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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第七章

第七章这是一种无法言喻的压迫力。无止境的黑暗被一朵朵盛放的幽蓝火焰点亮, 火焰附着在虫海之中,深蓝堆叠着浅蓝,让那些本来丑陋的虫子, 也在此刻梦幻了起来。如此妖冶,如此凶邪。宗昙站立于火焰中心, 半张脸还带着面具, 而露出的令一半则被照亮。“你倒是打得好主意,车轮战,耗尽敌人所有的力气,再最后出击……”这声音不紧不慢, 仿佛根本没有正面看人,而是从某个更高的维度, 在玩弄支配着一切。尹越极度不舒服,觉得自己被人轻视。可数场游戏历练而来的敏锐, 令他完全不敢轻举妄动。——很危险!尹越额头满是冷汗, 一时半会儿分不清对方到底什么态度。他以为耗费殷长夏的体力,殷长夏就会乖乖去死, 哪知道却唤醒了更加凶恶的东西。失算了。殷长夏才是这疯子的保险栓,他毁了保险栓, 这疯子不就没有束缚了吗?尹越额头满是冷汗:“之前在家园, 殷长夏亲口说出自己没有载物,原来也是扮猪吃老虎。”宗昙唇角扬起一个淡漠的弧度, 纯度极高的蓝色火焰映在他的眼瞳里, 仿佛那双眼睛都被染成了蓝色。美得极具蛊惑性,像是沙漠里的一片海市蜃楼。尹越戒备到了极点, 额头青筋凸起, 死死的盯着那边, 不敢放过宗昙的任何行动:“你既然是他载物里的鬼魂,为什么不一开始就帮他?”宗昙没有说话。这沉默的十几秒,令尹越倍感煎熬。他在被碾压、被轻视、被支配。这种认知令尹越感到难堪,他分不清楚宗昙到底什么等级!普通鬼怪?不不不,兴许实力已经摸到了鬼将级别!比起受到载物压制的普通鬼怪而言,鬼将级别的鬼物,将会拥有更多的自我意识,也更难驯服。尹越断定,殷长夏绝不可能在新人时期,就这么快的驯服了他。尹越呼吸急促的试探道:“我知道载物里的鬼魂,绝大多数都想要一具身体。”他站直了身体,手放到了自己的胸膛上:“我手里拥有一个道具,可以用特殊材质的东西,为鬼物做出依附物,和普通的身体毫无差别。”宗昙:“就像你现在这具身体一样?”尹越瞧他终于愿意说话,急急忙忙的说:“当然!”宗昙恶劣的说:“难怪那群低级邪物愿意受你驱使。”对方的反应,也让尹越更加确信了自己的判断。强行抢夺身体,没有一个玩家会允许,也极其罕见,在家园简直闻所未闻!这只鬼物可真是肆意妄为啊。尹越有些兴奋:“所以,你何必帮殷长夏?”宗昙:“听上去的确很诱人。”尹越:“那……”他预想着这种级别的鬼物,应该会更加追求自由,不愿意受人驱使。只要做出依托物,就能让他和殷长夏分开。合在一起不好对付,分开了还不好对付吗?尹越的笑容

也变得阴暗了起来,眼前的金丝眼镜的镜片,也染上了一层蓝光,让人看不清他此时的眼神。宗昙呢喃一样的嘲笑着:“就凭,那堆烂木头?”尹越笑容全失,表情瞬间僵化:“……”他往日蛊惑鬼物的手段,竟然一点儿都不生效?殷长夏仍旧还强撑着没有昏迷过去,仔细观察着了起来。对方拿一堆木头,试图拉拢宗昙的时候,殷长夏完全没有插嘴。因为他知道,宗昙一定瞧不上。那人小瞧了宗昙的高傲。不过让殷长夏更加心惊的却是宗昙。在短短几句话之间,便引诱了那个人,让那人直接拿出了底牌,还为了拉拢宗昙主动交代了现在这具身体的秘密。