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书网

字:
关灯 护眼
香书网 > 虐文病美人看上我了[穿书] > 第53章 祖宗

第53章 祖宗

冠礼位居礼仪之首。冠者而后成年, 可婚娶,可祭祀,可从军, 可承官。

按老百姓的话来说就是毛孩子总算成年了, 要担负起一个家庭的重任了。

冠礼之重要,贯古通今无有等闲视之, 从天子圣上、官家子弟到普通老百姓都要行冠礼,只是形式隆重程度的差别而已。于社稷而言,冠礼意味着新劳动力的涌入, 国家发展依靠其推力运行, 是江山社稷之重中之重, 以是有言“人无礼不立,国无礼不宁。”

如今叱咤风云的京城霸王之首小公爷要弱冠了, 其重要程度可想而知, 以是京城说书人可以毫不犹豫地将其称之为本年度最重要的事情。

小公爷二十弱冠自然是几家欢喜几家愁, 毕竟绝大多数人认为, 行冠礼的结果无非是混世小魔王成长为混世大魔王,也不知京城又要掀起几场腥风血雨。

六月廿八将至, 京城各大酒肆赌坊说书茶楼争吵得热火朝天, 大大小小的赌局不知偷偷开了多少个, 所赌之事无非“一年之内小公爷必定大闹京城”“三月之内小公爷绝对掀翻一座楼”云云。

身处皇宫的圣上也为这一场腥风血雨添砖加瓦, 一道圣旨下来, 全京城炸开了锅。

奉天承运皇帝, 诏曰:

“礼仪之始, 重冠礼也,祝家少年,纯粹雍和, 德厚流光,朕为加冠,以勉之。”

圣上竟然要亲自为小公爷加冠!这在北虢国是前无古人的事情,想来也应当后无来者。

史官翻遍史书,历数前数朝记载,历代能得圣上亲封加冠者,也只有太子才有此殊荣。再次之,荣庆二十三年有皇帝为四皇子加冠的先例,再无其他,更遑论全无皇室血亲的小公爷。

圣旨一出,举国震惊,四野哗然。不过,很快有小公爷的忠实粉丝跳出来为小公爷发声,为首的便是已然耄耋之年的前史官魏清临大人,其论据是小公爷之爵位是先皇所赐,为二十年前南北虢国大战之胜的庆贺,如今圣上以孝贤为上,亲自为小公爷行冠礼并无不妥。

先皇先去的第三年,圣上罚去小公爷车马之权,虽说此道惩罚圣上并无过错,但毕竟有违先皇旨意,多年以来圣上也一直挂怀在心。如今恰有此绝佳时机,既尊崇先皇圣意,又不违自己明察秋毫的主念,亲自加冠可谓是最明智之举。

赞誉圣上的欢呼声席卷京城,很快将那些反对的声音压下去。

月末将近,唯有户部尚书之子陈某某仍然在跳脚,其余再无说法。

处在漩涡中心的祝久辞本人反而是最远离喧嚷的人,乖乖待在西苑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看昭歌颜。

外边的世界管不了,祝久辞把目光转向了他能抓到的地方。自六月中旬起,小半个月的时间里祝久辞专心致志倒腾西苑。

“地板太硬。”

“桌角尖利。”

“房柱太冰。”

祝久辞叉着腰在房间中转悠。

他隔空召唤来蜀绣司、锦织厂、绸缎坊还有大月氏地毯的人,大刀阔斧在西苑施改造之事。

目光所及凡是肉眼能看见的家具全都衬上了最厚软的锦布,边角更是用上好绸缎里外裹上三层。

雕花房梁连至一人环抱的通天柱亦裹上了蜀绣五寿花鸟纹暗金绸。

厚重的红木屏风换作苏绣通景屏风,尺寸娇小,六曲折叠。

地面铺上了大月氏地毯,厚实如云,即便随处卧下也似躺于床榻。

十几日下来,祝久辞的小金库花得精光。

梁昭歌拉住上蹿下跳的某人,挥手遣散一众工匠仆从,把人牵到茶案那边坐下。

“小公爷把我当花儿养吗?”梁昭歌叹口气走到茶案对面,正欲坐下,看着已瞧不出模样的石凳又叹一口气。

祝久辞摇摇头,“昭歌可比花儿娇贵多了,一点风吹雨淋也不行。”

梁昭歌无奈,无论如何也说不过某人。他伸手欲摆茶艺,指尖停在锦绣绒茶案上,委屈地抬眼,“茶案怎也包上了?”

