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 高低贵贱

姬昌毫不迟疑，道：“到底是妖孽，留下来终究不好，自然得除掉。”

我愣神，点头道：“那王便静候佳音，在下这便告辞了。”

交谈完后，我想着我或许可以做“缓兵之计”，也便是先让姬昌不至于怀疑我，我一切都先顺应着他去做。

然后，偷偷摸摸放掉竹妖也是可以的。

……

到达朱山后，果然有大量的妖气迎面而来，我甚至怀疑这朱山的妖不止一个。

我原以为那竹妖该是一个五大三粗的壮汉，却是不料，那竹妖一身青衣无饰，内搭白色里衣，墨发披散，桃木簪微挽起部分青丝，长身玉立，君子如玉，朗朗不凡。

这样一个仿佛仙人的妖，我还是第一次见，这个模样气质居然像极了东海水晶宫白衣的囚牛，一样的温柔可亲，一样的不染俗气。

他看着我，礼貌道：“敢问这位道友何故来此？”

我微蹙眉，冷声道：“你可是杀过人？”

他一愣，紧接着哗啦一声打开了手中的折扇，摇了起来。

因为折扇摇起有风，他身后的发丝便被风扬起，自有一股子风流意味在其中。

“当然。”

竹妖回答地理直气壮，似乎觉得这是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一边回答还一边笑了笑。

我蹙起的眉没有松下，继续看着他，问：“你可知道杀人偿命？”

“哦？！”

他轻笑一声，手中折扇摇得更加带劲，他身后的墨发也被风吹起大半。

片刻后，忽地，竹妖手中摇着的折扇停了下来，他将折扇又哗啦一声合住，脸上微微有些风流不羁的笑容亦消失了，他的神情忽然变得十分正经。

“杀人吗？”他歪过头看着我。

然后一字一句道：“你脚下又踩死过多少蚂蚁，折断过多少树枝，踩死过几根小草……你有在意过吗？”

我回道：“不能一概而论。”

他继续道：“那生命就分高低贵贱呗！”

我蹙眉，一时半会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想了想，终究草草答道：“你这是极端，在一定程度上来说，生命的确是分高低贵贱的，而且不仅仅如此，生命还有气运和天道的说法。”

我看着他，平静道：“阁下是妖，妖应运天道而生，你既然能修成妖修，那便是上天的眷顾，上天道的眷顾，在一众平凡的竹子中，你就是不同，你就是天道的宠儿……”

说罢，我指了指头顶乌云密布的天，答道：“同样，天道在偏袒你，天道也会偏袒其他生命，人人生而不同，贫富贵贱自是大不相同，生命也是一样。”

竹妖的脸色霎时间白了几个度，他仰起头看着我，一副孤傲不可一世的模样，而方才的温润如玉却是刹那间烟消云散。

果然情绪也是会影响到气质的。

我叹口气，看他的修为不算很高，固然也没有打算幻化出师父赐给我的刀。

我与他开始对决起来，四周疾风忽起，飞沙走石，竹叶随在灵力带出的疾风四处飞散，如同满天下着竹叶的雨雪，纷纷扬扬。

三两下过招后，他便明显有些吃力了，后来便直接被我用一根树枝逼到连连后退。

竹妖大惊失色，他似乎是没有料到我会这般厉害，被我打于棍下时便白着一张脸蹙眉狠狠瞪着我。

“你是妖？不……你这个气息……是魔族！”

我手中的木棍离他的雪白脖颈又近了几分。

“是又能如何，不是有能如何？”我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眼中一抹不悦的神情。

我一向不喜欢被别人说自己是魔族的身份，天生魔魂对于我睚眦而言并没有什么可骄傲的，有的，不过是满满的不屑与痛苦。

竹妖笑了笑，却是明显不知道这个身份乃是我的大忌，便继续道：“一个妖魔，来学什么正义之士，是不是有些可笑了？”

我眯了眯上扬的狐狸眼，冷声道：“妖魔就一定是坏的吗？”

我身子动了动，眉宇间似乎可见一丝怒气：“自然不是，我并不觉得我杀人是我的错，人族杀的其他生灵还少吗？！我凭什么不能杀他们！”

竹妖的脖子抵上我手中的木棍，而他说出口的声音忽然有些嘶哑。

“凭什么？！他们可以为所欲为，胡乱杀生，而我们不可以！凭什么我们不可以！！凭什么！我不就杀几个人而已嘛，你是个什么东西，管的未免也太宽了些吧！！一个妖魔还真以为自己做几件好事人们就会歌颂你吗？！这未免也太可笑了些吧！”

他大笑两声：“妖魔就是妖魔，就算你救了他们的性命但你现出原形的时候，在他们的眼中，你依然还是妖魔！受人唾弃的妖魔！！”

他的声音越来越大，我的内心倒是没有多少起伏，毕竟我倒也不是真的要杀他，我来此不过是完成一个西伯侯姬昌的任务罢了，我不会济世救人，也不会大公无私，我只是想救出蟒蛇师父和狐狸兄罢了。

一边想着，一边便将手中木棍移了移角度，直勾勾朝竹妖的手背处刺去。

木棍只是一点点入了竹妖的皮肉间，我隐约可以看到皮肉破烂出竹妖手背上流出来绿色的血液。

竹妖因竹运天道而生，血液本来就是绿色的，不足为奇。

我一边念着咒语，耳旁一边响起竹妖的嘶喊声。

痛苦的喊声让人不知不觉有些心疼，不过此方法不会取其性命，不过是封印灵力罢了。

眼前的竹妖刹那间身体起着变化，一点点由人的模样变成了竹子的模样。

我停下手中施法动作，抬起头看了看这个直而高的竹子双手抱拳，行了一个礼。

“多有打扰，三十年后封印自解，我希望你改过自新，而如果你再吃一个生灵的话，我给你施的咒术变会让你自损内丹，丢失三百年道行。”

我看了看竹子，继续道：“还希望阁下三思而后行。”

说罢我便将手中的木棍随手一扔，离开了朱山。

不出所料，姬昌果然奖励了我，不过不仅仅是财务还封了我一官半职。

从今以后，我在姬昌王府混迹打探的日子便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