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到片场时, 陈导还没来, 时珵阳已经进化妆间了。
林苒也去化妆，感觉周围人看她的眼神不太对，不是那种八卦和议论的眼神，而是激动。
原因无他, 陈一天跟大家说了今天要拍床戏。
床戏也是戏，在陈导眼里和别的戏没什么区别。但他说得轻松，却震翻了一片人, 特别是先前没跟剧组转场去燕城的, 他们甚至还不知道和时珵阳搭戏的人是林苒！
不知道的人里, 男人想, 陈导果然重视时珵阳, 男三号还加这么吸睛的戏份！
女人及韩彬这样的男人, 则嫉妒死了要和时珵阳拍床戏的女人！
时珵阳的脸和身材总是勾得人脸红心跳, 又是演技标杆, 气质温和, 像是出身豪门的贵公子, 哪个女人……以及韩彬这样的男人不喜欢？
本来, 这两天的戏除了林苒和时珵阳, 就只有一批龙套参演, 其他演员不用来。主演大多比较忙，甚至离组赶别的通告去了。
结果大家一看是林苒，马上通风报信，没一会儿, 能来的都来了。
林苒在化妆间，完全不知道。
她等下的戏份要『露』背，先换上浴袍才开始化妆。
今天的妆容造型，和在燕城别墅那场跳楼戏一样。林苒任由造型师动自己头发，翘起二郎腿看剧本。
剧本上的内容很简单，她一句台词都没有，但并不意味着这戏就好拍。
蓝蝶会组枪，但她不会，还得临时学，少不得要学个把钟头。
当然，最难的还是她和时珵阳的床戏。
两人不熟，甚至有仇——因为时雪，时珵阳对她显然有些怨恨，而她对他则是愧疚。两人私下里有这种纠葛，拍起亲热戏来很难放开，说不定要ng几十遍。
而且，林苒还想去给时雪扫墓。但她完全不知道时雪葬在哪里，还得问时珵阳。万一他不同意自己去呢？
想到此，林苒放下剧本，拿起手机，打开了和韩彬的微信聊天框。
之前韩彬给她时珵阳的联系方式，她只存了手机号，忘记加微信好友了。
她从聊天记录里翻到名片，马上申请，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通过……
悦耳的提示音响起，居然马上通过了！
看着系统提示“现在可以开始聊天了”，林苒有种接到任务的感觉，开始打字——
「你好，我想去拜祭一下时妈……」
当着人家正牌儿子叫妈，有点不知好歹吧？删掉！
「您母亲……」
这种称呼也不太对，换一个！
「时老师……」
等等！时珵阳也是时老师，估计圈里很多人这样叫他，自己要是问时老师墓地在哪里，他怕是会产生心理阴影。
「时雪老师」，林苒觉得这次对了，但刚加上好友就问墓地这种事，有点膈应人吧？而且现在的首要任务是解开彼此的心结，免得等下拍戏配合不了。
或许应该寒暄几句。但她最不擅长寒暄了，一直以来的想法就是有事说事，没事别浪费彼此的时间。
林苒默默地叹口气，放下手机，决定今天先不聊了。
就在这时，提示音响起。
居然是时珵阳发来的信息！
还是一个墓园地址！！！
林苒激动地回复：【谢谢！】
时珵阳没理她。
她想了想，又发了一条：【我一直想问你这个，但不好意思开口，真的太感谢了。】
时珵阳：【上次语气不好，抱歉。她没怪过你，我也不是要怪你。你能去看她，也算了却一桩遗憾。】
林苒沉默了一会儿：【我真的很抱歉。】
过了几分钟，时珵阳回复：【逝者已矣，这么久了，我早就没事了。倒是你，不要太耿耿于怀。我知道你前不久才知道这件事，很难释怀，但是今天还是好好拍戏吧。】
林苒一愣，感觉到一股体贴，也发现了自己的自作多情。
是啊。这么久了，他失去亲人的伤痛早就没了，是自己钻牛角尖了。