祝久辞笑嘻嘻把美人停在半空的手捧回来,“茶道此等苦累差事昭歌就别做啦,想喝茶唤仆从来呀,门外候着十几二十人呢,任昭歌差遣。”

梁昭歌抽回手,指尖捏在茶案的锦布上,“小公爷不能喝旁人敬的茶。”

祝久辞不以为意,“这都喝了二十年了,总不能把他们辞去。”

“不能喝!”梁昭歌有些着急,竟然伸手越过茶案抓住祝久辞的手。

祝久辞反手抓住美人,伸爪子在美人手背上拍拍,“茶艺工序繁琐,一整套下来人都要累瘫了,昭歌必须好生休养。”

梁昭歌眸中有些着急,倏地收回手,指尖捏在锦布上往旁边扯。

祝久辞伸爪子按住,美人便扯旁的绸缎。

来来回回你追我赶,拉锯战终于以祝久辞告饶结束。

某小公爷在美人的注视下,乖乖把茶案上的锦布一层层揭去,将所有茶具一一摆出来,还去前堂偷偷拿来了国公爷最爱的茶。

梁昭歌得偿所愿,高高兴兴开始摆弄茶艺。

清水奔涌,汩汩流淌,一路清洌地冲过茶宠,小石猫嗷呜一声响。

祝久辞盯着茶猫发呆,着实想不明白梁昭歌为何喜欢把猫当茶宠,旁人都是以金蟾貔貅万岁龟作为茶宠,当真没见过把猫当茶宠的。

祝久辞在红坊的时候就见过类似的小石猫,如今梁昭歌来到国公府,府内茶具本有百千十套,茶宠更是数不尽数,没想到梁昭歌还是变出一只小猫,想来也是在外边特意定做的。

不过既然梁昭歌喜欢,那就让剩下的几百只茶宠在仓库落灰吧。

话说回来,小石猫形态活灵活现也确实可爱,水流冲过的时候,由于内外气压不同而呜呜一声响,常言道茶水滋养万物便有灵,小石猫嗷呜一声叫,也似乎有灵一般,着实神奇。

祝久辞正看着石猫,视野中出现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小猫被拿走了,祝久辞顺着抬眼看去,梁昭歌把石猫放到很远的地方,转过头有些委屈地看他,明显埋怨此人不欣赏他精妙茶艺,却去看一只石头。

美人的委屈只停了一瞬间,下一刻美人双手执握,举盏齐眉,“给小公爷敬茶。”

美人仪式过于郑重,祝久辞小心翼翼接过茶盏慢慢饮下,生怕辜负了美人的心意。

热茶过喉,沁人心脾,祝久辞头一回尝到了品茶的乐趣。

祝久辞放下茶盏,抬眼瞧见梁昭歌直直盯着他不说话。

“怎么了?”

美人不言,垂首捏杯子。

府中悠闲的日子过得并不慢,祝久辞一边鸡飞狗跳地捯饬西苑,一边又和梁昭歌慢悠悠品茶练琴岁月静好。

时间恍然快到冠礼之日了。

祝久辞的生辰在六月廿八,据府中老人说,当年小公爷出生时,六个产婆皆说是七月的娃,结果小公爷还是一踹肚子赶在六月末出来了。

照国公爷的话说,这熊孩子这么着急,铁定不是省事的主。

二十年的风霜雨雪证明,国公爷的话一点没错。

可怜偌大国公府受尽小公爷折磨,期盼在小公爷弱冠之年后,国公府能迎来新的纪元。

冠礼之日并非随意挑选个日子,需提前十多日求问占筮推演出大吉之日,一般都会与生辰当日前后错开几天。

今年好巧不巧,大吉之日正好赶在生辰当日。

祝久辞其实是有些难过的。那意味着他要去皇宫中过生辰,不能和昭歌一起在家中吃一碗长寿面了。

亲朋好友贵宾美客流水宴席这些祝久辞并不在意,他只想一家人团团圆圆坐在榕树底下,一边看月亮一边吃碗长寿面。

圣上御旨已下,说什么也改不了了,祝久辞只好安慰自己,今后还有许多年月可以和梁昭歌一起吃长寿面,大不了明年多吃一碗。

二十七日夜,峨眉月。

祝久辞跨过水廊栏杆,坐到栏杆外突出一掌宽的石台上,双腿晃在石台下面,离水面几寸而已。

这其实是个危险动作,稍不留神失了平衡整个人就要面朝潭水跌下去。

放在旁人家定是要被爹娘揪住一顿毒打,再不济仆从们也要赶来劝诫,但国公府对此已习以为常,这也是小公爷闹腾二十年的成果。

诸多令府外人太阳穴突突直跳的危险动作在国公府看来都是正常之举,当然了这也与国公府皆是行武之人有关。

祝久辞对此持纠结态度,自由地上蹿下跳固然舒心惬意,但安全隐患确实过多。上回梁昭歌从榕树上跌下来祝久辞如今还心有余悸,若是放在旁人府中,仆从们定会上前提醒,也许就不会发生那一事故。

