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林苒哭得脱力, 李心明当即劝她去休息。

果果吓坏了, 在外面大哭。林苒很愧疚，可现在根本没精力安抚她，只能抱着她一起睡。

李心明担心林苒晚上出状况，让柚子和小满留下来, 自己第二天早上六点就过来了。

林苒却睡到八点才醒。昨晚哭得心力交瘁，刚睁眼还有些缓不过劲来，多躺了片刻, 意识和知觉才渐渐回笼。

她感觉果果躺在身边, 扭头看去, 果果睁着黑白分明的眼睛在玩手指。

林苒握住她的手, 她看过来, 马上往林苒怀里钻, 依恋地喊：“妈妈……”

“妈妈在。”林苒内疚, 在她头顶和脸上亲了亲。

果果抬起头, 担忧地问：“妈妈, 你昨天怎么了？”

“……”

“为什么哭？是不是爸爸欺负你了？”她听到妈妈在骂爸爸, 肯定是爸爸做错事了。

林苒哑然, 不知道该怎么跟她说。

果果抱着她手臂摇了摇, 紧张地说：“妈妈, 不理他，我们不要理他……你理果果呀！”

妈妈一哭起来就不理她了，她好难过。

林苒叹口气：“是妈妈不好。爸爸总不回家，妈妈难过。以后妈妈不让果果担心了, 好不好？”

“好！”果果果断点头，接着神情纠结，犹豫了片刻小小声说，“其实……宝宝心里也难过。宝宝想爸爸回家，想他多陪陪我。”

林苒抿唇：“要是爸爸以后都不回来了呢？”

果果茫然。

林苒张了张嘴，在她头上『揉』了一把，笑道：“起床吧。”

吃完早饭，林苒带好离婚用的材料，和李心明出门。

果果不舍地跟着她走到玄关：“妈妈，你去哪里？”

“上课。”林苒换上红『色』的高跟鞋，“假放完了，该上课了。”

“我也要去幼儿园了吗？！”果果惊恐。她不太想去，因为和爸爸上了节目，一去幼儿园大家就围着她转，她觉得好烦。

“幼儿园放假了，你就在家里，听杨『奶』『奶』的话。”

果果顿时松口气。

……

燕城某民政局，婚姻登记处的工作人员一上班就接到了外界的电话，居然是来打听林苒和唐振什么时候离婚的。

林苒和唐振结婚，是在他们这里登记的，当时就有记者来了解情况。喜事嘛，林苒自己又晒了结婚证，工作人员也乐得说一些细节。

当时的报道，有提到民政局具体所在的区域。

唐振出轨的事闹得轰轰烈烈，就算林苒说两人早就离婚，也仍然有人不信。今天，终于有记者反应过来——到底离没离，民政局不是最清楚吗？

于是找到当年的报道，查到民政局的电话，打过来问了。

接电话的工作人员愣了下，忙说：“抱歉，这是公民的隐私，我们不能透漏。”

林苒在他们这里登记，一直让他们挺自豪，偶尔还会跟身边的人吹嘘一下。唐振突然出轨，他们都惊呆了，这几天一直在单位的微信群里八卦。昨天林苒发微博说早就和唐振离婚了，他们还互相问什么时候办的、谁经手的。

结果就是——没来过，没人接待过。

网上一堆人说根本没离、都是公关手段，他们也有些怀疑，不过身为公务员，话不能『乱』说，都猜是去唐振的户口所在地办了。

工作人员放下电话，松了口气。幸好这几天紧追八卦，不然还反应不过来。

过了一会，陆续有人来登记，一个钟头来了三对，一对是结婚的，两对是离婚的。

得空时，离婚登记处的人起身给自己倒水，感慨道：“这年头的离婚率越来越高了……”

“今年登记多少对了？”同事问。

“一千多对吧……”

正说着，门外进来一对男女，女人穿着红风衣、戴着墨镜，下巴微昂，气场十足。

“哇！”工作人员小声道，“好帅！”

“打扮得这么喜庆，一定是结婚的。”

“我看不像。”

女人旁边的男人一点都不喜庆，穿着黑『色』卫衣，戴着墨镜和口罩，低着头，下巴快含进胸里，生怕被别人看到似的。

“有点眼熟……”有人小声说。

大家突然想起这两天的新闻，似乎……

不敢去确认那对男女的长相，大家马上各就各位。

林苒走到一张办公桌前，取下墨镜：“你好，请问离婚在哪里登记？”

工作人员看到她的脸，傻掉了。

林林林林……林苒！真的是林苒！

她说什么？离离离离……离婚？！真的是离婚！

“咳——”工作人员回神，往离婚登记处一指，“那边。”

“谢谢。”林苒昂首阔步地走过去。

唐振畏畏缩缩地跟在后面。

民政局的工作人员很有职业素养，面对林苒和唐振，全程没『露』出什么特别的反应，好像他们是普通人，一点儿都不有名的那种。

但是天知道，工作人员内心的弹幕已经砌成长城了——

卧槽卧槽卧槽！林苒和唐振离婚了！

不对不对，他们现在才离婚，那昨天的声明……？！

靠！唐振这个大渣男！

工作人员满腔愤怒，等手续办完，脸上都快藏不住了，要不是单位规定不能泄『露』民众隐私，一定来个在线直播！

拿到离婚证，林苒马上跟李心明走了，周鑫则唧唧歪歪地嘱咐工作人员不要把这事说出去。

上车后，李心明一脸忧愁地说：“林苒，我觉得你摊上事儿了。”

