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 阴差阳错(一)
午夜的走廊几乎没有任何声音,只有隐隐约约从远处传来的车辆行驶声。
囚牛破破烂烂的白衣坠地。
他半蹲在地上,脑海中是江安反反复复出现的脸,那个他寻找和等待了三百多年的女子。
玛雅子杂阿木……
他的阿木,他等了三百年的阿木。
他用骨琴留下阿木的魂魄……他一直以为江安就是阿木。
如果记忆都是真的的话……江安,根本就不是他要找的人。
一开始就错了,而且大错特错。
囚牛蹙眉,缓缓站起身来。
他只觉得自己身后的骨琴有些沉,脑子炸裂一般。
脑海里的画面不断重复往返,江安,阿木,江安,阿木……
难怪江安一开始改名换姓,将双枝这个名字弃之不要,原来……她根本就不是双枝,一个不是双枝的人,她被叫这个名字自然是不习惯的。
难怪如此……
难怪好端端地改名字。
原来,阴差阳错地,他囚牛复活的,根本就不是双枝。
心里仿佛有什么东西瞬间碎裂开来,惶恐,不知所措,甚至……开始痛苦,无助。
他的内心不知翻涌了多久,时间也在沉思中过的飞快。
天破晓,暖阳徐徐升起。
阳光透过玻璃窗洒在囚牛身前,他看着面前的阳光,伸出手去。
白皙干净,微微有些干瘦的手在阳光下显得格外好看。手指触碰阳光,指间有些许温度。
他想,自己应该要好好面对这一件事情了,由他而起,也应该因他而结束。
只是……
他却总觉得,这一切都是那么不真实。
如果说,江安就是阿木,那他会喜欢江安吗?
有些头疼,事情正突然再往不可预料不可把握的方向发展。
门被打开的一刹那,囚牛往前走了几步。
江安看到面前的站着的囚牛,她大惊失色,愣了愣。
她没有想到囚牛会在门口站着,一时间下了一跳。
“你怎么在这里!?”江安疑惑:“可是有事。”
囚牛摇头笑了笑:“无事,不过江姑娘可是有事告诉我?”
江安看着笑意盈盈,温柔可亲的囚牛,心里却莫名生出一股子的惧意。
囚牛的这个表情,的确有些狐狸的意思。
和他曾经在一起的时候江安就发现了,这个笑起来春暖花开的囚牛,多半是个腹黑男,看似笑意盈盈谦逊非常,但骨子里究竟想着什么就不得而知了。
此时被囚牛这么一问,江安大为疑惑。
“我没有什么要说的吧……”
被满脸笑意的囚牛这样看着,她自己都有些不知所措了,都有些不敢相信自己到底是不是真的没有事情要说。
囚牛身子要比江安高出一个头来,被他怎么看着,江安莫名有些心跳加速。
囚牛垂眸,眼神已经移至江安的耳根,她的耳根此刻已经微微有些发红。
他忽然伸出手,朝江安靠近。
“真的吗?”
囚牛温温柔柔的声音此刻听起来却是莫名其妙的酥麻魅惑。
江安看着渐渐逼近的囚牛,身子往后退了几步。
囚牛却像一个狗皮膏药一样,依旧跟着江安往前走了几步。
江安不得不继续往后退。
直到退无可退,身后靠在了墙上。
即使如此,囚牛依旧在往前走。
直到二人相距颇近的时候,囚牛单手支着白墙,目光落在江安的眼里。
二人相距十分的近,加上四周安静异常,恍惚间,她听见了自己和对方跳动的心脏声。
扑通……扑通……
扑通扑通扑通……
越来越快,越来越快。
江安不知道囚牛到底要做些什么,她只是看着他,心中多多少少有些疑惑和期待。
是的,莫名的期待。
囚牛清秀的脸在江安的眼前放大,依旧干干净净无可挑剔。
她看着囚牛,囚牛看着她。
半晌后。
囚牛眯了眯眼睛,声音柔和道:“你在紧张些什么?”
江安诧异,摇头道:“没,没有紧张……”
囚牛笑:“你的脸和耳根都红了一片,还说不紧张?”
江安大惊,继续道:“毕竟男女有别,你离我这么近,我当然会有些紧张。”
囚牛继续道:“那你心跳那么快又是为什么?”
江安理所应当:“因为紧张啊,紧张心跳就会加快。”
囚牛还是不依不饶,他看着江安,一瞬间,仿佛有一种要把江安都给看得明明白白的意思。
“那日我受重视,几乎原形毕露,浑身鳞片鬃毛,你为何不害怕?”
江安道:“你是我的朋友,何况我说过,我一向喜欢怪力乱神,我能有幸遇见你,也算是福气,说不上来什么害不害怕的。”
囚牛盯着江安,眼中的笑意一点点淡了下去,直到几乎微不可查。
“事到如今,你还想欺骗我吗?”
一声不高不低,温温柔柔而恰到好处的声音传入江安耳中。
江安脸色变了变,几乎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什么欺骗?”江安明知故问。
囚牛松开手,接着往后退了几步,最后在离江安一米远的地方停了下来。
他看着江安,一向温润如玉的他此刻神色有异,和平常大不相同。
江安愣神,正要问到底发生了什么时,眼前却忽然一道白光闪过。
再待看清楚时。
江安眼前已然直勾勾刺来了一支通体碧绿色的玉箫。
这是囚牛的玉箫。
他施法杀敌时最常用的法器。
为什么他杀敌的法器会突然立在自己面前?
江安不解。
囚牛看着她,她的一举一动的在自己的脑海中印刻分析。
“你如实回答,你到底是谁!?”
囚牛一字一句道,而随着时间的一点点移动,江安似乎感觉面前的玉箫也更加冰冷凌厉了些。
江安看着囚牛,说了一遍自己的名字。
囚牛依旧面无表情。
“请不要让我说第二遍,我要的,是你的真实姓名。”
江安看着面前神色大变的囚牛,瞬间大脑便仿佛被冻结了一般,冰冷异常。
这种感觉,要比见到睚眦还要害怕百倍千倍。
她疑惑,难道说自己的身份已经被囚牛识破了吗?
江安蹙眉,他看着囚牛。
想了想,终究还是启唇道。
“我叫,江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