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幸福小村（五）完蛋,等死
最开始, 路栀只是觉得遗照的年轻男子有几分眼熟。
但很快的，认出了那个人。
……是自己。
第座墓碑的黑白遗照，是自己。
紧接着，是黎零、温遥、温星、鹿小冰、乔松许……
就像个点也不好笑的玩笑, 在这片墓地, 有们六个人的墓碑。
这刻, 路栀耳边静悄悄的，没有风声, 没有人声，什么都没有。
偏头，原本在身边的黎零消失了。
温遥温星们，也不所踪。
枯木如肢体般扭曲，不多少座简陋的坟墓静静矗立, 像双双阴冷的眼睛。
它们，在看着路栀。
充满恶意地注视着, 无声发出邀请。
来吧……
加入我们……
和我们起……
脖颈后吹来阴凉的风，就像恶鬼贴在背后的吐息, 路栀猛地转身，身后空无人，只有几步的座孤坟。
——依然是的坟墓。
墓碑上，黑白遗照的原本面无表情。
时却嘴角扬起，悄然浮现点稀薄的笑意。
“”在微笑着注视。
“……”
路栀眼眸平静无波，弯腰。
捡起了块石头。
在遗照的自己微笑地注视下，步步来, 最终停在墓碑前。
路栀心说，谁跟你搞什么花胡哨。
随即，毫不犹豫地举起手石头——
嘭！
石头尖锐的棱角, 狠狠砸上墓碑！
遗照，“”的脸庞猝然扭曲，嘴巴大张，好像在发出无声的尖叫。
路栀耳边也嗡的声，视野瞬间清明。
的眼前没有什么石头做的墓碑。
只有几块小小的石头垒成三角，堆在个小土坡似的坟墓前，仅而已。
“学。”
只冰凉的手轻轻托住路栀手腕，黎零那双含着笑意的眼眸随之出现在面前。
“没事了。”
青年的温度虽然冷，却是真实的。路栀松手，掌心的石头掉在地上，也如的心重重落下。
“怎么回事？”有些诧异，“刚……”
“是幻觉。”黎零语调稍扬，“还好，差点点，学也要进坟墓去了。”
路栀微微默。
“你好像挺高兴的。”
不是高兴脱险。
而是高兴差点进了坟墓。
黎零无辜地眨眨眼：“没有呢，我明明是在学平安脱困而高兴，学污蔑我。”
“而且，就算学要进坟墓，也得去我给学准备的漂漂亮亮的坟墓，和我躺块行。”
的语气像蜜糖样甜津津的，话的内容却分惊悚。说完还高高兴兴勾住路栀手指，轻轻晃了晃。
路栀：“……”
指节屈起，敲了下黎零脑袋：“不了，我个人躺着也挺舒服的。”
这只学弟鬼哪都好，就是有时候不说人话。
温星几人还等在刚的山坡上，从们这个角度，路栀和黎零只是正常地聊天，什么都没有发生。
“好慢啊，”温星道，“路哥，还不吗？”
路栀回头，温遥正站在自己弟弟旁边，脸上有些不安。
这个女孩看着胆子大，其实就像张薄薄的纸，戳就破。
了不让她的心理阴影加重，路栀决定隐瞒自己刚的遭遇。
不，还有另的发现，必须要说出来。
“这片墓地，共有七座带名字的墓碑。”回山坡，路栀开口，“除以，都是废弃的荒坟。”
鹿小冰微怔：“这意味着什么？”
“还记得日志的记载吗？”路栀道，“红月在二年前出现，那年，村举办了祈福仪式。”
“后每三年，村都要再举办次祈福仪式，而每次祈福仪式，都要选女子参与。”
“日志最后的记载是在三年前，也就是说今年的祈福尚未开始。如果算上第年，之前应该共有七个女子村祈福。”
而墓地，偏偏就有七座带着姓名的坟墓，座不多，座不少。
“……”
其几人意识什么，神『色』渐渐变了。
日志没有记载被选去祈福的女子结局，也许，她们已经出现在众人面前。
