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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1章 第三十二章

第三十二章手上是滚烫的触感。近距离的接触, 宗昙才发现殷长夏肌肤的温度烫得惊人。宗昙将他的双手按在被撞坏的佛像上,几乎是贴着他的后背。殷长夏低着头,因高烧而微喘了起来,黑色发丝已经被汗水沾湿, 露出了白皙的后颈。脆弱、颓靡、仿佛一折即断。宗昙的手顺着她喉咙的弧度, 缓慢向下滑动, 快要抵达殷长夏的腰身。这动作远比纪今棠更加过分, 充满了攻击性, 仿佛不是亲昵, 而是在攻城略地。宗昙本想说出更多咄咄逼人的话, 然而看着这样的殷长夏, 所有的恶意都卡在了喉咙里。“你发烧了?”殷长夏向来是不大需要他担心的, 宗昙没想过殷长夏会露出脆弱的一面。他又向来讨厌软弱之人, 本应该鄙夷才对。然而……他竟然想再次吻上去,触碰得更深, 索要得更多, 再看到殷长夏喘着向他求饶。这一次, 不再是报复性的触碰了。宗昙喉咙有些发紧,已经微微松开对殷长夏的桎梏,仿佛对自己的行为感到不可思议。周迎在一旁看着,根本不知道宗昙的身份,只当他是一个玩家。“你放开他!”宗昙生了反骨, 松开的手再度捏紧, 微微挑眉的看向了周迎:“我偏不。”周迎低低的喊:“你这是在乘人之危。”宗昙凉凉的怪笑, 将厉鬼的恶劣展露得一览无遗:“乘人之危又如何?也总得乘得上。”周迎浑身紧绷, 在纪今棠的提醒之下, 封锁压抑了多年的感情, 在此刻爆发了出来。周迎大骂:“卑鄙!”宗昙双眸一弯:“多谢夸奖。”周迎:“……”殷长夏强撑着拧动着手腕,关节已经开始发麻。他可不想周迎来捣乱,毕竟疯子都是越刺激越疯,根本不知道会在什么时候按动那个开关。殷长夏:“别闹了。”殷长夏开了口,自己都被吓了一跳,才发现声音有多么沙哑。这声音很快便吸引了两人的注意力,周迎也鲜少见到他这一面,慵懒又发哑的声音撞入耳膜的时候,只觉得心都在发麻,他还想听得更多。这眼神……宗昙没再过分下去,松开了自己的手。殷长夏松了一口气,然而下一秒,就被下滑的手指给捂住了嘴。殷长夏:“……”你有病?殷长夏咬了他一口。疼痛没让宗昙有半点反应,他注视着周迎,一脸烦躁,仿佛极度不爽他看殷长夏的表情。当然,这只不过是短暂的插曲。宗昙终究没有捂得太久,自己的一些举动,也令他匪夷所思。殷长夏重新将注意力转向了整个兵器冢,将阴阳绳交到了周迎的手上:“这是能否通关怪谈二的关键,把她拉到这边来,交给你了。”周迎瞧见他没有依靠宗昙,反倒是依靠自己,心里突然间有了几分优越感:“好!”然而下一秒,他便听到殷长夏说:“宗昙,我们过去!