宗昙虽然时常发疯,但的确很厉害。殷长夏头皮都在发麻,像是被一道巨大的雷光击中,不自觉的发颤。这种颤栗由灵魂产生,在寂静的黑暗里蔓延开来。幽蓝的火光吐出极远,把周围一圈的虫群彻底燃烧起来了。宗昙收起了漫不经心的姿态,眼神深沉而危险:“烂木头,怎么比得过血肉之躯?”明明是平稳的语调,根本不强烈,却让尹越有种受到羞辱的感觉。这可是许多鬼物抢夺的东西,在他眼里竟然一文不值?谈判极快的速度破裂,这是尹越万万没想到的。他更加戒备了起来,不敢轻易凑前。殷长夏:[……]不知道对方察觉到没有,宗昙完全还没对他出手,战局的主导权,就落到了宗昙的手里。戒备的人,反倒成了他。殷长夏心跳加速,头一次以这样的角度,观察起了宗昙。强大、高傲。或许还是个有点小气的疯子。那人想要秦封复活在他身体里的想法,彻底把宗昙激怒了。殷长夏心脏被揪紧,没想到阴差阳错知晓了这件事。秦封如果真的拿走他的身体,再去偷袭陆子珩,的确是最完美的复仇计划了。宗昙突然开始出击,变成骨头的右手随手一扬,一只虫子被鬼火控制着,竟然朝着自己的主人袭去。尹越:“你……!”这TM的简直有病!宗昙既然能够用鬼火反向操控虫群,何必一只一只的袭击?宗昙的眼底毫无光亮,浑浊得包裹着一切负面情绪:“不过是让你尝一尝被玩弄的滋味,车轮战嘛,好玩吗?”他是要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尹越气到极点,反倒冷静了下来。那只鬼物会为自己的狂傲付出代价!他拿出了武器,精准的切割着那些飞来的虫群,不一会儿,地上已经堆满了虫子的尸骸。A馆刚才就在坍塌,此刻天顶终于裂出了一道缝隙,外面的风雪灌了进来。地上满是玻璃碎渣,映满了蓝色的幽光,此刻盖上一层薄薄白雪,柳絮一样绵软。唐启泽吞咽着口水,一时半会儿没敢凑上去。眼前这景色和宗昙太相似了。——白雪踩上一脚,兴许受伤的就是自己。唐启泽可和殷长夏不一样,宗昙早就成了他的心理阴影。他没

这个胆子捋老虎须,如果不是到了紧要关头,根本不敢和宗昙说话。可没办法!唐启泽像是结巴了一样:“他他他很危险,要要要不,就别耽误时间了?”听到危险两个字,宗昙突然笑了。唐启泽:“……”是啊,在场所有鬼物,比得过宗昙危险?唐启泽一脸的羞耻,又默默缩到了黑暗的角落,恨不得谁都不要注意到自己。他是鼓足了一生的勇气,内心铺垫了无数话语,才敢去到宗昙面前。可在心里准备这么多,说出口就那一句话。唐启泽低下了头,暗暗痛骂自己。你可真是没用啊!然而身侧的孕妇恶灵,竟然全都瑟缩抱团,看上去比他受到的惊吓还要严重,全都开始抱团,互相叠在一起。恶灵一声又一声的哀嚎了起来:“嘤嘤嘤。”唐启泽:“……”啊这……内心突然就平衡了。唐启泽再度鼓起了勇气,将背包里的道具递到了宗昙面前。“这具身体是殷长夏的,他和你不一样,外面这些令人麻痹的气体会影响到他。”宗昙的声音已经被气体影响到微微发哑:“你,还算有点用。”唐启泽:“!!!”快点拿走啊,他快疯了!吓死个人!对面那个木头人没被吓晕,他先晕过去了。宗昙终于拿走了道具,是一个喷雾,里面流荡着不知名的液体,他喷上过后便放平了呼吸,一直难受的殷长夏才终于变得舒坦。前方战局十分激烈,可激烈的却是尹越那边,宗昙表现得游刃有余、漫不经心,像是故意折磨对方一样。虫子到底是不禁烧的,很快便传来了焦味。