就在这片简陋的，未记载生平，只有寥寥几字的墓地。
瑟瑟的风吹墓碑，仿佛女子隐约而幽怨的哭泣。
众人沉默无言，了会，路栀轻轻地道：“吧。”
其实还有个疑『惑』。
德喜欢的山村女子珍，是否也和这些女人样，被村的祈福仪式选？
她还活着吗？
恶鬼，是否就是她？
……
山坡再往，是片森林。
青山绵延，森林茂密无边，眼望不尽头。
众人不敢太深入，只能在森林边缘徘徊『摸』索，但很快们就发现森林实在太大，稍有不慎就会『迷』路，根本无探索。
于是，只能打道回府。
回去的路上，众人发现空气弥漫着股奇怪的气味，那味道开始还很淡，但随着们越靠近村子，那气味也越来越重、越来越刺鼻。
“呕——”
温星捏住鼻子，差点没场吐出来。
“这是什么味道？！这群人在干嘛？！”
村子央，几个村民正用砍下的木头搭建基座，要建造什么东西。
们旁边还摆着几口不从哪搬来的大缸，缸盛满古怪的『液』体，路栀几人开始闻的异味，就来自这。
那『液』体鲜红如血，黏稠得就像缸搅碎的章鱼触手，其夹杂不名的碎块屑沫，黏附在缸口边缘。
这么几大缸『液』体摆在起，气味何止是腥臭，简直就是无数只腐烂的苍蝇尸体酿在起发酵了七七四九天，蛆虫了都要夸赞好缸陈酿。
这股气味几乎弥漫整个村子，温星乔松许几人已经忍不住吐了出来，就连承受力较强的路栀也之『色』变。
但就算是这样，那些村民还毫无波动地站在缸边，手捧织好的白布，放入缸染成红『色』。
们的动不急不缓，好像根本闻不异味，也不觉得这味道有什么难闻。
最终，温星几人终于忍受不了，仓皇逃回了屋子。
“太恐怖了！呕——”
屋门紧锁，那恶心的异味也被关在屋。温星得救般瘫在地上，干呕了好阵子，终于又往蹦出句：“我……我的鼻子被强.暴了！”
没人接话，其人根本就接不了话。
路栀眉心紧蹙，的反应虽然没温星们那么大，但胃也翻江倒海似的难受，时不时泛起恶心感。
“学，张嘴。”
糖果纸被拆开的清脆响声出现在耳边，路栀开始没留意，只是听黎零的话下意识张嘴。
丝恰好处的酸甜随即在舌尖漫开。
是颗柠檬味的糖。
“这个酸酸甜甜的，很好吃。”
黎零说话的时抬手，指腹温柔贴上路栀后颈，不『摸』哪个『穴』位，轻轻按『揉』起来。
下子，路栀没那么难受了。
“你学按摩吗？”路栀含着那颗酸酸甜甜的糖，有点好奇，“还挺舒服的。”
黎零：“没有，我就是瞎按。”
说的其实是实话。
刻，路栀已经缓了来，但黎零的指腹依然贴在温暖的后颈，轻而缓地磨蹭，依依不舍又贪婪地汲取的温度。
路栀毫无所觉，睁着平静又温和的墨『色』眼眸，与黎零对视。
黎零微微眯起眼睛。
颈后的肌肤温软细腻，在那之下，涌动着鲜甜诱人的血『液』。
……好香。
黎零的眼漫开丝深黑，在路栀看不的地方，的嘴悄然生出尖牙。
的学，总是在面前毫无防备。
就像现在，如轻易地展『露』出后颈，犹如最鲜美的猎物主动展『露』柔软的腹部……
路栀忽然遮住黎零的眼睛。
黎零：“？”
“直勾勾的，”路栀道，“像只狗狗看骨头。”
“……”
黎零沉默几秒，抓住路栀的手，轻轻拉下来。
的眼眸恢复如初，眼尾微微扬起。
“学吃了我的糖，要怎么报答我？”
路栀：“等等，这本来就是我的糖吧？”
黎零：“……哦。”
是哦。
下子不吭声了。
夜晚，轮明月升起，昨天还是弯弯的形状，今天却变成皎洁的半圆。
这是众人来这的第三个晚上，也就是在这个晚上，们收了第三封信。
依然是德写给珍的信。
