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千夜墨芴皱了皱眉，眼前这个戴着银色面具的男人武功深浅难料，怕是与他不相上下。只是从他的声音却难辩其性别，江湖上又何时出了这号人物？千夜墨芴百思不得其解。如果可以，他才懒得管这个女人的破事儿。只是现在苏洛衣还不能死，留着还有用。眼眸低垂，细长而浓密的眼睫遮住了他的神色，更是看不出他眼中的情绪。

千夜绯羽揽着苏洛衣就欲从他身掠过去。只是才刚起步，千夜绯羽一个侧身掠飞出去，然后慵懒地落在不远处。

只是他话音刚落，身形陡转，再次跃开。千夜倾泠扑了个空，即使如此也掩盖不住他举手投足间的优雅从容，那一身的风华绝代是日月也难以与之争其光辉的。

“倾泠——”苏洛衣急呼出声，眼眶隐隐有些湿意。他最终真的来了。可是她好担心他，担心他们会用她要挟他，担心他因为她而受到伤害。同时她也在担心刚才她的话他听到了多少，他与她一样骄傲，眼里揉不得一粒沙子。

千夜倾泠温柔一笑，柔声道：“嗯，我来了。”

那一笑，让苏洛衣份外安心，猛地朝千夜倾泠点头。好似只有这样才能表达她此刻的心情。

有一股火苗刹那间蹿入千夜墨芴深邃的眼眸中，那两人眼中的浓密情意变得份外刺眼。虽然他并不爱她，但是她毕竟是他曾经名门正娶的妻子，无关乎情爱，只是男人的尊严。更何况那人还是他痛恨多年的仇人。

只是他也知道此刻的情况，暗自压下眸中翻涌的情绪，又恢复了如寒潭般的深邃。

两人对视一眼，齐齐朝面具男子攻去。三个武功同样诡异难测的，以二对一，若是平时结果毫无悬念。但是此刻不同，千夜倾泠本就承受着万蚁噬心之痛。

那难言的痛楚虽然他不曾在脸上表现出分毫，但是那些痛却真实地存在。千夜倾泠根本就无法发挥。再加上苏洛衣在那个面具男子的手上，千夜墨芴和千夜倾泠出手都会有所顾忌。所以一时之间，三人竟打了个平手，打得难舍难分。

又是“彭”的一声巨响，周围大树断裂。掌风所到之处，掀翻大片的树蓬。如有雷霆万钧之势，锐不可挡，连天地也刹那间黑暗了下来。

又是掌风相对，强大的内力拼斗，然后三人均被震开了十米开外。平气，旋身，落地，三人的动作竟是如出一辙的完美优雅。

或许是不想再这样耗下去，面具男子反手一扬，苏洛衣便如断了线的风筝般朝千夜墨芴飞了过去。千夜绯羽朝他扬起一抹高深的笑意，然后掠身而起，消失在空蒙的夜色中。

很明显，那个人是有意将苏洛衣扔给千夜墨芴。千夜墨芴一把接过她的身子，揽在怀里，冲着正欲冲过来的千夜倾泠摆摆手，扬声道：“九弟！”

千夜倾泠身形一顿，早知道他不会这样简单，又怎么可能平白无故地救小浅！脸上一片淡定，浅浅的笑意自唇角边漾开：“八哥这是何意？”

“呵呵，没什么，只是看九弟似乎受了伤。不如一会儿我送你回去可好？”

“我的伤八哥还不知道吗？不劳八哥费心了。”千夜倾泠的声音里不自觉地多了一分冷漠疏离。

千夜墨芴丝毫不在乎他的态度，冷酷的面容划过一丝异色，“不过八哥还是很不放心，再说了，这怜儿姑娘……”

千夜墨芴并未将话说完，而是意在所指地看着他。

千夜倾泠明显地感觉到又一股咸腥之气涌入口中，手紧紧地握成拳头，骨节嗑得直响。他这是在威胁他！不过他也确实选对了时机，选对了筹码！强咽下即将翻涌而出的腥气，千夜倾泠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说吧，你想要什么？凌天国三分之一的兵权？”

千夜墨芴哑然失笑，当他是傻子吗？凌天国三分之一的兵权就算他愿意给，千夜绯羽也不会允许。

放开苏洛衣，转过身去，对着远处，千夜墨芴似是在思考着什么。良久才转过身来，“我要那次文会上出现的那个少年。”

千夜倾泠一愣，随即便是了然，只是嘴角的讽刺更甚：“原来八哥也有这种特殊的癖好！”

千夜墨芴的脸色刹那间沉了好几分，映着月色更加分明。

风，忽然冷了那么好几分，即使是在六月的天气，依然冷得让人有些心寒。苏洛衣说出自己是什么心情，转头看向千夜倾泠，眼里有一抹异色闪过。

就在这时，秦烬带着锦王府大批的侍卫赶了过来。千夜倾泠深呼一口气说道：“秦烬，带王妃先回王府！”