它们纷纷从空中掉落了下来,像是黑夜里孤单坠落的彗星。宗昙连眼皮都没有抬,周围的崩塌并不能影响他。他像是生来就带着一种毁灭的气质,所有东西都将在他的手心里崩碎。而周围的崩塌,加剧辐射着他的一切。荒原的野火一样。殷长夏光是看着,都仿佛要迷失在那种混沌又毁灭的气场之中。这绝非是有关爱情,而是人类对未知的本能好奇心。宗昙:“你那些手段,还是太嫩。”这话是对自己说的?殷长夏:[哪敢在您面前班门弄斧?]略带讽刺意味的恭维,却被殷长夏说得无辜,仿佛真的恰有其事那样。宗昙勾起唇角:“看好了。”殷长夏:[?]宗昙压低了声音:“那东西很快就要绝地反击。”殷长夏果真开始留意起战局,安静的观察着满地虫骸的鬼林。那人虽然还在和那些虫子打斗,但作为原主人的他,很快便掌控了规律。他对付虫子的速度变快了。还真是如宗昙预料的那样,那人开始耍起了小聪明!殷长夏在心里暗暗吐槽,宗昙分明是想教他,可一开口就是你太嫩。他话里全都带刺。这让别人如何分辨?殷长夏不由感叹:[老婆,多亏了我这惊天地泣鬼神的理解能力,才能和你快乐交流。]宗昙:“……”尹越已

经被不知道多少只虫子折磨,他以前拿这招对付他人时,可从未想过会有报应。而宗昙每次都只控制几只,让他足够对付,又不会给他留下太多空隙。渐渐的,尹越已经是精疲力竭。他尝到了自己拿蛇鳞藤对付殷长夏的滋味了。但那只鬼物越是要折磨他,尹越就越是要表现给那只鬼物看,内心飞快的思考着对策。一只又一只的虫子残骸,被堆叠在了地上,鬼火将他周围的黑色斗篷都烧着,空气里弥漫着肉香和糊味,浓郁得侵袭着所有感官。可真是狼狈。尹越和唐启泽同时这么想着。而一方是自嘲,另一方却是感叹。唐启泽血液沸腾,狠狠的解了气。他不禁想,倘若这是殷长夏在反击,他很有可能冲上去踩那个王八蛋几脚。但现在可是宗昙在掌控身体,唐启泽顿时就蔫儿了。不敢、不敢。唐启泽一边恐惧的同时,又一边庆幸着,如此强大的鬼怪,是他们这一边的。在快要耗尽最后一丝力气之前,尹越终于找出了缝隙,掏出怀中的道具,一个染得漆黑的八音盒出现在了上方。一首无名交响乐,响了起来。在响起的同时,时间的流速也好像变得缓慢。尹越隐隐疯癫,眼瞳发红的说:“该死的邪物!竟然逼我使用好几个B级道具!”他飞快朝着那边反击,手里掷出几枚尖锐的古铜钱。但凡是邪物,就没有不怕这个的!尹越已经没有退路了,原本想在陆子珩手下苟且,收集一些情报,哪知道陆子珩对他的态度,始终抱着怀疑,一直冷待他。尹越被逼得没办法,只能剑走偏锋。这一次来深渊博物馆,就是为了抢走阳玉,助秦封还魂。血玉中的阴玉温养着秦封的魂魄,被苏媛带去了某个游戏世界,供养四方怨力以助秦封在最短时间成为鬼将,乃至半鬼王!那是他们崛起的最后机会!那日陆子珩对秦封下了手,连尸体也被吃得一干二净,秦封在最后关头动用了载物,才得以保存了魂魄。这件事情,决不能让陆子珩知道!既然走上了这条不归路,尹越就没打算回头!从天顶灌入的风雪,让室内温度迅速降低,连那些鬼树的叶片,也覆盖了薄薄的一层。正下方的八音盒犹如坏掉一样,咔嚓咔嚓的响动着。交响乐前奏响完,尹越开始反击。不知道八音盒的功效是什么,周围虫子向尹越飞来的速度,果真减少了许多。刚刚击飞的铜钱,散落在宗昙附近,然后亮起了白色光束。尹越见宗昙果然没了动静,便飞快的绕到了他的身后,戒指里出现了尖锐的刺,上面涂满了虫群提炼出来的毒。这一连套下来,他就不相信对方不中招。事情原本进展得很顺利,尹越已经无比接近了他,两米,一米……快了!八音盒的作用是让他的速度加快,敌人的速度变慢。但凡八音盒还在,他就有绝对胜率!交响乐已经奏到

