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早知身是梦（二）早知身是梦,不做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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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名为森鸥外。据自称是在街道上捡到的太宰, 见似乎是同在港黑的同事，便自作主张地将人带回了自己的诊所。

没错, 虽然看起来胡子拉碴不太爱干净，但森鸥外本人确确实实是一位医生。

地下医生。

同时, 因为其高超的一书（？）, 男人也深得港口黑手党现任首领的欢心, 在老首领日益病重的现下，说是最要紧的心腹也不为过。

当然, 这都是假的。

虽然并没有“自己”的记忆, 但在当天晚上, 太宰就证实了自己的想法。

原因无他，正是因为当晚他与森鸥外一同面见病重在床的首领，眼睁睁看着森鸥外抹掉了还嗬嗬发着气音的老首领的脖子。

哦呀哦呀。

面无表情的少年心中发出无意义的感叹，看着面上沾血在月光照耀下宛如鬼片的森鸥外, 默默递出去一张手帕。

“请用。”

他说道。

森鸥外：……

他道了声谢，自如地抹了一把脸。

第二天，森鸥外在港黑内部宣布老首领病逝、在去世前将首领之位交给他的命令, 并让他作为证人立威。

港黑内部早对老首领病重时几乎把握了面见首领唯一途径的森鸥外产生怀疑，在这一命令发布后不出意外地分裂成了两派，开始了轰轰烈烈的内斗。

彼时港口黑手党还在与横滨内其他黑手党斗争，正巧用内部纷争的借口退出斗争，而大摇大摆地开始了内斗。

按理说，原本也只不过是个黑市医生的森鸥外是没有什么里世界的人脉的，在港黑分裂之处, 也为了军火等一应事情挠秃了头，甚至不止一次在太宰面前抱怨“再这样下去连干部也要上街赤手空拳搏斗”了之类的话语。

但是短短一个半月之内，他就不知道从哪里搞来了军火，接上了港黑濒临断绝的内库，漂漂亮亮地坐稳了自己的首领之位。

而在这一过程中起了至关重要座位的太宰，其在港黑内的地位也扶摇直上了上去。

这里的世界的时间实在是过于快了，当太宰懒洋洋地躺在沙发上把玩着下属送上来的琉璃的时候，已经距他来到这个世界过去了三年之久。

他透过琉璃看着窗外的世界，过了许久后喃喃自语：“太无聊了啊。”

蓝『色』的琉璃珠倒映出扭曲的世界，太宰无由想到某个憨头憨脑要去把他哥打得让他哥叫他哥的小弟子，突然觉得还是另一个世界有趣一些。

维持了这个世界不知道多久，他突然坐起身，像是一时兴起一样单手握拳砸在另一只手的手心。

“有了。”他说道，“杀掉森先生好了。”

**

这要说起来并非是一时兴起之事。

从太宰目睹了森鸥外一刀抹掉老首领的脖子开始，他们二人就注定走向对立的方向。

毕竟魔鬼看别人也都相似魔鬼，更何况太宰也从不掩饰自己的恶意，即使在名为上司的森鸥外面前也从不曾掩盖自己的戾气。

因此这几乎是意料之中的事情，他干掉了森鸥外，用曾经的港口黑手党的首领一样的方式成为了港黑的新首领。

但在此之前，他得到了一本书。

那是他带着手下去端掉一个在横滨暗地里进行人体实验的小黑手党的时候捡到的东西，大概是这本书和他的《完全『自杀』手册》太过相似了吧，太宰鬼使神差地捡起瓦砾中的书，揣在怀中带了回去。