她自嘲一笑，突然释然很多。
笃笃笃——
敲门声打断了林苒的思绪。
她将手机锁屏，覆在梳妆台上。
李心明推门进来，笑道：“你粉丝来探班了。”
林苒回头，一眼认出来人，好笑地问：“这哪里是我粉丝？”
来的是一对年轻男女，都只有十五六岁，说是少男少女更合适。
两人没想到林苒穿着浴袍，都傻住了，特别是那个男孩子，完全不敢往林苒身上看。
女孩子也被林苒无形当中的气场震住，结结巴巴地打招呼：“苒、苒姐，你好，我叫代佩，是您的粉丝。”
男孩急忙跟着介绍：“苒姐好，我叫赵崚，也是你的粉丝。”
“瞎说！你们明明是剧组的演员，别以为我不认识你们。”林苒笑着说。
代佩一听有点激动：“苒姐认识我们？”
林苒点头，提起了她演的电视和电影。
来之前，李心明弄了剧组演员的资料给林苒，免得她遇到了认不出会尴尬。
代佩是几年前演一部家庭剧出道的，算童星，演技很好，特别有灵气，后来被电影导演看中，接连演了好几部电影，是圈内冉冉升起的新星。林苒早就看过她的作品，不用李心明提供资料也能说得头头是道，代佩听得心花怒放。
赵崚就比较惨，他是选秀出道的。这几年，圈内学习日韩爱豆文化，流水线包装了一批会唱会跳的小男生，还真有几个名字在社交网络上刷屏的，赵崚就是其中之一。
不过林苒不关注这些，以前只听说过名字，脸完全对不上号。有李心明提供的资料倒是对得上赵崚了，但他之前只在两部偶像剧里打过酱油，林苒找他出演的部分看了看，演技非常生涩僵硬，都不好意思吹。
赵崚原本被粉丝和公司吹捧得晕头转向，商业推广、杂志代言接了不少，有种自己红得发紫的错觉。进了陈一天的剧组后，才发现自己什么都不是！这些大名鼎鼎的前辈，见到他和代佩，总会提起代佩演的戏，而自己什么都没有。而他在进剧组前，甚至不知道代佩是谁！
仿佛当头棒喝，他的头脑清醒了许多，对剧组的人越发恭敬。
林苒对他印象不错，有心提点几句：“我看了你演的那两部戏，吃亏在没经过系统的学习。不过你运气好，一定要好好珍惜。明年还是后年高考？”
“后年。”赵崚乖乖回答。
“欢迎报考燕影呀~”
“好~”赵崚的心情一下子轻松不少，『露』出了笑容。
代佩说：“我也要报考燕影，想做苒姐学妹。”
“好呀！我一下子给母校拉来两员猛将，得回去要点好处~”
正聊着，陈导来了，正好林苒的妆也化完了，几人一起出去。
陈导今天来得早，很积极。虽然在他眼里，床戏和其他戏没什么不一样，但演员找状态还是比别的戏难，他怕耽误时间，就早点来、早点拍，耽误了还能找补回来。
看到不应该出现在剧组的演员，特别是韩彬这种已经杀青的，陈导惊问：“你们这是干什么？！”
赵崚有些怕他，急忙解释：“听说苒姐来了，我是看着她戏长大的，来要个签名！”
林苒美目一瞪：“不会说话别说话！”
“噗——”代佩差点笑抽。
赵崚这才反应过来，哭丧着脸：“我、我错了……苒姐，我不是那个意思。”
林苒说：“我本来想给你to签的，现在我改变主意了。”
“在聊什么？”时珵阳过来了。
他还没换衣服。等下拍戏，他是不用穿衣服的，现在换也是换浴袍，离正式开拍不知道还有多久，他觉得早早地穿成那样不自在，结果一看林苒，已经换上了！
时珵阳：“…………”我还没一个女人放得开？
而且他发现，大家看自己的眼神都不太友好！发生了什么？
呵，那不废话么。
大家原本以为他拍床戏是被别人糟蹋，现在换成林苒，那就完全反过来了！林苒可是大家心中的女神、仙女，连吻戏都没拍过几次的，现在要和你拍床戏？！