了高潮,尹越的表情也兴奋了起来,满脑子都是反击的想法,仿佛自己才是那个操控着局面的指挥家。地上的一枚铜钱,开始迅速被鬼火融化。尹越不管不顾,加快了速度——然而在离宗昙还不足半米的时候,一条胳膊几乎是甩了出去,重重的跌在地上。什么?尹越眼瞳震动,这才反应过来,被削掉的是自己的胳膊!宗昙手里还拿着匕首,被按下机关增大,蓝色的鬼火附着在了上面。匕首用过一次,便彻底融化,根本无法承受住鬼火。“我都等得不耐烦了。”尹越大步朝后退去,惊恐的看着这一幕。可空荡荡的右手,在不断提醒着他,眼前的东西就是一只怪物!宗昙弯腰捡起那只胳膊:“刚才,就是这只手触碰了这具身体?”尹越:“……”他下意识用余光,瞥向自己的左手。宗昙露出恶劣的笑容:“原来是那只啊。”尹越心口一跳,怎么自己连这点控制力都做不到了?竟然主动暴露!这一系列的恐惧,腐蚀了大脑,令他的反应能力也降低了吗?明明这具身体是道具制成,只是一具五官模糊的木头罢了。所被切下的,也是木头胳膊。可看着宗昙诡谲的笑容,尹越只觉得这断臂之痛,顺着木头身体,痛到了他真正的身体上面。“怪物!”尹越低低的喊了起来。他一点儿也不羡慕殷长夏了,整日与这种怪物为伍,完全是走钢丝!时时刻刻充满了危险,还要担心这东西会不会反噬!尹越却不得不再次进攻,他都已经被逼得拿出了那么多的B级道具,沉没成本太高,如今根本收不了手。他就算是想收手,那只鬼物也不会放过他。殷长夏再次沉默:[……]宗昙故意制造出破绽,引诱那人反击。给予他希望的同时,又彻底将其毁灭。精神会一点点崩溃,行为模式也会变得混乱,就像眼前这个敌人一样。最开始的攻击还有预谋和章法,到后来则变得越发的混乱,这是心理层次上的碾压。难怪宗昙刚才让他看好了。殷长夏:[……为什么要教我?]宗昙真的不是在培养自己的对手吗?宗昙散漫的说道:“我选中的人,被别人欺负,那是对我的侮辱。”殷长夏突然间深刻理解了这人的高傲。被他犹如对手一样的看中……殷长夏内心犹如岩浆一样翻涌起来,也不知道如何形容此刻的心情,只觉得全身的血液都在沸腾,兴奋而又发麻。宗昙一直看着他,也会产生这样的情绪吗?大抵是的。长时间的积累,令宗昙心里的这个想法萌芽,自己之前所经历的一切恐惧和危险,都成了最好的养料,供养着这个想法生长起来。如果不是这一次的强制身体交换,殷长夏恐怕永远无法察觉。[好。]殷长夏的声音在耳膜中晕开,仿佛带着兴奋,[你教我。]宗昙:“……”内心涌起一股怪异的感觉。殷长夏这

么乖,反倒让他不适。教的那个人没发话,被教的反倒兴奋的期待着。恶鬼可是他。谁在引诱谁啊?宗昙垂着眼眸,幽蓝的光跳动在他的脸上。这是殷长夏的身体,只是被宗昙所占据了。殷长夏明明还带着几分稚嫩的五官,也横生出一抹艳丽,像是冬日雪地里盛开的红梅,落下了一地残艳。尹越的攻击又一次被拦下,散落于宗昙周身的铜钱,已经被逐个击毁。尹越眼瞳赤红的喊:“你从一开始就想折磨我!”原来殷长夏拥有的载物这样厉害,尹越之前还觉得,新星榜变动并不是殷长夏的功劳。而如今却被深深的打了脸。宗昙挑眉:“这么久了,你竟然才发现?”