”周迎表情变得难看,没想到殷长夏会这么选择。宗昙面露嘲笑:“那就麻烦你了,后勤。”周迎眼皮直跳,觉得这人既幼稚又恶劣,还TM的很懂礼貌?殷长夏:“……”这是跟着他一起学坏了?连‘后勤’是什么意思都知道了?殷长夏想要从被撞坏的佛像夹缝之中蹭出去,这样会更加节省体力。宗昙姿态散漫:“不用这么麻烦。”他动用了鬼力,直接托起了殷长夏,令他立于佛像之上。上方更多的兵器坠落了下来,像是一颗颗下落的陨石,远看是美丽的流星,近看却是丑陋的石块。地板传来心脏的跳动声,比周围异魂的哭泣还要令人难受。这便是纪今棠的内心。那些悬着的武器,令纪今棠反复的戳伤着自己,不给自己留半点喘息的机会。殷长夏站直了身体,终于能和纪今棠平视:“今棠,跟你自己和解吧。”纪今棠:“……”他的表情仍是空洞,只剩下一只手臂的佛像半跪在地上,拿着长戟猛地扫了过来。这无差别的攻击,不仅牵连到了异魂,还令殷长夏脚底所站的地方,生出了深深凹陷。异魂倒下了一大片,遍地残骸。殷长夏差一点没站稳,身体向前倾倒,快要朝下跌去。宗昙浮到了半空,用鬼力抬起了殷长夏,拧着眉头:“真麻烦。”纵然嘴上这么说,可该有的防护一点儿不少。连那些飞溅的细小碎石,也没能砸到殷长夏。殷长夏无奈,小心的猜测着,宗昙心里的隔阂,是不是减少了一些?他踩在了地上,快要用尽自己的体力,一步步朝着纪今棠靠近。地上满是武器和佛像的碎片,每迈开的一步都显得艰难。殷长夏喘着气,再度将目光对准了纪今棠:“你从小就学不会跟自己和解这件事,除了我,也不肯给别人任何接近的机会,非要把自己逼向死胡同。”佛像手里的长戟,已经从无差别攻击,精准的对准了殷长夏一人。符万清在对付异魂,看到这一幕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他竟然敢以这种状态去靠近游戏内核?这是不要命了吗!殷长夏:“你不是一直很想问我,为什么不能和小时候一样对你吗?”那把长戟的刀刃靠近了殷长夏,削掉了他耳畔的几根发丝,冲击力令他发丝飞扬,却在即将下手的前一秒停了下来。他被戳中了内心。纪今棠空洞的眼瞳有了丝光亮:“为什么……?”殷长夏仰着头看向了他,黑珍珠般的眼瞳里已有了一丝雾色。那是怜悯和自责。“因为我突然发现,是因为我的出现,你才会变成这样。今天你用‘喜欢你’三个字向我求救,明天又会在自己身上制造伤痕。”“你不爱你自己,越来越不爱。”成也他、败也他。救赎是他、深渊亦是他。纪今棠:“原来……是因为,我自己?”他的那些行为,才把阿祈越推越远。纪今棠揪住了自己的头发,眼眶

微微发红:“怎么这样?”兵器冢里刮起了呜咽的寒风,上空虚假的月光也生出了冷意,照在身上时如刀刮一般,连地上的心跳声更加强烈。咚咚、咚咚——每一声,都像是纪今棠的心在滴血。殷长夏不愿再看下去,语气低沉:“放过自己吧,让这些对准你心脏的武器消失。”纪今棠陷入了更大的错乱当中,佛像不仅没有毁掉那些武器,甚至外壳开始破裂,里面竟是中空的,组成它们的全部,都是些刀枪棍棒。慈悲不过是外壳,这些才是真实。[恭喜在场所有玩家,游戏内核已完整展现出来。][现在开始进行倒计时,毁坏武器最多的玩家,将成功得到以下奖励——][1.游戏内核。2.十年阳寿。3.B级道具。][两分钟计时开始!]殷长夏:“……”如此丰厚的奖励,却勾不起殷长夏半点情绪。和殷长夏完全相反的是正在屠杀异魂的符万清,不知他用了什么办法,完全扼制了诅咒,地上堆积的异魂,就像他为自己建立的功绩塔一样。符万清满脸的兴奋:“原来游戏内核要这样触发……”他已经收集了其中两个,怎么可能放弃?符万清没有再继续对异魂动手,而是将目光对准了上方那些巨大的武器。它们全都陷在了佛像当中,这里还真像是兵器的坟墓。符万清甩出了几张符纸,贪婪和冲动再度被点燃。“游戏内核!它是我的!”一些异魂已经被打怕了,不敢再继续靠近符万清,躲在一旁瑟瑟发抖,哪里还有当初凶狠的模样?然而那些符纸刚一甩出,便被殷长夏手中的巨树之心的藤蔓所拦住,他倚靠在藤蔓之上,方才的联盟已经成了敌对。符万清宛如被泼了一盆冷水:“你这是想做什么?”殷长夏平静至极:“如你所见,我要拿到这枚游戏内核。”符万清的眉头紧锁,眼神从欣赏渐渐变得敌视:“你这是想跟我抢?在这个鬼门关即将敞开的节骨眼上?”时间已经不多,必须赶紧破解怪谈二。这件事情,符万清和殷长夏都明白。“其他任何游戏内核,我都不会插手,但只有这个……”殷长夏身体都站不稳了,却斩钉截铁的反击,“我不会把我的朋友让给你!”符万清俨然不是一般的B级玩家,他早就知道了游戏内核是被载物吞噬的玩家所化。朋友?他的挚友、他的兄弟,现如今还在薄临锋的手中!若说他没有任何的触动乃是谎言,都说烈雨全都是一帮二愣子,起源便是符万清。可如今的符万清,满脑子都是向薄临锋报仇的冲动。“那又如何?”“谁叫我们全都身处于这种该死的恶臭世界?”“弱肉强食,就是铁则!”符万清的反击更烈,咬牙切齿的表情快要扭曲,每一句都透着浓浓的恨意。他手里的刀具被锁链互相连接,符万清贴上了符纸,武器便如同一根扭动的蛇,

