长夏眉眼弯弯如月,灿烂得好似驱散一切黑暗的阳光。“谁让你们主动送上门来了?还以为我是十天前的我?”他已经进化成了钮祜禄·长夏。游戏里的鬼怪凶恶得多,一回到现实世界,发现它们全TM是小可爱。向思思点了点头,语气拖长而阴怨:“别……跑……哦……”恶鬼们:“啊啊啊!”救命!这不对劲!任叔脸皮都快崩不住了,眼神开始放空,觉得自己一定是在做梦。我是谁?这是哪儿?我要做什么?灵魂三问。任叔浑身发抖,故意压低了声音提醒:“阿祈,她的眼睛可是金色的啊。”殷长夏:“对啊,还挺漂亮。”任叔惊恐的解释:“尸怪的眼睛越偏向金色,说明潜力越大。”殷长夏摸了摸下巴,认真观察了一下:“那她还行。”任叔:“……”还……行?他就没看过这么漂亮的金色!像是金箔,又不浑浊,通透得跟玉似的。这样的尸怪,大有可能晋升为鬼将级别。而她对殷长夏的态度,简直唯命是从。不知道的,还以为殷长夏是那高高在上的鬼王呢。月光阴惨惨的,被稀疏的枝叶薄薄的筛在了地上。耳边还能听到乌鸦嘎嘎大叫的声音,为这恐怖的氛围增添了一丝背景音。任叔只觉得自己受伤的右腿又开始疼了,寒气直逼骨头,整个人如坠冰窟。殷长夏:“任叔,咱们下山吧。”任叔:“啊……下山,哦哦。”这一定是在做梦。任叔自我洗脑了起来。等他们两人一同走到了凶宅大门,殷长夏才朝向思思挥手:“好好看着家里,我明天再回来。”向思思点了点头:“路上,小心。”嗯……这真是个美妙的梦呢。尸怪在跟他们说‘路上小心’。任叔整个人都感觉轻飘飘的,连踏在地上的每一步都像是踩着云朵一样。等一个多小时过后,他们才抵达了村头。任叔心想,

这梦还真是久啊,竟然还没有醒过来。殷长夏:“任叔,你知道凶棺的事吗?”凶棺两个字,令任叔浑身一个激灵,拨开了迷雾般的梦境,整个人顿时就跟浇了一盆冷水,意识重新变得清醒。任叔:“不、不知道。”殷长夏目光幽暗的看着他:“可你来凶宅,拜祭我的时候,还自言自语了好几句。”任叔越发心虚,假装愤怒,想要越过这个话题:“好小子,你倒质问起我来了!想当初,你爸妈的丧事还是我帮你办的。”殷长夏:“……”两人继续朝前走着,气氛也变得僵硬。任叔有些愧疚,一路都在偷看殷长夏。他为人古板偏激,孤寡惯了,底下也没小辈儿,不知道该用什么态度来对待殷长夏。本想找个话题融冰,哪知道张嘴就问:“那只尸怪怎么听你的?”任叔问出口后,才一脸的后悔。瞧他这张老嘴!真是不该问什么,他就偏问什么。殷长夏倒是不介意,如实相告:“我是她房东啊。”任叔声音骤然拔高:“你当尸怪的房东?”他突然一下子就世界观崩塌了,早年间走南闯北的知识和经历,瞬间在殷长夏这里碎成了渣渣。还要什么常识?常识就是个渣渣!殷长夏:“是啊,她还欠我租金呢,现在没家当,暂时赊着而已。”任叔整个老脸都麻木了。凡尔赛本赛,你再来?想到几个月之前,协会那群人,还说想请老前辈下山,给小辈们讲解一些宝贵经验,便寄来了许多的资料,想让他在其中挑选一个。任叔看那些,也觉得时代不同了,人才济济,一时半会儿花了眼选不出来,就暂且搁置了。现在和殷长夏比起来……那些出身大家族的道师算个屁!殷长夏:“村里有兽医吗?我想给狗看看病。”任叔:“……它可是邪物。”殷长夏:“我知道,低级邪物嘛。”还加个‘低级’两个字。任叔浑身僵硬,这难道就是大佬的气度?阿祈这小子,以前分明很怕鬼的,总是躲在他的身后。而今物是人非,手锤恶鬼,脚踢尸怪,还敢把邪物抱在怀里了。而这只邪物竟然一点儿都不恼,就连被人给抱着,都还是乖巧温顺的样子,一点儿都看不出凶残。任叔叹了好几口气:“这是只邪物,平常兽医哪里治得了,去我那儿吧,我有药。”—任叔的屋子就在村口,早年间走南闯北赚了点钱,就把祖宅改建了。殷长夏小时候常常跟着父母过来见任叔,一直不太喜欢任叔这儿,说总是做噩梦。父母满是尴尬,直向任叔赔礼道歉。任叔也只是笑笑:“小孩子灵感强,不喜欢很正常,我也不喜欢这个地方。”幼年的殷长夏颇有些好奇,声音奶里奶气的问:“那既然不喜欢,为什么不把祖宅拆了,而是改建呢?”任叔却意味深长的说:“拆了……就压不住里面的东西了。”幼年的殷长夏听了那番话,吓得第