尹越:“……”他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愤怒。一旁的唐启泽依旧安静如鸡,努力缩着身体,尽量隐藏在假山那边。和他一样姿态的,还有被困在这里面的一些鬼物。真是同病相怜。唐启泽低低的说:“谁让你去招惹宗昙,真活该!”太疯狂了。一旦惹上宗昙,就是这种下场。他和殷长夏,早在鬼宴的时候,就已经尝到了这滋味。唐启泽可不会对敌人生出任何的同情心,只觉得爽快到了极点,心里的那口恶气总算得到了发泄。唐启泽在爽快的同时,又不禁忧心了起来。他不知道殷长夏的狂气值积累了多少,但看大哥的模样,根本不是新人能够掌控的量。兴、兴许……现在的宗昙,真的会心甘情愿的选择对接?—A馆里那些臭气越发难闻了。由于A馆触发了机关,朝里面喷入令人麻痹的气体,唐启泽把唯一的道具给了宗昙,就只得一直死死捂着口鼻。宗昙已经走到了尹越的身边,削下了他另外一只手。宗昙:“可惜,不是真正的身体,要不然现在我切的,就是你的血肉了。”尹越呼吸急促,失去双手支撑的他,只得用头从地上撑起身体的重量。宗昙一脚将其踩在地上,尹越拱起的背部重重贴合地面,再也没了可以起身的机会。宗昙:“还想打这具身体的主意吗?”尹越呲目欲裂,没想到自己花了这么大的代价,都没能杀了殷长夏。他更加确定,宗昙一定是鬼将级别的鬼物!宗昙:“还有什么招,尽管使出来。”刚才以凌/虐对方为主,而如今竟然更多偏向指导了。都怪殷长夏。但凡他稍微像平日那样,插科打诨、嬉皮笑脸,亦或者同他硬碰硬,也不至于令他如此反常,竟还有心情去教别人了。宗昙难得的给了尹越一点耐心:“快点,别让我等烦了。”尹越:“……”再冷静的人,此刻一股怒火也横冲直撞而出,快要烧掉所有的理智。他气得脖子发红,在宗昙屈尊降贵的挪开他的脚之后,尹越便奋力爬了起来,飞快的跑入了鬼林当中。郑玄海还在鬼林当中。那是一个极好的诱饵!宗昙也不急不缓的跟了进去。鬼林深处更加

阴暗,树叶层层堆叠,被不知何处吹来的风所影响,啪啪的拍打了起来。地面变得湿滑,雪花来不及铺垫太厚,就在土壤里融化。杨树的树干结着一颗颗的肉瘤,树叶又小心的触碰着这具身体,似乎想要对其下手。宗昙的骨手燃起一缕鬼火,它们立即便感知到了害怕,立马便让开了一条通道。宗昙:“真是低级邪物,非要尝点苦头,才肯收敛。”杨树上的人头:“……”一口老血。救命,这人好像要踹了它们的老巢!尹越早已经在暗处等待许久,他当时本来打算找到逃脱的郑玄海,想先杀死一个再说。可殷长夏那边对付蛇鳞藤的时间,比他预料得快了太多。尹越不想白白错过这个机会,毕竟殷长夏才是他的目标。可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如此地步。尹越终于找到了郑玄海,他的腿部受伤,虽然用了治疗类的道具,伤口生长的速度却没有那么快。再加上周围这些令人麻痹的气体,郑玄海昏迷了过去。宗昙:“你奋力逃脱,就是为了抱头鼠窜?”尹越:“……”他将鞋子里的毒刺对准了郑玄海,朝着那边大喊:“殷长夏!你还不打算把身体抢回来吗?你真的要受那只鬼物的摆布?”殷长夏嘟囔:[受老婆摆布也比受你摆布强啊,两害取其轻嘛。]宗·两害之一·昙:“……”宗昙凉凉的怪笑:“什么害?”殷长夏无辜极了:[厉害的害。]宗昙:“我还以为是害虫的害。”