林苒有点累，背靠在座椅上，扭头看他，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月桂的股票跌了。”

林苒一怔，立即坐直了身子：“跌了多少？”

“预计缩水五十亿。”

“那也没多少啊。”林苒淡淡地说，又坐了回去。

“是啊。幸好你昨天发了声明，不然能缩水一百亿。”

林苒轻笑：“一百亿可能会迟到，但绝不会缺席。”

她想起刚才见到唐振和周鑫时，两人的脸『色』都非常难看，估计被骂惨了吧。这场出轨带来的影响，终于落到了实处。

李心明凝重起来：“真缩水那么多，整个月桂传媒高层都会恨上你吧？”

林苒沉默，这倒不假。

资本家最在乎的是什么，不就是钱吗？接下来她的动作，肯定会让月桂传媒的股票继续跌。之前跌的，他们还可能记在唐振身上，之后跌的却板上钉钉要记在她身上了。让他们亏厉害了，他们能不恨吗。

林苒叹气：“看来和老东家之间，不能善了了。”

……

回到家，杨姨在厨房做饭，果果坐在玩具堆里发呆，一脸地心事重重。

林苒走过去：“小可爱，你怎么了？”

果果回头，满脸焦虑：“妈妈，为什么爸爸的照片不见了？”

林苒一愣，扭头看了看，客厅以前放着好几张唐振的照片，都被她扔掉了，包括和她们母女的合照。

林苒想起，果果房间里还有呢，那也是要拿走的。

她『摸』着果果的头发：“以后爸爸不住这里了。”

果果：？？？

“妈妈和爸爸分开了。其实和以前差不多，反正他以前也经常不回家，你说是不是？”

果果呆呆地看着她，摇了摇头，难受地说：“我不懂……但，听起来不是好事。”

林苒在旁边坐下，搂着她：“也算好事吧。他不住我们家了，以后宝宝就能和妈妈一起睡了。”

唐振常年在外工作，以前电话都打得少，也就最近半年才频繁地和果果聊视频。

过年时他在家多呆了两天，果果就悄悄问林苒：“爸爸也住在我们家里吗？”

林苒被她这种说法搞得哭笑不得，点头：“是。”

果果一脸嫌弃：“那他怎么不回家？我每天都回来。”

“因为爸爸要工作，工作能赚钱，钱能给果果买玩具和糖果。”

“……”好吧，果果勉强接受了一个名为“爸爸”的男人住在自己家里。

还有，以前林苒是和果果一起睡的。

每次唐振回来，果果就得自己睡。果果暴躁不已，躺在床上耍赖：“可不可以叫他走！我不要他住我家！”

现在，林苒用她那套认知来解释，果果瞬间纠结了。

她最近觉得，爸爸挺好的。但仔细想想，不让爸爸住在她家也挺好的；他总不回家，回家就和自己抢妈妈，昨天还让妈妈哭了……

可是别的小朋友都有爸爸啊。

她问：“我以后没有爸爸了吗？”

“有的。他还是你爸爸，空了会来看你，可能你们以后见面的次数比以前还多一点。但也有不一样的地方，比如，你以后不能再天天给他打电话了。”

“为什么……”

“因为他不好。”

果果：“……”

“他住在别人家里，有别的宝宝，那个宝宝的妈妈不是我，是一个陌生的阿姨，这样说你懂吗？”

“呜……”她不懂，但听着好难过。

“果果……”林苒心里难受，她实在不想这么早告诉孩子这些，但唐振不配再得到果果的爱，“是妈妈不好，给果果挑了个坏爸爸，坏爸爸带来的『奶』『奶』也不好是不是？”

“嗯！”果果点头。她最讨厌『奶』『奶』了，每次来家里都骂妈妈，还嫌弃她，天天问她要不要小弟弟。

“妈妈和爸爸分开了，以后『奶』『奶』就不会来了。”

“她不来了？”果果忙问。

“对。”

“那她不会欺负你了……”果果抱住她，带着小小的气愤，“我不喜欢她……她对你不好！”

“以后不会了。爸爸永远是果果的爸爸，要是果果不喜欢了，妈妈就重新给你挑一个。新爸爸会带来很好的『奶』『奶』，像杨『奶』『奶』那样，好不好？”

“要对你好的。”果果脱口而出。

林苒一怔，眼泪控制不住地溢出来，将她紧紧抱住。

果果急道：“妈妈你别哭呀——呜呜……我们不要爸爸了，不要了！你不要哭！”

“妈妈是太开心了……”林苒哭道，“妈妈有世界上最好的果果……但是妈妈不好，妈妈给你找的爸爸总不回家……别人的爸爸都每天回家的对不对？”

“嗯……”果果哭得一抽一抽地。

林苒给她擦泪：“妈妈会给果果找一个天天回家的爸爸，天天陪你玩的。”

果果摇头，又点头。

妈妈和爸爸分开的意义，她到底不懂，只觉得有哪里不一样了。爸爸的照片不在家里了，以后不能天天打电话了。但除此之外，好像没什么变化。如果能换一个天天回家陪她和妈妈的爸爸，当然比现在更好啊。

但她又隐隐有种感觉，现在的爸爸，才是她真正的爸爸。别人，都不一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