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长明寺
次日，天色有些昏暗，隐约有下雨的征兆。
临走时如是递给囚牛一把雨伞，囚牛看着雨伞和彬彬有礼的如是。
“谢谢款待，来世公子定会生于富贵人家。”囚牛弯腰行礼道。
如是还礼：“举手之劳，还望阁下多行善事，莫要随意捕杀妖怪才是。”
囚牛笑着点了点头表示明白。
这般告别了如是，二人便一路向上，而不出所料的是，果然在半路上下起了雨。
囚牛支起雨伞，江安也不得不和他靠的很近，雨滴打在雨伞表面，嘀嗒嘀嗒的声音却衬托着四周有些安静，二人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气氛顿时有些尴尬。
囚牛看着逐步向前的脚，看着被雨打湿的地面，他沉思许久，终于是开口打破了寂静。
“江安……如果有一天，你发现自己或许还有一段记忆，你会接受它吗？”
闻言，江安立刻便想到了关于自己穿越，然后要接受新的身份这件事。
“会吧，只要自己还是自己。”江安缓缓道。
囚牛眼里笑意涌现，他抬眼看着远山如黛，回道：“多谢。”
江安有些惊讶，她再仔细一想，便觉得或许是囚牛和她身体原本的主人双枝有什么回忆。
不过，自己始终还是要回去的，等这件事情完了之后必须搞清楚自己现在的情况才是。
“嗯……”江安脚底似是踩上硬物，她低头一看，却见地面上埋着一个露出一小截的酒坛。
囚牛扫了一眼，笑道：“无妨，不知是谁布下的结界，不过已经破了，继续走吧。”
走走停停大概半日时间，二人总算是到达了长明寺。
寺庙很大很旧，明黄墙壁已微微发白褪色，应该是年岁很久的寺庙了。
只是寺庙虽大，却不见来来往往的香客，按理是兵荒马乱祈福之人应该很多才是，当然也十分有可能是这长明寺过于偏远了。
一个扫地小僧看到门口来人神色一惊，手中扫把也啪一声掉在了地上，仿佛看见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小僧赶忙上前，先是朝着江安囚牛双手合一行了个礼，接着便开口道：“阿弥陀佛，二位施主可是来祈福的？”
那小僧眼里是不加掩饰的笑容。
囚牛诧异，回道：“寻一个人，不知你们寺方丈可在？”
“施主在正堂稍等片刻，小僧这就去通知方丈。”
“有劳。”
那小僧走了几步又回头看着二人道：“施主等等就好，小僧立刻回来！”
囚牛点点头，这小僧倒是意外的热情，难道和来时路上的结界有关？不知这倒不是什么大事。
收了雨伞后，囚牛找了一个角落立着，便入了正殿，殿内一尊金雕的释迦牟尼佛像，蜡烛高立，香烟袅袅。
囚牛先是拉着江安跪着拜了拜佛，他双手合一闭上了眼睛。
“我佛慈悲，愿此生不再错过。”
江安看着囚牛虔诚祈祷的模样，也双手合一，闭上了眼睛。
“我佛慈悲，愿我能平安回家。”
起身后，二人怀着各自的心愿相视一笑，你不问，我不答，皆愿心底愿望成真，不负此生。
佛像下，囚牛眼神焦点移到一个香炉上，他眯着眼看了片刻，方才寻了个敲木鱼的小僧道：“不知这香炉可否一用？”
那小僧手上依旧敲着木鱼。
“阿弥陀佛，施主莫要碰倒在地便好。”
“自然，那在下谢过小师傅了。”
说罢，囚牛便至香炉前仔仔细细看了起来，香炉呈现深灰色，香灰里稀稀落落插着几根祈祷香，可以看出这个寺庙的确香客稀少。
而那香炉四脚底则雕刻着四只狮子模样的小兽。
囚牛伸出手在狮子小兽的身上摸了摸，接着他便闭上了眼睛，与此同时，指间一股暖流直至心口。
“小和尚？你什么时候长大啊？”