殷长夏一副小骗子口吻:[怎么可能!]宗昙冷哼了一声:“那既然是厉害的害,两害取其轻,你是觉得我不如那只虫子?”殷长夏:[……]被诓骗进去了!殷长夏开动着自己的小脑瓜:[其实我说错了,是无害的害。]宗昙挑眉:“无害?”殷长夏:[我两关系多好!你和那个人对比,肯定对我比较无害!]宗昙:“……”注意力忽然放在‘我两关系多好’上面,没再继续为难。不过直到最后一秒,尹越都还在想招儿反击,而不是像其他玩家一样,直接跪伏磕头,这倒是让殷长夏有些佩服B级玩家的心理承受力了。就是判断力太差。殷长夏正愁时间已经不多了,哪里还有单独的时间去找郑玄海?殷长夏:[老婆,你想怎么样都行,不救郑玄海也行,但是千万别连着他一起杀了。]宗昙挑眉,他倒是很会猜自己的心思。正想一把火把这片鬼林烧了呢。“好啊,不过……”宗昙嗓音沙哑,“我饿了。”殷长夏:[……]一句饿了,就不要说得这么色/气了。殷长夏:[好。]这次他倒答应得爽快,没有太多犹豫。宗昙收了手,没再祸及池鱼。尹越见他完全不为所动,觉得一定是殷长夏无法控制身体了。尹越不由大骇,就算他逃出A馆,接下来的游戏难道要和这种怪物为伍?他即将要杀了郑玄海,鞋子上的毒

刺已经快要刺破皮肤。而暗处一道人影闪过,无数蜘蛛爬行了过来,就连A馆里的人头蛛也在受到操控。他说话极缓极慢,还有些口齿不清:“死了,会……伤……心……”尹越哪里听得懂他在说什么?他的身上爬了好几只蜘蛛,而且对方不知道有什么能力,几缕虚幻的白纱从四面八方击来,竟然能对外面控制这具身体的他,产生影响。尹越顿时大骇,连忙退后了好几步。一定是裴铮!他为何会帮殷长夏?巨大的信息量使得尹越脑子混乱,就连操控也差点慢了一拍。他已经不敢再纠缠下去,害怕波及到外面的自己。只不过……就算是这种身体,也依旧要做点什么!身后的裴铮并未追过来,尹越自爆一般的冲到了前面,那只本就不大的八音盒,在他的嘴里被彻底咬烂。尹越不由感到肉疼,这可是B级道具!可这东西不可能回收了,倒不如借此反击。尹越已经离宗昙十分接近了,八音盒毁坏过后,发出了一阵闷音——宗昙根本没有受到任何影响,再次将其一脚踹了过去。尹越的身体开始自焚,身体又砸到了杨树。他闷咳了两声,原以为自己的反击,会产生作用,着急兴奋的看向了前方。可他高估了自己,也低估了别人。尹越像是被扼住了喉咙:“竟然……没有一点用……”载物!!尹越内心喊出了这两个字。他收集了那么多B级道具,还是抵不过拥有载物的人吗?尹越一直以来都没有载物,对拥有载物的人十分嫉妒。纵然他手上有无数厉害的道具,也填补不了这种空洞。甚至诸如李玖这样的人,拥有的不过是次数类的低级道具,都敢拿这一点嘲笑他。身体焚烧了起来,眼镜镜片也因方才的打斗,而裂出了一道缝隙。他彻底没了气息,只变成了一团焦黑发臭的东西。宗昙冷漠的注视着这一幕:“啧。”殷长夏突然间明白了过来,宗昙到底为什么还会允许他最后的反击。——是威慑。真身并不在这里,他迟早有一日,还会继续动手。不过经此一事,那人就不敢胡乱的做些小动作了。一场对战而已,竟被赋予了这样多的东西。殷长夏兴致勃勃,恨不得继续钻研下去,像是拿到了一款令他废寝忘食,想要通关的游戏。身体的掌控权再次移交回来,殷长夏一阵天旋地转,拿回了自己的身体。那坏掉的八音盒的声音,也在此刻骤然袭来。发闷发胀,令殷长夏的耳朵也有些疼痛。[狂化值上涨。][38%,39%,40%……]怎么回事?狂化状态的突然开启,不仅是因为喜面,还有八音盒毁坏时的影响。刚才是宗昙在操控身体,殷长夏并未听到极速上涨的狂气值,而今操控身体的人成了他,殷长夏才注意到了这些。宗昙满足的喟叹:“终于到40%了吗?”他浮在半空,穿着不合时宜的