二年再也没来过这儿。后来父母非要把他拽去,殷长夏就在地上打滚胡闹,父母瞧他也没事了,就再也没有勉强过殷长夏。再次登门拜访,殷长夏还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房子是很普通的瓦房,只是里面的摆件儿颇为古旧,连里面祭拜的神龛,都是那种杀气腾腾的尊相。任叔开了灯,翻箱倒柜的找了起来:“在哪儿呢?我想想……”人老了记忆力就有些偏差,任叔掏出了好些家伙。桃木剑、黑驴蹄子、狗血、符纸……翻到最后殷长夏都麻木了。“任叔,你竟然是干这行的。”任叔终于把东西拿了出来,递给了殷长夏。他拿出了长烟杆,擦了下火柴,点燃了叶子烟:“每天三次,保证药到病除。”殷长夏接了药,飞快的道了句谢。任叔坐到了椅子上,一下下的锤着受伤的腿,上面是一道青绿的疤痕,迟迟没有痊愈。殷长夏眼神微闪,注意力一下子就放在了上面。任叔也没掩盖,吸了口旱烟:“这可是我当年的荣誉证明。”殷长夏:“……”像是尸怪挠出来的伤。难怪任叔刚才表现得那样惊骇。任叔才接上了刚才的话:“如果我不是干这一行的,你爸妈能每个夏天送你来我这儿?”殷长夏有些吃惊,不过当初的事,这样才说通了。“我爸妈……有留下什么话吗?”任叔咬着烟杆:“有,多着呢,不过不能告诉你。”殷长夏拧眉,可他一句都没听到过。“不能告诉我凶棺的事,那你对凶宅的事情知道多少?”任叔笑了一声,这小子倒是长大了,知道问重点了。他本想打哈哈过去,却瞧见殷长夏怀里的狗,莫名睁开了眼,它倒映在泥墙上的影子,显得狰狞可怖。任叔吸着旱烟,突然猛烈的咳嗽了起来。邪物果然是邪物,未免也太吓人了。他不敢再抽,拿着古铜烟杆在椅子上拍打了两下,里面的叶子烟残灰就掉落了出来。任叔正色道:“那宅子很多年了,以前人丁兴旺的时候,还有后人去修葺。但逐渐到你这一代,就再也没了人,你爷爷还是觉得太晦气,就把宅子托付给了我们任家。”当初殷家和任家是至交好友,祖上又多受殷家的庇护。就算这是个烂摊子,任家也收下了。任叔:“你们殷家这代……就剩下你一个人了。”他颇有些唏嘘,不知想到了什么往事,便不再言语。飞蛾不断拍打灯泡,发出滋滋的响声,充满尘垢的灯泡发出昏黄的光,飞蛾的投影落到任叔的脸上,好像连影子也被拉长。任叔又开始抽起了旱烟,寂静里伴随着咳嗽声。饶是这样,他都依旧没有停下。殷长夏没再继续逼问,抱着狗很快便来到了偏房,心情极度复杂。他很想弄清楚父母收养陆子珩的原因。当初的事情,好像就他一个人被蒙在鼓里。殷长夏微垂着眼眸,睫毛不安的颤动着,白皙的面颊上毫无血色。

陆子珩的确不会伤害他。但这种疼爱深入骨髓,又十分扭曲。殷长夏打开了手里的药瓶,一股恶臭味涌了出来。他有些嫌恶,也不知道里面到底加了什么药材,便将残疾狗放在了椅子上:“你别动啊,我给你上药。”残疾狗仿佛听不懂他的话那样,只是直视着他。殷长夏笑出了声:“一直看着我也没肉骨头啃,对了……你都是邪物了,也不吃肉骨头。”残疾狗抖了两下耳朵,撕心裂肺的疼痛,它也像是毫无感知那样。就如同沉溺在自己的世界里。殷长夏莫名读出了这个含义。这样的生物,往往专注一件事的时候,才会更加偏执。十月尚有余热,山里却已经凉意漫漶。殷长夏觉得那股寒冷犹如小虫似的,一只只的掉落到了皮肤上,开始不停的从毛孔当中钻入进来。他不再多话,开始给残疾狗擦药。手指沾染了药膏,轻柔的擦到了残疾狗的耳朵上。也不说殷长夏有多温柔,主要是怕太重对方咬他。江听云只是睁着雾蒙蒙的眼睛瞧他,偏偏里面看不清任何东西,仍旧努力的瞧着。因为这个祖宅里盖住了太多阴诡的东西,在一进入到这里,江听云便动用了鬼力,冰冷的戒备着四周。没想到,却阴差阳错的‘听’到了两人的谈话。方才那老头的话,给了江听云极大的震撼。他苏醒之后什么记忆也没有,只是夏家这两个字,好像刻入了灵魂当中。