大片大片的落叶陡然被大风扬起，纷纷飞满天，沧凉而萧瑟。苏洛衣从千夜倾泠旁边走过时，一双大掌握住她的纤手。他定定地看着她，苏洛衣仰头冲他微微一笑，示意他放心。

待他们走远之后，千夜墨芴挑了挑眉，扬声问道：“九弟可是想好了？八哥只是想要一个少年，不过份吧。”

确实，如今怎么看，那个少年都不过是个微不足道的人物。

只是千夜倾泠却断然截声道：“不行！今日之事，他日九弟定当登门道谢。”说完他转身欲走。

“呵呵，九弟想都不想就拒绝了？”千夜墨芴也不恼，随手拈起一片风扬起的树叶，悠闲而自在。

千夜倾泠脚步顿了顿，沉声道：“不用想，这件事情我是不会答应的。”

呵呵，还真是作茧自缚。当初若不是他让小浅女扮男装又岂会有现在的事？不过既然他已经确定了对小浅的感情，他就不会将小浅再推回去。

“前两天本王的府上来了刺客，搜了整个祁城都没有抓到刺客。”千夜墨芴嘴角依旧噙着邪魅的笑意，只是却感受不到任何温度，冷峻的面容又多了一分寒意。

千夜倾泠身形微颤，却仍旧没有停住脚下的步子。他自然明白千夜墨芴指的是什么。堂堂的桀王府又岂是一般刺客能够进去的，且桀王算计缜密，无一遗漏。又岂会为了一个刺客而大张旗鼓？千夜墨芴此举无疑是在警告他，他已经知道了桀王府府上那个并非真正的苏洛衣。

只是千夜墨芴不提出来，他自然不会笨到捅破这层纸。望望天空，或许以后他与小浅的路更难走。但是不管怎样，他都不会放弃的。想到这儿，脚下的步子又坚定了几分。

旁边一根大树“砰”地应声而断。千夜墨芴收回拳头，周围的空气在那么一瞬间冷凝了。哼，千夜倾泠，我会让你为今天的事情付出代价的。嘴角爬上残酷的笑意，明明到手的幸福却飞走了，那样才是最悲剧的吧。转身，千夜墨芴朝着相反的方向走去。然后没入了黑夜之中。

苏洛衣回到锦王府，心中久久不能平静。她走之前他们的话，他们的眼神都飘浮在她的脑海里，混乱得如同一罐浆糊。

“小姐别担心了，王爷会没事的。”荭儿在一旁劝道，只是她的声音里怎么也掩藏不住那份担忧。

“嗯。”苏洛衣朝她点了点头，走出玉挽阁，脚下也加快了步子。她要到前厅去，那样离他回来的距离会更近一些。

今晚虽然遇到这样的事情，但是却丝毫没有破坏锦王府的喜庆气氛。大红的灯笼高高挂起，艳丽的绸带在风中扬起，似是翩翩起舞一般。大堂上的喜字耀眼而夺目。

待看到那个白色的身影，苏洛衣快速跑过去，扶住他，语带担忧地问道：“倾泠，你怎么样了，这怎么回事？”扬起手，竟然发现满是血。刚才他们的打斗苏洛衣看得清清楚楚。那时不可能受这样重的伤，那么他身上的伤又是自伤何处来？

千夜倾泠苍白的面容扬起一抹暖人的笑意，伸手握住她的手：“没事，休息一下就好了。”

“可是这……”苏洛衣还想说什么。

“小浅，不要多想，明天你就要做新娘了，早些回去休息吧。”说完千夜倾泠眉头一皱，不着痕迹地掰开了她的手，边吩咐边往未泠阁而去：“秦烬，今夜本王的未冷阁不允许任何人靠近。”

他的话说得极为强硬，那么这任何人中自然也包括苏洛衣了。秦烬也明白这件事的重要性，跟着千夜倾泠一夜守在未泠阁外。

第二天，苏洛衣还在睡梦中就被各位丫鬟妈妈拉起来了。与上次出嫁没什么区别，仍旧是那些沉甸甸的首饰，压得她几乎快要喘不过气来了。不过这次大家却没有把她画得跟个猴屁股似的，妆上粉颊，浓而不腻，艳而不俗。头顶凤冠霞帔，珠帘倒垂，高贵而不失典雅。在珠帘的外面还有一层红盖头，当盖头放下，新娘就掩在红纱之下，更显神秘，那凹凸有致的娇躯惹人遐想。

锦王府张灯结彩，喜炮声响，道贺声不绝于耳。整个喜堂布置得华贵而高调，可以近乎到了奢华的地步。那些摆放的东西一看就是价值连城，比如高台上的龙凤烛是苍州特别制造的，整个凌天国一年才一支，高挂的红绸是江苏特产的极品丝绣……其奢华大气相比于之前桀王迎娶桀王妃有得一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