“小和尚，你长大了……我就来找你好不好？”
“小和尚……”
……
屋外传来脚步声，囚牛迅速睁开了眼睛，手也从香炉底部抽了出来。
而那涌入大脑的声音也在此刻戛然而止。
来者正是方丈，看模样该是年过花甲的老人家了，一身袈裟佛珠穿戴整齐，笑容也恰到好处，莫名有种和蔼可亲的模样。
“阿弥陀佛，这寺庙已经很久没有来过人了。”
囚牛看着方丈，问道：“可是因为此处有妖？”
他开门见山直入主题，此时最重要的便是节省时间。
只见方丈似是十分惊讶，不过片刻又恢复如常。
“正是，看来施主也是听说了……只是既然知道这寺庙有妖怪，那施主为何还是来此祈福？”
囚牛笑了笑，回道：“谁说我们是来祈福的？”
方丈一愣，神色微变。
“我们是来除妖的，只要方丈配合，这里自然还是会香火不断。”囚牛笑眯眯地回道。
方丈一听此话白眉毛也颤了几颤，他立马上前几步，双手合十道：“施主此话可是当真？”
囚牛眯着眼睛，像极了一只狐狸。
“怎么说呢，你们这里可有一个叫做如是的和尚？”
这句话一出，方丈身体直接颤了颤，他身后的小和尚立马上前将方丈扶住，不过可以看出，那小和尚的表情也不太对劲。
江安一时也纳了闷，不过还是继续看着为好。
方丈做了个手势表示自己还能能站稳，小和尚会意，放开了方丈，往后退了几步，而方丈则摸了摸自己白花花的胡子，慢悠悠道：“二位，说来话长，里面请吧。”
囚牛摇摇头道：“那就长话短说，我就想知道，如是和那妖女是何关系？而他们二人现在何处？”
他不能继续耽误了，耽误时间越久，变故就越多。
方丈看着囚牛又是摇头又是叹气，他十分频繁地摸着白胡子，江安甚至都怀疑他会把自己胡子给摸着摸着脱没了。
半晌，方丈才下定决心似地，摇着头道：“佛门不幸，孽缘啊，孽缘啊……如是和那妖女……都不见了……老朽甚至都不知道他们二人是如何走的……哎……孽缘啊……想来是那妖女将如是捉了去……”
囚牛蹙眉，回过头看了眼香炉道：“不知方丈和小师傅门可否离开此处？放心，我是绝不会做什么事情的，如今妖女带着如是离开，想必方丈也十分着急吧。”
“这……”方丈犹豫不决。
囚牛想了想，回道：“那妖女可是很久以前就认识如是？那个时候的如是还只是八九岁的小和尚？”
方丈显然十分诧异，他看着囚牛：“施主可是活菩萨现世？”
囚牛笑了笑：“自然不是，普通的捉妖术士罢了，按我说的做，在下必定将如是带回。”
方丈叹口气，低头道：“也好，我们都出去吧。”
片刻后，大殿门关，独余江安囚牛二人。
“如是不是……难道说昨天我们遇见的那个毛鬼是死去的如是……”江安小声问道。
现在方丈他们都还在等着他回来，却不想是早已命丧黄泉。
囚牛摇摇头道：“这个的确不清楚是不是他本人。”
他看着江安不明所以的表情，笑了笑，解释道：“没什么，我只是猜测，那个如是我还真不知道和妖女有没有关系，至于他们的过往……江安，你看到香炉底座上雕刻的狮子了吗？”
江安点头：“看见了。”
囚牛道：“这不是狮子哦，是我五弟狻猊的雕像，像这种雕像，无论是谁，只要是龙族特指的雕像，我就能通过雕像了解十米内曾经发生过的事情……只不过这种记忆传达存在很多偶然性，大部分都是不会有存留记录的，不过我们运气好，今日的这一只恰恰可以传达记忆。”
江安看着那小小的雕像，惊讶道：“你是说，通过这个什么酸就能知道妖女去哪里了？”
“自然……嗯……是狻猊。”
他上前一步，伸出手触碰上香炉底部的雕像。
渐渐的，暖意涌入脑海，记忆也一点点浮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