他只是想跟着殷长夏抵达现世,找一找夏家的踪影,再好生和殷长夏的血液气味对比一番,看看殷长夏到底是不是夏家人。可那老头说……这一代,就只剩下殷长夏了。江听云有种物是人非,几百年时光转瞬之感。他如此惦念的,牵肠挂肚的,在时光的磋磨下,全都化为了灰烬。那是一种孤独又酸涩的感情。江听云缺乏世俗伦理,无法叫出这种感情的名字,只是一味的感知着那些痛楚。秋日的凉意,便以这样的方式钻入了心底。殷长夏还在擦药,也不管它能不能听到,自言自语的念着:“也不知道是谁这么黑心虐狗,成了邪物身上的伤口都还在。你放心,游戏里你吞了几条金鱼,也算是帮了我,耳朵的伤口我一定给你治好。”江听云时常封闭自我感知,才苏醒过来,鬼力稀少容不得他乱用。若是平时,他应该不会使用。但偏偏是在这种毫无征兆的时候,听到了这些话。“呜……”受过虐/伤的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喊声。殷长夏:“我去另一间房睡了。”江听云趴在了塞着软垫的椅子上,满脑子都是夏家只剩下最后一人的猜测。不会再有第二个人,值得让他在茫茫人海寻觅了。如果……真是这样。江听云闭上了眼,开始不要命似的用所剩无几的鬼力,冲击着自己空白的区域。他要恢复记忆!—进入黑夜过后,秋日的凉意便更浓了。外面全是一堆没

扫的梧桐叶,层层堆叠在地上。殷长夏按着记忆,回到了幼时经常住着的房间,才发现这里刻了符文不说,门口还立着一个八卦盘。还真是处处暗藏玄机。小时候不懂,总觉得这里阴瘆瘆的,现在想起来才恍然大悟,这些东西大底是抑制养灵体质的。所以直到四年前,被寒鸦的人安排撞邪过后,就跟触动了身体的机关,养灵体质又再度依托于他的身体,迅速成长起来了。满脑子都是杂事,索性抛开一边。殷长夏闭上了双眼,陷入了沉睡当中。没有例外,他又做梦了。自从狂气值增加过后,殷长夏便能进一步的看到宗昙的记忆。狂气值增加得越多,所看到的画面也越发清晰。那是一个十分简陋的房间,里面堆满了干柴和杂物,地上满是尘垢,不知多久没有开启了。有一个骨瘦如柴的少年,双手被吊了起来,绑在了梁上。柴房外面,传出下人们的对话声——“都是同时收养的,一个那么乖巧,另一个却这么倔。明明只要道歉认错,就不用受罚的。”“大的小的都有病,也不知道夏家收养他们做什么。”“有病?看不出来啊。”“大的时不时痴傻,小的发病就咬人,据说是八字带的,还真是邪门。”他被绑了起来,这两天滴水未进。纵然这般凄惨,表情仍带着几分倔强,凌乱的发丝下,是一双宛如寒星般的黑眸。“那位到底犯了什么事儿啊?一直温和的家主,怎么会突然大发雷霆?”“宴席上突然跟疯狗一样,差点咬掉了少爷的耳朵。”“嘶,这是人干的事吗?”“所以大家都叫他恶鬼。”听到这里,他有些无力的低垂着头,整个人陷入了黑暗当中,仿佛和这些暗处的魑魅魍魉纠缠起来。殷长夏是借由少年的视角,才能看清这个记忆之城。这一瞬间,所有的情绪都和他同调了。委屈、愤怒、孤独,几种情绪纠葛在一起。殷长夏眼眶赤红,眼眶积满了眼泪。他知道自己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否则和宗昙的记忆的纠缠只会越来越深。殷长夏挣扎了起来,恍然间听到外面倒弄门锁的声音。柴门被人给打开了。他怔怔的看向了那边,外面的光线太过刺眼,令他不自觉的眯起眼来。“怎么?想过来按头认错?”“何必呢?今夜可是除夕,大家都在那边,偏偏只有你被关起来。”除夕?外面燃起了烟花,可真是一副热闹的景象啊。而这里暗淡又冷清,融不进来一丝的光线。“我没错,是学堂那些人辱我,说我不配识字,是个杂种。”“当初他不也一样打断了我的右手?”“反正这世上全是欺我之人,我何必跟你一样装乖摇尾?”“他们配吗?”他仿佛天生就带着这样的傲骨,从不肯低头,炙热得犹如一团冬日里的火焰。可周遭都是寒冷的雪,所依托的柴火很快便烧完了,他便开始燃烧自己。烧