在他翻开那本书的时候，另一段记忆突然进入了太宰的脑海之中。

——那是另一个太宰治的故事。

他像是一个旁观者一样看着“自己”翻开书，在书中旁观着另一个自己的故事。

那是一个本质上与他们都相同的“太宰”，但令人嫉妒的是，另一个太宰的生命中出现了一个足以改变他的生命轨迹的人。

[织田作之助]。

在乍一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太宰难得怔愣了下。

原因无他，这个名字实在是太过熟悉啦。

熟悉地好像是与某一段话一样，在他的脑海中出现过无数次，被呼唤过无数次，被每日每夜像是珍宝一样摩挲过无数次。

但那是谁呢？

太宰的内心难得升起这样的疑『惑』。

于是他的视线也看到书中，看见另一个自己与织田作之助的相遇与离别。

他想起那段与这个名字同样熟悉的话，是教他站到光明那边、让他怜悯弱小、救助孤儿的声音。

原来如此。

他想到。

原来如此。

既然这段话是织田作说的，那就很容易解释啦。

因为是织田作嘛。

这样一来，杀掉森先生的原因又多了一个。

这样想着的少年曾经偷偷跟在这个世界的、还完好无损的织田作之助身后，看着男人抱着数量众多的面包走向大大小小的孩子们，被聒噪的小鬼们包围住的时候仿佛一个幼儿园园长。

在看过织田作之助的第二天，太宰就干净利落地干掉了森鸥外，成为了新的首领。

他从某个不知名的孤儿院领养了一只小老虎，又在贫民窟里扒拉出自己脑子不太好的学生，想了想带走了他的妹妹。

——啊，真是嫉妒。这个小鬼躺在织田作回家的桥边的话，肯定会被带回去吧。

嫉妒使太宰面目扭曲，泄愤一样的坐在已经处于喷血状态的少年身上，龇牙咧嘴好久才离开。

经营一个港黑对太宰来说并非困难之事，但要让港黑成为一个足够强大的黑手党，即使是他也会有些费力。

这个时候要是蛞蝓那家伙在就好了。

太宰不由这样想到。

等等等等，蛞蝓是谁？

他想了想，似乎是从书中看过的某个名字。

大概是无关紧要的人吧。

港口黑手党的首领先生想到，很快将之忘之脑后。

即使那个人不知道，但只要想到自己做的这些努力都是为了让这个唯一的织田作之助活下去，即使是被视作没有感情的黑泥的太宰，也会由衷感到高兴。

因此他几乎将所有的时间都交给了工作，没日没夜都呆在他的办公室中，成功成为死宅的代名词。

或许是没日没夜处理公务实在过于繁忙了，在公事上太宰的记忆尚且清晰，但偶尔也会忘记些东西。

不过重要的事情是不会忘记了啦。

他这样确定。

因此当某日，[宇智波佐助]这个名字蹦出来的时候，太宰稍微愣了一下。

彼时他正在签署与意大利某个黑手党的军火交易的协议，脑部传来一阵眩晕，与此同时浮现的便是这个名字。

但是多余的怎么想都想不到了。

港黑的首领先生想了一会，便愉快地决定将之忘之脑后。

但他已经累了。

因此他策划了一场闹剧，准备将这个世界交给年轻人们。

在孩子们按照布置找到他的时候，太宰治在天台上看夜景。横滨在港黑的治理下日益繁荣，晚上的夜景也是一片亮丽。太宰治看着由自己打造的王国，心中却没有什么归属之感。

他坐在天台边晃着脚，听见身后声音传来的同时转过头去。

“呀，敦君，芥川君，你们来啦。”

那或许是港黑首领近年最为轻松的笑，撤去了故作的淡漠与疏离，带着几分不为人道的放松。

他像是个老头子一样絮絮叨叨了许多，而后放心的一跃而下。

在身体在风中穿梭、身周的声音撤去的时候，太宰的心底再次想起一个问题。

是谁呢？

他突然想到。

那个人……那个叫做佐助的孩子……是谁呢？

[太宰老师。]

一张红扑扑的小脸突然出现在了脑海之中。

那是刚结束训练的男孩子，拉住他的衣角，别扭着脸说了些什么。

并不能听清。

太宰想着，在失去意识之前突然有了一些遗憾。

但这遗憾并未持续太久，在下一刻，他重新睁开了眼。

还是那片黑『色』的死水，泛着红『色』的水中之月，他往前走去，再次见到穿着白『色』大褂的森医生。

再度重演了。

即使太宰作出不同的选择，事情还是会回到原本的道路，沿着第一次的时间轨迹运行，如此重复一次又一次，重复千千万万次，重复到即使是太宰也感到疲倦的时候，事情终于出现了转机。

在成为首领后，他接下了一个与意大利的一个交易。一位老朋友提出的请求——在原本的世界线中也不是没有出现过。但这一次，原本的军火支持变成了训练老朋友的弟子一段时间。

而那个弟子的名字是沢田纲吉，彭格列未来的十代目。

太宰治虚着眼，看着面前拘谨又小心翼翼的少年，饶有趣味地勾起了笑。

“初、初次见面，我是沢田纲吉……请多多指教！！”

**

“啧，你到底是什么意思？”中原中也皱着眉，环胸看着太宰的梦境。

他身后坐着将系统的位置交给他的男人，以自己有事处理不得不离开为名将他找来的男人反而时时守在屏幕前，比他本人还要来的积极。

“嘛嘛，不要着急嘛。”男人带着笑，心平气和地递来一叠小饼干。

中原中也无视了小饼干招揽，他忍耐不住烦躁地咂嘴，最终一拳砸在边上。

“那么至少这个可以解释吧。”他抬高了下巴，神情倨傲地看向屏幕中出现的有着一头软乎乎的棕发的少年，“这家伙为什么和你一模一样？”

“诶？”男人眨了眨眼，“中原君还没有看出来吗？”

他挠挠脸颊，看起来颇有几分不好意思——但这样的情态早被中原中也当做他的伪装。

男人放下手，无奈地叹了口气。

“真是的，什么叫和我一模一样。”他说道，锐利的眉眼在灯光下显出柔和，带着几分中原中也所不能理解的温柔，“那就是我本人哦……原来以前的我和现在的我差距这么大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