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章 比生命更重要的东西
在病房待了没多久，洛蒂医生就以病人需要休养为由，不耐烦地将猎荒者们赶了出去。
几人最后安慰几句，依依不舍离开。
临走前，洛扬给了佩妮一个眼神，示意她在这里安心修养。
佩妮回了一个浅浅的微笑。
走廊内，众人一边走一边讨论佩妮的病情，艾丽卡愤愤不平道：“那个医生的态度实在太恶劣了，万一趁大家不在欺负佩妮怎么办？”
飞雪人狠话不多：“下次来探望，若还是这样，就告诉她猎荒者缺一名随行军医。”
“这个办法好！”
艾丽卡眼睛一亮。
“这样不太好吧？”
冉冰迟疑道。
“这有什么？”
艾丽卡搂着冉冰的肩膀，兴致勃勃道：“就是吓唬一下，省得她继续这样嚣张，真想来咱们猎荒者，我还不放心呢。
到时候你唱红脸，我唱白脸，肯定能唬住她。”
冉冰拿她没办法，只能无奈摇头。
洛扬却不怎么担心，洛蒂医生看似不近人情，实际面冷心热。
她一直看不惯灯塔的医疗制度，但又无力改变，只能藏在心底，装作一副冷酷无情的样子。
不过看冉冰的状态，似乎并没有接到繁育任务。
或许是查尔斯自觉有了他的投靠，解决马克的概率大大增加，打算一击致命，不想打草惊蛇？
如此一来，倒是避免了许多麻烦。
说话间，正在清理地板的一名尘民突然跑过来，拦在众人面前。
“马克队长，求您行行好，帮帮我吧，我真的没有其他办法了！”
来人是位女性尘民，年龄大约五十多岁，头发花白，满脸风霜，绿色的胸牌上标注1225。
马克见状，与其他人对视一眼，和声说道：“你先别急，有事慢慢说，是遇到什么麻烦了吗？”
“我要把我的心脏换给一名上民。”
1225语出惊人。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马克皱起眉头，第一反应是对方感染了猩荭症。
“我知道！”
1225语气坚定道，接着开始讲述起自己的经历，虽然由于太过急切有些语无伦次，众人还是听懂了。
他们曾经是旧世界末日中幸存的一对夫妻，被灯塔发现并收容，在三大法则实施后，分别被划分成上民和尘民。
然而，他们对彼此的感情始终不曾断绝。
如今她的丈夫身患重病，需要进行换心手术，灯塔上没有匹配的上民心脏，于是她就想把自己的心换给对方。
众人听后全都震惊当场。
作为在灯塔上诞生和成长的年轻一代，他们之中有些人没出生，三大法则就已经施行了。
对于婚姻和夫妻的概念，他们很模糊，只知道是旧世界一种落后的人际关系，根本不了解其意义。
更不理解，对方自愿牺牲生命拯救另一个人的行为。
不理解，但大受震撼！
“对不起，我帮不了你。”
马克感觉自己的心仿佛被什么东西狠狠触动，但还是拒绝道：“我是猎荒者，任务是地面采集物资，换心手术是医生的工作。”
1225跪倒在地，苦苦哀求道：“求您救救他吧，他是一名高级科研人员，为灯塔做了很多贡献，不应该就这样死去。”
“你求我也没用，这件事不在我的职责范围。”
马克不为所动，冉冰和艾丽卡见状有些心软，但还是忍住没有说话。
“您是猎荒者指挥官，只要开口，他们一定会听从命令。”
“不论灯塔律法，还是我个人意愿，我都不会下这个命令。”
马克斩钉截铁道：“尘民也是人，也有活着的权利，不应该用一条命去换另一条命，即便那个人是上民。”
“可我是自愿的！”1225嘶声道。
“那也不行。”
马克扭过头：“趁没人发现，你赶紧走吧，等惊动其他人你就走不了了。”
“我本来也没想走。”
1225从怀里掏出一把铁片磨成的匕首，众人见状眉头微皱，却见对方将匕首对准自己。
“如果我死了，这颗心丢了也是浪费，是不是就能换给他了？”
“别冲动！”
众人纷纷上前，想要阻止，1225将匕首贴近脖子：“你们不要过来！”
马克无奈叹息：“就算我答应，他们也不会把一个尘民的心脏换给上民，你的牺牲是无用的。”
“不试一下怎么知道，即便有万分之一的机会我也不会放弃。”
1225语气坚决，说着就要刺下去。
“你这样做，对方不仅不会感激，反而会恨你。”
一道声音突然响起，令1225的动作稍微停顿。
“我只想让他活下去。”1225目光看向洛扬。
“那你有没有问过他是否接受？”
洛扬冷笑一声道：“我猜你一定没问过。”
“我只想让他活下去。”1225重复道。
“如果活着最重要，那你为什么要牺牲自己？”
洛扬自问自答：“因为在你心中，有比自己生命更重要的东西，那就是他的生命。”
“可是换个角度，他又何尝不是这样想的？”
“用你的命换他的命，你有没有想过这样做的后果？”
“当他从手术台下来，兴高采烈地准备迎接新生活，在得知真相后，他该如何面对这一切？”
“未来每一分每一秒，他都会记得，自己的生命是用爱人的死换来的，当他伸手触摸胸口时，感受到的绝对不是生命的喜悦，而是撕心裂肺的痛。”
“失去他，你会感到心痛，但是他活着，承受的痛却是你的千百倍。”
“比死还痛苦的活着。”
“这就是你想要的吗？”
洛扬没有厉声质问，声音始终平静，落在1225耳中却好似晴天霹雳一般。
她露出茫然的神色，匕首掉在地上，双手捂脸失声痛哭起来。
“这样只有两个结果，承受不住痛苦自杀，亦或怀着无尽的痛苦生不如死。”
洛扬叹了口气道：“如果你真的爱他，就在他人生最后的时光陪在他身边，不要再留下任何遗憾了。”
1225哭着说道：“可是我见不到他……”
洛扬扭头看向马克。
马克愣了一下，旋即反应过来：“哦哦，这个我可以帮你。”
冉冰：“我也可以！”
墨城：“我也可以！”
飞雪：“我也可以！”
艾丽卡：“还有我！”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