不过事情既然过去,多说无益,只能以后倍加注意了。

明月皎皎,没什么星辰,空气中酿着甜香。

明日就要进宫,繁文缛节诸事繁杂,扰得人心绪不宁。五日前宫中就派来老宫人教习礼仪,从早到晚未有停歇,这几日来祝久辞几乎都见不到梁昭歌了。

今日更甚,将那二十八道典规重复了三遍,祝久辞只觉下一刻就要灵魂升天。

晚间难得清闲,懒得不想动弹,背靠栏杆,双脚放在水面之上,也算偷得浮生半日闲。

祝久辞正看着明月,腰间忽然被人锢住。

他转过头,梁昭歌隔着游栏看他,双手从栏杆缝隙伸出去紧紧抱着他的腰。

祝久辞觉得有点痒,伸爪子拍拍,“手……”

“不放。”

祝久辞:“?”

“松手小公爷掉下去怎么办?”

祝久辞伸脖子看看水面,腰间又猛然一紧,祝久辞缩回脖子认真道:“不会的,你看这石台很宽的。”

身后的人似乎被说服了,腰间的桎梏松去。

余光里纤影一晃,梁昭歌挨着他坐下来,清香围拢。

“多危险啊,昭歌快回去!”祝久辞抓住他。

“不会的,你看这石台很宽哒。”梁昭歌晃晃腿,衣尾触到水面,月光下泛起阵阵涟漪。

祝久辞哑言,做人第一守则果然是不能双标。

“小公爷似乎兴致不高呀。”梁昭歌仰头望着天,双手撑在身侧。

“没有吧……”祝久辞否认。

梁昭歌侧头看他,祝久辞被那人清朗的眼神看得心虚,垂下头乖乖道:“有。”

“小寿星怎么能不开心?明天全京城的人都要想方设法让小寿星开心。”

祝久辞被按住脑袋,他顺势歪过头在那人手心里蹭了蹭。

“没有不开心……能得圣上加冠是莫大的殊荣。”

只是不能和昭歌过生辰了。

“小公爷想不想听昭歌讲故事?”

祝久辞亮起眼睛点点头,梁昭歌此前可从未主动讲过什么故事。

清风拂过水面,梁昭歌的声音顺着月色传来:

“在昭歌家乡,小孩子快要出生的时候,我们叫做迎祖宗。就怕生下来的小孩子哭闹不听话,所以提前准备好甜的东西,尽量在小孩子出生前一日给阿娘吃一口。”

祝久辞笑起来,“小祖宗尝到甜头就不闹事了?”

“不吃的话会闹得更凶。”梁昭歌有意无意瞥某人一眼。

他接着道:“所以把小孩子生辰的前一日叫做迎小祖宗的日子。”

梁昭歌侧过身看向祝久辞,衣袖被微风拂起,轻晃在水面上,真的似神仙暂留仙湖。

神仙继续讲故事,“在昭歌家乡,孩子们都不过生辰的,只有迎小祖宗日。”

祝久辞怔愣片刻,回过神抓住神仙衣袖,“那不就是今天?”

梁昭歌笑起来,眼眸弯弯,比身后那一轮峨眉月还要美丽,月光倾泻,天地失色。

祝久辞的视线忽然被冰凉的手遮住,黑暗笼罩,清韵气息随之扑面,紧接着是极为熟悉的甜香。

眼前的遮挡撤去,视野恢复清明。

美人捧着小玉碟,笑眯眯道:“迎小祖宗,尝尝糍粑。”

作者有话要说: 国公爷:本将军走南闯北,怎么没有听说过此等习俗?

国公夫人:本将军征战四方,也没有听说过。

昭歌:讲故事嘛。

----

昭歌的小心思:举盏齐眉……举案齐眉

----

圣上:失算了,朕明天出场!

----

《荀子》:人无礼则不立,事无礼则不成,国无礼则不宁。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