嫁衣,缓慢的飘到了殷长夏面前。这张脸美得极具侵略性,在陡然出现的瞬间,便争夺着他人的心神。两人对视着,互不相让,仿佛龙卷风过境。殷长夏拧紧了眉头:“你是故意的?”故意让狂化值上涨。宗昙:“你在窥探我的记忆,难道以为我还没发现吗?”殷长夏:“……”这话倒是让殷长夏有些心虚。宗昙:“你……看到了哪一步?”殷长夏这才明白,今日的闹剧,是宗昙在试探他。殷长夏倒打一耙:“你让我不要探究你,却一直在探究我,不觉得这很不公平?”“是啊,的确不公平。”宗昙那低沉的嗓音,仿佛在纠缠着他似的,“但我是厉鬼,本来就不该和我谈公平。”殷长夏心跳乱了好几拍,有种深入危险的感觉。得寸进尺的人,反而成了宗昙。他的眼神始终放在殷长夏的身上,像是要剖析殷长夏的全部那样。宗昙突然发问:“你连那件事也看到了吗?”殷长夏微怔,没明白宗昙说的什么。在瞧见殷长夏的反应时,宗昙凝结于心头的那点杀意消散了一些。“我和江听云都是夏家收留的……”殷长夏:“我知道。”“我和江听云都有病。我今天才知道,我这病不是身体上的,而是灵魂带的,死了也要跟着我。”宗昙微垂着眼眸,手指隔着距离,像是要抚摸上殷长夏的脸那样,“你不怕我哪天突然发疯吗?”他终于捅破了这层窗户纸。宗昙不由猜测着,殷长夏会如何回答?宗昙的眼底带上了浓浓恶意,倘若他会和其他人一样……亦或者虚假的安慰。那……殷长夏:“你不是一直都在发疯?有病没病,有区别?”宗昙眼瞳紧缩,闷笑了一声,仿佛是听到了笑话。别人对他从来是害怕、嫌弃,也只有殷长夏会这么说了。倒也不赖。这比那些虚假的安慰,更戳中宗昙。他不需要别人的同情。宗昙只觉得那是侮辱。还好……殷长夏一直都没触碰他的逆鳞。原本接管身体,的确是蓄谋已久,狂气值一直在上涨,抵达某个数值后,他夺取身体的机会会变得更大。但宗昙又改变了想法,想要再多观望一段时间。毕竟超过50%,夺取身体的概率才会更大。他有的是耐心。宗昙的手指已经触碰到了殷长夏的面颊:“这次就放过你……”话音刚落,右手许久未出的红线,竟然在此刻疯狂涌动了出来。宗昙俨然也没料到会有这样的变故。那是他们第一次意义上的对接。在红线的范围内,终于可以互相触碰对方。宗昙眼神晦暗,带着无法看清的浑浊。他无法理解此刻的触感,竟然用自己的手,感知到了殷长夏面颊上的柔软。这从未有过!宗昙的手指极冷,而殷长夏的面颊却是暖的。他甚至还有些贪恋。红线微微的发光,像是丝绸一样漂浮在四方,形成一个特有的空间。殷长夏也感觉到了古

怪,很快便联想到这是唐启泽口中所说的‘载物对接’。可下一秒,肌肤触碰的地方,便有一股颤栗和酥麻,脑子那一刻变得一片空白,再没有任何的思考能力。精神……乃至灵魂,看到了极其绚烂的光景。一场前所未有的迷乱席卷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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