【珍】
【村子突然挂上红布，是有什么喜事吗？】
【你最近好像不太高兴，几天都不你，也不愿意出门】
【送给你的礼物快完工了，我很期待你它的样子，我们再次吧】
【今晚，我会直在老地方等你】
第二封信件，德和珍尚且甜蜜。
了今天，却有丝阴霾笼罩在们之间。
路栀的视线停在信间，若有所思。
白天，那些村民不仅在用木头建造着什么，还将白布成红『色』。
所以信上说的“村挂上红布”，不正是今天发生的事情？
“这对恋人的时间，好像和我们步了。”
得出结论。
“距离上次祈福已三年，今天我们的村民，可能正在新的祈福仪式做准备。”
微微顿，又道：“从信上的反应来看，珍恐怕是被今年的祈福仪式选，所以无和德相。”
“被选去祈福和死有什么区别？”鹿小冰微微惊，“所以我们遇的恶鬼的确是珍？”
温星听这话眼睛亮：“那恶鬼的心爱之物就是珍的东西！刚好这封信上，德说要送给她件礼物！”
“那件礼物会不会就在这，我们要不要去她的房间找找？”
“问题是，我们早就搜遍这个房子，每件东西都碰了。”鹿小冰泼了盆凉水，“如果珍的心爱之物在这，那我们第天就能通关。”
温星：“……也是，肯定不会让我们这么容易就找的。”
很快又打起精神：“不想好点，至少我们已经弄清这背后的真相了！”
“不。”
路栀摇摇头。
“我们离真相，还差步。”
温星：“啊？真相不是很明显了吗？”
指着那封信：“这个村子在搞什么奇奇怪怪的仪式，珍就在仪式上死去，所以心怀怨念，化恶鬼……”
路栀：“那么，德呢？”
“在这面，又扮演着怎样的角『色』？”
“……”
温星愣住了。
路栀继续道：“如果德真的和珍相恋，在得自己恋人被祈福仪式选后，是否会做些什么？”
“还有，什么会来这个村子？是个偶然，又或者和这个村子也有关联？”
“如果珍死在了祈福仪式，那德的结局又是什么？”
“这切，我们都还没弄清楚。”
温星张大嘴巴。
之前……还真没想这些问题。
或者说，只注意可能是恶鬼的珍，根本没怎么在意这个德。
“会不会是这样？”
直没说话的温遥突然出声。
“珍曾经向德求救，但德在道真相后抛弃了她，任由她被村人拖，所以珍死后会变成恶鬼，心怀怨恨，终日徘徊在这。”
路栀：“这也是种可能。”
“只是这样的话，珍的心爱之物就未必是德送给她的礼物了。”
个背叛了自己的人送的礼物，又怎么可能成珍的心爱之物？
然，也许德选择留了下来，了自己的恋人勇敢地面对整个村子，最后失败。
又或者从始至终，就是个不情的无辜路人。
“……好，好复杂啊！”温星听得脑壳痛，“怎么会这样！”
“要不然我们半夜大声讲话，招来恶鬼，直接问它喜欢什么算了！”
众人：“……”
鹿小冰双手抱胸：“我建议你别死。”
不用想都道，系统不会允许这么简单的通关方。
“你傻了吗！”温遥也忍不住拍了下自己弟弟的脑袋，“上次是你运气好，有路哥们及时赶，如果不是们来了，你还不道会是怎么样呢！”
路栀听这话，反而微微怔。
记得上次，自己和黎零刚出现，那只恶鬼就消失了。
时还觉得奇怪，现在听温遥这话，忽然想了什么。
也许，那只恶鬼之所以会消失，正是因有人来了。
因它不能被发现，所以消失了。
……什么呢？
“规则，半夜之后，不能发出声音。”
路栀目光低敛。
“这条规则出现时，我们收第封信，那个时候，德与珍刚刚相恋。”
”所以这个规则，可能还包含另层意思。”
静悄悄的夜晚，什么不能发出声音？