原本在燕城知道这件事的人，心里还没什么想法，更多的是被林苒的“复出”以及复出的状态震惊到。但林苒突然恢复单身，就完全不一样了，她又成了所有人的，时珵阳凭什么占这么大的便宜？！
眼前恐怕也只有韩彬不会敌视时珵阳了，听到他提问，马上回答：“我们在说林苒资历老呢~”
他把“老”字咬得特别重，被林苒飞了个眼刀。
但他不在乎，继续乐呵呵地说：“赵崚说他是看着林苒的戏长大的。”
时珵阳：“……”
他差点笑出来，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赵崚今年十六岁，林苒出道的时候还在上幼儿园，可不是看着她的戏长大的，这话完全没『毛』病。
他轻咳一声：“说起来，我也要叫林老师一声前辈。”
林苒结婚退隐后，他才出道，可以说是晚辈中的晚辈了。
林苒瞪他，原本面对他还有点底气不足，现在都抛诸脑后了，谁叫他先动手的！
她双手环胸，抬了抬下巴：“你是对我这个搭档的身材不满意吗？”
时珵阳：“…………”妈的！女流氓！
其他人也被震惊了，但见林苒跟陈导一样的表情，好像床戏没什么大不了的，顿时觉得是自己的问题，都善意地笑起来。
时珵阳被搞得脸『色』发窘。
陈导挥散众人，对他和林苒说：“来来来，过来看分镜！”
林苒正不知道这床戏怎么拍，赶紧过去了。
分镜剧本画得很唯美，第一个镜头是蓝蝶趴在床上，被子从身前斜向后裹，盖住了下半身，『露』出了背，甚至是尾椎。在靠近尾椎的地方，打了个叉，顾骁正伸手碰那里。
接着就是顾骁接电话、起身沐浴，蓝蝶穿衣出门。整个过程，演员唯一的肢体接触就是碰背上那个标记的点，甚至演员可以自行调节，不产生碰触。
陈导问林苒：“纹身贴上去了吗？”
林苒：“……贴了。”
分镜上的叉，在她身上其实是个蝴蝶图案的纹身。她也不好吐槽这分镜的画法了，没把人物画成火柴棍就不错了。
陈导兴致勃勃地问：“你也要做导演的，你自己说说这样拍怎么样？”
“我一开始还在猜，把纹身贴在那里到底要我牺牲多少。”
“我是那种人么？”
“不是，我一直相信陈导，所以就让他们贴了。”林苒笑了笑，接着吐槽，“不过我一个龙套，你搞这么花里胡哨地干什么？”
陈导：？？？花里胡哨？怎么就花里胡哨了？！
时珵阳被逗笑，他还是第一次看到陈导吃瘪。
陈导没好气地说：“不是想着你们是这部戏的颜值担当，给观众发福利么？我敢保证，这么拍，出来的都是壁纸！”
“导演，你这么偏爱我们，其他人要吃醋的。”林苒说。
“那是没办法的事，漂亮的配角和反派，向来吸粉，上映后的讨论度，就靠你们了！”
“那就拍吧。”
陈导的审美还是很好的，她和时珵阳完全不需要卖肉玩暧昧，画面就会呈现出很大的张力。她已经开始期待成片了。
“那我去换衣服。”时珵阳说。
他的头发有点『乱』，是特意做的“事后”造型。脱了衣服穿上浴袍，他就开始找状态了，眉眼间都是属于顾骁的恣意狂放，又带着平常没有的『性』感。
他一出现，众人就屏住了呼吸，好多女生脸都看红了。
韩彬激动得咬手，在林苒身边说：“我可以！”
林苒在看陈导布置灯光机位，顺嘴接话：“既然你可以，那我——”
“你不可以！”韩彬猛地瞪她。
林苒这才抬头看向时珵阳，发现……她是真的可以。
她轻咳一声，抚『摸』韩彬狗头：“放心，只要你掰得弯，我一定祝福你们。”
掰弯什么的，韩彬觉得只在梦里，默默地垂泪去了。
“好了，清场。”陈导叫道，“所有人出去，等林苒准备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