围在了他的周边。符万清拽起锁链,脚底都深深凹陷。锋影穿过重重藤蔓,朝着殷长夏刺了过去,符万清的手臂青筋凸起,用力将其舞动了起来。“是生是死,你可别怪我了!”符万清只知道这是他想要的第三个游戏内核,有了它自己就能成为A级玩家,失踪的这一年来,他卧薪尝胆,连烈雨也抛下了,便是为了游戏内核。他必须得和薄临锋站到同样的高度,才能和薄临锋一较高下。双方共同争夺了起来,两边都使出了自己的全力。不同于单纯的贪恋,而是信念与信念的碰撞。殷长夏戴着怒面,深吸了一口气,一点点调控着狂气值。符万清:“你竟然敢再这个状态下,动用狂气值?就不怕上涨到50%,你也沦为游戏内核吗?”碰——那是短兵相撞,所发出的鸣声。殷长夏不可能有这个力气,是那些藤蔓在帮他!果不其然,符万清瞧见藤蔓缠住了殷长夏大半手臂,借力帮了他一把。藤蔓还肆机行动,生出细小的分支,缠住了锁链的孔洞。这绝非一般藤蔓类道具!符万清猛地收回了武器:“这到底是什么东西?”殷长夏:“我家园丁。”符万清:“……”哈?他脑子发懵,很快便反应了过来,攻击变得更加猛烈。刚才被藤蔓所绞住的符纸,立即爆炸了。这威力本是极大,却被巨树之心的绿色荧光给强压了过去。符万清不再使用锁链,拔出刀套里的各类长短不一的刀器,不仅双手拿住,连嘴里也含了一把。他迅猛的朝着殷长夏冲击而来,殷长夏不惜令巨树之心破裂,也命令藤蔓加快了生长。符万清来势汹汹,若是被他近身,后果不堪设想。巨树之心依托着阴玉和阳玉,利用着它们的力量生长得更加迅猛。两颗血玉都被藤蔓包裹,封住的时候毫无光泽。而当巨树之心开始全速生长着藤蔓,阴玉和阳玉就难以压制了。两枚血玉的光芒交错了起来,所渗透下来的光犹如一个巨大的八卦盘。符万清眼瞳紧缩,立即认出了这是何物。血玉!A级道具何其稀有?符万清根本没听说几个玩家拥有,而血玉,是无限接近A级的B级道具,甚至于可以说成是B级排行第一。取得一枚已经是难得,谁知道殷长夏竟然得到了两枚?把它们凑齐,足够再引出另一个游戏内核!符万清一时间被迷了眼,这一瞬间的犹豫,已经令空间内煞气和阴气大作,藤蔓的生长速度变得更快,直接将殷长夏送到了上方。该死,他晚了一步!战机已经被耽误,没办法赶上殷长夏了。殷长夏已经站到了上面,发现那些月光不知从何而来,连孔洞也没有,根本不是从外部渗入,为了照亮这里,甚至蒙骗自己。可虚假始终是虚假。这层月光冷得渗入了骨髓,肌肤宛如刀割。“就是这些东西,让你不敢再踏出一步?”“好,那我就

帮你毁掉它。”殷长夏深吸了一口气,脑子满是嗡鸣声,周围的一切都好像在电影镜头的慢放。他稳住了身体,利用手里的罗盘:“给我增殖!!”藤蔓涌出更多,编织出一只巨大的手臂,猛地朝着兵器推去——无数兵器哐当掉落,却不是以竖插的形式落到下方,而是直直的平倒了下去。符万清:“……”毁掉兵器才算赢,他这是让自己捡漏吗?符万清可管不了那么多,卑鄙就卑鄙吧,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正当符万清打算动手之际,一个人影从天空缓慢飘了下来,坐到了那些武器的上面。宗昙的姿态慵懒,眼神却十分锐利:“这可是别人的胜利品,想要,自己去挣。”符万清:“……”眼前的东西看不出深浅,可经历过许多次战斗的本能在提醒着他,这人有多么危险。最后半分钟,郑玄海终于闯入了进来。在看到这一幕的同时,郑玄海的表情显得震惊。他很快的理解了现状,猛吸了一口骨灰香烟,烟雾吞吐之间,异香已然生出。尸怪同他迅速阻隔在符万清和宗昙面前:“住手!”符万清眯起眼:“你也要拦我?”殷长夏就算了,这人也要欺压到他的头上?郑玄海心脏咚咚直跳:“我是在救你。”身后那东西的身体万一崩坏,便会从‘牢笼’里释放出来,约莫除了殷长夏,谁都无法阻止他肆意妄动。符万清完全搞不懂他什么意思,可时间已经不多了,这里又有两个人拦住了他,要想抢到那些武器,不是那么轻松的事。符万清一咬牙,只得放弃了这边,继而寻找新的目标。他一定要赢!郑玄海松了一口气,心头发紧的问:“你既然想帮他,为什么不完成载物对接?”宗昙的脸色瞬间沉了下去。刚才那点缓和的情绪,也陡然变得尖锐了起来。再让殷长夏触及到更深层次的记忆么?不。他不会这么轻易的放过夏家。宗昙更加不想亲自为自己,再去造一个笼子。上方的殷长夏已经精疲力竭,上方的武器已经被丢落了大半,罗盘就此破裂,藤蔓也恢复了最初的大小。他的身体朝下跌落,已经来不及动用藤蔓为自己进行缓冲。一直是那副空洞模样的纪今棠,忽然之间朝前伸出了手。佛像摒弃了武器,选择双手摊平,去接住殷长夏。上方终于破开了一个洞,虚假的月光被真实的黑暗所代替,四周终究是归于平静。刚才‘朋友’两个字,早已引得纪今棠有了丝清醒。只不过他仍想看看,殷长夏会怎么做。他一直渴望和殷长夏更加亲密,就是无法相信区区朋友之间的羁绊。他认为这东西太浅,终究不能长远。如果要长长久久的在一起,就必须更加深入。纪今棠:“阿祈……你看,我最后还是选择了你。”那个时候更决绝一点就好了。让次人格吞噬掉主人格。如果那样的话,也不必忍受如