着烧着,什么也不剩下了。殷长夏借由宗昙的视角看了过去,没能看见和宗昙对话的少年是谁,便只能推测着应当是江听云。宗昙始终望着漆黑的天空,从柴房的一扇狭小的窗户间,只能隐隐窥见一点点的烟花。的确热闹,外面都是欢声笑语。而唯独他,被锁在这破旧的柴房。像是溺水一样,深深的沉了下去。殷长夏很快苏醒了过来,也许是因为共情的缘故,表情变得格外难看。殷长夏终于明白了为何宗昙身上,偶尔会传来那样强烈的孤独。大概是因为,宗昙总是热闹之外的窥觊者,却从未深入过那些热闹。恍惚间抬头的时候,竟瞧见窗边一袭火红的嫁衣,宗昙不知何时苏醒了过来,还站到了窗户之下。殷长夏朝宗昙望去,还能瞧见一轮月色清辉,笼罩在他身上。可宗昙终究只是灵体,月光视若无睹的穿透了他的身躯,无法在他身上停留哪怕一秒。只是短暂的一瞬间,宗昙很快走入到了阴暗之处。这样薄弱的月光,都无法照在他的身上了吗?殷长夏忽然间头疼难忍,而此时漂浮于半空的宗昙总算有了动静。缓慢的靠近了他,由于吸食众鬼,他的身体也不再虚化得那样厉害。宗昙的手触及到了他的面颊:“怎么,做噩梦了?”殷长夏被迫望向了宗昙,他触摸之处,全是一片冰凉。宗昙比年少时期强大了不少,他已经是半鬼王。骨子里的东西,却从未改变过。殷长夏:“你在看什么?”宗昙:“这房间里镇压着一些东西,鬼力虽说不如游戏里面的,当当零嘴倒是还成。”殷长夏被他那句零嘴逗笑。宗昙挑眉,手上缓缓放到了殷长夏的脖颈,眼瞳变得幽暗:“不然,拿你自己的血喂我?”明明没有触碰到,离那处地方尚有几毫米,殷长夏却忽然间觉得脖子的皮肤都麻了。殷长夏:“我抹脖子喂你吗?”宗昙闷笑,眉眼弯起时,显得极具侵略性,又十分妖邪。“游戏里费了那么大周折,让你一次性吃了个饱,还想怎么样?”殷长夏想来想去又强调,“不能太贪心。”宗昙:“不行,不够,贪心又怎样?”殷长夏的虎牙发痒,原来疯子也有幼稚的时候。殷长夏反复在刀尖上蹦跶,并且还捋了一把刀尖:“你好歹是我老婆,有我一口吃的,绝对少不了你。”宗昙:“……”殷长夏终于露出笑容。想起初时的针锋相对,互相算计,到现在还能把话题进展下去,殷长夏只感到吃惊。虽然这样互怼也很惊悚。殷长夏:“在家园的时候,为什么联系不到你?”宗昙:“那个地方很怪异。”殷长夏面露疑惑。宗昙:“那么浓郁的阴气,乍一看像是一个鬼窝。”殷长夏内心默默吐槽,那分明是玩家聚集地,也没瞧见什么阴气……想到这儿,他表情微变,突然联想到了深渊十区。郑玄海说过,那个地

方魑魅魍魉横行,玩家实力不强,就会沦落为鬼怪的寄体,和在游戏里面没有任何区别。宗昙:“你们到第九区的时候,我倒是有点感应。”“是因为靠近十区吗?”殷长夏也仅仅只是猜测,毕竟没办法确定,“下次去家园,我尽可能靠近十区大门,你试试看能不能和我联系!”宗昙:“人太多,不必。”殷长夏很是惊奇:“你还讨厌人多?”可谁知,对方却有一瞬间的沉默。直到一团乌云将月光完全挡住,天地间都只剩下那一片黑暗的时候,宗昙才开了口:“不仅讨厌人多,还讨厌热闹。”“因为热闹之后总会散场,与其经历孤独的痛苦,倒不如一开始就不要体会到热闹的温暖。”宗昙话音一顿,抬眸望向殷长夏,“不是么?”殷长夏嗓子发哑,总觉得宗昙这话意有所指。明明并非针对,也不是刺耳的话,却惹来一片死寂。内心莫名酸胀了起来。可能宗昙连自己都没有察觉,说着这话的他,却在贪恋温度。他每每用手指触碰到自己的面颊时,脸上的表情都是复杂和兴奋的。殷长夏叹了一口气,第一次主动拽住了宗昙,然后面无表情的摸到了自己。宗昙:“……?”殷长夏:“你不用懂,这叫无声反击。”宗昙:“……”有时真无法弄懂殷长夏在想些什么,就像现在,反应极度古怪。他比宗昙遇到的任何人,都难以捉摸。就像幼时千辛万苦拿到的一本晦涩书籍,令他越读越想要探究。殷长夏只是想小小的反击一下而已,突然就看到了宗昙那侵略性的目光,一寸寸的扫视了过来。殷长夏:“……”这不是他拿到新游戏的表情吗?殷长夏抖了两下,连忙松开了宗昙。殷长夏小心翼翼的探究:“你说的那些……是你自己?”