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第九十七章：上元日

“滴答…滴答……滴滴答答滴滴答答……”淅淅沥沥的水滴声愈来愈密，随之，一股骚腥之气伴随着穿堂风扑向我们。

定睛一看，原是那矮胖男子已经吓得失了禁。

我们忙皱眉拿袖子掩住鼻子，心里想，这人间的男子未免也太胆小了些。

画川皱着眉，轻叹了口气，“也怪我们，平白吓着你们了。”

说完，他凭空一招，浅蓝色的细碎星子已汇在他的掌心，旋即，对着两人的面门一丢。

那些细碎星子瞬间就拢住了两人的身躯，颜色也逐渐暗淡，直至不见。

“走吧！”画川遥遥对我们招了招手。

我们忙越过这两人追上去，我问他，“你怎么他们了？”

画川笑了笑，解释道，“不过是去了他们的记忆罢了。”

执夏点头，赞许道，“这样极好，只怕若记得，要吓傻的。”

“走吧，他们等一下就醒了。”画川说完，便带着我们穿过暗巷，一路往人声鼎沸的光亮中去了。

暗巷出口极窄，仅供一人通行，我们排成一列，由画川在前引路，执夏、我还有月奴依次跟在后面出去。

出了暗巷，正临一排高低蜿蜒错落的檐廊，廊中靠里商铺林立，销售着布匹、金石玉器等贵重物品，靠外的围栏处摆着一个个独立的小小摊贩，摊主拢着袖子或蹲或坐或站的吆喝，更多的是售卖点心、糖糕、小首饰的。

行人密密，大都携家带伴儿，相互拥簇着往前去，偶有个黄发小儿举着风车、糖人，打闹着从人群里灵活的穿过去，嘻嘻哈哈，欢声笑语，好不热闹。

檐廊外，是一条宽约两丈的小河，河中波光粼粼，倒映着檐下挂着的红色灯笼。

一只乌篷船缓缓驶过，搅散了一河光影。

船身后梢坐着包着碎花布头巾的船娘，两脚缓慢而沉稳的踏在桨柄未端，借助双腿来回的伸缩登踏，使木浆击水推进。

她手里握着手桨控制方向，口里高声哼着一支没词的曲调，端得是清甜婉丽，但却掩不住她眼底淡淡的愁苦。

“哇。”执夏抓住我的袖子，好奇的来回打量，“原来凡界这样热闹的？”

我也略略吃惊，犹豫道，“确实热闹，不过，我上次下凡界，可没有这样热闹的。”

画川回头看我们，笑着解释道，“今儿咱们运气好，赶上了人间的上元日了。”

“上元？”我兴奋起来，水生上仙的话本里，才子佳人可不大都是在上元看对眼了的？

“对啊。”画川点点头，指了指檐下挂着的红色灯笼，对我说，“这里不过是檐廊，商用的店面居多，且离主街有些偏了，只挂了这些简单的红灯笼来添喜气，咱们绕到主街去，那可才是真正的热闹非凡，美不胜收呢。”

执夏欢喜不已，欢快的拍了拍手，“既如此，咱们便快些过去吧，我都等不及了呢。”

“嗯。”我应和着点头，抓着执夏就往人多的地方去。

“先不急。”画川忙拉住我的胳膊。

“怎么了？”我顿下步子，回头看他。

画川指了指身后向右第三家店面，新刷的朱红色木门面上挂着一方匾额，上书“上锦成衣”。

他笑道，“凡界还未至春日，实在还冷，我们这样衣衫单薄的胡乱逛，只怕会被当作怪物呢，先买件凡界的衣裳穿穿吧。”

我这才注意到，来往的男男女女都裹着厚厚的夹衣棉袄，富贵些的女子在领口、袖子处镶着蓬松温暖的绒毛，男人也都带着毛茸茸的毡帽，就是穷苦一点的，也是套了好几件打着蓝黑颜色补丁的外衫，拢着袖子轻轻跺脚。

偏偏我们四个，都穿着单薄的裙衫，露出脖子、手腕一大片一大片雪白的肌肤，实在与此情此景格格不入。

偶有路过的人注意到我们，皆露出不解的表情，掩着唇侧首去对身边人耳语，后一人又惊奇的侧身看过来。

不用想我也知道，那人说的话，无非就是“你瞧那几个傻子……”

我尴尬的抬起袖子遮住脸，一面小声对画川说，“走吧走吧，快去买衣裳吧。”

月奴不多话，只微微点头，便跟了上来。

偏偏执夏是个脑袋转不过弯的，偏着脑袋，在风里晃了晃胳膊，不解道，“不冷啊。”

“走啦！”我忙回过身去拽她，顺便对又关注到我们的两个妙龄姑娘咧嘴笑了笑。

这下即使解释我们不是傻子，恐怕也没人信了。

廊檐下热热闹闹，偌大的成衣店却冷冷清清，除了掌柜，就是一个半大孩子样的伙计，正围着小火炉子烤着番薯，番薯皮焦裂的苦香混着熟透的番薯肉的清甜弥漫了整间屋子。

一见我们进来，小伙计忙放下手里的烧火棍，在围裙上擦了擦手，笑容满面的迎上来，“公子小姐们瞧点啥？衣裳，坎肩，还是披风啊？”

“额……”我们还未回答，这小伙计已经上上下下把我们打量了一通，脸上神色一变，又立马恢复了正常。

他扬着脑袋对柜台处高声喊了一嗓子，“二叔！四个公子小姐，都要买成衣啦！”

“叫啥呢你？叫掌柜的。”掌柜的哗啦啦扣下了手里的算盘，低声斥责了一句小伙计，又立马打开柜门迎了出来。

他笑盈盈的躬着身子把我们往店右边的红木楼梯上引，“客官，上好的棉衣在这上边，你们请挪步过来。”

画川说了句“有劳”，就率先跟着过去了，我们也紧跟其后上了阶梯。

二楼相比一楼，楼层更矮些，一排窗户紧闭着，隔去外面的喧哗，四角都掌着灯，也不算昏暗。

靠近楼梯口的位置摆放着相对而放的两排太师椅，供八张，相邻两张间放着一只高脚杌子，其上摆放着茶水。再往里是一面挂着三身女式成衣与一身男士成衣的墙，做工俱是十分精细。

临墙的位置摆着好几排长架子，架子上密密的挂着已经制好的成衣，也是女款多于男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