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4章 趁火打劫
“抽刀断水,把柳希元的人引入战中,即撤得干脆利落,韶华不愧为大齐一代军王。”
景玉楼大加赞赏,以他的目力,远远眺见那两路骑兵汇合后,朝着临阳城的方向而去。
再看谷中的战局,趁势而入的那群黑衣人数量更少,仅十余人,却皆是手段凌厉,以一战多的好手,车队这边平均三四个围攻一人,也没占到什么便宜。
然而很快,谢启婵布阵结束,三个塔卫加入,形势陡转直下。
镇妖塔人的斗法手段,比起人间的高手绰绰有余,法宝符咒齐出,黑衣人被困阵中,一时难以脱身退走,也都各自拿出真材实料,亮出法器。
凡人武者打斗看身手,兵刃上差别不大。
修士的斗法便华丽得多,却也着实烧钱,比得就是身家丰厚。
就如景玦这样的,修为上连灵动中期都未到,然而配备精良,灵甲、护身玉佩等物将他团团护住,等阶较低的灵宝,一时间根本无法破开防御。
他虽打不死人,不过自己像套了个乌龟壳,对手想打死他,也无处下口。
谢启婵此刻弃塔刀不用,祭在身前的是一方烈焰升腾的宝印,汹汹之势,令谷底这一方小天地,急雨皆被阻挡在外,干燥得仿佛炎夏烈日当头。
“退下。”
随着她一声厉喝,焚烧的火印骤至,火势蔓延迅疾,闪避不及的相府护卫陡然半个身子被烧着,口中大声疾呼。
景玦脸色阴沉,带着人退至外围,旁观三名塔卫大人大显神通,碾压向十数个黑衣人。
受阵法加持,三人的进攻有源源不断的灵力支撑,火印当头砸下,声势如同排山倒海。
对面为首的黑衣人则亮出一杆长戟,搅海一般溢出浓烟滚滚,被火势催发的更加灼烈,身后三人合力撑起一顶巨盾,兜住当空而来的火印一甩,混杂着浓烟抛飞出去。
宝印如一道流星激射向高处,附着的火焰消退大半,露出光洁印身,被谢启婵蓦地召回手中。
浓烟像是有吞噬烈焰之能,威势更猛地弥散开来,半仙以上还可闭息,仙人斗法殃及池鱼,烟气中传来车夫们剧烈的呛咳声,拉车的马早被吓得呼哧直打响鼻,此刻扬蹄嘶鸣着,逃窜进坡上的树林。
景玉楼观望战局至此,对茗心轻声道:“去吧,让他们动手,麻利点。”
“是!”茗心应了一句,又问:“主子,那这里……”
景玉楼唇边牵着一抹笑,目光炯然如电,“再等会……”
剧烈的轰鸣声此起
彼伏,战斗并未持续太久,黑衣人一方受阵法压制,很快就支撑不住,符咒狂轰滥炸,破开阵法一角,朝着后方的山坡且战且退。
此时景玉楼方趁着浓烟潜至近处,暗道一声:时机刚好。
手中数枚引子如天女散女般抛出,他自己则飞身纵跃,几个起落追着马车上了对面的山坡。
早就埋在谷底的雷震子受引信激发,轰然炸裂开来,黑衣人及三个塔卫正斗得火热,地陷令得脚下一空,随即被蜂拥而至的冲击波给送上了天。
不得不说,景玉楼趁火打劫这项业务颇为熟练,战场是他提前算计好的,自然早已埋下伏笔,只待斗得两败俱伤,这才引爆雷震子。
马车进入密林,就更是他的主场所在。
景玦带着仅剩的二三十个护卫,撇下谷中战事,跟着马车进了林子。
树木生得杂乱无章,连个正经路都没有,马匹兀自横冲直撞,人人带伤,干脆下马步行。
他们接连遭遇两拨袭击,再无情地被自己人赶离战场,憋屈之余,好歹是捡回一条命,不由都有些放松警惕。
货车宽大,好些都被树木卡住,车夫们仍是惊魂未定,被大雨浇成落汤鸡,此时顾不得赶马,瘫坐在车边大气直喘。
刺客便在此时悄然袭来,真应了风雨之名,如林间穿行的幽灵。
待到景玦反应过来,大喝一声“敌袭”之际,已又有十来个护卫,在无声无息掩上的杀机中毙命。
作为贼不走空的江湖第一杀手楼,他们这趟本就不是为冲锋陷阵来的。
以天凰石作饵,镇妖塔仙人亲自押送,谢安想必是觉着这趟安全无虞,贡品之外,其余运送的货物,都是他在沧州积攒多年的财富。
被谢逸平一番搜刮,饶是谢安乃当之无愧的南黎首富,如今手头也灵石告急,正要把这批宝物运至华安城发卖。
景玉楼的打算是,既然天凰石没把握到手,谢安的半副身家,他便笑纳了。
景玦正手握灵石回补,之前的混战令他已是筋疲力竭,此时仓皇迎敌,对上眼前矮小精瘦、浑身包裹在黑衣里的刺客时,只觉手中的剑已快捏不住。
对方手中一把短刺形同魅影,快得几乎看不清来路,“叮”一声金石相交,灵剑顿时脱手,弹至上空,直楞楞扎在树身高处。
景玦身上的灵宝及护身法器,已在刚才与黑衣人的短暂对峙中消耗大半,情急下摸出贴身藏着的匕首。
这把刀尖半勾的短刃,柄上镶金嵌玉,鞘口处是一枚色泽红艳的宝石,看
上去更像一件装饰品,是他母妃给的。
打他能记事起,这刀就塞在他枕头底下,再大些时则日日佩戴。
贵妃对他的宠溺已到令人发指的地步,千依百顺,得了什么好东西都要一股脑塞给他,连小孩子忌讳刀兵这样的凶邪之物也不顾。
还曾神神叨叨跟他说,这刀有灵性,是他将来扳倒小五的契机。
景玦却觉这把好似宴席上割肉用的小刀,一点都不威风,还有点娘气,羞于拿出来见人,纯粹是为着顺母妃的心意,才没解下来丢进库房。
此刻危急关头,他满心戾气,握着身上最后一件兵刃,全靠瞎蒙,闭眼向前一格。
短刺如一尾游鱼,一拐避开匕首,下一刻,扎向他的脖子。
预想中的疼痛并未到来,刃锋凌厉的杀机,刺得景玦脖子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却连皮都没划破。
景玉楼压着嗓子,发出一声戏谑的轻笑,老三被吓得不敢睁眼,怕是快要尿裤子了,手里的刀一旋调了个个儿,打算拿刀柄敲晕他。
在景玉楼眼里,景玦就是个没长大的膏粱子弟,一门心思跟小五较劲。
贵妃一死,他就被谢安安排来做这等送命勾当,何必呢,回家安心修炼不好么,他父皇怎也不会短了他的资源。
便在此时,景玦手中的匕首蓦地红光大盛,体内仅剩的灵力疯狂涌向刃身,其上那枚宝石转瞬间鲜艳欲滴,仿佛灌注大量鲜血。
汹涌的火灵从刀尖直掼而出,景玉楼首当其冲,被这股巨力掀飞出去。