宗昙忽然想起了什么令他厌恶的事情,眉宇间满是冷漠:“当然不是。而是认识的一个傻子,他就上了瘾,日日对别人摇尾乞怜。”宗昙莫非说的是江听云?江听云将他误认为夏家的人,所以才会那样对他。殷长夏忽而又想起,他在离开游戏的时候,并未见到江听云,可那个游戏都已经从面板上抹去,江听云到底去了哪里?殷长夏还没那么作死,直接问出江听云的名字。殷长夏讨巧的换了个话题:“你知道后面那几口棺材是谁吗?”“倒数第三口倒是知道,夏予澜,那个想出拿供养凶棺来维持家族福祉的人,到最后成了第一个镇棺人。”宗昙嗤笑了一声,“讽刺。”殷长夏:“你和他不是一个时间段死的啊?”宗昙用那双漆黑的眼眸直勾勾的看向了殷长夏:“很好奇?”殷长夏无辜的眨眨眼,完全不加掩饰:“你愿意告诉我的话,我就好奇。”宗昙气压变低:“那不愿意呢?”殷长夏一本正经的学着宗昙的口吻:“此等无聊之事,我才不想知道呢!”宗昙凉凉

的怪笑:“也不知道什么重要的事,告诉你也没关系,夏予澜比我早死几百年。”殷长夏微怔:“看来你跟他没仇?”宗昙:“狭隘一点,有仇;心胸宽广一点,没仇。”殷长夏:“……”和这疯子说话可真累。殷长夏估计接了话:“那到底是有仇还是没仇?”宗昙冷冷的笑道:“我心胸狭隘。”殷长夏:“……”就不该善良的接话!夜色深深,伸手不见五指,眼看快要到凌晨两点了。窗外吹来的风有些发凉,殷长夏抖了两下,便走了过去,把窗户给关上。在梦境之中的揪心感,也随着和宗昙的交谈,一点点消失不见。如果不是宗昙突然心潮来血,离开右手鬼骨,在房间里待了一会儿。殷长夏想,自己大约也没那么快恢复正常。他对那些梦境的共情感太深了,就好像又再次在自己身上上演一样。殷长夏也猜得到缘由,约莫是他们共用了一根骨头。他靠在了床上,眼皮又开始打架。睡过去之前,殷长夏恍惚间听到了宗昙的几句轻声低昵——“殷长夏,你到底是不是夏家人?”“可那样自私自利的夏家人,怎么可能允许自己的后代成为养灵体质。”“那不就是讽刺?”殷长夏嘟囔了一句:“别吵……”他睡迷糊了,竟然吃了熊心豹子胆,把右手当成了枕头。宗昙挑眉,看到殷长夏的睡脸,竟然破天荒的控制着右手,在他的脸颊上轻轻掐了一下。力道并不重。也算是小小的报复。殷长夏:“唔……疼。”宗昙勾唇,明明力道轻得跟羽毛那样,故意娇里娇气喊疼,肯定是耍聪明不想让他再继续了。可宗昙到底没有弄醒他,反倒任由殷长夏把右手当成枕头。竟然在他面前睡得这么香。他们都叫他恶鬼、杂种,从来没有一个人敢这样。—殷长夏起了一个大早,害怕向思思白天要陷入沉睡,没人守着宅子,便徒步攀爬着湿滑的山路。他体力不行,两个多小时才抵达了凶宅。早晨满是宿露,叶片沾都满满都是。前面的那颗老槐树下,刚好传来两人的对话声——“这宅子气派了!”“大佬就是大佬,连住的地方也跟人不一样。”柯羽安竟也来了?殷长夏连忙向两人招手:“你们来得还挺早。”看着殷长夏的身影由远及近,柯羽安的感情酝酿了老半天,眼泪刷刷的就落下来了。一大早哭成这样,殷长夏吓了一大跳。殷长夏满脸懵:“他怎么了?”郑玄海手里拿着一包瓜子,不停的磕着:“加入了一个小队伍,被狠狠科普了一把,知道自己活下来有多么幸运。”殷长夏紧盯着郑玄海:“你怎么又染上了嗑瓜子的习惯?”郑玄海:“戒烟,嘴痒……”看来是精神抚慰作用。殷长夏收起了吐槽的想法,焦兴凯的死对他影响极大,正面负面都有,交织纠缠在了一起。殷长夏回到了正题:“加入队伍是好

