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003
003
太宰治敏锐地发现自从进入村子就追随在自己身边的目光。
他拢了拢衣袖,看见路边一家花店。
记忆中似乎是有人曾经在自己耳边说过,等战争过去,要和妻子在木叶中开一家花店。
【她说要让行人往来于路途的时候,能够闻到花朵的味道;当他们推开门,又能听到门上风铃清脆的响声;战争的阴霾在花的香味的清洗下缓缓散去,风铃的声音为木叶村的人们带来希望的声音。】
他顿下脚步,拉开门走了进去。
风铃声丁丁零零,女主人俯腰收拾着花丛,闻声扭过头看了过来。
等到出来的时候太宰治手中已经抱了一大束的白『色』百合,他笑着同送出门外的老板娘道别,踏上即使离开如此之久也依旧没有忘记要去的那个方向。
现下正是初春时刻,冬日料峭的寒风只微微移动了一些脚步,春日里吹起的风依旧带着刺骨的寒意。在如此春风中面『色』苍白的青年抱着一大堆的白『色』百合来到木叶集中的墓碑前,神『色』平静近乎冷淡,像是执行公务一般一支支百合递了过去。
一大束形容客观的百合花,送到旧友们手中也只不过被分散成不知多少支,零零散散几乎布满整个墓园。
最后他在某个平平无奇的碑前蹲下,发出一声浅淡的叹息。
“虽然晚了些,但是我想你也不会在意的。”他说道,神『色』突破冰冷的平静,终于变得鲜活起来,“总之,姑且说一句好了,不然你又要唠唠叨叨了对吧。”
他双手合十,连眼睛也轻快的闭上。
“我回来了。”
再睁眼时身边已经站了另一个人,太宰侧过头仰起脸,并不带惊讶或者惊喜。
“好久不见,三代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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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代火影猿飞日斩看着面前的少年,心情有些复杂。
事实上,在被称为宇智波修治的少年踏入木叶的一刻猿飞日斩就已经发现了他,而在这个时候离开木叶近十年的青年回来的原因只能是宇智波一族灭族一事。
他看着乖乖巧巧单膝跪在自己面前的少年,他的面容与记忆中的稚嫩相差不远,唯一多的大抵是因为赶路而多出的风尘仆仆,连带着斗篷衣角都沾染上了灰尘。
一想到少年风尘仆仆的原因是因为一族的覆灭,而在青年回到他原本称之为家的地方的时候,他的家园已经变成虚无,猿飞日斩心底就升涌起一股愧疚。
心肠越来越软的火影低下头,掩去眼底那抹无奈与抱歉。
他低着头看到少年人黑『色』的脑袋,与这个孩子小时候闯祸后耷拉着脑袋的姿态如出一辙。
[“哎呀,修治君还只是个孩子嘛。”]
记忆中老妻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让猿飞日斩恍惚了一瞬。
他侧过头,不远处妻子的墓碑前多处一束白『色』的百合,在白『色』的百合边上,还放着一袋不知道哪『摸』来的浅『色』锦囊。
猿飞日斩自然记得,在琵琶子(1)还在的时候,第一次给太宰的礼物便是一袋软布的金平糖。
三代火影的目光骤然温和了下来,原本因为团藏等人的小动作而引起的烦躁也因此消散不少。他乐呵呵地伸出手,像是对待小孩子一样『揉』了『揉』少年人的发顶。
“快起来吧。”他乐呵呵地说道,“在外面玩了这么久,终于回家啦?”
太宰治眨眨眼,『露』出笑——这笑让猿飞日斩有些讶异,毕竟他对太宰的印象还停留在多年之前那个阴郁的孩子身上,因此骤然看到这样乖巧的笑,不由讶异了几分——紧接着『露』出老者特有的宽容的笑。
两只狐狸互相相视而笑,围观了一切的中原中也却感到了牙酸。
【喂,】他暗搓搓戳了太宰,【你和这老头感情很好?】
[不是哦,]即使还在应付猿飞日斩太宰治也还能分出精力来应对无知的系统,[三代火影对我而言大概就是上司这个样子吧?]
【那你们现在?】
[逢场作戏啦逢场作戏,]说着逢场作戏的青年再度『露』出那种乖巧而有些青涩的笑,被中原中也打上营业『性』笑容的标签,[而且刚回到村子又几乎一无所知,当然要想得到当权者的支持……你看,三代的态度是不是已经软和了?]
中原中也狐疑地虚起眼——但显然他并不能从猿飞日斩前后的行为看出什么变化——但姑且半信半疑地信了太宰。
【那你讨好他的目的是什么】
[嘛。]太宰治虚起眼,作出略带迟疑的模样。
“进村的时候听说了族中还剩下一个孩子,”他顿了顿,让猿飞日斩先自行脑补一番,才缓缓问,“只是不知道,那孩子现在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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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智波佐助奔跑在回家的路上。
他在照例的查房后从木叶医院中偷跑了出来,在无人发觉的时候混入大街,急促而匆忙地奔向族地。
风从他的身边呼啸而过,呼吸被尚且带着寒意的春风撕裂,汗水大滴大滴的落下,砸到男孩经过的土地上。
奔跑着奔跑着,在眼见着熟悉的大门与族徽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时候,佐助终于停下了脚步。
他走入族地,闯进那条回家的必经之路。
曾经的记忆纷至沓来,每当他匆匆忙忙地穿越街道回到家中的时候,转角的惠子婆婆总会拎住短手短脚的自己,笑呵呵地塞过来一把糖果。
灵活地逃过来自长辈的爱抚过后他会一边压着被『揉』『乱』的头发,一边继续往家中跑去。
虽然总是抱怨着惠子婆婆给的是已经不太喜欢的金平糖,但还是会在奔跑途中拿出一颗放进嘴里,等回到家的时候正好将小小的糖果吞吃殆尽。
然后他呼着气,踮起脚拉开门,在换好鞋子以后响亮宣布“我回来了”。
母亲往往会是第一个迎接的人,但如果那个人在家的时候,幼小的男孩第一眼看见的总不会是从厨房出来的母亲,而会一头扎进那个人的怀中。
整张脸都埋进那个人怀中的男孩在短暂的撒娇以后便会被轻柔地拉开,那个人总是那样带着温和而虚伪的笑容,一只手指戳在自己的额头上。
“欢迎回来,sasuke。”
宇智波佐助拉开了门。
但是这一切都不存在了。
在门口执勤的冷漠的族叔、会塞不太好吃的金平糖的惠子婆婆、在自己回家时第一个迎接上来的母亲,这一切都停止在了那一天,从此以后只剩下他一个人在着空旷如墓的族地之中。
不知是因为奔跑还是其他原因,男孩浑身都在颤抖,灼热的呼吸混入寒冷的春风,很快也冰冷下来。
他喘息着,什么话都无法说出,自然也得不到任何回应。
而在男孩猛烈的呼吸声重,夹杂着一道不轻不重的脚步声。
期翼与惊异一同涌上心头。
他抬起头,便见到自屋中折出的青年。
灯在他身后点出一片明亮,穿着黑『色』斗篷的青年却如光明中的黑暗一般阴冷而孤僻。在他的目光移到之时,那张冷漠而精致的脸上偏偏『露』出一个温和的笑,看起来冰冷又扭曲,像是自白骨中生出的花。
“你回来了啊,佐助君。”他听见从未见过的黑发男人说道,只听声音就让人甘愿沉溺其中。
他愣住了,忽而瞪大了眼睛。
“你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