般情况下，是怕吵醒沉睡的家人。
而如果有这么个少女，想趁着家人入睡、夜深人静的时候偷偷溜出家门，去自己的心上人……那么，她绝不能被发现。
“所以，我们不能发出声音，那会吵醒珍的‘家人’。”路栀道，“了不让家人被吵醒，她会主动惩罚发出声音的人。”
“但是，她本身也不能被更多人发现，因那样的话，她就无偷偷溜出这个家了。”
所以那天和黎零来，珍就消失了。
不是恶鬼的她不伤害温星，而是她不能被温星以的人发现。
温遥微微惊讶：“可是这样来不是对我们更有利吗？哪怕发出声音，只要旁边有第二个人清醒，恶鬼也不能把我们怎么样。”
“问题是，根本保持不了清醒啊。”乔松许道，“其实温星遇鬼那天，我本来没那么快睡着的，但忽然间，我发现自己很困很困，怎么也睁不开眼睛了。”
莫名其妙地睡死去后，恶鬼就出现在了温星面前。
温星：“……那我真是逃劫了，我靠！”
开始还觉得这的恶鬼挺友善的，只是吓吓，现在明白自己这个想有多蠢。
恶鬼找上时，连身边的乔松许都无无觉，其人更不可能发现。
如果不是路栀及时赶，那的后果会是什么？
……不由得阵后怕，望向路栀的目光满是感激。
“路哥，还好有你在，不然我就真的倒霉了！”
路栀摇摇头：“是幸好，恶鬼也有规则束缚。”
规则既束缚着玩家，也束缚着恶鬼。恶鬼生来比玩家强大，玩家只能通规则反击。
身处梦魇的所有人，都被规则束缚，毫无例。
“只是随着剧情推动，规则对恶鬼的束缚应该也会减弱，总有天，我们要真正面对它们。”
黎零看着路栀，眼染上几分兴味，似乎期待说出更多关于恶鬼的话。
不，路栀已经说完了。
转首，目光落于窗。
直想道，这个副本是否还有第二条规则。
上个副本，规则是随着剧情深入主动出现的。
而这个副本，规则就像藏于海下的暗礁，只有船只撞上暗礁，船上的们会发觉。
但那时，灾难已经临头。
所以，了船只安全，们必须提前找出暗礁，提前发现规则。
“珍与德相恋初期，她会在半夜偷偷溜出家门，所以规则是，我们不能发出声音。”
路栀指节轻敲桌上信件，个想在心底逐渐成形。
“而在今晚的信件，德已经几天没珍了。”
“既然我们的时间已经和珍步，现在村子也开始筹备祈福仪式，那么这个时候的珍，可能也陷入了某种困境。”
“她不是不想出门，不是不想与德相，而是——”
抬步向门口，轻轻推开这道门。
昏黄的灯光洒落门框，条线是光明，条线是黑夜，如交界分明。
路栀注视那黑夜，伸手——
黎零猝然站起。
只是，在的眼眸彻底深黑之前，路栀已经收回了手。
修的手指安然无恙，指间夹着根生锈的、近厘米的钉。
这根钉子是来这的第天，从只破旧椅子上拆下，准备用来防易有得的。
后来黎零的出现让这根钉子失去用，却还是被顺手放进兜。
刚并没有完全伸手，只是试探着将这根钉伸前，没入那团灯光照不的黑暗，随即飞快收回。
而现在，钉生锈的表面，忽然生出道细痕。
下秒，这根铁钉断成两截，断口整齐如利剑削泥，叮哐落地。
路栀心道果然。
回头，在众人震惊的目光，眼眸无澜地说出下半句话：
“收第三封信时，珍已经被困在这，出不去了。”
“——就像现在的我们样。”
话音刚落，系统冰冷而隐含恶意的声音随之响起。
【规则二】
【红月将至，禁止出门】
【要，小，心】
其人：“…………”
不能出门……那们还怎么玩？！
完犊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