事。”柯羽安吸着鼻涕:“我敢说,这场游戏如果不是大佬,咱们起码死大半!”是他见识短了,被队伍里的前辈说了一通后,才后知后觉殷长夏有多厉害。柯羽安微微挺起了胸膛,内心生出一股酸涩和感动。他活下来了。如果不是殷长夏,他还能感受到这样温暖的阳光吗?不、恐怕换一个人,他都凉了五六回了。柯羽安又问:“大佬接下来有什么安排?”这直接问到了点儿上。“下一场游戏名为深渊博物馆。”殷长夏勾起唇角,眼底满是兴奋,“我要拿考核官名额!”熹微的阳光穿透乌云,薄薄的筛入了枝叶里。殷长夏的面颊也像是渡上一层金箔,死气沉沉的深山老林,仿佛也一下子鲜活了起来。郑玄海和柯羽安怔怔的看着,心跳渐快,热血横冲直撞。殷长夏:“你们跟吗?”他仿佛是一团灼热的光,明亮耀眼,吸引着泥泞之中的人,不断跟随着他前行。既然已经踏入家园,脚下都布满了荆棘,倒不如拼一把!郑玄海哑声道:“我跟!”他已经是D级玩家了,这样连续接两次考核官任务,外人大约会觉得他疯了吧。但他愿意跟着殷长夏一起疯!柯羽安那句话都卡在了喉咙里,本想立即附和,可一回想自己的实力,柯羽安便满是失落。“我下一场游戏,不太敢当考核官,但我想做普通玩家,和大佬一起进去。”郑玄海难得的鼓励了人,做出了一个极度少女的姿态:“加油搞。”殷长夏:“……”柯羽安:“……”所以说你鼓励别人的姿势,能不能不要这么少女?郑玄海一脸的胡茬,这副模样怎么看怎么诡异。这要是穿个粉红色围裙,一准儿得吸引到别人叫他男妈妈。殷长夏因为自己的想象力,而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先进去吧。”三人这才一同进入了屋内,脚下踏着晨光和宿露,才有了从游戏中存活下来的实感。柯羽安看着凶宅,不断发出感叹和抽气声。他是学建筑的,纵然这里看着荒芜,残枝烂叶,碎石满地,却不能掩盖那份精巧和别具匠心。可惜,太久没有修葺,连住人也不行。殷长夏毫不在意,领着他们进入到正厅。谈事情嘛,不可能站在外面谈。虽然……的确是破旧了一点。柯羽安自告奋勇的问:“大佬,你有没有兴趣修葺这里啊?”殷长夏:“?”柯羽安:“这宅子不错,就是荒芜了一点,如果能倒腾出来,简直价值不菲!”殷长夏:“我哪有这个钱?现在都是住山脚下。”柯羽安顿时红光满面,觉得自己总算是能找到机会报答殷长夏了。郑玄海突然插了话:“我这儿有。”殷长夏是他的掌控者,他在游戏里赚的不光只有阳寿,还有一些钱,殷长夏随时想支用都行。柯羽安急了:“我也可以!”郑玄海:“……”这怎么还争起来了?柯羽安:“我不光有钱,我

还有人脉,我还能找到朋友,在最短的时间修葺古宅。”他就差把‘别跟我抢’写在脸上了。怎么付钱的事都有人抢着来?郑玄海头疼:“唐启泽好像也提过。”殷长夏:“……”为他一掷千金的人数增多了。殷长夏:“那麻烦你们了,只用修葺一部分,后面别管。”柯羽安一脸欣喜,他终于能派上用场了!丝毫不觉得自己是冤大头。殷长夏强调:“一定别管。”柯羽安郑重点头。既然大佬这么说,就一定有大佬的道理。殷长夏这才领着郑玄海走到里面的房间,走廊的栏杆因长时间受日晒雨淋而腐烂掉漆,入眼皆是荒芜之色,根本不见昔日繁华。殷长夏推开了门,里面的东西才映入眼帘。窗户被封死,一点儿光都透不进来。向思思躺在破旧的红木床上,白色床帐掉落了下来,周围全是蜘蛛网,角落里也长满了蕨类植物。她虽然成功尸变,但用在她身上的尸油本就不多,有极大的后遗症。这是白天,并非夜晚。新生的尸怪,并不能活动太久。郑玄海一眼便认出了这是向思思:“她不是……”殷长夏:“算是我载物的功能之一。”郑玄海神色凝重的点了点头,心底翻涌着惊涛骇浪,注意力落到了‘功能之一’上面。据说越高级的载物,功能也越多。殷长夏如今透露的功能之一,郑玄海便知道他手里的载物等级不低。殷长夏:“把你的载物拿出来。”郑玄海心头咯噔一下,手心满是粘腻的汗水。他又想起了许多掌控者,不仅会剥夺底下人的道具,甚至连保命载物也会拿走。那是家园里被推崇的方法——养猪流。许多人就是靠着掌控者铁则来发家致富,一个被掌控者的死亡,就去新人里挑选另一个,永远没有尽头。这是殷长夏对他的考验吗?郑玄海十分紧张,紧捏的手指快要刺破掌心的皮肤,他死死的咬着下唇,还是把东西递交了出去。殷长夏如果真的想拿,他只能拱手奉上。郑玄海闭上了眼,感受到殷长夏的手抓住了骨灰香烟,动作轻如羽毛,却重重的砸在他的心上。郑玄海主动交代出了一切,声音有些发闷:“我的骨灰香烟还能用四五次,功能是凝出烟雾鬼,可以围困鬼怪。被烟雾包裹的地方,犹如针扎,鲜少有人能出来。”殷长夏:“每次需要多少阳寿?”郑玄海心里发凉:“三个月。”他很想把载物给拿回来,却依旧绷着肌肉。郑玄海在内心不断告诉自己,殷长夏救了他许多次,还让他完成了考核官任务,一定得憋住!殷长夏:“功能还是少了点。”郑玄海:“……”殷长夏缓步靠近了向思思,自从回到现实世界,也许是阴气不如游戏里面,她的面颊已经开始腐烂,还能看到里面的血肉组织。如果再放任不管,向思思就会灰飞烟灭。殷长夏也不知道能不能成功,心底几分