此激烈的痛楚。他还是输了。输给内心的柔软。殷长夏闷咳了一声,纵然是被佛像双手接住,身体也因这股冲击力而疼痛。他睁开眼看向了纪今棠,发现地上那些兵器全都在蒸发消散。纪今棠:“我的第二人格,就是这些对准心脏的武器。”第二人格放弃自毁。主人格即将回归。直到最后一秒,纪今棠才变回了原有的模样,平和而温柔,不再那样偏激和病态。只可惜,他已经被载物所吞噬。即便他和自己达成了和解,学着放过自己,仍然回不到从前了。纪今棠靠近到了托着殷长夏的佛像手掌之中,身体在变得虚幻:“其实我早就知道,四年前的时候,我就放弃自己了,我把自己看得廉价……”殷长夏胡乱的伸出手,如水中捞月一般,却始终无法触及到纪今棠的身体。殷长夏的表情里满是难过。不仅是在告别自己的朋友,更是在告别自己的过去。纪今棠:“我可真笨,直到现在才学会,分明你之前教过我无数次。”不同于殷长夏无法触碰到他,但凡纪今棠愿意,都可以利用最后的力量触碰到殷长夏。他的身影即将归于虚无,分明想要一个温暖的拥抱,却最终收了手,改抱为推。“不要停留在原地。”“不要被这些事情所影响。”“爬起来,走起来,跑起来,一步一步,抵达你想要去的地方。”上空的藤蔓已经到了极限,最终被符万清砍得只剩下一地残骸,巨树之心重新包裹住了阴玉和阳玉,再度落入殷长夏的怀中。殷长夏的身体趔趄向前,很想要回头,然而却被身后的纪今棠厉声阻止:“走啊!”纪今棠头一次赤/裸的在殷长夏面前,展露出自己的强硬。殷长夏:“……”他的鼻尖发酸,一步步向前,发现四周的景色一变再变,实体的兵器冢,已经被逐渐代换成鬼城正阳大街的景象。虚假之物,终究归于现实。直至他快要靠近宗昙,兵器冢已经彻底收敛到了游戏内核当中。所有的武器里都凝出一只萤火虫,无数尘粒一般的光团,凑到了殷长夏的身边。[恭喜您获得了第二个游戏内核。][请接纳。]殷长夏的长睫上已经沾染一层细碎的泪珠,无奈又难过的看着它。眼前一片绚丽,就像看到了一片宇宙那样。殷长夏没有触碰,反倒是它主动融入了自己的身体——[恭喜玩家殷长夏获得十年阳寿奖励,并且随机获取一个B级道具,请抽取0-9的数字。]殷长夏没能答话。他无法稳定自己的情绪。光是往前走,便已经耗费了他所有的精力和体力,哪有时间分心?殷长夏走着走着,周围的景色便已经完全变了,游戏内核彻底消失。正如纪今棠所言,他就算趔趄,也不曾停下,像是从‘过去’走到了‘现在’,即将要抵达‘未来’。用尽了力气,最终抵达了宗昙面前。他不再犹豫和

迷惘,想要解决他们之间的僵持状态,头一回主动提出了邀请:“我们打个赌吧,各自赌上所有。”夏家的事也好、凶宅的事情也好,他都不想让自己有任何的后悔。宗昙:“赌什么?”他如同那些不要命的赌徒,定定的看着宗昙——“我输了,就任你支配。”“你输了,就跟我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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