忐忑,擦掉了向思思身上的尸油。[是否使用租户功能?][是。]向思思的身体呈现一道白光,灵魂便被抽了出来。殷长夏把骨灰香烟递了过去,用凶宅的鬼力灌入到里面,向思思的鬼魂也被那股力量牵引,猛地钻入到骨灰香烟当中。地板开始剧烈的震动起来,天花板开始掉落灰尘,颗粒大得仿佛是细沙一样。郑玄海身体摇晃,差点摔倒在地,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他捂住了口鼻,猛烈的咳嗽了起来。眼前的这一幕,却令他惊叹不已。不知道过去多久,向思思的鬼魂已经完全进入到了骨灰香烟当中,郑玄海竟然瞧见,被用掉三分之二的那一截,竟然猛地长出了一道虚幻的横条。郑玄海目瞪口呆,无法相信自己看到了什么。直到殷长夏说了句:“接着。”接着?接什么?下一秒,郑玄海就瞧见自己的载物被丢了过来。郑玄海手忙脚乱的捧着,差点把自己的宝贝载物丢到地上,好在是接稳了。郑玄海心口咚咚直跳,殷长夏不是想要他的载物吗?自己都做好这个准备了,怎么……?殷长夏:“我已经得到向思思的认可了,你把她的尸体烧掉,拿到骨灰,混合生犀之后,再填补到骨灰香烟里,载物就算修补完成了。”修补载物?郑玄海惊得手都在发颤,口水呛到了自己,咳得肺都快出来。殷长夏:“不过向思思说,想过完自己的头七,你等七天过后再去烧吧。她的身体被抹了尸油,宅子里阴气又重,没那么容易腐烂的。”郑玄海傻眼:“……啊,哦。”殷长夏:“之前不说还你一点儿阳寿吗?但我……”郑玄海立即喊道:“是因为修补载物花的吗?”殷长夏点了点头,倒也可以这么解释,毕竟向思思的鬼魂最后进入到了郑玄海的载物当中。郑玄海从地上跳了起来,眼睛一片通红。啊啊啊啊!他鲜少有这么不稳重的时候,但此刻真是疯了!载物在玩家里有多重要,他根本不需要强调。自己得了骨灰香烟后,都是省到了几点,一般不到关键时刻根本不想拿出来。烈雨的李玖也是如此。同为次数限制类的低级载物,想必李玖在这一点上,和自己有着共鸣。郑玄海都想好了,他以后跟着殷长夏,就算载物用光了,也勉强能够拿道具来补漏。可这都是心理安慰,终究无法抵扣载物用光的可惜。而如今,不安的心情,也随着载物的修补,而消失不见。郑玄海目光发亮,看殷长夏的时候,犹如在看什么宝贝。殷长夏顿时激灵,总感觉郑玄海下一秒要控制不住自己,这么直冲冲的抱上来。殷长夏:“别!稳住!”郑玄海红光满面,狠狠点头。殷长夏解释道:“这也算一石二鸟,向思思的尸变并不是很成功,把她的骨灰融入到载物里,你以后不止可以召唤烟雾鬼,还能召唤初级尸怪。”郑玄海不

断抽气:“初级尸怪!”功能还增多了!殷长夏:“嗯,虽然次数是补足了,但用着用着还是会减少。”郑玄海狠狠摇头,内心翻涌的情绪令他早已泪流满面。他在此刻终于放下了所有戒心和害怕,甚至无比庆幸,自己遇上的人是殷长夏。郑玄海喉头哽咽着:“根本不需要还阳寿!掌控者向被掌控者还阳寿,简直闻所未闻。你完全可以不顾我的命。”被掌控者过得好不好,全凭掌控者良心。但谁敢赌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郑玄海:“修补载物的事,一定不要轻易说出口。家园那群玩家如果知道了,会蜂拥而至!”殷长夏点了点头,这次只是尝试罢了。修补载物有诸多限制,其中的麻烦根本不好解释。郑玄海:“你一定为了修补载物,花了很多阳寿!”殷长夏:“……还、还行?”郑玄海只当他是谦词,心里更加感动。就算现在殷长夏要他去和冤魂拼命,郑玄海恐怕也会照做。刚才的晃动,惊动了外面的柯羽安。他连忙敲响了门:“大佬,刚刚好像地震了,你们没事吧?”殷长夏低声对郑玄海说道:“整理一下情绪,别被看出来了。”郑玄海郑重的点了下头,胡乱的擦了下眼睛,这才跟着殷长夏一同走到了外面。柯羽安拿着电话,神色有些慌张。“大佬,我有件事……”殷长夏:“什么?”柯羽安抿着唇:“我不是加入了一个小队伍吗?听你说下个游戏是深渊博物馆,就跟他们打探了一下。据说……”他的话音一顿,有些不知道该不该说出来。柯羽安咬咬牙,还是将听到的消息道出:“深渊博物馆,裴铮也要参加。”殷长夏:“裴铮是……?”他总觉得这个人名十分耳熟,像是在哪里听到过。郑玄海:“就是之前唐书桐曾告诉过你的那个人,一进入游戏就被人夺走了掌控权,因为反抗他的掌控者,被丢到了深渊十区,逆风反杀,成功成为A级玩家。”失去掌控权的人,就只有一个出路。成为A级玩家。裴铮在泥泞当中挣扎出来,带给了许多人希望,然而这家伙性格古怪到了极点,明明都已经成为了A级玩家,可以搬到一区居住。他偏不这么做,反而回到了十区。如今的裴铮,被称为深渊看门犬。这是上面那些玩家对他的嘲讽,放着A级玩家不当,非要回到十区,和那些人狼狈为奸。原以为是励志,可裴铮却渐渐活成了一个笑话。柯羽安:“大佬,要不咱们下一个游戏,就不去了吧?”殷长夏沉默,这么听来裴铮的确厉害。但他又和裴铮没有仇,一时半会儿还无法做决定。郑玄海:“我……打听到了血玉的事。”他打算把所有消息道出,让殷长夏自己做决定。“血玉一共有两片,分为阴阳,深渊博物馆是阳玉。”郑玄海忧心忡忡的说,“两片集齐,可以引出游戏内核。”长久

的寂静和沉默。柯羽安还不清楚游戏内核是什么东西,有些奇怪的看着他们。殷长夏只感觉心口某处在发热,前方的危险带给他的竟然不是紧张,而是兴奋。心跳太快,还影响到了呼吸。殷长夏捏紧了心口的衣服,眼神发亮的说:“我要去。”郑玄海叹了口气,就知道他会这样决定,所以才把自己知道的情报告诉了殷长夏。郑玄海:“好!”他的载物修补如初,郑玄海从长久的压抑之中松了一口气。他像是一个被笼子关得太久的囚徒。或许殷长夏自己都不知道,他今天所做的事情,就像让身处极限的郑玄海,猛地吸了一口新鲜空气。如今刀山火海,但凡殷长夏说一句想去,郑玄海都会义无反顾。[请全体报名深渊博物馆的玩家注意,有A级玩家动用权限,游戏即将解封。]什么!?三人表情凝重,之前看不是还有六天吗?A级玩家的权限竟然如此之大,能够让游戏最短的速度解封。[结合从报名场走出的新人,本场总共十四名玩家,符合深渊博物馆人数限制。][绝望、痛苦、放纵,狂气值超过51%,便会永远停留于深渊!][是自我疯狂,还是控制恐惧,一切选择……嘻嘻嘻。][深渊向您发出邀请——]殷长夏鲜少听到游戏这样阴阳怪气,微微挑眉,有些止不住心中的新奇感。“接纳。”[玩家殷长夏已报名深渊博物馆,将于半天后正式进入游戏。][剩余时间:12:01:04。]殷长夏:“请求成为考核官。”[检测玩家剩余阳寿,符合要求。][检测玩家上一场游戏评定分数,符合要求。][检测玩家能力值,符合要求。][已成功。]这句话过后,报名名单当中,殷长夏的名字被染上了一层血淋淋的颜色,仿佛吸满了鲜血,随时都会滴落下来。[您已获得考核官权限,并在本次任务之中,选为第四夜反派boss。][备注说明:四位考核官必须提前半天进入游戏。]危险步步袭来,如有实质般,殷长夏的鼻尖仿佛都能闻到那股浓烈的血腥之气,不断冲撞着神经。第四夜的反派boss?殷长夏不由笑出了声,还能来点更刺激的吗?[恭请考核官殷长夏进入游戏。]“确认。”[深渊博物馆,正在连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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